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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了东辰逸一眼,对着青衫朗声开口:“把头抬起来,给哀家瞧瞧。”
青衫听了太后的话,微微抬起头,太后打量了青衫一会儿,这才开口:“模样倒是端庄,很是可人。”
与那逝去的平南王妃有些相像,不过比平南王妃生得俊俏些,也温和一些。
东辰逸闻言,眼里满是骄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就知道,他的衫儿太后一定会喜欢。
顿了顿,太后继续问道:“听逸儿说你是江湖女子?”
“回太后,是的。”青衫略带些恭敬地开口,手心微微沁着冷汗。这上面坐着的是东辰逸的养母,一如亲生母妃,又是当今太后,她虽不在意那么多,可那是东辰逸的母后,她也希望太后能喜欢她。
太后了然地点点头:“哀家知道了。”
模样生得好,做侧妃倒也说得过去,更何况逸儿难得遇到中意的女子,可是正妃,这身份地位,怕是要叫朝中大臣取笑了。
“母后,衫儿医术高明,今日儿臣带衫儿进宫,就是想给皇兄看病。”东辰逸上前一步,对着太后禀告着,婚事这些,日后他会好好跟太后商量,此刻,给皇兄治病要紧。关乎天下百姓、宫中皇储一事儿,这才是真的重要。
太后闻言,抬眼看着东辰逸,眼中微微黯然:“好,去吧,哀家就不过去了,与小东西许久不见,让他好好陪陪哀家。”
她的皇儿一定会没事的,一生戎马,做了帝王,她都没去,他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是,母后,儿臣告退了。”东辰逸恭敬地回了句,转而,领着青衫出了祥宁宫,也不顾众人的眼光,就这么径自拉着青衫离开大殿。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太后顺手递了一块糕点给锦宝,轻声问道:“你爹爹很喜欢这个姑娘吗?”
鲜少见逸儿这般不顾身份,就这么当众拉着一女子离开。
“那是我娘亲啊,爹爹不喜欢,我们会离家出走的。”锦宝含着口里的糕点,很认真地对着太后喊道:“爹爹不喜欢娘亲的话,锦宝也不喜欢爹爹哦。”
一句话让太后和大殿的太监、宫女笑作一团,太后摇摇头笑骂着:“这小白眼狼,你爹爹白养你了不成?”
得亏她刚才没说什么,不然,这小家伙,是不是连她都要嫌弃了,儿贴母心,大抵是这样的。
东辰逸领着青衫和云之等人出了祥宁宫,径自往皇上住的龙麟宫而去。青衫一路沉默着,任由东辰逸拉着,良久,到了一处回廊的时候,和云之等人隔了一些距离,东辰逸这才低声开口:“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啊。”青衫微微扯了扯嘴角。
东辰逸再次压低声音:“你不用在意,母后人很好。”
皇兄也纳过平民女子为妃,母后也未曾过多干涉过,只说要皇兄不要沉迷女色,多关心些江山社稷。
青衫点点头:“是比我想象中的温和多了。”
书里说太后威严,旁人见了太后,都是战战兢兢的,小心回话才是。可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单是太后对锦宝的态度一如寻常百姓家一样,她就知道,太后人很好。
东辰逸跟着笑了起来,到了龙麟宫门口,东辰逸和青衫候在大殿之外,等着太监进入内殿通报。没一会儿的工夫,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回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东辰逸和青衫跟前:“回平王爷,皇上允了。”
东辰逸点点头,领着青衫径自进了大殿,见了太后之后,青衫也少了刚进宫时紧张的态度。此刻,变得平淡许多,不多看,不多言,只管跟着东辰逸便好。
整个大殿,虽然是寝宫,却比刚才的祥宁宫还要奢华威严许多,单是大殿上几个金柱子,镶着金龙环绕,便知造价不菲。青衫暗自感叹,这皇帝住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住这么大的宫殿,这么多人伺候着,逢人见了,就得对他三拜九叩的,想想都威风。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东辰逸一进入内殿,不及进到里头,便立刻跪了下来。
“民女青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青衫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只觉得这宫里规矩实在是多,还没见着人,便要跪着。
没一会儿,便听见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口谕,宣平王殿下和青衫进内殿。”
“谢皇上!”两人异口同声,站了起来,青衫便紧步跟在东辰逸后头,进了内殿。一进去,青衫便见硕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盖着明黄色的绣着花纹的锦被,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上。青衫猜得出,这就是当今圣上,模样与东辰逸有几分相似,就是年纪比东辰逸大了许多。
旁边站着三个穿着锦袍的男子,三人见了东辰逸,略带些恭敬地齐声开口行礼:“参见小皇叔。”
东辰逸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青衫暗地打量了三人,年龄均与东辰逸不相上下。怪不得东辰逸说,他的侄儿都比他大,眼下看来,确实不假了。
“逸儿,你来了?”皇帝东辰裕开口,声音微微有些虚弱,听得出是久病之人。
东辰逸拉着青衫上前几步,走至皇帝东辰裕跟前,这才恭敬地回道:“皇兄,这是衫儿,医术高明,臣弟特意带进宫来,给您瞧瞧,许是能医好您的病。”
东辰裕“噢”了一声,这才抬眼看着青衫,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苍白的唇微启:“宫里的太医都医不好朕,这小丫头,比朕的祯儿都小,怎的医术高明?”
也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医术再高明,怕也及不上宫里那些个太医吧?一旁东辰月和东辰锦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东辰暮未有任何表态,细细打量着青衫。
便听见东辰逸轻笑了起来:“医术好不好,试一试便知,只是若是医好了,皇兄允我一事,可好?”
“噢?你对这丫头这般自信?”东辰逸难得露出清朗的笑容,不问何事,便欣然应允,“也好,你鲜少求朕,若她医好朕,朕准奏便是。”
逸儿是他最年幼的弟弟,一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养大,这些年看着过来的,东辰逸对他,对皇室皆是真心实意、忠心耿耿的。他虽然是皇帝,但也是顾念亲情的。
“我还没看呢,怎的就知道我医得好?”一旁青衫一怔,忍不住低声埋怨东辰逸。她虽然医术不差,可还没看过,又怎知能不能医好?
一时情急,青衫也没顾忌当今圣上就在一旁,便对东辰逸发了脾气。东辰暮一直静静地打量着青衫,他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又因着家世逊色,在宫里能不开口,绝不开口。
而东辰锦则嘴角挂着笑,果然传言不假,小皇叔终于遇上让他宠上心尖儿的女人了。
只是没等东辰逸开口,便听见那边东辰月率先开口:“这位姑娘,我父皇已经开口,医好,医不好,暂且不说,你过来给我父皇瞧瞧便是。”
东辰月乃是皇后之子,舅舅范奕又是朝中重臣,平日里自是孤傲了些。东辰逸淡淡地瞥了东辰月一眼,脸上读不出什么心思,转而对着青衫催促:“无妨,去吧,衫儿。”
“噢。”青衫往东辰裕身边走了过去,东辰锦立刻退让些距离,侍女也随即摆好脉诊,放好凳子。青衫坐下,手搭上东辰裕的脉。
东辰裕从头到尾,都是高深莫测地看着青衫。手探上脉的那一刻,青衫整个人一震,抬眼看着东辰裕。刚要开口,手腕就被东辰裕另一手抓住,轻笑道:“如何啊,丫头?朕这病,不好治吧?”
青衫看着东辰裕的眼睛,脸色微微一变,良久,这才点点头,应声回道:“回皇上,您这是,这是痼疾,长年累月积下来的,需要放宽心,好好调养才是。”
“朕就说了吧,太医是不会出错的,朕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几日活了。”东辰裕的眼神黯然下来,说着将死之人说的话。一旁的东辰锦立刻开口:“父皇,您是万岁,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让太后听见了,又要气得不轻。”
他自幼跟在父皇身边,从没想过,那般威武霸气的帝王,恍若天神,如今已是这般姿态,东辰锦不免心疼不已。
“是啊,是啊,父皇,您怎么能说这般丧气话?太不吉利了,您是真龙天子,自是与天地长存的,儿臣等人为您分忧解愁,您只需好好养着身子就好。”一旁的东辰月也跟着附和。
东辰逸听了,不免觉得好笑不已,东辰月不盼着自己父皇早死就不错了,还盼着自己的父皇与天地长存。
青衫起身退至东辰逸身边,低着头,不再开口说话。东辰逸转过头看着青衫,询问道:“衫儿,皇兄的病,真的没什么法子吗?”
“痼疾本就难医,我也不敢轻易下定论。”青衫看着东辰逸的眼睛,整个人觉得很不好,“待我回去再查查医书,看一看吧。”
东辰逸点点头,也是忧心不已,便听见东辰裕命令道:“罢了罢了,凡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朕乏了,想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众人齐声应道,纷纷退了下去。
待众人离开之时,青衫转过头看了东辰裕一眼,正欲跟着东辰逸离开,却听见东辰裕唤道:“那丫头是叫衫儿吧?等一下,你给朕看了病,朕赏你一个小玩意儿。”
东辰逸和青衫同时顿住步子,青衫转了回去,到了东辰裕面前。就见东辰裕从身旁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青衫,嘴角挂着浅笑:“这金牌令箭赏赐与你,拿着它,如朕亲临。”
不光青衫一愣,连东辰逸都有些震住了,这金牌令箭不比别的,除了当年平南王立下赫赫战功有一块以外,连他都没有。这金牌不光能自由出入宫里,更能调动军马。
他实在想不通,皇兄与衫儿初见,居然赏赐这般贵重的礼物。
“我不能要,这东西,我怎么能要?”纵然青衫再淡定,此刻,也没办法平静了。她就是跟着过来给皇帝看病,哪里能要这金牌?
东辰裕朗声一笑:“这是圣旨,不得反抗,更何况,你也说了,会想法子帮朕调理。若是逸儿不在,你也可自由出入宫里,给朕看病,免得进进出出都得被盘查,着实麻烦了些。”
这丫头,能看出他的病,这金牌送得不亏,逸儿果然懂得识人。
青衫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东辰逸率先开口:“衫儿,领旨谢恩。”
这不为别的,皇兄难得开了金口,赏赐金牌倒是衫儿的福气。
青衫看了东辰逸一眼,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接过东辰裕手里的金牌,恭敬回道:“青衫谢过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想卷进来怕是也不行了,方才就该谨慎些,还是被看出来了,一切都是定数。
“免了,回去吧,朕休息了。”东辰裕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在太监的搀扶下,躺了下来。青衫也起身和东辰逸一起离开。
出了龙麟宫,云之和成右也跟着上前,云之对着东辰逸询问道:“主子,圣上的病如何?”
“衫儿也没法子。”东辰逸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着成左压低声音,“萧将军可有回来?”
“回主子,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明日大军便会到达盛京。”成左恭敬回禀道,毕竟大军一起回来,就算日夜兼程,也要费些时间的。
东辰逸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青衫、云之等人离开。绕着湖边的回廊走了一会儿,看了看四下无人路过,东辰逸这才低声对着青衫问道:“衫儿,你今日很反常,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