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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根温泉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东京附近爱好温泉的人的首选地,通常选择攀登富士山的人,总会在箱根住一晚,泡个温泉美美的睡一觉,然后一大早起来登山看日出。
箱根有很多温泉旅馆,温泉会所,其中最古老最低调的名叫“斋藤の汤”,如果不仔细去看,你很难发现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居然是开了百年的老店,而里面的陈设也比新开的会所比起来差远了,一切都仿佛还停留在江户时代。
“请问,您有预约么?”
穿着素净和服的老板娘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普通,但却有一种特别温婉的气质,亲和力很强,她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高瘦男子问道,再看到对方竟然是外国人的时候,更加吃惊了,因为一般的外国人都会选择条件更先进的会所,不会选择这种原始的温泉旅馆,首先厕所公用这一点他们就很难接受。
“抱歉,临时来的,没有预约,请问还有房间么?”
白人男子用流利的带着一些地域口音的日语问道,无论是穿着还是谈吐,都给人很绅士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女店主大生好感,本来不预约是不给登记的,但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看看”。
“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有过一个少年来过么,十八岁左右,黄色短发,他是我朋友的孩子,和家里闹了脾气偷跑出来,朋友很担心,我也在四处寻找他,如果你知道的话……”
白人男子展示迷人的微笑。
“请出示您的护照。”
女店主谨慎的说道,白人男子立刻冲背包里掏出护照来,女店主在登记表上写下了“杰克·唐纳修”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房间,但离汤室有点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完全不介意,多谢你了美女老板!”
杰克说道,女店主有些不好意思,登记完,收了押金,将护照抵还给他,低声说,“本来我是不能透露给你这里客人的信息,但你描述的那个少年,还真在我们的店里,已经住了有一个礼拜了,足不出户,一天三顿饭都放在玄关,听伙计说,他都是凌晨以后等到没有人才去温泉泡汤,而且总是一个人奇怪地自言自语,本来我还担心他有什么抑郁症或者人格分裂什么的,还准备着报警呢,现在你来了正好,赶紧劝他回去吧!”
“好的,请您暂时保密,这个孩子脾气太倔,我得慢慢来,以免物极必反。”
杰克说着,跟随女店主在老式的走廊上弯弯绕绕,低矮的屋檐让他不得不低头弯腰。
“就是这里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客房里有电话可以直接打给前台,祝您愉快。”
女店主弯腰鞠躬,在杰克的注视下消失在拐角。
凌晨一点五十四分,万籁俱静,这座自然形成的温泉汤池就像是一个勺子形状,四周是黑影曈曈的山林,只有两盏宫灯营造出朦胧的幽静,在这样的夏日夜晚,显得十分美好。
温泉的水温常年保持在四十度左右,此刻水汽袅袅,平静的温泉空无一人,但平静的水面立刻就开始漾起波纹,紧接着哗啦声响,一个金黄色头发的脑袋从池底探出来,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那是一张少年的脸,全身被温泉泡的发红,他半睁着眼睛,任由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水滴不断地落入池中。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这具容器就将和自己的灵魂永远完成一体,再也无法拥有自我的意识。因为陈尧善的意识就快消亡了,他被自己恶的意识快要掐死了。
去死吧,去死吧!
恶的陈尧狰狞地喉道,他看着善的陈尧呼吸越来越微弱,瞳孔逐渐放大,不由大笑起来,从此以后,他将拜托他带给自己的束缚,彻底堕入黑暗。
咔!
原本波纹不停地温泉湖面忽然结了一层冰。冰霜悄无声息地爬满陈尧的身体,把他凝冻起来,连同身体世界里的意识。就差一点点。
一道身影慢慢从角落走出来,走到温泉旁,坐在冰冻的陈尧身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么多年,你也挺不容易的,不停地换来换去,作为老朋友,真的想要问候一声,‘你辛苦了’!”
陈尧的脸冰冻在冰层下,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眼睛却在拼命往旁边斜,想要看看到底是谁。
“你大概是想不起来我了,一个曾被你羞辱的人,你怎么会记得呢……我现在的名字叫杰克·唐纳修,你可以叫我杰克,除此以外你一无所知,但我对你却是了如指掌,我花了大量的精力人力和财力刨你的底,总算还是有些收获,在你变成天才陈典之前,你叫‘程大志’,是天朝某军区的后勤保障部长,在这之前,你又是湘南的一个军阀,名叫‘胡宗义’,再往前,你是清朝的一个巡抚,我们所查到的你最早留下的踪迹,可以追述到宋末元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真的能长生不老?就算你掌握着某种移植灵魂的秘术,但你本身又是什么?我非常好奇……”
杰克自言自语地说道,完全不在意此刻陈尧震惊的眼神,他看着这里的环境,点点头,“嗯,这里的确是一处好地反,天然的温泉浸泡身体,可以快速促进新的容器与灵魂的融合,而且可以有效避免在此期间因为排斥而出现的皮肤干裂情况,你真聪明,躲到这里来了。”
杰克的手拍在陈尧硬邦邦的脑袋上,脸上的笑容定格,“老朋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完全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更不会用毕生的精力来研究你,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能就此终止你的永生。”
君天慢慢低下头来,面对索菲亚的疑问,他陷入了沉默,他虽然对感情的事情有些木讷,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这么多年,虽然两人各自执行任务,在外奔波,聚少离多,但每一次见面总是格外亲切,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们都是有着不堪回首过去的人,一起成长,一起出生入死。对于苏苏这位学妹,君天是很喜欢的,甚至有些依赖,在很多时候,有苏苏在,他就有了很强的底气,在他心里面,苏苏是家人,是亲密的战友,是可信赖的朋友,是美丽可爱的学妹,是无话不聊的死党,唯独,不是情人。
但,苏苏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对君天的喜欢,虽然隐藏的很深,但君天能感受得到。有一次他被困在峡谷深处直达千米的地层中,没有信号,没有任何可以发出救援的手段,他在黑暗的地底呆了有六天,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再喊自己,一声一声,喉咙已经嘶哑了,却没有减弱一分力气,他看到的人,是苏苏。她带着搜救小组,耗费自己的力量,仅仅凭借着感知力一直找到了这里,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找到他的那一刻,她苍白疲惫的脸上露出了让他心疼的笑容,然后昏了过去。那一次,她在诸神的黄昏里躺了有一个月才渐渐恢复意识,天赋的过度使用下场是非常危险的,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要救他。
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件事都足以让君天觉得自己很可耻,很卑鄙,既然自己心里并没有要和苏苏在一起的打算,为什么一直不说?为什么一边接受她对自己的好,一边又沉默不言?白白空耗她的年华,现在,又要转身拥抱别的女人,像话么?
索菲亚静静地看着君天,看着他纠结痛苦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他对情感很看重,所以他才会如此矛盾。
“你爱苏苏么,君天?”
她轻声问道。君天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爱,但不是男欢女爱,是学长对学妹的爱,是朋友和密友的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和你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你说来我听听。”
索菲亚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微笑。
君天长长吐了口气,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张了张口,“看到她,很平静,虽然内心很温暖很高兴,就算是骑着摩托,她在后面搂着我,也只是感觉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你不一样,看到你,我就觉得心跳的很快,有些紧张,就连反应和智商好像都有些下降……”
扑哧!
索菲亚被君天这句话逗乐了,“我不信!”
君天耸耸肩,“真的,我不骗人,因为我的心告诉我,他要的女孩子,叫索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