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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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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改变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这句话,像是一颗子弹击中陈尧的大脑。他想起来,自己一路走来,好像都是在把所有交付给别人。被人欺负了,向老爹哭诉,然后跟在老爹屁股后面,看他如何严厉训斥对方的家长。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喜欢同班的女班长,写了小纸条没勇气亲自递给她,于是拜托隔壁的同桌,最后……他们俩在一起了。老爹被枪顶着头的时候,他在心里祈求警察啊,武警啊,超人啊,奥特曼,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明明已经走到了绝路,心里却还希冀着木下樱能神勇大爆发,继而KO掉面前的“花生烩肠”……

    走到今天,他很少真正正视过自己,真正的决定要靠自己来改变什么。他习惯了将棘手的问题抛给别人,然后找一个龟壳缩进去。逃避很容易,但面对却很艰难。

    夜色中,木下樱娇小的身体一往无前,凌空一跃躲过了高桥克武抓来的一掌,却在越过他头顶正在下坠的同时,原本娇小的身体骤然暴涨,白皙修长的美腿冲破狭小和服的限制,陡然间就爆了出来。而在同一瞬间,她的手原本距离高桥克武脖颈还有些距离,但在这时,却已经无比接近,那把七寸短刃默契地滑出,在她的身体落地之前狠狠扎了下去!

    赢了?!

    陈尧心下一跳,瞪大眼睛,却见那把锋利匕首就如同扎在了钢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匕首的尖头折断。

    哈!

    高桥克武一声暴喝,藏青色的和服瞬间臌胀起来,继而发出了一声爆裂之音,霓虹闪烁中是撕裂的布帛在飞舞,还有他一身隆起的,犹如小山岩一般恐怖的肌肉。

    “厚甲!”

    木下樱惊叫一声,正要后退,高桥克武不转身,双手忽然前倾撑地,右腿猛然朝后方踹出,一式标准的蝎摆尾!突如其来的一脚,逼得木下樱只得双臂架在身前勉强抵挡,然而这一脚力量过于惊人,直接将木下樱像是炮弹一样踹了出去,在空中急速飞行了四五米之后,狠狠撞在了那座长满青苔的不动明王雕像上。

    嗡嗡!

    数百斤重的古老雕像被撞击的发出了微微摇晃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惨叫,木下樱的娇躯在雕像上弹了一下,然后软软地滑了下去,静默着依靠着不动明王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樱姐?!”

    陈尧手脚颤抖起来,看着幽暗光线下,木下樱白皙胸脯上不断流淌的刺目的血。生死不知。

    “我的天赋是厚甲,可以在瞬间将全身的肌肉强度提高到一个可怕的数值……你的呢,中国人!”

    陈尧豁然抬头看向正缓步走过来的高桥克武,此刻早春的夜,他全身只穿着一条白色兜裆裤,但是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人觉得他是一无所有的。

    “我拜托大阪警署的木村警官查了你的底。你叫陈尧,大约一个月前,有一群人闯入你的家中,杀死了你的父亲,并且劫持了你,但是在随后偷渡的海上遇到了风暴,一船人全都遇难,你也在遇难的名单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活了下来,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高桥克武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世,这些都与我无关,但是中国人,如果你不能击倒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陈尧心中震惊那个叫木村的大阪警察,自己的这件事在中国其实被封锁的很严,网上也很难查到相关的消息。而至于海上遇难一事他也根本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昏睡了好久,睁开眼来的时候,那些劫持他的人全部惨死在眼前。他隐约记得那是一个类似山洞的空间,有着浓烈的硫磺气息,然后,一条八首八身的大蛇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关于这些,他没有对别人说起,包括木下樱。就像是他心底最深的阴影和秘密。

    然而短暂的震惊,并不能阻止对手的杀意,因为高桥克武已经奔袭而来。这个人肉坦克虽然强悍,但是速度却并不慢,大踏步跨来,转眼已经到了陈尧面前。陈尧虽然骂的很爽,但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高喝一声“打倒小日本”,然后硬碰硬的干上一场的确很长脸,但也确实是没有前途的。

    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片露天寺院的地形全部记在了脑海里,哪里有掩体,哪里有回转空间,哪里有无法逾越的障碍物,他就像是一只壁虎,迅速而敏捷的游走,速度上的优势,加上灵巧的躲避,竟然让高桥克武有点蒙头转向。

    哈!

    不耐烦的高桥克武直接一掌将不动明王两侧的掩体拍碎,以蛮横的姿态一个横空抱摔将正高高跃起的陈尧从半空扑倒。

    “我靠!我又不是妞,你扑我做什么!”

    陈尧被狠狠压在青石地面上,满头脑乱冒金星,然后脖子一紧,被一双从未体验过的粗壮大手提了起来。

    “你就只会跑?这就是你的天赋?”

    高桥克武冷嘲热讽,“还是说你们中国人其实都是孬种?”

    “嘿!你跑不过我就扑我,这就是你的天赋?还是说你们倭人都擅长这个?”

    陈尧毫不示弱,手下打不过,嘴上一定不能吃亏。高桥克武手上的力量加了两分,陈尧立刻没那样轻松了,整张脸开始微微涨红,他拼命挥舞四肢踢打高桥克武,但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看起来那个录像是有问题的,或许是拍摄的角度不同,才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高桥克武皱起眉头,从目前来看,对方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少年,“斗嘴毫无意义,既然你不是倾奇者,那我就早点送你去黄泉吧!”

    他的手掌再度发力,这种力度连木棍都能捏断,陈尧已经无法呼吸了,踢打的四肢变得僵硬而又缓慢,双眼暴突,喉头支支吾吾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你就要死啦!

    内心最深处黑暗中,那个透着些阴森古怪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像是圣经中那条蛊惑亚当和夏娃的蛇。

    我不想死……我不想老爹死,不想樱姐死,我真的……不想啊。

    不想又有什么用?你应该憎恨,你应该愤怒,你应该……求我。

    你是谁?

    我?我是你心中的魔鬼,是你的愤怒,是你的憎恨,也是你的力量。

    可以……给我你的力量么?

    可以是可以,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五本宫,我已经给你尝了点甜头,算是促销试吃吧。但从现在开始,可是要收费了哦!

    收费?你要什么,钱么?

    你就算是把这个世界的钱都摆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一眼的……我要的很简单,你的心。

    我的心?

    对啊,你的心。你看看你现在的心。

    一盏幽火照亮,陈尧第一次窥视到自己的身体,脉络沟壑,就像是迷宫,而一颗红色的跳动的心脏就在眼前。它就像一个刚出生还在襁褓里蜷缩的婴儿。

    你用我一次力量,我就吞噬你的心一分,很合理,很公平。

    吞噬了我的心……会怎样?

    也不会怎样,也就是……唔,不再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大部分人都有这一天,只不过早晚而已。怎么样?再不快点做决定的话,你就真的要死了哦!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鬼面具是什么东西?

    哦,你说伊邪面啊,它算是将我唤醒的一个引子吧。你知道我很能睡的嘛,有时候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在你最需要力量的时候不能给你,你要是不凑巧死了可怎么办?我劝你以后打架的时候还是戴着的好,因为它除了装逼之外,还有着不俗的力量加成,以及其他的一些附带效果。

    最后一个问题,我老爹——

    你太贪心了。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有些事情是要你自己去找到答案。我虽然醒了,但还是很疲惫,你不换的话,我就继续沉睡啦!

    那盏灯火开始熄灭。

    变得不那么单纯和美好了么?

    陈尧忽然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单纯和美好过了?看到制服系凹凸有致的姐姐路过,我的思想可复杂可邪恶了!

    那你确定交换喽?

    换!

    高桥克武忽然发现,眼前少年暴突的眼眸里,有一层水雾般的气体正在氤氲出来,那种深邃的黑暗,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下。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吞噬之力包裹着他。他就像是漩涡中心拼命要往上游的猎物。

    他的壮硕的身体急剧的瘦削下来,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原本还有些丰润的脸,一下子就凹陷下去。他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他想起来木村给他看的那个录像里,寺田长明在扼住这个少年脖子的时候,也露出了夸张惊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搞错了一些什么,但已经迟了。眼前这个被他无比轻蔑的中国少年,以一种君王的姿态俯瞰着他,他的眼中黑雾缭绕,神佛不惧。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抗命!”

    法善寺右侧的高墙上,白西装的男人在夜色冷风中悄无声息地站立着,谁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他伸出来的手此刻又慢慢缩了回去。

    看起来,不用我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