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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政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时，我几乎能够断定她是有问题的了。他潜入家中来，一定是寻找某个她需要的文件，只是她受何人指使这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趴在地上的家政，我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与她平视，“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你说了我就放你走，同是女人，我说到做到。”
家政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不信任。但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道，“我将你价值昂贵的瓷器打碎了，你还肯放我走？”
“是的。”我笃定的说道。瓷器并不昂贵，那只是我比较偏爱的现代瓷器而已，虽然有点心疼，但比上知道真相来说，还是不值一提。
也许是我真的长了一张信守承诺的脸。家政嘴唇微启，正准备说话时却响起了枪声。
家政离我太近，她的额头爆出血浆来，准确无误的喷在我的脸上。甚至有血钻了我的嘴里，让我感到一阵反胃。从来没有孕吐过的我，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胸腔中那一抹感觉，将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苏珊娜连忙跑过来将满身是血的我从地上拉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替我擦去了脸上部分血渍。我这才能够睁开眼睛。
看着老周手上紧紧握着一把手枪，有些歉疚的看着我，嗫喏的说着对不起。可我却像疯了一样，揪住他的衣领，眼神要快喷出火来，“你凭什么杀了她，凭什么杀了她！”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她有问题。”老周垂下眼睑，似乎无颜再面对我。而此时我的身上，还沾染着满满的血迹，恐惧和愤怒充斥着我的脑，眼泪滑落，我恐惧的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苏珊娜看着近乎癫狂的我，跑过来将我揽在怀里。我能够感受到血腥味从我的身上传递给了她。苏珊娜抱住瑟瑟发抖的我，安慰道：“素素，我们去洗澡，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未置一语，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似的任由苏珊娜拉着我走。我的脑海里全是家政死之前眼睛微微睁大，满眼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一瞬间成了永恒的画面，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干净的衣服的，我只是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道一直充斥在我的鼻尖，刺激着我原本不那么敏感的嗅觉。
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迅速的消失了。上一秒她还在说话，下一秒献血就溅到了我身上。变化来得太快，我只能感受到满屋子的血腥。
直到重新坐回柔软的沙发上，我的双手双脚仍是控制不住的发抖。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但我却能够猜到一定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像刚刚从死亡关头走回来的脏女人。
客厅里一度陷入了沉默，而我一直再害怕的发抖。
苏珊娜将厚重的被子盖在我身上，看着我依旧冷得嘴唇乌紫，忍不住埋怨道，“老周，你这是干嘛？你看你把素素吓成什么样子了！”
老周看了我一眼，似乎十分内疚，“对不起，我不知道杀个人会把她吓成这样。”老周温和绅士的样子，跟刚才拿着枪对着家政的样子判若两人。而我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娜娜，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说着，老周便站了起来。将外套拿在手中准备离去。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迅速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住，“你不能走！”态度强硬，语气坚决。
老周的表情并没有多余的变化，他从不说废话。
老周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白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我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他，“你杀了人难道就这样走了吗？纽约难道就没有法律？”我大概是气疯了，对老周的态度不是很客气。
老周不介意的耸了耸肩膀，对我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只有有权和有钱，没有什么是不能摆平的。尸体我会让人带走，你和娜娜安心住着便好。”
这样的态度，像是把我和苏珊娜都囚禁起来似的。
苏珊娜一直在旁边扶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而我则在恐惧的驱使下，一点一点的挑战老周的底线，“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家政？难道指使她来偷东西的人跟你有关系？”
说着，我的目光便在他们之中来回打量。
以前顾深就提醒过我，要提防一下苏珊娜。我想这一定是有原因的，银政从来都不会做空穴来风的事情，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而这些事情的背后一定与苏珊娜有些联系。
而跟苏珊娜接触最多的人是谁呢，当然是老周了。
老周看着我，嘴角勾起了笑容，“我只是怕她做出过激的反应伤害到了你，要知道，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一条命呢。”
“你是怕她说出那个幕后指使她来偷东西的人吧？”我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老周。
一般来说，面对对方肯定的话语，凶手都会露出一点不自然的表情来。
可不知道是我猜测错了还是道行不到家，老周连眼皮都没有闪躲，而是迎上来了我的目光，“君子之行，行得正坐得端。随便你怎么调查。”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老周，随后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等老周走后，苏珊娜才光着脚丫走到我身边，替我披上了外套，“就睡沙发吧，上面血腥味太浓了。”
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还是跟着苏珊娜的脚步坐回了沙发。此时我的情绪平静下来了一些，但总也忘记不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是因为我的质问才导致了她的死亡，如果我什么都不问，她也许就不会出事。
当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忍不住挥起巴掌狠狠扇着自己的脸。苏珊娜见状急忙制止了我，“素素，你这是干嘛？”
“都是我，娜娜，都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而恐惧，也一刻未曾远离。
苏珊娜抱着我，有滚烫的泪水滴在我的后背上，“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应该叫老周来的，是他杀的家政。”
“他为什么要杀家政？”我趴在苏珊娜的肩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