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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不安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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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东京街头,忽然有了一种初秋的凉爽,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街灯的冷清,偶尔飞驰而过的摩托却在提醒所有人这里是东京。

    哈苏推着艾兰茨往前走,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惹人喜欢的甜笑,仿佛嘴里正吃着蜜。而苏苏和君天则面色凝重,一个头发披散下来,一个脸上的血渍未干,明明后面十米处有一辆加长版的梅赛德斯奔驰可供驱使,他们却像是全然没有看到。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苏苏率先开口,一直目视前方的哈苏忽然扭过头来,明亮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学姐辛苦了。”

    苏苏抬眼看了看哈苏,有些勉强的扯出笑容。

    “小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会长艾兰茨想起来什么,伸手抓住身边君天的手,君天依旧不能睁眼,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需要休息——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随着他咳嗽骤然间的加剧,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也像是燃烧了一样顿时灼红起来。

    静寂的夜路上,咳嗽声持续了有十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小治,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君命,你知道,我们虫人的天赋,越是强大的,对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如果过度使用,后果非常危险。”

    艾兰茨关切地说道,苏苏和哈苏同时望向沉默不语的君天。君天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藏着满腹的心事。

    “怎么了君天学长,今天难道不该高兴么?大仇得报,这样你总算可以为自己活着了!”

    哈苏一副乖萌的样子,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君天依旧无动于衷。

    “小治?”

    艾兰茨也察觉到了君天的反常,不由提高了音量。前方一辆汽车驶来,车大灯过于明亮,刺的人有些无法直视。

    “会长,你真的认为那个人死了么?”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后背一凉。

    “君天,你的意思……”

    苏苏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没法去感应和证实,现在听到君天也这么说,不由更加印证了有这种感觉的不是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没死……我有这种感觉,而且今天虽然惊心动魄,但一切都太顺了,太正常了,就像是谱写好的剧本,按照剧本上的一切在走。那个人有多强大会长应该最清楚,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掉了,而且——”

    他顿了顿,原本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一只,血泪模糊的眼瞳就像是画着一副微雕,“以陈尧的力量竟然能从那个人的掌控下脱离,重新恢复自由,虽然这有木下樱的功劳,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呢?”

    听到君天这么说,艾兰茨原本轻松的脸也渐渐凝重起来,她忽然拍了拍哈苏的手,轮椅忽然停止滚动,“全部上车!把日本分会最好的人给我调来!”

    清酒,生啤,烤秋刀,铁板花蛤,三文鱼刺身……一家不大的日料店里,依旧充斥着满满的火力,即使此刻已经接近凌晨,客人也将所有桌椅霸占的满满当当。

    “干杯——”

    菲利普带头举起手里的马克杯,满满的颜色金黄的啤酒看起来十分诱人,随后无面人,马克和索菲亚也同时举杯,众人一饮而尽。

    “爽!”

    马克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原本白皙粗糙的脸此刻就像是猴子屁股,“还是跟着领导们在一起最爽了!想当年,要不是亚姐带我走出地中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死在哪里呢……”

    酒一喝多,马克就变成话痨,索菲亚为了避免唾沫星子喷在自己脸上,干脆别过脸来。

    “怎么了部长?”

    索菲亚发现老头子正在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波旁后宫?”

    菲利普·波旁一边眨着眼睛,一边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问道。索菲亚的脸顿时就僵住了,冷汗从额头混合着热汗一起滑落。

    “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看看你吓得!”

    菲利普哈哈一笑,自打圆场,一旁的无面人觉得好无聊的吐了口气。

    “部长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

    索菲亚拉下脸来。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错了!我自罚一大杯!”

    菲利普立刻倒了满杯啤酒,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全部喝完,背口对着索菲亚,“怎么样,可以了吧?”

    索菲亚这才点点头,表情稍稍轻松。

    “老……大!你是不知道!我们亚姐已经心有……所属了!”

    马克一边探过脑袋,一般大着舌头说道,被索菲亚直接一巴掌给顶了回去。

    “我知道,须佐成治那个家伙么……”

    菲利普一边给自己的被子里倒酒,一边说道,然后紧接着下一句话,“该死的家伙,敢跟我抢女人,弄死他!”

    这一次把无面人雷的直接扑到在桌子上,“部长根本就没有反省的意思啊!”

    菲利普忽然龇牙一笑,“你们觉得我这个部长怎么样?”

    “好!太好了!有吃有喝!”

    马克竖起大拇指,典型有奶便是娘的德行。

    “你们呢?”

    菲利普抬了抬下巴,示意索菲亚和无面人。无面人捏了一个寿司放进嘴里,咀嚼,吞咽,“不怎么样……”

    菲利普差点把一口酒喷出来。

    “虽然以前都是听您的命令,但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要说印象的话……老流氓一个!”

    索菲亚毫不客气,把心中所想真实地表达出来,这话一出,一旁的马克开心的拍桌子,笑的前仰后合,“老流氓!哈哈哈!老流氓!”

    菲利普的脸顿时拉下来,“你敢骂我?”

    “是你自己要问的,难道我应该骗你说,您又伟大又正经,简直就是领导的楷模?”

    索菲亚讽刺反问,顿时席间冷场,马克虽然半醉半醒,但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想开溜,就见菲利普猛地一拍桌子,忽然狂笑起来,惹的整个店里的客人侧目。

    “说的好!老流氓!哈哈哈!我不就是么!可惜敢直接这么说我的,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菲利普看起来十分高兴,亲自给三人斟酒,“来!为坦诚干杯!”

    再次一饮而尽,气氛又不一样了,即使之前还有一丝拘谨,现在也全部烟消云散了,众人之间随意的胡天海地,甚至各种黄段子也满天飞,那种上下级的隔阂感荡然无存。

    酒过三巡,除了无面人还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马克早已经伏案说梦话了,菲利普和索菲亚也都各自摇摇晃晃,胡言乱语,距离醉倒也不远了。

    唉!

    无面人叹口气,“一下倒三个,我可没有三头六臂!”

    他说着,正要打电话叫人过来,菲利普的手忽然按在他的手上,“你忘了,我是虫人么?虫人是不会醉的……”

    他抬起头来,眼神明亮之极。

    夜路,暴雨过后带来的舒爽空气令人沉醉,忍不住大口呼吸。无面人扛着沉重的马克,就像是扛着一根木棍般轻松,菲利普则双臂托抱着醉了的索菲亚,两人朝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这丫头发育的还真好,目测这罩杯应该要有D了吧?”

    菲利普眼睛盯着索菲亚臌胀着的胸脯说道。

    “准确的说是36D。”

    无面人爆出精确的数值。

    “哇!还36D,你摸过了?”

    菲利普有些猥琐地笑起来。

    “拜托老大!你也不想想我这脑子改装了什么,别说她罩杯多大,就是今天喝了这些酒,腰围撑大了几毫米我都能测算出来好吧?”

    “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

    菲利普拍了拍脑袋哈哈笑着。

    “老大,纳美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大先生……”

    无面人忍不住问出自己心里一直憋着的疑问,两人走到停车场,将马克和索菲亚扔到了后座上,然后依着车门彼此点一根烟。停车场对面就是一座座高大的CBD楼群,灯火霓虹,绿的白得黄的光线柔和在一起,变成极不真实的科幻色调打下来。

    “伊邪面里面的故事和秘密你应该知道的吧?”

    老头子轻声问道,但并不等无面人说是,又接口,“伊邪纳岐时候,他的后代须佐家族一直被伊邪那美所仇视,因为伊邪纳岐死的时候和须佐之男说了黄泉之国的事情,为了能得到永恒的力量和生命,须佐家必须要想办法进入黄泉之国,所以伊邪那美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制造出自己的分身来到‘人界’企图杀死须佐家的继承人——也就是北条时政。结果北条时政在梦里受到一个老人指示,在梦中一刀砍掉那个恶鬼的头颅,也就是伊邪那美分身的头颅。之后,北条时政怎么处理这恶鬼的并没有确切记载,但到了织田信长的时候,他得到了伊邪那美的头颅,并发现了秘密,只是完整的伊邪那美的尸体不知所踪,也没有人会在意,但实际上,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当年替北条时政处理鬼尸的人。”

    说到这里,无面人沉默了一会儿,“难道,大先生和那个人有什么……”

    菲利普点点头,“大先生就是那个处理鬼尸的后人。到了他这一代,他在家族阁楼深处发现了一具不腐的干尸,当他因为好奇解开包裹的时候,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几乎要把他掐死,那个时候是我的父亲救了他。”

    “你父亲?!”

    无面人感到无比吃惊。

    “是的,因为我父亲波旁家族很早就在追查那具消失的鬼尸,一直查到了大先生的家族,于是,他装作是一个外国游客误入大山,在他们家里借宿,并且和还是少年的大先生迅速成了朋友,并且暗示他上一辈有没有交代过什么禁忌,在我父亲的暗示下,他说出了阁楼里的一个东西,是绝对不允许打开的。但少年人,你知道,总是无畏,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在父亲的撺掇下,他们去了那个阁楼……危急的时候,我父亲用刀砍断了那只手,随即那具干尸全部开始腐化,一瞬间就连骨头都化成了飞灰。大先生被这鬼手掐了之后昏迷不醒,感到愧疚的父亲就把他带回了欧洲,并且治疗痊愈。但那只鬼手却像是和大先生建立了某种连接,怎么也没法从脖子上取下来,后来大先生想起来他的父亲教过他的一段念咒,奇迹的是那鬼手忽然就脱落,并且覆盖在他的手上,开始迅速融合……那之后,大先生回了日本,凭借那只手成为日本倾奇者中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成了须佐家掌控的三山组的三位先生之一。我父亲对我说过,日本天种的关键,可能和那只手有关,于是我就来了。”

    菲利普手里的烟蒂已经快要燃到手指,他直接用拇指将烟头烧灼的地方摁灭,打开车门,“我一直认为,那只手才是开启黄泉之国的关键,但它居然被毁了……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都有些巧合的过于了么?”

    无面人看着菲利普的侧脸,不知道为何,手心竟然出汗了,他一直庆幸今天没有出现毁灭的景象,但这一刻,他也开始感到不安了。

    这一切,真的是一种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