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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假结束重新恢复工作没几天就是五一小长假,因为脚伤缘故我不适合颠簸,我妈特地赶来陪我。把她接回家放完行李,我们两个人去了菜场。一路闲聊之际,我不经意说出了罗鹏益也没回去的消息,我妈立马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朝我道:“唉,那让他过来吃饭,年轻人自己在外面,肯定想吃家常菜。”
“不用了吧。”我不认为罗鹏益会领情。
“什么不用,你打都没打就说不用,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啊。”
在我妈的淫威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了电话过去。听着那端的彩铃我满怀信心朝我妈道:“和你说他没空的,你看都没时间接电话。”
话音方落,手机接通了。罗鹏益微带磁性的男中音透过薄薄的听筒传入耳内,“韩真真?”
“呃,你今天忙不忙啊?”
“今天忙还有明天,阿姨在这里三天呢。”我妈突然在旁边高声抢白。
他在那端轻笑出声,我忙不迭汗颜的解释:“是这样的,我妈做多了饭,想说你没得吃就来我家吃。”
“好。”
“我也知道她自作多情,你怎么有空呢是吧,没事——不对,你刚刚说什么?”我后知后觉的反应出来他在我的长篇大论中吐了一个字。
“我说好。”他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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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来,我妈满心欢喜的决定多买些菜。罗鹏益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帮我妈打下手洗鱼,因为他来,我妈特赦我离开厨房。
倒了杯水给他,我顺势看了眼他带来的东西,水果、鲜花。
“你探病啊?”我脱口而出。
我妈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一掌拍上我的后脑勺,训诫道:“瞎说什么,人家小罗这是有礼貌,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啥事不懂啊。”
罗鹏益站起身,望着我妈说:“阿姨,我也是随便买买,确实没考虑周全。”
闻言我妈抢过我手里的水杯,很是殷勤的放到罗鹏益面前的茶几上,笑容可掬的招呼:“唉,小罗别光站着,坐坐,坐下来喝水。”
“阿姨你别太客气了,我是小辈。不如我进去帮你忙吧。”说着他就要往厨房去。
我妈忙拦着,“别别,上门是客,阿姨请你来是吃饭,不是帮忙的,我就一个鱼料理完就好,你坐吧,坐,别拘束。”
一边说我妈一边朝我使眼色,我悻悻然加入劝解行列,“罗总,你坐吧,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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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鹏益最终被劝服,坐下的时候压到了我随意扔在沙发上的万花筒。
“抱歉!”他略微尴尬摸出身后的异物,轻放在茶几上,“这是万花筒吧,现在很少见了,不容易买到。”
“啊,嗯,朋友送的小礼物。你要不要?”我顺势将万花筒递给他。
罗鹏益挑眉,“送我?”
“对啊,上次我生日你送了只兔子么,这次这个就当还礼啊。”我说。
罗鹏益无奈道:“我没打算要你还礼。”
“送礼不用看黄历的,实在不行就当预祝你生日好了。”我不容辩驳的将东西塞进他怀里。
“就当?!你送礼好歹也要讲个真情实意吧。”他有些受不了的摇头。
“你怎么这么多事,算了算了,我留着自己看,等你生日再说吧。”收回了万花筒,我妈的菜也做好了。
罗鹏益主动帮忙摆碗筷,我妈在我进厨房端菜的机会和我咬耳朵,“这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
我看了我妈一眼,答得极为干脆利落:“有。”
接下来,我明显感觉我妈情绪低落了不少,罗鹏益也有所觉,吃完饭稍坐了片刻就提出告辞。我送罗鹏益下楼的时候,他很是疑惑,“阿姨怎么了?”
“算错账了,心疼呢。”我妈是个会计,职业本性见不得收支不平。
又买鱼又买鸭,结果全做了无用功,怎能不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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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电梯的时候他说:“行了,别送我了,上去陪你母亲吧。”
“没事,她需要空间。”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我很理解我妈。
电梯在下面几层进来不少人,我和罗鹏益被人群挤到角落。他被撞了个趔趄,为了稳住重心撑住了我身后的电梯墙壁。如此一来,我约等于被他圈在怀里,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在初始的惊愕过后我们都有些尴尬。
“抱歉。”他站稳之后,侧转身子背对了我。
我清了清喉咙表示:“没事,是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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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罗鹏益回来,我妈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正在洗碗,我主动进去帮忙。我妈一边看着我洗碗,一边就在叹息:“真真啊,你真的决定要走那条路了?”
我知道我妈又在担心我的女女关系了,针对这个问题,该说的都说了,我实在已经无从解释。
小长假三天结束后,我妈失落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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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时候,吴均代表总部董事会莅临C市分公司进行为期三周的工作考察。晚上,经理级别员工代表出席吴董的欢迎宴。罗鹏益致祝酒词,吴董也很给面子的先干为敬。
在罗鹏益和两个副总陪同下,他挨个敬酒。轮到我这里时,他挥手打断了副总的介绍,笑着道:“我知道,你是韩真真,我们公司从助理升上来的行政经理。”
因为这句话,在酒过三巡之后,周遭的同事都以此名头朝我劝酒。先是同部门同阶层的MARY,半真半假的说:“认识吴董也不声张,不知道你还瞒了我们多少事。这一次是不是应该以此谢罪?”
“韩真真,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了。”另有销售部的经理在旁起哄。
迎着众人或探究或同情的视线,我仰头喝下了满满一杯红酒。接下来,还有运营部和IT部的人员过来,连着喝了五六杯红酒之后,我有些支撑不住,寻了个借口奔往厕所。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双颊,我苦笑不已。不知道我平时为人是有多不靠谱,才引得他们如此倾巢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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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把脸出来,在洗手间走道看见罗鹏益,他正背对我在打电话,转身前,我听到他说:“杜心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靠冷静已经解决不了了。”
坐回位置上,我又喝了好几杯黄酒。罗鹏益带我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软得连脚都跨不动了。好容易下到停车场,因为胃中翻搅,我扶着车门狂吐不止。
罗鹏益在我身后站了许久,清冷的音色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你不会拒绝吗?”
用手背抹去嘴角的秽物,我说:“这是我的事。”
“我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他狠狠一拳捶在自己车上,巨大的动静引得成排车子报警器此起彼伏的鸣叫。站在停车场幽暗的灯光下,罗鹏益的脸色极为骇人。
“砸车是不文明的行为,吵着头疼。”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摔倒。罗鹏益及时捞起了我,我仰头对上的眼睛,那双墨黑的瞳孔中有类似焦虑和无奈的复杂情绪。我晃了晃眩晕的脑袋,甩了甩被他握着的手臂,“你弄痛我了。”
“你还知道疼?那就证明你活着,活着就好好活,别再给我摆出那样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如针,直直插入心内某一处,“人生并非都是选择题或是是非题,大部分是应用题,要我们一点一滴的论证,取舍的过程,做错了也没关系。”
眼底有热意浮现,我望着他道:“罗总,你这样的担心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罗鹏益不带一丝迟疑的点头,“是。”
我耳鸣,我眼花,我根本不指望听到的答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度从罗鹏益口中吐出。
“为什么?你也喝醉了?”我怔怔的回望他。
罗鹏益失笑摇头:“杜心悠说的对,是我错,是我变心,是我放任自己的感情脱缰。那种辗转反侧,那种患得患失,原本以为虚伪的文字现在我都亲身体会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连起来却是不甚其解,怔怔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我下意识的答:“你知道,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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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我被渴醒,在残留梦境和头疼交错影响下揪着被子开始怀疑停车场那一幕的真实性。没有目击证人和现场证据,上司突然的告白会不会全是酒精上头的思维错乱?
因为考虑问题太过伤神,我第二天差点睡过头。
打车赶到公司,在走道上与罗鹏益不期而遇。他先颔首示意,眼神态度和平日无异,看不到昨晚的无奈焦虑,有的只是淡定冷然。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我决定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贪杯之后产生的幻觉。
近下班时分,罗鹏益用内线把我叫进办公室。
“回去好好研究下。”他递给我一份文件,神色莫名。
“好。”我不疑有他端正接过。回办公室的路上隐隐觉得事有蹊跷,急忙找了个角落打开,文件夹一堆公文笺的最上头赫然夹了张话剧门票。
今晚的场次,还是VIP席。
我突然觉得有些眼晕,昨晚的记忆席卷而来。罗鹏益的电话适时打来,“考虑好了吗?”
“我这人没什么艺术细胞,欣赏不了话剧。”我说。
“哦。”他不疾不徐,缓缓道:“我正想告诉你,这票是公司提供的,吴董也很有兴趣,本着现实考量,我个人友情建议你还是不要无故缺席比较好。”
“……”我握着电话,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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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罗鹏益没骗人,公司里有超过半数的职员得到了票子,只不过给我的方式曲折了些。据LUXIA的路边社消息,这台话剧是由我们集团公司出资赞助的,所以才会有大批的关系票。
综合各路信息权衡再三,我跟着同去了。但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开场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话剧过半时我被巨大的音效惊醒,正是高潮处,舞台上人声鼎沸,满眼的光影错落。
我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彷徨无措,下意识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感觉手中大掌僵了下,随即反手握紧了我的,同时耳边传来罗鹏益刻意压低的声音:“怎么了?”
剧场内幽蓝的光线在他眉宇间笼了层薄光,自眼眸中层叠绽放流转而出。我脸上微热,忙不迭心虚的调头甩开,“没事。”
罗鹏益没再说什么,转头和身边的同事交流了几句,专注于舞台上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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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结束后,吴均还想继续Happy hour。我却呵欠连连只想回家补眠,听到我要先走,吴均也没有为难,还颇为绅士,“要送你吗?”
顶着周遭同事异样的眼神,我说:“不用不用。”
别人不知道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只看见他对我的特殊化照顾,沟通不够很容易引起民愤。
吴均沉吟着点头,恰好罗鹏益也提出要先走,吴均特别指示他要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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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霓虹光影交错,车流穿梭往来,我们并肩走了一段,他道:“在你没有同意前,我对你的个人欣赏会有所保留。假如你觉得搭我车回去不自在的话,我帮你叫出租车。”
在原地想了想,我说:“车费能报销吗?”
罗鹏益轻笑,“不能。”
“那你顺我吧。”我说。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罗鹏益自己所说,他很保留的欣赏我。除了一些玩笑和上下班偶尔的顺风车外,相处和以前无异。
我觉着,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罗鹏益很快就会从对我的错觉中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