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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色一寒,心中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莫非,赵雅容本来是没死,只是闭住了气,而沈静玉以为她死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将毒粥灌给了赵雅容,没想到阴差阳错,赵雅容真给她毒死了?!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沈静玉的目光复杂莫测:若是沈静玉知道这个真相,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赵雅容没死,她跟赵雅容充其量就是女儿间的纠纷,上不了台面要不了人命,可现在赵雅容死了,那就是杀人罪,是要按律追究的!
沈静玉却不这么想,她见赵雅容的胃里探出了毒药,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赵家的这笔账还要着落到白梅身上,白梅也是住在赏梅庭的,谁会疑心到她?
“梅公子,这是什么毒?”宋亚明见梅少卿眉头紧蹙,赶紧追问。
梅少卿道:“宋大人,这正是甘心草和苦莲心合用,调剂出来的毒药。这毒药发作时间长,但一旦发作,就会见血封喉,顷刻毙命。”
一听他这话,场中诸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被押着过来的白梅。
“好大胆的奴婢,你不但在大小姐的吃食里下毒,竟还对赵小姐下了黑手!赵小姐又跟你有何仇怨,你要用这般歹毒的心思来对她!”玉溪性子直,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你这样做,可对得起养你的慕家?”
白梅双手被反剪,两个家丁押她跪在地上,闻言大急:“奴婢没有杀人,赵小姐不是奴婢毒死的!”
见她这个时候还抵赖,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场中最急的自然是沈家母女。
沈静玉尚且还能沉得住气,肖姨妈却跳出来急不可耐地说:“你还狡辩,你先是在云歌的粥里下毒不成,转眼又毒杀了赵大小姐。白梅,当着四皇子、五皇子的面,你以为你否认就没法定你的罪了吗?”
她说着转身,脸上赔着几分笑意,指手画脚地出主意:“大人,这小贱人嘴这么硬,看来不用大刑是撬不开她的话的。依民妇之见,拖出去打她三十大板,她准儿什么都说了!”
白梅一颤,想起挨板子的痛,惊恐地抬头看着在座的两个皇子。
慕云歌却是微微一笑,肖姨妈倒是性急呢,可惜,结果必定不会如了她的意。
“四皇子,你怎么看?”宋亚明沉吟片刻,并未立即给出决断,他心中尚有疑惑,隐隐觉得白梅并非这出案子的凶手,拿不准主意。
魏善至不语,若有所思地盯着梅少卿手里的银针:“梅公子,这试毒的两根银针颜色有所不同,深浅不一,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四皇子慧眼。”梅少卿做了个揖,就说:“大家也看见了,这试毒的两根银针,喉咙里的这根颜色很深,几乎蔓延了整支银针,颜色也是浓黑;可是肚子里的这一支银针,颜色不仅浅,而且就针尖到中部这里有些许变色,这说明……”
他微微一顿,看向慕云歌。
慕云歌凤眸圆睁,恍然大悟:“从医理上来说,说明毒药在喉咙里停留的时间最久,只有少部分流到了肚子里。”
大家都不太明白,不管是在喉咙还是肚子,都不能否认赵雅容被毒死的事实,那梅少卿说的玄机又是什么?
“也就是说,赵小姐在喝下毒粥之前,就已经昏迷不醒,毒粥是被人为灌下去的,才一直停留在喉咙。”梅少卿缓缓将结果公布:“谁把她弄得昏迷不醒,谁就是杀人凶手!”
“雅容!”他不说还好,一说,赵夫人当即崩溃,扑在赵雅容的尸体上泣不成声。
抚伯侯赵钰气愤得手脚发抖:“谁跟我女儿有这么大的仇怨,竟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她性命!”
“白梅!”慕云歌对两位皇子福了福身,又给宋大人见了礼,才转过身对白梅说:“你对我下毒我可以暂且不追究,赵小姐甚少来慕家,你一个丫头,跟赵小姐是初见,我想不出来,你怎会无缘无故谋杀她?”
她的话虽明着质问白梅,实则是为她指条明路,摆脱嫌疑。
白梅早已自乱了方寸,根本听不出她的用意,只是摇头哭泣,反反复复说自己没有杀人。
“大人,她撒谎!”就在此案毫无进展头绪之时,赏梅庭外一个丫头忽然走了进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神色坚决地看向白梅:“奴婢亲眼见到,是白梅杀了赵小姐!”
“何时?何地?”宋亚明见事有转机,急声追问。
慕云歌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佩蓉终于上来了,看来今日这一出戏她也是主谋之一。
只听佩蓉一字一句说:“就在花厅,赵小姐好像是迷路了,误闯进了赏梅庭,刚好白梅出来倒水,不小心泼到了赵小姐的裙角。赵小姐说要责罚于她,还说要让管家打死她,白梅就生了气,趁着赵小姐转身的时候,打晕了赵小姐。她怕被人发现,才去往伙房,在粥中下毒想要做成假装中毒的样子!”
她话音未落,抚伯侯赵钰已睚眦欲裂:“此言当真?”
厅中诸人无一不信佩蓉的话,大家都十分清楚赵雅容的脾气,得理不饶人,像来不把丫头下人的命当一回事,发生这种事也是有的。
白梅一听要被打死,为了自保下手杀人,也绝对在情理之中。
慕云歌却是一个字都不信,她看了看屋子外,师父还没来,时机不到,万万不能出声。
“人证物证俱在,丫头白梅,胆大包天,竟在慕家家宴上毒杀慕大小姐,还因冲突谋杀赵小姐,罪恶昭昭,天理难容,着令杖打五十,收押金陵大牢,夏初问斩!”魏善至面容严肃,庄严地将审判结果公布完毕,才扭头对宋亚明说:“剩下的便交给宋大人吧?”
宋亚明领命,叹了口气,让家丁先将白梅看押起来,稍候一并带回府衙。
尘埃落定,沈静玉母女经历了大起大落,相视一笑,长舒了口气。
跪在地上的佩蓉也终于放下了心,只是目光落在沈静玉身上,其中的怨恨恼怒半点不少。
沈静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将目标放在夫人和大小姐身上不就完了吗,好端端的,招惹赵雅容做什么!若非她机警,知道沈静玉和赵雅容早有仇怨,凭着刚才在的话推断出赵雅容死于谁手,她又怎能在仓促之间编织出这么完美的谎言?
否则,事情一旦穿帮,她们的大事就会立时破灭,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慕云歌一直静观其变,眼见白梅就要被带走,心中也焦急起来,一边看着外面的院落,一边大声说:“大人,等等!”
“慕小姐,你有话说?”魏善至见她出声,当即扬手让家丁放开白梅,温言劝慰:“这等歹毒奴婢,小姐无须为她心软。”
心软?
慕云歌忍住心口的冷笑,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谁要为了这种人心软,她只是不想让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罢了。
“四皇子,小女子心中有几点疑惑,觉得如此仓促定案,难免草率!”慕云歌福了福身,直起腰来,盯着魏善至的眼睛,目光幽深:“小女子觉得,白梅兴许在我食用的粥里下了毒,但她绝不是杀害赵小姐的凶手!”
“此话怎讲?”抚伯侯赵钰冷笑:“你家的丫头也亲口证明,这个叫白梅的就是凶手,莫非你想包庇不成?”
“侯爷息怒。”慕云歌转身,面容凝重地看向赵雅容:“云歌跟赵小姐同在碧凌书院读书,虽然平日里往来不多,但赵小姐的为人云歌还是知道的。赵小姐出生世家,懂大家规矩,只是性子明媚张扬,多些女孩儿家的调皮心性,可她绝对不是个会跟下人斤斤计较的人。想必这一点,侯爷和赵夫人比云歌了解得更清楚。”
她夸了赵雅容,说的话有一点出入,可做父母的谁又会承认自己的女儿刁蛮跋扈呢?
赵钰点了点头:“雅容有些心高气傲,却不会不知好歹。”
慕云歌得了他肯定,底气顿时足了很多:“那云歌就不懂了。依照这个丫头所言,是白梅泼水脏了赵小姐的裙角,惹怒了赵小姐,从而结下了仇怨。可是诸位请看,赵小姐的衣裙干干净净,只有一团污渍,那也是在后背,并非裙角,这是疑点一;其次,白梅住在侧院,就算泼水,又怎会泼到赵小姐身上?这丫头说赵小姐是误闯,那也该是在前厅才对,又怎会到了侧院?这是疑点二;再则,白梅怕被人发现,才想出了下毒这一招,陷害旁人,可若她真是想陷害人,又怎会把毒药藏在自己的屋子里,这不是等着被发现吗?”
她将疑点娓娓道来,瞬间将佩蓉自以为完美的证词击碎,人人点头深以为然。
魏时却是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慕小姐说……这个丫头?莫非,这丫头不是慕家的?”
“当然不是!”慕云歌似笑非笑地挑眉,魏时深得她的心意,将话题恰到好处的引到了她想要的路口:“这个丫头名叫佩蓉,是赏梅庭里的丫头,是我表姐的贴身女婢。”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沈静玉。
杨玉华联系起之前书院里沈静玉和赵雅容的仇恨,浑身一颤:“在书院时,雅容确实和沈小姐有解不开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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