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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帝要将十公主赐婚给程阁老的嫡长孙,十公主说什么也不同意,被启明帝和萧贵妃训了一顿。闹腾了几天,眼看赐婚的圣旨就要颁下,她才安定下来。
昨天,十公主告诉萧贵妃说她愿意嫁,萧贵妃很高兴,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天一早,伺候十公主的宫女来报,十公主离宫出走了,还留了一封告别信。
萧贵妃严令伺候十公主的宫女太监不得外传,又将事情密报给启明帝。经详细查问,确定十公主是乘运送尸体的车辆从北宫门出宫的,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这个时空,男婚女嫁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室儿女的姻亲更是皇上一句话。十公主拒嫁离宫出走,涉及皇室隐秘,又关系到皇上的威严。启明帝很生气,怒斥了萧贵妃,并下令小乔率金翎卫秘密查探,必须把十公主带回宫。
皇家丑闻不可能让朝臣命妇知道,可萧家是十公主的外祖家,事关重大,即使知情,也会严守隐秘。启明帝让太监传口谕宣明珏和萧老太进宫,一来是想从她们口中探查十公主的行踪,二来是探视昏迷不醒的萧贵妃。
萧老太尚在重病之中,明珏本想替她告假,一个人进宫。萧老太听明珏说了因由,干嚎了几嗓子,挣扎着起来,非要带病进宫去看萧贵妃。
明珏调令车辆人马,伺候萧老太进宫,先去给启明帝请安,启明帝以国事忙碌为由,没宣她们觐见,直接让太监带她们去了萧贵妃的寝宫。
萧贵妃躺在床上,脸色枯槁苍白,仍处于昏迷之中,太医正给她针灸。一副针走下来,她才幽幽转醒,见到萧老太,她“嗷”的一声,没哭出来,又昏了。
“你出去歇会儿吧!我陪陪贵妃娘娘,等她醒了,跟她说说话。”萧老太不想让明珏知道她们说什么,也不想让明珏看到萧贵妃的狼狈相,才要把她支出去。
明珏很识趣,当即告退,跟宫女去了偏殿,闲来无事,就跟宫女闲聊,从宫女口中得到了很多消息。她坐得屁股快生茧子了,萧贵妃才请她到寝室去。
萧贵妃靠坐在床上,脸色憔悴、双目无光,轻声哽咽,大滴眼泪滚落。萧老太强撑身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揉着红肿的眼睛,陪萧贵妃落泪。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儿女怎么就……呜呜……”萧贵妃边说边失声痛哭。
在诸多宫妃中,萧贵妃儿女最多,可能她真是做了孽,报应不爽,儿女都与她生离死别。她嫁给启明帝一年,就生下了三皇子,一举得男,兴奋不已。三皇子很聪明,又有萧家做后盾,本是诸皇子中最有潜力的夺嫡人选,却年幼丧命。
二公主被逼合亲北狄,母女一别十几年,刚回来没几天,就剃度出家,现在不知在何方云游。六公主下嫁佟氏家族的嫡系旁支,佟家是先皇后的娘家,威威赫赫数百年的家族,却因太子叛乱受到牵连,死的死,流配的流配。六公主的附马没获罪,却被贬为庶民,强返原籍,远离京城几千里,山高路远,回乡不易。
现在萧贵妃身边只有一个十公主,萧贵妃左挑右选,实指望给十公主结一门好亲。程家是数百年的书香门第,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程阁老又是朝廷的文官之首。萧贵妃对这门亲事很满意,没想到十公主却离宫逃婚,下落不明。
“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明珏给萧贵妃行了礼,又冲萧老太福一福。
萧贵妃止住哭声,冲明珏抬了抬手,说:“赐座。”
明珏谢恩落坐,不敢提十公主离宫逃婚的事,只轻声安慰萧贵妃。对于萧贵妃,明珏实在提不起友爱,单看她对二公主,就知道她是一个凉薄无情的人。只因为同是萧氏一门,萧贵妃又是萧家的荣耀所系,必须荣辱与共。
“听说你与慧忻(十公主闺名)相识多年,脾气性情很合得来。慧忻性子傲气,又在皇宫之中众星捧月般长大,那些名门千金能入她眼的人不多,难得你能和她相处。你在京城这一年,她只要偷偷溜出宫,肯定是去找你了。”
萧贵妃这番话很别扭,乍一听象是夸她,仔细一想又不是,却也让人摸不着头绪。明珏暗自皱眉,象萧贵妃这种在深宫浸淫多年,又爬上高位的女人,说话是很有“水平”的,一句话拐弯抹角,会表达出多种意思,让人费心琢磨。
“十公主是金枝玉叶,臣妇身份卑微,能得十公主青眼,确实荣幸之至。”
既然摸不到萧贵妃的准脉,就用谦恭的套话应对,说出来很客气,不会失礼,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萧贵妃不直来直去,想兜圈子,那就陪她兜上十万八千里。明珏手头大事小情一堆,很忙很烦,进宫一趟权当消谴,也不错。
“慧忻除了跟你合得来,还跟陆国公府的一个丫头挺投脾气。这几年,你跑里跑外,事情很多,没时间陪她闲闹。陆国公府那丫头家里也有许多七拧八绕的闲事,现在没了千金小姐的身份,进宫不易。慧忻跟她皇室的姐妹们只是表面和气,后来又交了几个名门闺秀,我看她一点也不上心,还是愿意跟你们相处。”
陆国公府的丫头就是痴迷于萧怀迦的陆轻灵了,明珏在水木山庄见过她一次,对她印象很深刻。陆轻灵的父亲原是陆国公府的世子,身份尊贵,后来她父亲犯了事,被掠去世子之位流放了,世子之位由她叔叔承袭。
陆家费尽心思四处活动,陆轻灵的父亲已回京,但变成了一介白身,陆轻灵的身份也一落千丈。现在她是陆国公府的旁支小姐,父亲还犯过事,她早已淡出了京城名媛的圈子,更没有资格再进宫跟十公主玩乐。
明珏干笑几声,说:“十公主是性情中人,交友结朋不论门第,只论心中喜好,否则象臣妇和陆家丫头这种身份的人也不能入她的贵眼。”
萧贵妃又围绕着十公主的话题兜了几个圈子,明珏谦恭有礼,应对有度,其实一句有用的话也没说。萧贵妃见明珏不卑不亢,总是跟她保持距离,眉头不由皱起。这么半天,明珏都没说出半句她想听的话,早已令她急不可待。
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可没心情跟明珏聊闲天。可她套话套了这么半天,明珏就不顺着她的思路,她又气又急,不便发作,只好慢慢靠近正题。
“洛家获罪的前几个月,洛老太太带你进宫请安,想求祝太妃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你在御花园落水,还是慧忻带人救你上来的,我听说你们聊了许多私秘事。”
“臣妇不记得了。”明珏面无表情,回答得很干脆。
当时,萧贵妃肯定派人监视洛明珏和十公主了,要不怎么知道她们聊了许多私秘事呢?被诡诈寒凉的深宫薰染多年,无论主子奴才,都已混成了人尖子,而萧贵妃却是人尖子中的极品,连亲生女儿和朋友说些闺阁密话都要监听。女儿在亲生母亲面前成了完全透明的,能自在吗?难怪十公主会离宫逃婚。
萧贵妃浅淡柔弱一笑,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臣妇几年前被逼得走投无路,上了一次吊,险些丧命,醒来之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的。”明珏知道萧贵妃在引她的话,十分谨慎,一个字也不多说。
萧老太见明珏和萧贵妃一直在绕弯子,她插不上嘴,很着急,听到明珏这么说,她忙问:“当时十公主跟你说了很多心里话,你怎么就会不记得呢?”
明珏笑了笑,说:“我若记得,就不会隐瞒,贵妃娘娘不防给我提个醒。”
萧贵妃犹豫片刻,长叹一声,“慧忻有所恋之人,你知道是谁吧?”
能不知道吗?三年前,她刚穿越而来,在桂园聚会上,十公主就当着许多人公开宣布了她喜欢水木、求皇上指婚被骂的事。哪怕与十公主有一面之缘人,十公主若没告诉人家她喜欢水木,那肯定是那人跟她有深仇大恨。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费了这么多口舌,原来是想问一句别人都听得耳朵生了茧子、不想再提起的话,浪费精力和时间,有什么意义呀?难道说话痛快些就是不矜持、没有城府吗?跟萧贵妃这种人打交道真没劲,她身边这样的人真不少。
明珏淡淡一笑,说:“臣妇有耳闻,老太太应该记得三年前的桂园聚会。”
萧老太嘴唇哆嗦了几下,唉声长叹,“当时觉得她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无心之言,谁知道她真存了这样的想法,女孩家,怎么能……唉!”
十公主是重情重义、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她痴恋水木多年,已把对水木的感情当成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根本不以暗恋水木为耻,也不怕天下人都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是绝不会屈服下嫁的。
相比十公主的坦诚磊落,萧贵妃那种藏着掖着的说话方式就显得很小家子气,让人看不起。骨肉相连的母女,性格却有这么大差距,真是悲哀。
“我也当她随便说说,哪知她这么不知羞耻,竟然留书私奔,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我请皇上跟水木去谈,哪知却被皇上狠骂了一顿。”
不骂你才怪,明珏睃了萧贵妃一眼,脸上闪过冷嘲。萧贵妃竟然认为十公主和水木私奔了,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也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据明珏所知,十公主只是迷恋水木,根本没向水木表白过。象水木这样的人,一天不知接多少秋波,惑多少芳心,根本不会注意十公主对他的感情。
十公主不想嫁给程阁老的嫡孙,自己逃婚离宫,肯定不会去找水木。萧贵妃竟然请启明帝跟水木谈,那不是找骂吗?难道萧贵妃急昏了头,心里连这点成算都没有了?或者这些在深宫中勾心斗角的女人只是各乱一经,那些心思根本不入人流。可见这些玩宫斗的“精英”们,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白痴的。
明珏面露浅笑,轻声说:“贵妃娘娘快别这么说,依臣妇之见,十公主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要出嫁,耍小脾气,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贵妃娘娘都认为她留书私奔、伤风败俗,传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说得多么难听呢。十公主赌气逃婚,皇上也很着急,贵妃娘娘自己要宽心,还要宽慰皇上才是。”
萧老太叹气说:“逸哥儿媳妇说得对,十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哪能过得贯宫外的日子?又寒冬腊月的。你别担心,也别胡猜乱想,过几天,她就回来了。你着急生气担心,皇上也一样,闹出这种事,不埋怨你埋怨谁?你别放在心上。”
萧贵妃开了窍,重重点头,又一次哽咽流泪,对明珏说:“你是水木的寄名女学生,设法帮本宫打探打探慧忻的行踪,我真怕他们……”
“贵妃娘娘,请恕臣妇直言。”明珏打断萧贵妃的话,站起来冲她施礼,说:“十公主迷恋水木先生只是小女儿的心思,水木先生根本不知,臣妇去打听,岂不惹来是非?臣妇敢担保,十公主逃婚离宫,决不会去找水木先生。您没必要担心,十公主和水木先生都是知礼守法的人,不会有什么荒唐之事发生。”
萧老太忙附和明珏,说:“确实如此,你还是放宽心吧!”
明珏再次纳闷萧贵妃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怀疑十公主和水木私奔也就罢了,居然还怀疑他们做出有违礼法之事,她信不过水木,还信不过自己的女儿吗?
在深宫中混了半辈子,爬上高位,能是蠢人吗?可萧贵妃的思维让明珏无法恭维。难道萧贵妃把她们当成可亲可近的娘家人,才会无所顾及的表露自己的弱势。但愿如此吧!人不可能靠运气生活一辈子,总有撞到石头的时候。
萧贵妃连声怨叹,说:“程阁老的嫡长孙虽然没有功名,可程家是百余年的书香门第,诗礼之家,是名扬朝野的清贵之流。慧忻以公主之尊下嫁,身份也尊贵,程家敢委屈她吗?可她非迷恋上不得高台面的东西,能不让人忧心吗?”
原来在萧贵妃心目中,水木贵为帝师,却只是上不得高台面的东西。这是萧贵妃的心里话,萧老太是她的亲生母亲,这话她也只能跟萧老太说,绝不会让皇上或是外人知道。至于她能当着明珏的面说,用意很明了,是警告,也是讽刺。
明珏做为水木的寄名女学生,又是没落家族出身的庶女,就能上得去高台面吗?能嫁入侯门做正妻,又是御封的一品淑仪夫人,在萧老太和萧贵妃等人看来,这绝对是天上掉下的金馅饼,而明珏走了狗屎运,才被金馅饼砸中了头。
程氏家族是书香门第不假,若说程家是诗礼之家,一门清贵,那可是言过其实。程阁老年近花甲,被温家和五皇子一派送去的美女侍妾迷得神魂颠倒,夜夜畅游红粉阵。这在朝堂人尽皆知,议论不绝,萧贵妃就没有耳闻吗?
当时,因多多的身世公审萧怀逸,程阁老中途退场,不就是因为萧怀逸掌握了程家肮脏的把柄吗?清贵之族若不藏污纳垢,程阁老怎么会被萧怀逸威胁?
明珏认为跟萧贵妃多说一句话就是浪费唾液,若不是事关十公主的声名,明珏肯定会往萧贵妃心里扎一根软刺,让她万分难受,却也拨不出、磨不掉。
萧老太一直软语温言安慰萧贵妃,而明珏则闷头喝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言不发。萧老太又累又乏,说不下去了,拉着萧贵妃的手,母女相对哽咽。明珏不理不睬,端着茶盏数里面的茶叶,一遍又一遍,数得茶叶都要抗议了。
内侍报启明帝驾到,萧贵妃挣扎着下床,扶着宫女迎出去,明珏摆出一张笑脸,扶着萧老太接驾。礼毕之后,启明帝落座,安慰了萧贵妃几句,就转向明珏,询问十公主的事。启明帝很直接,开门见山就问明珏有没有收留藏匿十公主。
明珏并不吃惊,十公主逃婚,不可能漫无目的,若找落脚点,十公主不会去找她那些名门闺秀的朋友,唯一可以投靠的人就是明珏了。可明珏提前没接到一点暗示,真不知道十公主的行踪,回答启明帝的问话很坦然。
“你看看这个,唉!”启明帝拿出一封短信递给明珏。
不孝女亡命天涯,勿念。
这封信只有聊聊数字,连称呼都没有,可见十公主根本不在乎宫外险恶。
明珏刚喝了一口茶,看到十公主留下的书信,差点把茶水全喷出来。她强忍着,呛得连声咳嗽,心里不住感叹:十公主,真乃人才也。
“皇上,臣妇认为十公主只是小女孩的心思,很快就会回来,还请皇上宽心。”
之前,启明帝暗示过程阁老,要把十公主赐婚给程家嫡长孙。程阁老很高兴,程氏一族也荣光无限,没想让又闹出了逃婚的事。
大公主曾下嫁前任程阁老的幼孙,惹出了许多是非,程氏家族一气之下全部辞官。时过几年,启明帝请了几次,程家一派又回朝为官,朝廷多了许多治士能臣。十公主逃婚,肯定会再次影响程家与皇室的关系,会再次掀起风波。
“唉!但愿如此吧!”
启明帝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便不想再跟明珏废话了。他以处理灾情为由,要回御书房,把寻找十公主回宫的事交给了萧贵妃。
“朕听说你在青州时救助过因暴雪受灾的难民,也没花多少银子,就安置了很多人,还安置得很妥当,你怎么做的?”启明帝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问明珏。
明珏听出启明帝的话外之音,要解决灾民的问题,妥善安置,银子花得越少越好。启明帝贪财,一点小钱也计较,最好是一文钱不花,就能把灾民全部妥善安置。这正中明珏的下怀,她也在筹划救助灾民、为萧家和她自己挣美名的事。
“回皇上,其实安置灾民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银子,难民流离失所,对救助要求很低,只求一席安身之地,饱暖即可,而且灾民之中也有很多可用之人。”
启明帝叹了口气,说:“这些朕都知道,只是今年好多地方都报了灾情,朝迁光救灾就花去了三十万两银子。京城北部又发生的雪灾,太突然了,户部预算还要花七八万两,朕让他们把皇室过年的银子先拿一半去救灾,还不充裕。”
明珏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启明帝为救灾连皇室过年的银子都挪用了,多么清正贤明的君主啊!做臣子的必须为君分忧,你不拿银子能好意思吗?
这几年辛苦奔波、经营有道,明珏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财阀了,拿出几万两银子伤不到皮毛。启明帝今天宣她入宫,除了打探十公主的行踪,安慰萧贵妃,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发扬水木的先进思想,要在特殊时期跟明珏“共产”了。
既然启明帝把话说明了,明珏也乐得顺水推舟,拿些银子帮别人渡难关没什么,但她不想做无名英雄。温玉娥被水行雷调戏的丑闻正以暴风的速度袭卷京城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她需要搏一个美名,为平北侯府及她自己漂白。
“皇上,若想做好救灾,不能光凭朝廷之力,要动员大众都参与,人多力量大。要想多调动人手,就要公布灾情,开展募捐,让更多的人出一份力。”
“募捐?这倒是个好主意,朕马上召集户部臣工商量。”启明帝又捧出一张笑脸,安慰了萧贵妃几句,匆匆离开,还不忘嘱咐萧贵妃给她们一些赏赐。
被明珏和萧老太劝慰一番,又得了启明帝的笑脸,萧贵妃很高兴,心里也舒服了。她让宫人赏了明珏和萧老太一些东西,说了些闲话,就让人送她们出宫了。
宫人给萧老太要了一顶轿子,明珏带领下人步行侍候。众人刚走出后宫的大门,就见黄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不急不缓走来,见到明珏,马上笑脸开花。
“咱家给淑仪夫人请安。”黄公公上前施礼。
明珏知道黄公公有备而来,冲仆人挥了挥手,让她们侍奉萧老太先出宫,又微微皱了皱眉,说:“我可当不起黄公公的礼,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皇上送给你的。”
小太监托着一个大号朱漆托盘上前,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薄薄的一层。
明珏心中犹疑,启明帝要送给她什么?看样子不象金银珠宝、玉器古玩,难道银票?除了银票,什么是薄薄一层呢?启明帝会送她银票?刚才见启明帝,没发现他的脑袋被驴踢或是被门夹呀!那送她银票的可能性就等于零。
“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黄公公揭去托盘上面的红布。
托盘里有一叠红纸,每加红纸上都用黑笔写了大大的“募捐”两字,红纸一角还盖着启明帝的私印。明珏不禁皱起眉头,这启明帝也太奸损了,这是象她募捐呢。也好,她把这些红纸派上用场,打着皇上的旗号化“布施”去。
明珏拿过红纸,递给随身丫头,说:“黄公公,代我谢过皇上一片苦心。”
“不用谢不用谢。”黄公公满脸陪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说:“皇上的纯金生肖又差了六十个,都是缺什么,皇上都记到这张纸上了。”
“皇上的墨宝可真便宜呀!”明珏撇着嘴说。
“哟,淑仪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的墨宝也是一字千金,千金都难求。”
“皇上给写了十二张红纸,每张纸上两个字,只要六十只纯金生肖,合六百两银子,一个字才值多少钱?字不值钱,可这片苦心无价呀!”
“嘿嘿……淑仪夫人知道就行了。”黄公公干笑几声,说:“咱家也快过生日了,咱家是属狗的,皇上也不知道要赏咱家些什么,淑仪夫人的纯金……”
明珏重咳一声,打断黄公公的话,说:“京城北部遭了雪灾,我租种镶亲王府、御郡王府,还有黄公公你的庄子都在北部,遭灾不小。利益共享,责任共担,我跟他们两家都商量今年租金减半,共同抗灾,他们两家都同意了。好不容易今天遇到黄公公,我也跟你说一声,你那个庄子可是重灾区,银子……”
“时候不早,皇上正等咱家,银子的事以后于说,咱家去忙了。”黄公公把记录启明帝所差纯金生肖的纸递给明珏,带着小太监一溜小跑离开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黄公公阴损贪财,喜欢占小便宜,整个是启明帝的缩影。好在他们都还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否则朝廷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
因为明珏那次的滴血认亲,徐文炳成了黄公公的儿子,徐氏家族就削去了徐文炳一家的族籍。徐文炳被削去官身,流放漠北,至今生死不明,徐文炳的母亲黄氏上吊自杀,等着发丧,徐老太太重病在床,等着医治。
徐文炳的妻子走投无路,就去带着几个孩子跟黄公公认亲了。黄公公对滴血认亲的结果一直半信半疑,可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找上门来,他不能不收留。
现在,徐文炳的妻子带着孩子就住在黄公公的宅院里,真把黄公公当公爹伺候了。黄公公现在不再是光杆一个,花用很大,越来越贪财了。
明珏带人来到宫门口,得知萧怀逸来接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她欣慰一笑。萧老太被萧怀逸派人提前送回府了,少了这尊神,明珏心里也畅快了。
萧怀逸扶明珏坐上车,拿出一盒小点心,问:“饿了吧!”
“你说呢?”明珏抓起点心大吃大嚼,从吃过早饭处理玲珠流产的事,又进宫陪萧贵妃兜圈子,到现在已过末时,她水喝了不少,一口东西也没吃。
“慢点吃,别吃太多,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去岳阳春吃水晶肘花。”萧怀逸搂紧明珏,轻叹一声,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喜悦。
明珏知道洪姨娘的事影响他的心情,问:“长老会议怎么决定的?”
“处死,我已让人把她关进了善堂,今晚处决,也通知了洪家。”萧怀逸犹豫片刻,说:“你还要多为敏绚费些心神,总让你受委屈,我也过意不去。”
“我没觉得自己受委屈。”明珏依偎在萧怀逸怀中,陪他叹气,说:“改天再去吃水晶肘花吧!先回府,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还有敏绚的事。”
不管是洛明珏还是她,都吃过洪姨娘的亏,得知要处死洪姨娘,明珏的心底仍涌起丝丝缕缕的苍凉,她不喜欢与人结生死怨,有时候确实情非得已。
但不管怎么样,洪姨娘要被处死就是她的胜利,至于敏绚,她肯定会费些心思。她不会背上虐待庶子的罪名,敏绚年纪小,制服他的办法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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