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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何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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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山山脚沃土千里被草原覆盖是草原牧民最钟爱的牧场,因此山脚下聚集了许多人家,几乎形成了许多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村落,这些村落人户以上山淘金为主,打猎伐木为辅维持生计,自给自足生活的倒也富足。

    一尘烟迹向着一个大约有几十户的小村落急速驰来,尘土扬起弥漫最少也有百十骑。

    村落中突然响起一通急促锣声,下一刻被木栅圈围的村落只留下一个出入口的寨门已被紧紧关闭,村内百十名老弱妇孺在四五名壮年男子的带领下拿起枪叉弓弩埋伏隐蔽起来,其他的壮年男子俱已上山淘金打猎去了。

    百十骑须臾到达寨门前,区区木栏寨门怎挡得住纵横大漠的马贼,但见一单臂大汉举起一把开山巨斧劈在了寨门上,寨门立时化作无数块向着寨内抛飞过去。

    “瞅”的一声,一只羽箭穿木屑射向单臂壮汉面门,壮汉嘴角不屑一横,挥斧来挡却不料羽箭更快一箭正中他的面门,不时壮汉的尸体已被蜂拥而入的马匹踩成一滩肉泥。

    马贼一字长蛇的涌入寨内,有效避过攒射而来的箭矢,丢下八九具尸体便呼啸迫到近前。

    寻常百姓手中的木叉棍棒怎敌得过懂得武功的手持钢刀铁枪的马贼,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冷酷的屠刀无情落下带起蓬蓬血花颗颗头颅漫天飞舞,在昏暗的黄昏日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马贼们开始除去年轻的女性见人就杀,浑身浴血刺激的他们神志疯狂最后竟见人就杀,有些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将刀子捅进了同伴的体内。

    这伙马贼的统领厌恶地看了看一个个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手下,突然将挡在他身前的两个单臂手下砍成两段,暴喝道:“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男孩留下。”显然他想用新鲜血液换下这帮四肢不全严重影响战斗力的手下,而十二岁至十六岁之间的孩子只要经过严苛训练将会变成他最健康强壮的新鲜血液。这批马贼正是仇决放走的那一伙,而这人正是昔日“独眼马贼”的二把手如今却成了头领。

    马贼头领喝声如雷震慑全场,再加上杀人立威果真一举奏效,马贼们先是怔立当场而后开始条不紊的挑人屠杀,仿佛在宰杀鸡鸭牲畜一般。

    但只在这一怔的时光里,马贼便再次丢下十三具尸体,其中九条是被四个年轻力壮的男轻人杀死的。

    这四个年轻人抱作一团结成方阵,相互掩护一时间众马贼竟奈何不得他们,他们的亲人朋友却已俱遭杀害。

    马贼头领怒火更盛,双脚轻点马背掠向那四人村民,一中年男人见势忙拨开青年同伴,挑刀上举。

    刀光一霍,中年双臂痉挛口吐鲜血踉跄跌出方阵,中年人背后三个妄想捡空子的马贼迎势扑上,中年人强忍内伤掷去手中朴刀正中一马贼胸口,一肘一拳击毙剩余两个马贼却也腹中一勾,肠子几欲溢出。

    中年人在四人中武功最高,虽勉强接住马贼头领一刀却也被破了方阵,余下三名村民听着妇人们的呻吟惨叫声羞怒得咆哮迭起青筋暴突,不要命的杀向身边马贼。

    陷入疯狂的三位村民只是三刀皆倒在马贼头领刀下。

    中年人早萌死志,闯入马贼群中却只换来两条尸体便被乱刀分尸了。

    野蛮的马贼当着七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的眼前用二十多民妇人解决道生理欲望后,屠刀这次挥下。

    仇李两人急速赶到时村落已化为一片火海,马贼们正转身缓缓而去。

    李寒空瞧得满眼血丝,扭转身形倏地站立在马贼们眼前一丈处。

    一单臂独眼的马贼举着尚在滴血的刀锋已然卷口的大背刀,嗤笑道:“呦,刚刚没杀干净,又冒出一个送……。”“死”字还未出口却看到仇决头发乍张,擎着一双懊悔痛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这张脸他们死都不会忘记,就是这张脸的主人用一节枯枝在他们“独眼马贼”的名号前又加了“单臂”二字。

    李寒空冰冷讥讽对仇决说道:“杀,不杀?”

    不等仇决回答李寒空运转剑光猛地一搅八十六颗头颅已然漫空乱射,膛内喷涌一股红得发黑的血液后才翻然跌下马背。

    仇决呆立火场前,望着冲天火光怔怔失神。

    李寒空将被马贼捆绑的七个少年解开绳索,少年们不顾伤痛的往火场内冲去,嘶哑的呼唤着他们死去的至亲,多亏李寒空眼疾手快将少年们拦下了。

    仇决猛地被少年的的尖声惊醒,看着身旁跪倒在地的七个少年,喉咙沙哑着对李寒空道:“对不起,当日我不该放了他们。”

    李寒空指着火场与跪倒在火场外的七个少年,大声吼道:“你该向他们道谢,向我道他娘的个屁谦?你的那些仁慈只是你父母被杀所带给你的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生命!”

    仇决木讷地转身低头对着七个少年,不待他开口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猛然跳起,一巴掌掴在仇决脸上,打出五道夺目血印,他一把扑倒仇决其余六个少年醒悟过来,纷纷扑了上来,拳打撕咬,不住的哭喊道:“你为什么放过这群畜生?你明明可以杀了又为何还要放过这群畜生?”

    “你还我娘亲,你还我的叔叔伯伯。”

    “我们本生活的好好的,是你害死他们。”

    “你将我们变成了孤儿,都是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凶手害死了我们的亲人,你快把他们还给我。”

    李寒空并未阻拦只是怔怔的看着火场,仇决也没有反抗像根木头一样倒在地上,遭受七个沉侵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的少年毒打,直到他们打得筋疲力尽无力的倒在地上,但他们依旧在不同的重复刚刚所说的话,这些话像无数支利箭刺得仇决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仇决缓缓的爬起身还未站稳却猛地咳出一口殷洪的血来,然后摇摇晃晃的又跌了下去,这口血不是被七年少年打出的而是他在悔恨下咳出的心血。

    七位少年相互搀扶着走了,他们宁死也不愿接受仇决给他们的灵丹,他们将灵丹踩在脚下使尽力气地碾压,在临行前吐了仇决一身口水。

    仇决衣衫褴褛一脸口水浑然不觉地向着沙漠走去。

    两人漫步走着,直到月挂中天繁星满空,李寒空道:“对不起。”

    仇决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道:“全家被灭门后确实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我曾天真的以为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重新改过,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一丝的慰藉放过他们,我的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过无辜的生命。”

    李寒空远远的跟在仇决身后,他知道仇决现在在想什么,他只希望经历这次事件后仇决能够重新做回他自己,虽然这很艰难,但他坚信仇决会想明白究竟何为仁,何为慈。

    晨曦第一缕阳光虽微弱却也刺眼,仇李二人爬起身抖落夜风吹落在他们身上的沙砾,翻身上马望庭州而去,沙漠上空留十几个空酒坛及两行浅浅的马蹄印。

    庭州地处天山北麓、东连伊沙二州,南接西州,西通弓月城、碎叶镇,是大唐在新疆境内所置三州之一,领金满、轮台、蒲类三县,亦是大唐在天山以北的政治军事重镇,户两千六百七十余,统军两万四千有余。

    李寒空之所以要走庭州不仅是因为顺路,那里还有一段他未了的恩怨。

    第二日未牌时分一黄一白两骑已遥遥望见庭州城池轮廓,万里飞沙与千雪痕昂头急驰,箭一般射去。

    城门戍守的小兵见来人衣着光鲜座下两匹百年不遇的神驹龙种,心想终于可以捞到一笔不菲的油水了,神气地走上前来刚要张嘴刁难,戍守总把飞一般的掠来一脚将小兵踢到一边,按剑斥道:“李爷的油头你也敢占,你他奶奶的活腻了。”彪横杀气骇得那个小兵腿脚发软。

    总把转身抱拳嬉笑道:“李爷见谅,我们这些当兵的俸禄少的可怜,只靠向来往商贾讨些油水过日子,万望李爷原谅则大。”

    李寒空塞给总把一锭马蹄金,笑道:“卢总把说哪里话,这些小钱拿去给兄弟们打酒喝。”

    卢总把嘿嘿一笑,直接将马蹄金手下,手一挥小兵们忙将城门前拒马拉开,笑道:“李爷豪爽,小的却之不恭了,请!”

    万里飞沙与千雪痕灵性逼人,不用主人催动自动往城内踱去。

    刚走两步,李寒空忽然勒马,回首道:“劳烦卢老总将老鬼带来见我。”不待卢总把回言已率先策马入城去了。

    等到仇李两人身影没入人群,一个小兵悄悄凑到卢总把身前,好奇道:“哪是什么人,竟让大人如此礼遇?”

    卢总把今儿早上眼皮就突突直跳,没想到真的发了一笔大财,纵是买些烧刀子又能花几个钱,剩下的可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再加上这个小兵会说话,所以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

    卢总把往城内望了望,神秘细声又颇带几分自豪地说道:“大漠草原马贼们的杀星,你说是谁?”

    小兵惊的口齿不清,梦呓道:“大漠飞鹰李寒空!”

    卢总把一脚踢在小兵的屁股上,喝道:“快去将老鬼那个王八蛋拿去见李爷。”

    小兵一个踉跄,刚站稳身子没等他拔腿而去,却又被卢总把一把扯住了衣领,道:“还是老子亲自跑一趟吧,你在这给我守着。”

    卢总把领着四个小兵一阵风般的往城中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