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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没法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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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佐完全体与三头巨龙的战斗,是无面人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战斗等级,这几乎已经等同于神迹!即使是银面鬼也被迫停止对无面人的攻击,呆立在原地,望着已经濒临崩溃的结界里的战斗。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外面世界却已经过去了很久,黑夜取代了白天,天龙寺早已经恢复寂静,虽然祥云阁那里一直是灯火通明,僧侣们忙着找主持,忙着怎么解决祥云阁破损的问题。

    曹翠池这里静默无声。

    咔——

    就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一层无形的雾气从曹翠池四周散去,那道结界终于宣告破裂。夏日夜晚的暑气依旧扑面而来,但相对于城市,这里的气温明显要凉爽一些,三位先生后背依着假山并排坐下,面色苍白严峻,眼神则有些茫然地看着正踩着曹翠池的池水走过来的银发少年,就像是看着一个死神。

    少年的手在流血,发暗的血不停地滴落在池面上,发出叮叮咚咚的乐声,他的脚踩在河面上,就像是走在陆地上,无可阻挡的杀意甚至超过了这夜晚的暑意,让人有些窒息。

    “须佐家对你们信任有加,父亲曾经告诉我,只要有你们三个在,三山组和须佐家就能一直延续下去,但须佐家却覆灭在你们手里。父亲错了,我来纠正这个错误。”

    君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一个机器,而在这时,池水发出咕嘟咕嘟的水泡,水面传来一片震动的同时,一波水浪从君天脚下呼啸而出,像是火箭一样将他顶上了天!

    大黑蛇昂起巨大的身躯守在三位先生的身前,张开大嘴,吐着黑信,瞪视着君天。

    “小黑?咳咳——”

    白先生一开口,一滩浓稠的血就从他的唇齿间流了下来,“你快走!”

    小黑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拔高自己的身体朝着落在树枝上的君天主动攻击过去,君天本已火大,眼见小黑主动攻击过来,飞跃而起,直接落在它的后背上,他双手高举天业云剑,在三位先生的惊呼“不要”中,无情地洞穿小黑的身体。

    紫色的火焰疯狂吞噬小黑的血肉,它发出了疯狂的扭动和挣扎,颀长的身体痉挛起来,然后重重砸入曹清池里,沉了下去。

    池水还在惊涛骇浪,君天一身湿漉漉的走到了三位先生的面前,手里染血的长刀已经横在三位先生的面前,“有遗言么?”

    大先生惨然一笑,“这些事和抚子没有关系,和明里更没有关系,明里的父母当初因为反对我们被杀掉,她现在又完全失忆,请你放过她们。”

    君天沉默,不置可否,目光又望向了尹先生,那张漂亮的脸静默的像是石佛,他喃喃地念着什么经文,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对这一刻的来临早已经有了预期。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可逆的啊,尽管我们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背负了这么多骂名,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白先生叹口气,怅然若失,然后冲着君天龇牙一笑,“小子,快点吧,白爷爷有些累了。”

    君天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只一下又变得无比镇定,愤怒和复活的动力让他变得可以绝情和冷血。他扬起手里的长刀,就像是十年前从大火焚烧的须佐家逃离一样,十年来,他是怎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噩梦般的夜晚的,他自己知道。他活着,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不能停止。所以他的刀落了下来!

    嗤——

    刀锋划过,刀刃横亘在三位先生的喉间,还差了一寸,但君天的脸却皱了起来,因为有一股力量在试图阻止他,与他博弈。所有人都望着侧翻,鹅卵石小路上,一身白色衬衣,白色西裤的男子走了过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狭长的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泽,那张脸十分年轻俊美。

    “是你?!”

    君天惊呼出来,“你不是已经——”

    来人是石川佑一,几个月前已经死在朝比奈夜总会的卫生间里。

    石川面容平淡,“的确,但寺田前辈和我做了个交易。”

    “交易?”

    石川点点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一个死人就没有人会关注,没有人会花心思去注意,所以死人暗中行动会很方便。”

    “什么行动?!”

    君天眉头皱的更深。石川的双手十指泛着金色光泽,他在用尽全力阻止君天,额头的汗水还是流淌了下来。

    “关于这一点,大先生十分清楚,因为寺田前辈就是在大先生的授意下这么做的,关于那个人。”

    石川和大先生对视一眼,尽管大先生摇头,但石川还是叹口气,“成治少爷,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说,如果你真杀了三位先生,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君天按耐下浓烈的杀意,收起天业云剑,目光森然地看着这四人,“如果你要救他们编织出一番谎话,是没有用的。”

    石川佑一摊开双手,“我既不是三位先生的对手,更不是少爷的一合之将,到底是谎言还是你所不知道的真相,听完了你自然就知道……鉴于三位先生不肯说,所以我就代劳了,如果有哪些地方说的不够准确,还请指出来。”

    他看着三位先生,尹先生依旧低头诵经,大先生勉强点点头,白先生则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说就说吧。”

    得到首肯,石川佑一这才松了口气,他用手指拨了拨衬衣领口,衬衣已经被汗湿,他的眼睛盯着君天的眼睛,沉默了有三个呼吸的时间,缓缓开口,“伊邪面上记录的事件想必你也都知道了,关于你须佐家的秘密,你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须佐之男一直要寻找的,可以得到永生的黄泉之国,一代一代在须佐家继承者的身上传承下去,到了你父亲须佐魔音这一代,他更是不遗余力,前半生几乎都耗费在了这个上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失落的伊邪面,并从伊邪面上记录的秘密更加了解到那个秘密的核心。要通往黄泉之国,除了拥有伊邪面之外,还需要三件圣器,天业云剑、八尺琼曲玉以及八尺镜。”

    石川顿了一顿,他刚才所说的,这里的人全部知道,所以他也十分简略的复述了一遍,“‘秀吉的刀’是高桥克武临死前给你的遗言,其实,他也并不能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意义,因为他只知道,须佐魔音一直在找一把刀,这把刀是丰臣秀吉曾经拥有过的,这对须佐家来说很重要。经过细密的分析和搜查,须佐家主终于在明治神宫里发现了那把鬼丸国纲,凭借须佐家的血脉,他感受到了那把刀的与众不同,他非常惊喜,三神器之一的天业云剑就藏在那把刀里,但他的欢喜很快就被沮丧和失望所替代,因为无论他怎样,都没办法让那把刀觉醒。但他并没有立刻放弃,他耗费了二十年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终于有一天,他醒悟过来了,自己不过是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不仅拜拜耗费了大好年华,还让自己对家庭淡漠疏离,于是他决定放弃,并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藏,让须佐家的下一代永远不要再在这个上面耗费无谓的时间和生命。一切看起来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有一天,他的一个老朋友忽然来找他,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他不小心将那个秘密说了出来,却不知道这为他和整个须佐家带来了覆灭。那个人是谁,暂时我们都不知道,我几乎暗地里查遍了须佐家主的所有档案履历,包括可能的朋友同学关系,都没找到线索,我们就把他叫做‘那个人’。那个人拥有一种诡异的天赋,就像是寄生虫一样钻入了须佐魔音的身体里,须佐魔音发现之后全力反抗,虽然终于摆脱了那人的控制,但他自己也受了极大的创伤。”

    君天的脸神色不变,只是眼里的怒火已经慢慢开始熄灭,故事的大部分都和苏苏分析的差不多,但他却已经开始隐隐觉得这其间必然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

    “抽根烟。”

    石川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七星烟,熟练的抽出一根,点燃,幽暗的曹翠池附近只有月光照亮,红色的烟头显得十分醒目。

    “成治少爷,你真的想不起来,你父亲有过一个关系很不一般的朋友么?他从来没和你提过?”

    君天怔了怔,陷入了回忆中,他和父亲的记忆实在是太过寥寥,所以他搜索再三也毫无收获,就在他打算摇头的时候,脑海中一张照片忽然静静漂浮着,就像是树叶随着河流而来。

    他曾经在阁楼翻书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老照片了,虽然还是彩色的,却已经十分老旧。照片似乎是在一个酒馆里拍的,那一看就是国外的某个酒馆,大马克杯,威士忌,伏特加,父亲穿着西装,还很年轻,面容挂着淡淡的笑,和他勾肩搭背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二十多岁,面容普通,看起来也是亚洲人。照片的右下角,用圆珠笔写着这样一行字,最好的时光最好的朋友,愿永不相忘,风。

    那个姓风或者叫风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