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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老鳏夫陈阿根每天晚上就着八点档肥照剧喝掉一斤劣质二锅头,手头宽松的时候还会配上半包酒鬼花生,而后晃着颤悠悠的脚步溜达到大学城的考研公寓附近,考研公寓简易浴室的热水供应到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正好是学生们叽叽喳喳竞相洗澡的时候。
公寓分左右两区,一区在左边,住的是男生,二区在右边,住的是女生,当然也有情侣在这租房子并肩奋斗,通常租的是走廊把边儿的单间。陈阿根觉得这里的风景看起来比八点档有意思得多,兴致高的时候还可以参与进来跟胆小的独居女孩来个互动,那些小羊羔惊慌失措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聊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需求。
这个曾经因为偷鸡摸狗和猥亵妇女蹲过大号的老流氓年近半百混得个妻离子散,老婆在他二进宫的那年和他离婚远走他乡再无音讯,一双儿女也疏于联络,只有在大年节的时候给他寄点儿生活费。到如今这个地步,他表面上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成天泡在酒里,功能仅剩造粪一项,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头天晚上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全程观看了一对儿热恋鸳鸯的露水大戏,那俩倒霉孩子净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了,连窗帘都没拉严,让陈阿根捡了个禁.片现场直播的大便宜。这不,他灌完猫尿又觉得被那情景勾得心痒痒了,不知不觉又溜达到考研公寓后身。
这考研公寓前门对着某大学的侧门,好歹还有几盏路灯和偶尔经过的寥寥行人,后身就僻静多了,是个不知猴年马月被建筑垃圾堆出来的大土堆,除了经过这里突然内急的出租车司机和快递员,鲜少有人往这后头绕。
陈阿根喷着酒气晃荡到公寓后窗外,失望地发现浴室的灯已经熄了,看来爬上土堆登高望景是没戏了,只有寻摸着哪个姑娘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严,看个小剧场解解闷儿。前一晚他就是趴在一个女孩窗外偷窥人家,不巧被那女孩给发现了,还隔窗赏了她一声刺耳尖叫和‘死变态’的臭骂,不过他这人脸皮厚,被漂亮姑娘骂两句心里反而觉得舒坦不少。
今晚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漆黑,公寓的窗户里虽然亮着几处灯光,可又都被厚实的窗帘给遮住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女孩们都提高了警惕?陈阿根正边思索边寻找目标,忽然听见背后不知是远是近地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是来找我的吗——”
那女声颤颤巍巍,缥缈凄厉,仿佛很远,又仿佛一瞬间就到了身后,陈阿根的酒劲儿腾地一下就醒了,可两腿却麻酥酥地软了起来,几乎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谁?”他底气十分不足地回了一句,而后慢慢地转过身去,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再转回身来,扶着墙喘气,一定是刚刚听错了,耳鸣,幻听。
“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边心还没掉回肚子里,突然身后又是一句,这一声问离他实在太近了,仿佛那口气儿已经吹到脖颈子上了,凉凉的,吓得陈阿根当时就尿了,一条热流顺着裤管一直淌到鞋里。
他猛地转身,一张恐怖异常的脸朝他诡异地一笑,兴许他都没太看清那张脸的具体模样就失去知觉了,直挺挺地躺在公寓后身的墙根下。都不知过了多久,陈阿根才悠悠地转醒过来,两眼失焦地念叨着,鬼啊,有鬼啊……趿拉着鞋子跌跌撞撞地往家跑。
郑小梨躲回空间洗了把脸,将刚刚一张画工粗糙但效果还不错的脸谱洗个干净。本想为了好好吓吓这个老流氓的,她还特意准备了一把手电筒想制造点儿自下而上的灯光效果,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具体实施,对方单是看了一眼就忙着晕死过去了,实在浪费感情。
要知道那张脸她还是搜了网上好多的恐怖电影才攒出来的,除了必备要素的惨白脸、黑眼窝和七窍流血之外,还有脸颊上一个画得不算太逼真的立体枪洞妆,足足花了她半个多小时。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一切收拾妥当,郑小梨绕到正门,跟楼管阿姨打了个招呼,高高兴兴地回姐姐的房间去了。
“跟你说了这附近有变态,你还敢这么晚出去?!”郑筱苹本来靠在床上玩‘小梨坑’,看到妹妹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郑小梨将一大包零食放到小书桌上,顿时就把姐姐的眼睛给点亮了,“我刚去附近跟片警报备了,他们会加强巡逻的,以后不会有那种事情了,这些给你压压惊,都是你喜欢的薯片和牛肉干。”
郑筱苹也不客气地撕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就大嚼起来,“跟片警说有什么用?他们才没那闲工夫去抓变态呢!都是随便说说打发你走人的。哦,对了?你今晚不住我这里吧?末班车就到十点半啊,我可提醒你,我这就这么一张小破窗,俩人挤着我怕你睡不好。”
你有这么关心我吗?“那我走了,你锁好门,窗外有护栏,只要锁好门坏人进不来的,还有,晚上别处去,好好准备你的研究生考试。”
说是来备考的,可郑筱苹最不爱听别人和她提考试,“知道知道,跟妈似的磨叽,你自己倒是小心点呢,上了车给我发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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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原来整日醉天旋地、招猫逗狗的瘪三人渣陈阿根不再每晚喝酒了,也不再惦记东家的针头或西家的线脑了,反而有点儿痴傻疯癫起来,有时一天一天地躲在家里不出门,连窗帘子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隔壁吴阿婆说他是夜里出门撞邪了,被厉鬼给缠了,还编得有声有色的,说那厉鬼是被陈阿根以前欺辱过的女孩变的,专门来找他复仇的。周围人大多也是不信这个的,不过很多人觉得恶有恶报还是真的,陈阿根这人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不管是人是鬼,能收拾收拾他总归是好事。
也有心肠好的街坊,时间久了看着他疯疯傻傻的一个人比较可怜,也就不再记恨他过往的劣行,时不时会朝他家窗户里塞进几个包子或者枣糕。
总之,从前的那个坏蛋陈阿根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傻子陈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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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认识私家侦探不?给联系一个,要快!”倪获趴在按摩椅上,被眼盲的技师一指头朝腰窝里捏下去捏得哎哎直叫,嘘着气儿说,“啊——不是不是,不是你手太重,我这里有伤,忘了跟你说了,稍微轻点,哎哎——这力度还行,最好再轻点——”
王大木趴在旁边神情相当享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梦呓的腔调搭着话,“你想查谁?你爸和那个小明星?连你妈都不操心,你这儿瞎操什么心呢?”
“滚蛋!你才查你爸呢!我要查郑小梨,这个臭丫头到底什么来路?非得整明白不可!”
王大木嘿嘿一乐,“人家小姑娘从吃奶起算也不过20来年的过去,能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发洋疯去查的家底儿的?”
“她一会儿说自己是卧底,一会儿又说自己是私家侦探,”倪获咧着嘴转过脸来,“哎,你知道吗?老王,我第一次遇到她,她就跟个白痴似的大半夜拎根儿破木棍去学人家见义勇为解救良家妇女,差点儿就被那个流氓给一并收拾了,幸亏遇到我及时出手……你帮我分析分析,她可能是什么人?”真是病急乱投医,连王大木这种平日里被倪获划归到智商不合格人群的家伙也变成他的咨询对象了,风水不可谓不轮流乱转啊。
“嗯……让我想想啊,这个得……好好分析分析!”这位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的还挺当真,蹙着眉就开始动起为数不多的脑筋来了,连按摩都顾不上享受了。
“你说……她大半夜一个人在街上晃荡,还被你遇到了两次,是不是……”王大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儿……有点儿问题啊?”
“嗯——”但凡现在说郑小梨的坏话,倪获听着都挺顺耳。
“可你要是说她脑子不好使吧……又三番五次地……把你给……”
“滚滚滚——”跟我这儿玩儿什么B<A,C<B结果可知C<A的推理呢?就跟谁听不懂你是拐着弯儿骂我脑子更不好使似的!
“给我找人查她!这臭丫头肯定有问题,你说她整天要么不上班白天瞎逛,要么不睡觉晚上瞎逛,哪有半点儿正常姑娘的模样?肯定有问题!”
“她问题那么大你还招惹她?不好躲着点儿么?你看你啊,哪次挨整不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儿的?”王大木重新趴了个舒服的姿势,“徐曼菲倒是对你乖得很呢,你说东,东面有刀山她都呼着喊着要上,可惜你又对人家没感觉……”
“好奇害死猫——”倪公子还算是一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猫。
这只猫刚刚从按摩床上站起来,脑子里还在孜孜不倦地算计着怎么跟郑小梨复仇,就觉得下身一空,围在腰间的浴巾被王老板一把给扯掉了。
“我嚓,连内裤都是纯黑色,这么禁欲?!”
“作死啊你——”禁欲男长腿一迈冲过来回击挑衅者。
王老板仗着自己离门近,嗖地一下冲出门口,只留一个脑袋伸在门里,“谁慢谁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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