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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慕云歌所料,她一走,沈静玉立马垮下脸来,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好一个慕云歌,专捡她的最痛处戳下去,存心不让她好过是吧?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安神无恙!
沈静玉冷笑一声,掉头就走,这次的事情没完,她绝不肯善罢甘休!
刚踏进院子里,就瞧见佩蓉正背对着她,将昨日里偷偷拿回来的那些窗花红纸在伙房里烧。倒是个见机行事的伶俐丫头!沈静玉的嘴角轻勾,莲步轻移,走过去看了一会儿,见她把纸张都烧成了灰烬,才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佩蓉受宠若惊,笼着手弓着腰巴结她:“是表小姐看得起奴婢,才将这么交心的事让奴婢去做。”
沈静玉亲亲热热地上前挽了她的手,牵着她往花厅里走,坐定了才笑着说:“先前都是我错怪你了,让你受了委屈,我的心里很不好过。佩蓉,你不会恨我吧?”
“奴婢怎敢怪小姐?”佩蓉低垂着双眸,柔声说:“要怪就怪奴婢的命不好,没有福分一直跟着小姐。”
这话沈静玉爱听,笑容也越发温柔:“别说这些个有的没的,让云歌听见了,她又要生气。”
佩蓉面上顺良,心中却一直在暗暗冷笑。
她知道沈静玉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大变,前天知道了夫人和小姐将这次庆功宴的事情交给沈姨娘主持,她便想了个法子,故意当着水香的面,展露了一手剪纸绝活,才混得个剪纸的差事。一得了这个差事,沈静玉也听说了,当时就转了转眼珠,拉着她说长理短地唠家常。直到她自作主张将剪纸和红纸偷了出来,假装给沈静玉看见,沈静玉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慕小姐会不会听见,还不全是仰仗小姐?”佩蓉大着胆子试探地悄悄瞅着她。
沈静玉满意地点点头,也不跟她卖关子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至少第一步的试探,佩蓉的表现合格了:“她不会听见的,因为我不会让她知道。”
“小姐英明。”佩蓉顺势拍了马屁:“人人都说慕小姐聪慧,可奴婢觉得,慕小姐就是再聪明十倍,也比不上小姐。”
她极会说话,沈静玉最恨别人夸慕云歌,如今她就反过来夸沈静玉,果然有效果。
沈静玉笑道:“我是个开明的主子,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你这样帮我,你是想要什么?”
“奴婢希望,有一天小姐坐到了自己想坐的位置,许奴婢手握大权!”佩蓉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慕小姐从未把奴婢当人,如果可以,奴婢还希望有一天可以亲手向她讨回这笔怨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的目的出奇一致,沈静玉抿嘴认真思考起来。
这倒也不过分,她若真能帮自己达到目的,许她权势又如何?自己真坐上了那个位置,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个蚂蚁那么容易,又何须忌惮!
沈静玉沉声说:“我答应你!”
佩蓉心情激动地伸出手:“恕奴婢谨慎,请小姐与奴婢击掌为誓!”
当即两人三击掌,结成了盟约。
末了,沈静玉便道:“你我是主仆,但我既跟你盟誓,便是信得过你。你能不能取信于我,就看慕家的庆功宴你如何做了。”
“奴婢明白!”佩蓉看她一眼,嘴角笑容胸有成竹。
两人深深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就看慕家庆功宴能不能让她们就此飞黄腾达了!
两人不知道,后院的窗外,一双眼睛正悄悄盯着她们,将她们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记了下来,夜深人静时,再传回了听风筑。
佩欣听得怒发冲冠:“好个贱蹄子,在小姐这里告发表小姐不成,转眼就投靠了表小姐,还合起伙来想害慕家,真是不要脸。小姐,当初真不该把佩蓉送给表小姐,让她们狼狈为奸,还不如就留在咱们听风筑里,看奴婢不弄死她!”
慕云歌倒一点不生气,她早就料到佩蓉投靠她不成,定会反过来害自己,从听到剪纸的人里有佩蓉,她就猜到这两人已达成了一致。
果然,跟前世一样啊!
“小姐,她们有什么阴谋,咱们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可怎么办?”佩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以往每次都能取胜,都是因为消息灵通,可这一次沈静玉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她们竟毫无头绪。
慕云歌挑了挑眉:“表小姐那里没动静,沈夫人那里呢?”
佩英一愣,了然地笑了起来,很快转身出去。
佩欣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一跺脚:“佩英去打听消息,奴婢也不能闲着,奴婢这就去赏梅庭找那些个丫头家丁的聊天,试试他们的口风!”
转眼,她也跑没了影儿。
慕云歌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摇头。佩欣这性子真是火爆,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刁钻泼辣中不失少女的真性情,可比有些装腔作势的大家闺秀有意思得多,难怪乔凤起会对她念念不忘!
想到乔凤起,慕云歌陷入了思索。很快,她拿起笔写了封信,交给信鸽传递去京城。
刚做完,烛火微晃,魏时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这大晚上的,云儿在给谁写信呢?”
“你来得正好。”慕云歌一喜,转身笑出声来:“我那位表姐不知在搞什么鬼,要在我慕家的庆功宴上动手脚,我正愁着呢!”
魏时大大咧咧地往她的小榻上一靠,半边紫袍沿着小榻散开,他半撑着额头,很是漫不经心地说:“就凭她,也想在你跟前卖弄,不嫌嫩了些吗?”
他这幅样子可真好看!
慕云歌甩甩头,将险些被他蛊惑的心神拉了回来,略有些烦闷地推了推他:“我那表姐厉害着呢,我可不能掉以轻心。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拉倒,我自会想别的办法。不准笑,你起来,别在我小榻上躺着!”
她声音软糯,没觉察自己说出来的话,不像求人帮忙,倒像撒娇。
魏时听得心花怒放,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不甘心地狠狠一拽,将她拽在怀里,紧紧扣住她的腰身。在慕云歌发怒之前,又赶紧放开她,自觉地坐好。
慕云歌大怒,扬手要打,冷不丁手里被他塞了张薄薄的纸。
讨了便宜,魏时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笑脸,指着那纸条说:“这是你托我查的关于你爹中毒的事情。被褥没问题,枕头被人做了手脚,里面给塞了东西,毒药的成分已给你写在了纸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凶手呢?”慕云歌一目十行地看完,松了口气,这毒她能解。
魏时笑道:“你爹跟谁最熟,谁是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便是谁最有嫌疑。”
慕云歌闻言冷笑,她已知道谁是凶手。
这次选拔商会统领,慕家是绸缎世家,慕家的贡品是“山色空濛”,同去的金陵另一商户仇家是玉器世家,上供的是稀世和田玉,据说比和氏璧更甚三分,无疑是慕家最大的对手。
慕家跟仇家在玉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慕之召平日里跟仇老爷自然相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爹爹如此信任他!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魏时见她眉目沉稳,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小狐狸这次又有什么新点子?
慕云歌冷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爹爹受的每一分苦,她必十倍像仇老爷讨回来!
慕云歌捏着那纸,飞快地算计起来:明天的庆功宴,仇老爷也是要来的……
正想得入神,头发忽然一颤,魏时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眯眯地瞧着她。慕云歌一摸,发髻上多了个东西,应该是个簪子。一扭头,妆镜上映出簪子的模样,似乎是红珊瑚做成的,顺势雕刻,像红云一样飘逸,模样很是别致。
“这次在京中无意得到一株珊瑚,颜色很美,便做了这个簪子。若非昨日梅少卿缠着我喝酒,我喝多忘记了,你昨日就该看到它了。”魏时围着她转了圈,由衷赞美:“你戴起来真好看。”
慕云歌黑发如云,肤色又白腻,唯有这样纯正颜色的红珊瑚才衬得出她的花容月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云歌确十分喜欢这东西,左右看看,很是满意:“这是你做的?”
她竟不知道,原来魏时也会雕刻,还会动手做这些费神的饰品。
魏时很是受用,人都差点飘了起来。他本来是不会做这种精细活儿的,可这红珊瑚难得,他怕弄坏了,又想慕云歌能戴上他亲手制作的礼物,才特意跑去宫里找工匠学的,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天,雕坏了多少玉石,手上磨了多少泡,才能把这簪子做得如此完美。
只要云歌开心,这一切都值了!
“云儿,这也送给你。”魏时说着,变戏法一样地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到了慕云歌手里。
慕云歌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套红裙,用的是今年最新的苏缎,分上下两件,柔软舒适,针脚细密,尤其是领口和袖口处一圈同色系绣花,腰带是纯绣花制成,低调不张扬,显得高贵典雅。跟去年流行的罗裙不一样,这是一套宴服,腰部以下跟上衣分开,裙摆尤其宽大,垂坠感很好,穿上身定会更美。
魏时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跳上了窗台:“云儿,明天见!”
慕云歌拿着宴服,他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脸颊也烫了起来。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明天的庆功宴,魏时也会来?
心,对这场宴会越发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