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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晴天公寓出来,丁宁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因为她喜欢沈怡安,也喜欢从沈怡安嘴里得知的所有关于路放的信息。
“小丫头跟你说了什么,看你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丁宁闻言看向他,调皮一笑。“不告诉你。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们大男人呢!”
“看来,这半天下来,你们两已经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了。”
“那是。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妹妹的性格很好,跟她相处很容易也很愉快。对了,为什么你们不同一个姓啊?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吗?”
“我们不是亲兄妹。只是一个村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把我当亲哥哥,我把她当亲妹妹,就这样。”
丁宁一愣。“啊?原来你们不是兄妹,而是青梅竹马呀。沈怡安那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没想过娶回家做媳妇儿啊?”
路放不着痕迹地看着丁宁,发现她一心只是开玩笑,没别的意思。
“我不是想给你留机会吗?”
丁宁笑着给他做了个鬼脸。“别把罪过推到我头上哦。我看是你魅力不够,人家看不上你吧?”
“知道你还戳我的痛处。”
沈怡安又吃吃地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感慨地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
“沈怡安跟她丈夫的感情真让人羡慕。那个萧子腾冷得跟冰块一样,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谁都不在他眼里。可是他看沈怡安的时候,满眼都是柔情和爱意。作为女人,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宠着,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路放沉默不语。萧子腾对小丫头的感情有多深,他自然是知道的。
丁宁见他不说话,又笑嘻嘻地道:“不过你也不用自卑,虽然你不像萧子腾那样家财万贯,但我觉得你也很好。”
“我什么时候说我自卑了?”
“你没说,我看出来的。”
路放越过中控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该去给自己配副老花镜了。”
丁宁咯咯地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两个人洗了澡就钻进被窝里睡了。
路放照例缠着丁宁折腾了一番,等她沉沉睡去,他却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很久很久也没睡意。
丁宁和沈怡安互相加了联系方式,没事儿就在微信上聊天,越聊越是投机。
眨眼间,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是星期五,下班时间,丁宁刚走出幼儿园,就被一辆黑色的车子给拦住了。
车窗摇下,露出西装革履的康天琪。
“能给我五分钟时间吗?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丁宁看了看手表,说:“那你说吧。也不用找什么餐厅咖啡厅了,就这样说吧。”
康天琪没办法,只好下了车,走到丁宁面前。“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啊。”丁宁粲然一笑。“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一切都好。”
康天琪看着她,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小宁,我知道你恨我,我——”
“我不恨你,从来就没恨过。康天琪,没有谁规定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定要过一辈子,哪怕有一天不爱了不合适了也要死绑在一块。我们既然已经不合适了,那么分开是最明智的选择。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也过得很好,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回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很好,你不用牵挂,更不必自责。”
康天琪嘴巴动了又动,最终只能看着她迈开步子,渐行渐远。
丁宁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这个繁华的大都市,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心里莫名惆怅。
作为一名打工仔,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真的不容易。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这里流血流汗,到儿孙都有了,才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小窝。可有的人老得没办法再干了,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城市。所以,很多男女都选择了捷径。身体、婚姻、爱情……把能卖的都拿出来卖了……
丁宁其实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因为对有的人来说,生存真的很不容易。就那么一点工资,除去租房子、吃饭、坐车,可能是一分不剩。每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就已经在掐着手指头算怎么花了。可怎么算,最后都是不够花的。这种日子过久了,人怎么能不绝望呢?
想城中村地下室那种地方,一年到头连阳光都见不着,只要进去就得打开灯,永远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空间狭小得伸开两手就能触摸到墙壁,时间长了,那四堵墙是可以把人逼疯的!
还有挤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有时候挤得呼吸都困难了,还要撑着。可是往车窗外一看,人家坐着自己的小车,哪怕同样在路上读者,可是他们舒舒服服地靠在宽敞的座位里,惬意地玩着手机吃着点心,那么快活恣意。
很多人就会禁不住想,凭什么?同是人,凭什么我要活得这么辛苦?所以一旦有机会可以打破这种绝望的处境,又有几个人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
丁宁在幼儿园上班这些年,也有学生的家长曾经给过她暗示。她还记得曾经有一位家长跟她说过一席话,言下之意就是靠这样打工,一辈子恐怕也没办法在江城买下一套一室一厅!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如果不加以利用,等一晃眼过了就后悔莫及了!
虽然最后丁宁没有同意他的提议,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出的话很具有诱惑力。如果是稍微不坚定一点,估计就会被说动了。
当年那一场灾难,丁宁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剩下的就只有这条命了。那一刻她明白,名利钱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活着!如果不能好好地活着,给你再多的东西也都是虚无的!
轻轻地叹一口气,丁宁收回思绪,不再沉浸在这些感伤的事情当中。
丁宁挤在前头车门边上,视线往车厢中间看去,刚好看到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子就那么软绵绵地滑向了地板。她吓得惊叫一声。
很快,车厢里就骚-动起来。
有人扶住那个女孩子,叫大家让出一点空间来。可是车厢里人多得就跟沙丁鱼一样,根本腾不出一点多余的空间来。
好在离公交站不远了,司机直接将车子靠边停下。
大家都下了车,就在车里留两三个人,跟司机一起把那个女孩送去医院。留下的人当中,就有丁宁。
公交车很快就奔驰到了附近的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帮忙做了检查,说是疲惫过度导致的,好在没有性命危险。
丁宁看着女孩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时,路放打电话过来了。
“加班?”
“不是。在医院。”
“怎么回事?”
“你别紧张。不是我,是路上碰到的一个女孩子突然晕倒了,我帮忙送到医院来。”
路放问清楚医院之后,就让丁宁在那等着,说他很快就到。
丁宁走出医院门口,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心情说不出的压抑。想起不时就在新闻里看到的因过度加班而猝死的案例,她心里就更难受了。
大家都只是想靠自己努力地生存下来,有一天有资格谈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因为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身边,丁宁也没有发现。
路放只好推门下车,径直走到她面前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你来啦?”丁宁忙挤出笑容来。
“怎么了,一副快哭的样子?”
丁宁摇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我只是觉得自己真幸运。江城这么大,这么多男人,可我就是幸运地选中了你。”
有的人处心积虑、豁出一切也没能拥有的东西,她因为遇上路放就全部都有了!
路放也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又想些什么,只能将人搂进了,摸摸她的脑袋。“走吧,咱们回家。”
家,这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只要能回家,好像一切就都好了。
丁宁抬头看着路放,抿着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路放将她抱起来,放进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