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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刘畴西率领的红十军团为何遭遇重挫
刘畴西是原来红十军军长,红七军团与红十军合编为红十军团,刘畴西出任红十军团军团长。
他1924年加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时,王耀武还是上海马玉山糖果公司站柜台卖饼干的小伙计。刘畴西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经历颇富传奇色彩:参加过五四运动,担任过孙中山的警卫,第一次东征在棉湖战斗中失去左臂,蒋介石对他印象非常深,因为东征棉湖作战,是奠定蒋介石地位的关键一仗。后来蒋介石担任过黄埔同学会的会长,刘畴西在蒋介石担任黄埔同学会会长的时候担任黄埔同学会的总务科长。再后来刘畴西参加了南昌起义,随后去苏联,进了莫斯科伏龙芝军事学院。
黄埔一期的资格,加上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学历,在红军指挥员中除了左权,无人可与刘畴西相比。
但就是这样一个资历非常深的人,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却连续出现失误。谭家桥伏击战的失误,使寻淮洲牺牲了。谭家桥那场伏击战刘畴西确实显得刚愎自用。他没有听寻淮洲的意见,在部队的使用上也不太得当,最后指挥作战也有一些问题,导致谭家桥的战斗出现了大问题。
谭家桥战斗的失利,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选敌不当、指挥不当所致。后来红十军团在怀玉山的失败,基因已经潜伏在了这里。
谭家桥战斗失利,红军在皖南便无法立足。红十军团由方志敏、刘畴西率领,南下返回闽浙赣边。到达闽浙赣苏区边缘时,敌情已十分紧急。粟裕作为红十军团的参谋长,坚决要求部队不能停留,连夜行动突破敌人封锁线。但谭家桥伏击战之前那个坚决果断甚至带点儿刚愎自用的指挥员刘畴西,又突然变得优柔寡断。他觉得部队刚刚到齐,人员十分疲劳,当晚不能再走。
粟裕说,不能休息,我们必须得连夜突破。刘畴西不听,一定要休息。粟裕说,要留下来就可能出不去。他说没有关系,敌人还形不成合围。这场争论,后来只能由红十军团的军政委员会主席方志敏出来调解。
方志敏也担心刘畴西太犹豫迟疑,部队不能及时行动,便让粟裕率先头部队先走。方志敏留下来,等待刘畴西休息一晚上再一起行动。结果这一留,方志敏、刘畴西与粟裕就成永诀。
粟裕率少数先头部队行动坚决,当晚就冲过了敌人的封锁线。刘畴西率领的军团主力却行动拖沓犹豫,前面一打枪便改换前进方向。转来转去,耽误了几天时间,在怀玉山陷入赶上来的国民党军十四个团的包围。方志敏本可跟着粟裕突围,就为了等刘畴西,最后二人双双被俘,并肩走向了刑场。
浙赣边界的怀玉山成为红十军团最后的战场。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红军战士拿枪向敌人射击,但冻僵的手扣不动扳机;挣扎着向围上来的敌人投弹,又投不了多远。
据王耀武后来回忆,他发现所俘虏的红军人员,都面黄肌瘦,手脚冻裂。因喝不到水,嘴上起泡的很多,很多人数日不得饮食,冻饿交加,躺在地上动弹不了。
红十军团终遭失败。
1935年1月底,军团主要指挥者方志敏、刘畴西在程家湾被俘。
刘畴西作为红十军团的军团长,在指挥谭家桥伏击和怀玉山突围上面都犯了一些严重的错误,导致部队损失很大。但是我们说到了最后的关头,刘畴西这种坚决、果断,涉及信仰时的顽强意志,又是别人难以企及的。
方志敏、刘畴西被俘后,蒋介石密令国民党驻赣绥靖公署主任顾祝同,尽力劝说方、刘“归诚”,特别是针对黄埔一期毕业、第一次东征在棉湖之役任教导一团第三连党代表的刘畴西。他命顾祝同对刘畴西要特别关照,一定要设法争取过来。
顾祝同是军校战术教官,管理部代主任,在黄埔既是刘畴西的教官,又是他的上司。但顾祝同怕自己一个人说不动,又借蒋介石任黄埔同学会会长时,刘畴西担任过总务科长,以此为由头联络来更多的黄埔同学做工作。于是从怀玉山到上饶,从上饶到南昌,押解方志敏、刘畴西二人的路上,来劝降之人络绎不绝。
仅顾祝同本人就亲自来了三次。
今天回头仔细品味那段历史时,我们可以指责刘畴西在谭家桥战斗前听不进寻淮洲和粟裕的意见刚愎自用,可以叹息刘畴西在怀玉山突围中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但在敌人以友情、以官爵、以监禁、以死亡的利诱和威胁面前,我们只有衷心叹服刘畴西的意志之坚忍不拔。
对蒋介石、顾祝同的劝说和纷纷前来的黄埔同学,他丝毫不为之所动。
刘畴西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与方志敏一样刚强。
方志敏在《可爱的中国》中,用“田寿”这个名字,记述了刘畴西在狱中的不屈斗争。
1935年8月6日凌晨,方志敏、刘畴西被秘密杀害于南昌。
今天,我们讲到这些将领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记起他们了。这些将领过早地消失在历史帷幕的后面,他们没有看到新中国成立的这一天,来不及返回家乡光宗耀祖,也来不及接受党、国家和军队给他们授予的各种各样的军衔和各种各样的荣誉勋章,他们过早地牺牲了。然而,这些人的战斗精神,这些人的坚贞信仰,永远是支撑我们人民军队的魂。
61.令国民党将领闻风丧胆的“无名师长”胡天桃
胡天桃就是那个最后在怀玉山全军覆没的红十军团红二十一师的师长。
我们今天对胡天桃的记忆不是来自于我们的军史、战史。
在所有的将领名册里你能找到胡天桃这个人的名字是很不容易的。
对这位无名师长的回忆来源于国民党将领王耀武,他的回忆中生动记载了对红军被俘将领胡天桃的审判。王耀武在谭家桥战斗中打死了红十九师的师长寻淮洲,在怀玉山中又捕获了红二十一师师长胡天桃。
王耀武跟红军长期作战,但是红军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一直不了解。这些装备低下、供应几乎没有的红军将领,凭什么本事,把一个一个国民党的骄兵悍将弄得如此头疼?他一直想见识一下这些将领。
于是他亲自审讯了胡天桃。
第一次见面就把王耀武惊呆了。当时天寒地冻,胡天桃身上穿了三件补了许多补丁的单衣,下身穿了两条破烂不堪的裤子,脚上穿着两只颜色不同的草鞋,背着一个很旧的干粮袋,袋里装着一个破洋瓷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与普通战士没有什么区别。
王耀武完全不相信面前站的这个人就是红二十一师师长胡天桃。
王耀武压下震惊。他与胡天桃有过一段对话。
王耀武说:“我们也希望国家好,我们也反对帝国主义。你说国民党勾结帝国主义,你们有什么根据?”
胡天桃讲:“国民党掌握军队不抗日却用来打内战,还请帝国主义的军官当顾问,这不是勾结帝国主义是什么?”
王耀武讲:“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的国情,你们一定要在中国实行,必然会失败的。”
胡天桃讲:“没有剥削压迫的社会才是最好的社会,我愿意为共产主义牺牲。”
王耀武问:“方志敏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胡天桃说:“不知道。”
王耀武问:“你家里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的家眷。”
胡天桃说:“我没有家,没有家人,不要保护,你把我枪毙吧。”
王耀武后来自己也承认:“在这次谈话中我不是胜利者。”
胡天桃后来被枪杀了。那场谈话表现出的共产党人的决心与意志却令王耀武想了几十年。
红十军团三个师10000余人,最后冲出包围圈到达闽浙赣苏区的,只有粟裕率领的一个无炮弹的迫击炮连、一个无枪弹的机关枪连和二十一师第五连,以及一些轻伤病员及军团机关工作人员,共400余人。
对丧魂落魄者来说,这是一支残兵。
对前仆后继者来说,这是一堆火种。
以这支突围部队为基础,迅速组成挺进师,粟裕为师长。新中国著名的音乐家劫夫有一首歌:“像那大江的流水一浪一浪向前进,像那高空的长风一阵一阵吹不断。”
中国工农红军就是这样的队伍。
伍中豪牺牲了,带出了寻淮洲;寻淮洲牺牲了,又带出了粟裕。革命的理想、战斗的意志像一个不熄的火炬,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中。
1948年9月16日,华东野战军发起济南战役,重兵合围济南城。以济南战役为转折点,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开始了惊天动地的战略决战。当时指挥15个纵队共32万大军发起济南战役的就是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兼代政委、当年从怀玉山冲出来的红十军团参谋长粟裕。而防守济南城的,是国民党山东省主席兼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当年追击红十军团的补充第一旅旅长王耀武。
14年前的生死对手再度交锋。
济南战役发起时,粟裕一定想到了掩埋在茂林的寻淮洲,被枪杀于南昌的方志敏、刘畴西和慷慨饮弹的胡天桃。
他亲自拟定攻城部队的战斗口号:“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9月24日,济南全城解放。王耀武化装出逃,在寿光县被民兵查获。
粟裕以他的这些战绩与战功完成了对方志敏、刘畴西、寻淮洲、胡天桃这些在天英灵的告慰。陈毅有句话说得好,叫“捷报飞来当纸钱”。
今天,我们讲到红军中一批过早牺牲的将领,愿我们永远记住这些人的名字。
他们是寻淮洲、刘畴西、胡天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