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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给女儿洗完了澡,这边哄着她睡,那边心神不宁地盯着电话。? ?
她有点后悔,刚刚不该那么激烈地跟白卓寒吵架。
上官言是他过命的兄弟,这么久以来为了他们两人的事没少帮忙。白卓寒一时情急出乱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唐笙也明白,今天的事不过是连日积压情绪下的导火索。白卓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了——
他对小白糖的态度急转而下,就好像突然现孩子不是他生的一样!
唐笙觉得又好笑又难受,不就是长得丑点嘛!看来人家说的没错,当爸的永远没法跟当妈的比!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韩书烟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责任,虽然她的‘犯罪’行为只能用未遂了形容,但是她知道,在上官言的心里已经将她判了无期徒刑了。
白卓寒耐着性子把这些听完,即便他焦躁的情绪已经快要燃烧到临近点,恨不能现在就掐死汤蓝——
“所以,你能联系到白三先生?”
韩书烟摇头,说他都是单线跟自己联系的。
从上官言的衣物里翻出那只血淋淋的手机,韩书烟怀着心痛交给白卓寒。
“他录下了一段话,但是我们都觉得实在伪装得太好,难以辨认。
他说他会给我教训,我……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小蛋下手……”
警方已经去公寓处理过了,二十多条蛇应该是从楼顶的通风天窗里扔进去的。
当时小蛋正在阁楼房间里看动画片,再怎么彪悍的小男孩也不可能不被这种恐怖的东西吓到啊!
虽然,这二十条蛇都是被拔了牙的肉用蛇,估计是餐馆里买来的。
“白三先生从来没有让我们杀过人。可我觉得……越是这样的手段越卑劣…..他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只要你们难过,他就高兴……”
“你觉得,他冲谁来呢?白家?”白卓寒冷冷一撇唇角,“白家的人都死差不多了。剩下的男丁,上一辈只有我父亲和二叔,这一辈也只有我和卓澜,白天翼在监狱,二叔脑血栓也瘫了小半年了。还能冲谁来呢?”
白三先生,按照辈分,应该是个跟自己的父亲平辈的人。
白卓寒搞不懂了,因为那样的话,这个人不就是爷爷的私生子了么?
爷爷不可能还有一个私生子的。
白卓寒了解白瑞方。他说过这辈子翻过一次大错,不管这次大错引起了后面多少失控的余波。但一次就是一次……
“也不排除……是有人打着白三先生的名号。”韩书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我还是觉得他是想要向老太爷复仇,但是老太爷已经走了,他还是不肯收手,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冯写意说,他要白家,只要白家。”白卓寒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神经病,你要白家可以直接跟我说,大不了我转一半股份给你!”
这时候,手术室地门开了。
“医生!”韩书烟撇下白卓寒,冲上去揪住人家逼问:“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了,不过不能大意,还是先观察四十八小时吧。他肋骨断了七根,差一点就插中左心房了。要不是那孩子的小胳膊给别了一下,估计……唉,也是命大。只不过——”医生不会放过一点披露风险的机会,“他以前是不是受过伤?脑袋?”
“十年前了,头部有受过重伤。失忆了整整十年。”
“难怪。”医生若有所思。
听到医生解除了死亡危机,韩书烟心里的巨石总算落地。
“医生,他的头不会又——”
“这倒没有,不过倒地的时候应该是撞了下后脑。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包块,核磁共振下来也没有大碍。只不过,我们现监控的脑电波里有些异常的动态,尤其是靠近记忆中枢这一块。”
韩书烟看了看白卓寒,两人听的都不是很明白。
“医生,你的意思是他还会二次失忆?”
医生笑了,摇摇手:“不,我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会记忆复苏。不过呢,对于当事者来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要取决于他之前的记忆是否足够快乐。总之,你们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上官言,会恢复记忆?
“你……”白卓寒不知该跟韩书烟说点什么。她此时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又那么复杂。
摇了摇头,韩书烟苦笑一声:“我们已经分手了。出事前,他就决定了。其实我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
当年我是个不称职的杀手,后来又成了个不称职的情人。如今我是不称职的母亲,更是不称职的伙伴。
他恢复记忆也好,再加上他未婚妻的一条命……我还给他就是了。”
天黑了,韩书烟扬起漂亮的眼睛。倒影的万家灯火,都如烟花般绚烂。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
“阿笙,我有事跟你说!”
冯佳期突然匆匆上门,把靠在沙上的唐笙吓了个激灵。刚刚得知上官言脱离危险了,她也算是有心情稍微打个盹了。不过白卓寒并没打算立刻回来,他说自己还有要事去办。让唐笙先哄孩子睡。
“佳佳?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是我妈的事。”冯佳期都快要哭出来了,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掏出手机划开一条短信,“你看看!这是我妈给我的。”
【佳佳,妈妈对不起你。在我们亲如母女的这十几年光景里,我是真的把你和写意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只不过,我的前半生有太多太多割舍不下的爱恨情仇。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事情做完了,我也该离开了。不要再找我,愿你一切安好。】
“这是文姨给你的?”这短信看得唐笙心里也是凉凉的。
“是的。我昨天终于打通她的电话了,可是我问的话,她什么都不回答。很快就挂断电话,一直到刚才,才突然传过来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再打,就忙音了。可能是境外电话卡注销。”
冯佳期急得泪水乱转:“阿笙,我妈这是……认罪了?她现在有境外双国籍身份,讲这种话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不打算回来。我昨天查了我哥留在境外的几处资产,有一栋别墅和两个庄园都被她卖掉了。
阿笙……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她……”
“她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就有三十多岁了吧。”唐笙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她以前真的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过去——”
“难道她的过去跟你们家有关?”冯佳期一语提醒了已经孕傻好久地唐笙,“你想想看,她绑架小君的目的难道不是跟你姨夫姨妈有关么?”
“你这么说的话……”唐笙急急忙忙把手机翻了出来,“佳佳你把这条短信给我,我转给白卓寒,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女人的思路总归是有些狭隘的,常常不如男人那般理性而明晰。
“要是我哥还活着就好了……”冯佳期咬的嘴唇都破了,短短一年来,生活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一个不用担忧外面天塌的大小姐变成今天的孑然一身,纵有再多地坚强也会偶尔还原成泪水打湿的纸老虎。
唐笙心疼她。她想,佳佳缺一个男人。缺一个能配的上她,能倾尽全力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你觉得高斌怎么样?上次他把文姨踢伤了,懊恼了好一阵。之后还向我打听过你呢——”唐笙想说点能缓解紧张情绪的话题,“我觉得他人不错,别看平时动刀动枪的。但是能陪在白卓寒身边那么多年,得多好的脾气啊。”
“我没心思想这些。”冯佳期蜷缩在沙上,一脸懊糟。
唐笙也不想讨没趣了,正好这会儿小白糖在楼上哭了。她赶紧上去看孩子,“你自己吃点水果什么的哈,嫌我女儿丑,我不带你上来看了。”
然而冯佳期哪里可能老实坐的住,不一会儿就颠颠跑上来了。
“喂,白卓寒回短信了没有?他怎么说啊?”
唐笙瞄了瞄手机,没动静。翻开来一看,糟了!
“错了,我阿姨那里去了!”
小白糖在梁美心那住了两个晚上,这会儿白卓寒刚刚去给接回来,姨妈就想孩子想得不行了。
刚才还短信来问唐笙,孩子冷热啥的。所以短信置顶在最上面,唐笙刚刚手一抖就给转错了。
这边刚刚把短信重新给白卓寒,那边梁美心的电话就进来了——
“阿笙,你给我的什么东西啊?”
“啊,没什么,错了。”唐笙本来是想随便敷衍一句的。毕竟,如果文惜的事真的跟顾家有关。现在事情又没水落石出,她怕敏感的姨妈再胡思乱想。
“这样啊,那没事了。”
梁美心也信得太容易了吧?这让唐笙反而滋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佳佳,你说你妈妈她可不可能很早就认识我姨夫和姨妈?会不会——”
能让女人不顾一切的,只有男人。这个道理,唐笙从自己,从身边的一切人身上都能得到阐释。
冯佳期看着摇篮里的小白糖,摇摇头,不说话。她心情很烦躁,看看小猴子还能稍微平静一点。
冯佳期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这条短信交给警察。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独自坐在家中的梁美心,脑中却是风起云涌地泛滥着逻辑——
她不算是个聪明地女人。性情柔软而温和,敏感又简单。生于物质条件优渥的书香门第,父慈母爱手足亲密。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邂逅过梦幻般的爱情。
顾海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彼此一见钟情,携手整整三十年。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命硬,父母走了,哥哥走了,妹妹走了,女儿走了,如今顾海礁也走了。
但是梁美心依然没有怨恨过命运,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成为最后一个人的那份责任,要用余下来二十几年的光景,把过去那些事,替逝去的人们一遍遍回忆。
除非,她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相爱了那么久,他心里,得有多少愧疚呢?梁美心的泪水沿着眼眶一圈圈打转,这一次,终是没有掉下来。
挥起手,一拳砸在爱人的遗像上。碎片切割过她这双柔软无骨的手,鲜血一滴滴落在那男人照片上熟悉的眼角眉梢里。
遗像上的顾海礁,五官的轮廓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意气风。
岁月尘封了他的活力,也尘封了他的秘密。却尘封不了,两人之间最珍贵的相知相遇——
“同学,借我抄抄!”
那是大学时代的选修课考试,马列主义基本理论,拥有着极高的逃课率和极高的挂科率。
本着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原则。临到考试了,大多数男生手里那本教材还跟新的似的。
顾海礁也不例外,有点课余时间都用来钻研专业课了,才没心思听老教授叽叽歪歪讲哲学主义呢。
所以等到卷子一,基本上是没有一句话能读通顺的。
他戳了戳坐在前排那个很认真的女孩——
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卷子上写着财会专业。
此时她很认真地读着题,很认真地填答题卡,很认真地蹙着眉头思索——
长黏在平整地脸颊上,着淡绿色的小花衬衫和一条到脚踝的棉布裙。
她的背挺得很直,轻轻一戳就很敏感。
老师转身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回头:“我……我才背了不到两个礼拜的书。也不确定答得对不对……”
说着,她打开纤细的胳膊肘,将答题卡推过来几寸。
顾海礁看到了那个好看的名字——梁美心。
成绩出来了。顾海礁23分,梁美心22分。
原因是,他担心全抄的一样被现,于是自己改了几个答案。
重修的课堂上,他们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顾海礁一节课都没逃。
披上婚纱的那一天,梁美心问他,当年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
“漂亮,认真,听话,还笨……”
顾海礁说,你在我眼里,这些全是优点。
彼时,她以为所有的幸福已经全被自己不客气地收入了囊中。她糊里糊涂地过了前半生,老天爷说——你这种女人,活该一辈子幸福!
她从来没有偷看过妹妹梁美仪的日记,也没有看到过——她曾将那个暗恋好久的学长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心形的信纸。
如今,全都泛黄成了谎言和背叛。
梁美心想:爱恨情仇皆是空。谁犯了错,下辈子再算;谁犯了罪,警察去抓。她只想平静地守着丈夫的灵魂,等到上帝接走自己的时候,记得看一看,他有没有等在天堂口叫着自己的名字忏悔。
可是她怎么能允许那个女人……就这样逍遥法外呢?
***
“你怎么来了?”开门看到白卓寒,汤蓝还是心有怯怯。她的表情故作镇定,但脸颊上那两道敏感的伤疤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唔——”
白卓寒的大手就像铁钳,二话不说就拧在她的脖颈上。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女儿在哪!”
汤蓝被挤出了泪水,手脚并用着挣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汤蓝,你不要以为我永远不会有底线!把女儿还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卓寒从来没想象过用这双手亲自掐死一个人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汤蓝的脸色从白转青,从青转紫。最后两眼一翻,才等到白卓寒松手。
她抱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汤蓝住的公寓不大不小,目光所及处还有奶瓶和尿不湿之类的婴儿用品。乱成一股特有的奶香和温馨。
白卓寒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没有孩子的踪影。
“你凭什么说孩子是你的?”汤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是我的女儿,我生的我养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你的?”
“你少废话!快把孩子交出来!”白卓寒实在没心情跟她废话,“是不是我的女儿,带出来验血!”
“呵,女儿不在我身边,被我爸妈带到外地去养了。我一个女人还要想办法赚钱,带在身边不方便——”
白卓寒抓起汤蓝的头,近乎失去理智地将她惯在墙上。
咚一声,当时就飙出了血。
“你真以为我不敢宰了你!”
汤蓝笑了,笑容僵在脸上。一手按着额头,一手飞快地从台子上抓起一枚水果刀,就在白卓寒面前割开了手腕!
“你不是要我放血么?行啊,我放,你看着——”
不得不承认,汤蓝疯狂自残的行径的的确确是吓到白卓寒了。
他曾低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扭曲的爱,自然也就低估了今天她越扭曲的恨意值。
“白卓寒,我死了,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哪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图什么!”白卓寒将汤蓝拎起来,一巴掌丢在床上,欺身上去,一把就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就如一头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他捏住汤蓝的手腕,用衬衫恶狠狠缠上去。连骨骼咔咔的作响都能听得清楚。
双手扣在汤蓝的肩膀上,白卓寒用膝盖死死顶在床两侧:“把女儿还给我!你想要我不是么?我成全你,*舒服你行不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汤蓝闭上眼睛,死鱼一样的身体泡在鲜血里,突然就出狰狞又可怖的笑声:“白卓寒,你想知道我要什么?我就要这样子,看到你可怜兮兮地求我,看你无能为力地抓狂。
我就不告诉你,她在哪?等到有一天,她会走了,会跑了,会管我叫妈妈了。我就带着她到唐笙面前,指着鼻子告诉她,这个贱人抢了妈妈的男人,咱们冲她吐口水好不好?”
白卓寒一个耳光扇过去,汤蓝顿时口鼻流血。可是她依然在笑,像个演技很投入的女鬼。
“我警告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我把你切碎到你妈都拼不起来!”
白卓寒像踹一堆垃圾一样踹了汤蓝一脚,夺门而去。
冲进楼下公厕的洗手间,他恨不能把自己身上每一寸被那个贱人碰触过的皮肤都洗一遍。
究竟是怎样变态的心理,会将原本一个那么骄傲那么光彩照人的女子扭曲到今天这个程度——被她爱过一场,简直是白卓寒今生最悲催的劫难。
“高斌,二十四小时监视汤蓝。人手不够就去聘请雇佣兵,多少钱你做主就是。不管她去哪,干什么,一定不能离开视线。”
“白先生,你觉得可以报警么?”
“报什么警!现在跟绑架有区别么?她有外籍身份,我们没证据,甚至孩子在哪都不知道。警察根本连立案都不肯。这个死都不怕的疯子,万一真的惹恼了她……我怕孩子会……”
白卓寒一拳捶在洗面台上,又追加了一句吩咐:“不能告诉唐笙,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告诉她了!她会疯的,会去跟汤蓝拼命的。
我……我再去找一下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