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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嘉铭来到休息室的时候,陆元夕正在看电视,虽然阿姨已经提前通报过他回来了,但是真的看到儿子出现,她的脸上仍感到十分惊喜:“嘉铭回来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他眉头一皱,隐隐猜到了陆元夕想要说的话,于是抢在她前面说:“爸呢?”
“书房,那个……”陆元夕不依不挠,田嘉铭没办法,最后还是坐下来听她说下去,“璐璐回来了,原来说要半年的时间,但她自己办了个加急,今天已经到家了,看看人家多能干啊,不像你回国的时候拖拖拉拉手续办了半年多。”
田嘉铭看着陆元夕苦笑了一下说:“妈,您最近有点健忘啊。”
看他如此认真,陆元夕也假装不下去了,她收起笑容,坐在那里,用板正而严厉的表情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爸呢?”田嘉铭问,好像根本就不关心陆元夕的意见。
他的行为让陆元夕感觉十分气恼,她下意识的一手扶着胸口:“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田嘉铭不想和陆元夕正面冲突,更不想伤害她,于是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用平静沉稳的语调说:“我是你的儿子,但并不代表我的婚姻需要你的同意!”
“你作为我的儿子,和谁结婚就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正在田嘉铭和陆元夕争执的时候,田建军从书房里出来,出现在二楼的平台上。
田嘉铭抬着头,并没有说话。他眯着眼,与居高临下的父亲对峙。
田建军从二楼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田嘉铭的眼神则跟着他从高处慢慢回到地面。
看着自己倔强的儿子,田建军并没有像陆元夕那样愤怒,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他还十分的从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这样,他在儿子的注视中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打开茶炉,开始准备沏茶。
“你不同意也没用。”田嘉铭虽然口气中充满挑衅,但是他仍是恭敬的站在那里,那是他对田建军最基本的尊重,但也是最后的尊重。
田建军没有理会田嘉铭的说辞,而是继续气定神闲的泡功夫茶。虽然他很认真的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从容,但听到田嘉铭说的话,他夹杯子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险些把那些精巧的蛋壳瓷茶杯摔在地上。
看到父亲的反应,田嘉铭觉着今天这样已经差不多了,他终究不想把父子关系搞的太糟糕。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田建军低喝,这是他的认输,也是他的威慑。
田嘉铭很清楚,所以他拒绝听从他的安排。不仅仅是梵凡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田嘉铭决定要摆脱父母的操控,他要一个根根的剪断身上的傀儡线。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像老陈那样吗!那个叫梵凡的女孩,想要把她从燕岛市赶出去,简直易如反掌!”父亲发现了“权威”二字已经不能再牵制儿子了,于是开始使用了威胁。
田嘉铭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祭出底牌,他回头用惊讶而愤怒的冷笑道:“哼,云璐还说不会跟你们说,结果我还没到家,消息就到家了。”
听说云璐也知道了这件事,田建军的脸色一灰,眉间有了一些急迫,但言语中却仍是保持着十足的定力:“这种事,用得着云璐来说?你是我儿子,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你那些秘密真的是秘密吗?倒是你,这件事闹得云家也知道了,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天石集团与蓝天集团谈判的时候损失几个亿?”
“呵……”田嘉铭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像一把双刃剑,即刺痛了自己,也割伤了田建军。
田嘉铭笑看着田建军眼中跳动的欲望:“几个亿,很好,我和梵凡的幸福还值几个亿,不错……我现在巴不得弄得云家人都知道,然后忍无可忍上门取消婚约才好!”
上好的紫砂壶,让田建军养的铜质玉光,方敦圆润。平日里他仔细的很,甚至不让外人碰上一碰。但是此刻,他拿起那紫砂,扔了过来,在田嘉铭的脚下碎了一地。
假如力道再大那么一点点,肯定要砸到田嘉铭身上了。
田嘉铭摇头,他撩起额发,露出还没有完全消失的伤疤,对田建军说:“砸,冲着砸,再砸的头破血流,最好一下子就要了我的命,世界就清静了。”
原本站在田建军一边陆元夕,一看儿子要跟老子拼命,自然坐不住了,冲到儿子身边,拉住他的手说:“嘉铭,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女人,你忍心这样对你爸爸吗?再说璐璐有什么不好,我和你爸爸不也是家里安排的婚姻,现在不也美美满满?”
田嘉铭轻轻的扶开抓着自己的陆元夕,笑着说:“嗯,他天天在外面忙忙忙,你天天在外面逛街搓麻。就算偶尔两个人在家,从来不吵架,是,你们连话都说不几句,怎么会吵架呢?多美满啊!”
“嘉铭!”元夕即便生气,但仍然不会像田建军一样,她只是吃惊,儿子为什么会对家有如此的怨气。
都说母子像镜子,田嘉铭一眼就读懂了陆元夕的疑惑,并回答说:“不要以为那时候我小,您说的事情我就不懂,您对这个家的每个抱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家吗?对你,对我,对他,都他妈是牢笼!”田嘉铭讨厌那种眼神,那种想要把自己拉进和她一样命运的眼神。
啪的一声,田建军冲过来给了田嘉铭一个耳光,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控的田嘉铭,反过来这样的失控也令他自己失控。
瞬间,客厅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电视机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最先离开客厅的是田建军,然后是陆元夕,最后才是田嘉铭。
回到自己的房间,田嘉铭有点累。今天的局面很是混乱,但是他确认了一件事情,关于梵凡的事情,父亲应该知道的比自己更多。而且,因为顾忌云家,父亲应该不会马上采取行动,搞得满城风雨,这多少为他争取了一些时间。
可是到底怎么说服父母,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少爷……”敲门的是张阿姨,她在田嘉铭做保姆前前后后也小二十年了吧。
田嘉铭虽然气不顺,但毕竟是家里事,没必要牵扯外人,尤其张阿姨小的时候就对自己很好,也算他的半个妈,甚至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远比陆元夕还要长。
他克制了一下情绪,放松了一下表情,才给张阿姨打开门。
“今天火气大,给少爷煮了点冰糖燕窝,顺顺气。”
田嘉铭笑一下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少爷少爷的,叫我嘉铭好了”
张阿姨是第一代从农村出来到城市里给人当保姆的中年妇女,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带着那个时代农村人特有的敦厚温和,她冲嘉铭笑笑说:“什么年代了,你也是少爷。我从小看到这么大的小少爷。”
说到这些,田嘉铭倒是暖心的笑了笑:“给我妈来做说客?还是免了吧。”
张阿姨在田嘉铭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在桌前和冰糖燕窝,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再过两年,我家娃,也能像少爷这般优秀了吧。”
“你儿子比我争气多了,公费在国外上学,不花家里一分钱,我就是个败家子!”田嘉铭说。
张阿姨脸上洋溢起无法抑制的幸福感:“少爷也知道自己不成器,那就别老惹田先生田太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