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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御不再犹豫,轻轻按下车门开启按钮,耳畔传来清晰的“咔哒”锁眼响动声,油罐车的车门已经解锁。
一侧的四名特警紧张异常,半躬着身体死死的盯着前方,随时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突发的状况。祝御扬手把遥控器抛回于柏琪,猛然冲上一步,干净利落的扯开车门,脚尖微微点地,像头敏捷的豹子蹿进车内,翻越前座后一拳砸下!
他从打开车门到冲入内室,前后连贯的时间大概用了不到0。5秒钟!这种速度显然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再加上此前大家掩饰的到位,并没有引起车内人的警觉,因此祝御敢肯定匿藏的敌人根本没有时间接受毫无征兆的破袭,甚至连意识上的反应都未必来得及产生。
然而他的拳头挟着雷霆之势砸下,还没等触及到目标,便硬生生的收住,僵在了半空中!
祝御算好了一切应对之策,也伏下了好几道厉害的后手变化,偏偏就有一点没想到:那个横躺在后座底的人并不是什么“恐怖分子”,而是一名被五花大绑、嘴里塞满了油布的燃料站员工!
这人身着藏青色的工作服,满头大汗,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祝御停顿在半空的拳头奋力挣扎,嘴里呜呜的拼命求救。
又是一场虚惊!
也不知道这是敌人撤退前玩的一个小把戏,还是恰好这名员工在后院撞见了不法分子,直接被绑缚了丢在车内。
“什么情况?”于柏琪高声喝问,他和所有的人都在车外关注到了祝御错愕的表情,却看不见车座下的情况。
“不是敌人……”祝御回首刚来得及答了这一句,不料一直安静停驻的油罐车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轰鸣,接着在根本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猛的启动,直窜而出!因为惯性的原因,副驾驶打开的车门被大力一甩,“嘭”的一声牢牢关闭,祝御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后仰,耳畔边清晰的听到车门传来“哗”的一下落锁声。
油罐车的突然启动吓呆了所有人,四名持枪特警离的最近,慌乱中纷纷利用飞扑、就地滚倒等动作闪躲避让,其余人众也狼狈不堪的四下奔逃,现场乱作一团。
于柏琪大声在耳机里喝道:“祝御,怎么回事,车子为什么突然启动了?”
祝御缓过神来,慌道:“我哪里知道?它就是……自己开走了!”伸手去抠门把手,谁知毫无反应,车门果然再次锁死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高呼道:“不好,车门好像自动锁死了,快想办法打开它!”说话的功夫,无人驾驶的油罐车不慢反快,转速表针一路飙升,发动机怒轰着鸣叫,笔直的飞撞向对面的院墙!
祝御手忙脚乱,也顾不得后座底被绑着的那名员工,飞快的转过身来去把弄方向盘,可惜为时已晚,油罐车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头钢铁怪兽,“哗啦”一声撞破了砖墙,尘土飞扬中蹦蹦跳跳的碾过碎石砖瓦,冲出了燃料站后院!
祝御在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勉强保持好身体平衡,一手抓牢方向盘,抬脚跨进了驾驶席,猛的一把轮转动,发现车辆的方向还在受控范围,伸脚去踩刹车却毫无反应,啪嗒啪嗒的连试了十几脚,如同踩在烂拖鞋上没有一丝效果!
车速愈发加快,他用左手把住方向盘,右手摸到手刹车猛地抬起……居然也是形同虚设。高声叫道:“这是什么见鬼的车,我能控制方向,可是油门和刹车踏板全部失灵,我没法停下它!”
丁连奎在耳机里沉声道:“先稳住方向,我们这就能跟上你!”
祝御双手摁住方向盘,焦急的看向仪表板上一排排复杂的开关和按钮,随后一脚踩死离合器,胡乱的拨动档杆……结果发现这对“黄金组合”也彻底失效,不受控制。
燃料站内疯狂的驶出一辆机场警车,开着红蓝爆闪的警灯,在后面飞驰而来。于柏琪远远的从副驾驶探出大半个身子,捂住耳朵狂喊:“祝御,这辆车的电脑系统被人黑入了,机械、油压、电子部分全都被人远程控制住了!”
“啥?”祝御一脸迷茫:“他们就给我留了一个方向盘?”
“方向盘本来也能被锁定!”于柏琪大叫道:“是故意留给你操控的!这群该死的家伙,他们故意绑住了一名员工丢在车里,目的就是诱使你上车,然后锁死车门……这是要玩死你的节奏!”
“混蛋!”祝御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于柏琪短短几句话说完,他已经全然明白了,这回又中计了!
敌人阴险狡诈,始终先一步走在了他前面,步步设伏,果真是“玩不死人誓不休”的架势,再次把他拖上了这辆根本停不下来的油罐车上!如此居心叵测,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追上来试试遥控器,看看还能把车门打开吗?”祝御急道,略略稳定了下情绪又问:“前面就是机场的跑道,我该怎么走?肯定不能去和飞机飚速吧?”
“另外一辆警车正在赶来,会在前面给你开道!”于柏琪道:“我们已经通知了机场塔台,指挥所有的班机尽量回避……祝御,这辆油罐车里装着30吨航空燃油,千万不能让它发生碰撞!”
祝御吓了一跳,脱口道:“30吨燃油!他妈的该死……快来给我开门!”猛的发觉方向盘扭动之下沉重滞涩,惊出了一头冷汗:“遭了!方向盘突然间只能向左操控,打不到右边方向了!”
“被锁死了!”于柏琪几乎和丁连奎异口同声的叫道。
祝御一怔,问道:“锁死了?他们为什么……只锁死了一半?”
于柏琪的声音开始发颤:“他们想把油罐车的转动半径控制住,如果从现在开始车辆只能左转,你可以看看前面的地形,还有多大空间留给你迂回?”
祝御蓦然抬头看向前方,冷汗涔涔而下,脱口惊呼:“那样一来,我会被逼进左侧的八条起飞跑道!再拖延下去,车辆的速度太快,转弯半径越来越小,最后就要冲向停机坪里的飞机!”
“换句话说,敌人的目的很明显!”丁连奎道:“他们逼着你不能弃车逃离!”
“为什么?”祝御吼道。
“你一旦逃掉,他们立马就会操控车辆撞向飞机!”于柏琪叫道:“说到底,这又是一道考题,也许他们只是想看看,在车速不减、只有半面转弯操控的情况下,你在油罐车撞上飞机前这段剩余的时间里,怎么破解难题!”
祝御顿时无语,一颗心不住的下沉。
按于柏琪和丁连奎的话理解,别说他逃不出这个囚笼般的驾驶室;就算能逃得掉,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失控的油罐车惹下大祸吗?30吨的航空燃油,在这种速度下一旦发生大面积猛烈碰撞,后果不堪设想!
天上的危机刚刚解除,想不到地面上的险情旋踵而来。祝御暗暗叫苦,自己这才叫真的才出龙潭又入虎穴。那群该死的敌人盯死了他,一连串的手段和计划围绕着他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想逃都没得逃。
经历过中控室瞬间的两难抉择,祝御已经警醒。于柏琪说的没错,表叔的命是命,可上千名旅客的命又何尝不是命?他已经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在良知上倍感不安,心灵上度过了一次愧疚的煎熬,如果机场上再有任何人因为他出现意外和不测,这是祝御断断不能接受的。
即便有人想把灾难的根源强加于他的头上,祝御也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置道义与责任不顾,就此撒手不管。
更何况现在箭在弦上,他想置身事外恐怕也已不能。区别在于,燃料站发生的那一幕,他如果砸碎笔记本,很有可能赔上表叔的命;在大油罐车里这样僵持下去,搞不好就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另一辆机场警车呼啸而来,警笛尖锐。祝御脸色异常凝重,捂住耳机道:“等一等,叫那辆警车退后,别去前面开道了。转变半径只能往左打,不可能跟得上它的路线!”
于柏琪道:“明白。”接着又道:“你根据车速自己调整,尽量转最大的弯度,这样还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否则冲入跑道太早,那时候连应急的工作都来不及做了。”
祝御擦了一把汗:“说说你们的解决方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丁连奎道:“指挥部的技术人员根据油罐车的行进方向和它的最大转弯半径,推算出失控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在第四、第五跑道,我们已经紧急通知消防部门调运泡沫墙和防火阻燃板,要在那两条跑道上分别搭起一个25米宽、40米纵深的冲撞屏障……这个过程最少需要26分钟,你一定要把车稳住!”
祝御沉声道:“这是最无奈的应对措施,就不能查一下油罐车的电脑控制系统吗,敌人能黑进去,我们也可以黑进去,把控制权夺回来!”
“已经在做了。”于柏琪道:“但是他们防着这一手呢,油罐车的电脑系统里被架构起了6道防火墙,每30秒自动置换一次程序,攻破它需要的时间远远大于26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