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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池中有尸
秦谨疏听得真切,嘴角微微扬起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秦谨疏问道:“阿源,你见到他们了?”
“正是,”阿源点了点头,“回王爷的话,属下虚张声势去追刺客,正遇上江公子,他说属下不宜离开您的时间过长,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办,他已经有了安排。”
秦谨疏的笑意微收,哼了一声,这个江尘子……太聪明,对宁萱璃也太上心了些,不过想着他是宁萱璃表哥的身份,还是得咽下一口气。
“先看看这个院子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没有的话,先安顿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去。”
“是。”
夜风凉,那个诡异的院子中,女子焚香烧纸钱,对着那方干涸的荷花池。
宁萱璃看着女子的举止动作,她上身挺直,穿得虽然朴素,但此时一举一动间还是见其风华,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身装束?又为什么在这里夜半烧纸钱?
她决定一探究竟。
从暗中闪身而出,那女子听到了动静,急忙回身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之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这一番的情绪变化,让宁萱璃更认定,她不是一般的人。
“你是谁?”宁萱璃问道。
那女子冷声一笑,“你们又是谁?”
“你有何冤屈?不妨直说,或者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宁萱璃话语简单,直奔主题,现在这个环境特殊,来不及细谈,她必须要尽快的得到这个女子的信任,她感觉这个人熟悉这里的一切,对她也会有所帮助。
“冤屈”两个字,准确的敲在了女子的心尖上,她微微怔了怔,“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京城来,奉旨而来,暗中调查赫平,你若是有冤,我就是你直达天听的门路。”宁萱璃说得半真半假,目光闪闪的盯着女子,手掌往前一递,掌心躺着一块玉佩。
玉质水润透光,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女子曾经做过知州夫人,自然是有些见识的,她一眼认出,那是皇家之物,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没有说谎!
她心中激动,打量着宁萱璃,一身丫环的装束,相貌也平平,唯那一双眸子亮似星辰,垂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普通鞋子,淡淡笑了笑,衣衫这东西最不能信,自己不也是穿一身佣人衣服?
女子狠了狠心,决定赌一把,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她想了想说道:“姑娘猜得对,我的确是有冤屈,否则也不会藏身在此,更不会在这里烧这些纸钱了。”
“你究竟是何人?这荷花池中曾经有人溺死吗?”宁萱璃问道。
“不,不是,”女子摇了折头,随后目光落在那方荷花池上,目光悲凉,语气沉痛,深寂的夜里一字一字似冰珠,“这里葬着我的夫君。”
“什么?”未央一惊,忍不住惊讶开口,宁萱璃的眉头一皱,本以为只是有人在此身亡,没有想到,竟然连尸骨都在此。
“这里,”女子转头看着宁萱璃,一字一字说道:“葬着我的夫君,前任知州。”
这一次,连宁萱璃都微微诧异。
前任知州?听说前任知州是意外身死,赫平才来这里暂代了知州一职,一来二去还做出了一些政绩来,圣上就下旨让他成了正式的知州,如此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夫人,”宁萱璃看了一眼荷花池,“请问,是赫平把大人溺死在这荷花池中的吗?”
“不,”女子摇头,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惊心,“夫君并非是溺亡,而是被赫平用刀割下头颅,他之所以会在这荷花池中,是我在出殡之前的夜里,和几个家人冒死想办法把大人的尸身偷出来,拖到这里来亲手埋下的,他死得冤枉,我不能让他这样白死,若是被拉到野外立坟,赫平生性狠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何况,我还要为夫报仇。”
宁萱璃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明白了她穿着这身衣服的用意,女子察觉宁萱璃的目光,点头说道:“我现在是府中一名粗使婆子,三年前在为夫君出殡的时候我撞碑明志,众目之下赫平无法对我痛下杀手,但又不想把让我成为隐患,就让我回了娘家休养。乡下的娘家早已经没有人,我在那里住了两日就又回了锦州,改装成一个婆子,藏身于府中。赫平把府中的人换了大半,我又只干粗使的活,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认出我。”
“这府中,有你的人吧?”宁萱璃问道。
女子一愣,随即轻笑,“姑娘聪慧,的确如此,这府中有我的人。只是……恕我现在还不能相告,我不能害了她们。”
宁萱璃点了点头,完全可以理解,她现在已经说得够多,如果不是上次知道了秦谨疏给的这枚玉佩的重要性,出门时随身带了,恐怕也不能轻易取得她的信任,再想多说,只怕是不行了。
宁萱璃看了看地上的明烛纸钱,“今天是知州大人的祭日吗?”
“正是,”女子的神色一暗,“赫平这个奸狡之徒,只知道今天是他自己的大喜之日,早已经忘记了三年前所犯下的罪恶,我可没有忘!”
“好,”宁萱璃心中赞赏,“夫人稍安,你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再且忍耐两天,很快就会有时机,让你亲眼看到大仇得报。”
女子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收拾了东西,把这里重新打扫干净,正欲转身离去,又对宁萱璃说道:“姑娘,我也是趁乱出来的,想来今天晚上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们在找什么刺客,我听说前院也出了事,你们也要小心些。”
宁萱璃问道:“前院出了什么事?”
“这个……不太清楚,我也是来的时候听那些巡逻的人说的,总之,姑娘小心吧。再会。”女子说完,转身快步走了,身影融入到黑夜中。
“小姐,”未央在一旁说道:“这……也太离奇了吧?”
“这位夫人还真是一位奇女子,”宁萱璃赞叹道,“走吧,前面乱了,说明江尘子他们动手了,咱们也是凑凑热闹。”
话音刚落,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走,忽然听到空中有疾风一响,宁萱璃急忙转头望去,祝洛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祝洛的眉头明显一松,“小姐,属下失职。”
“这不关你的事,”宁萱璃摆了摆手,“前面怎么了?听1;148471591054062说乱成一团了?”
“正是,小姐,趁着这个功夫,快走吧。”祝洛劝道。
“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白来,既然乱了,就让它更乱,走吧,去方才新娘院子。”宁萱璃说罢,带着未央便走,祝洛无奈,只能跟上。
前面的确乱了套,那些宾客都四脚无力,脚步虚浮,头眼发花,脸色苍白,完全不似多喝了酒的模样,倒更像是中了毒,更有甚者,有的人开始出现了腹泻的症状,但是四脚无力无法动弹,头眼发花也看不清路,所以一时间方才还热闹酒香肉香四溢的院子,此刻变得臭不可闻,这臭气很快弥漫开来,整个知州府的前几层院子都闻得到。
不少院落都亮起了灯,接二连三的派出小厮丫环打探是怎么回事,周围住得近的人家也悄悄趴在墙头上小心的张望,想知道这臭气从哪里来。
赫平赶到的时候,这些人的状态让他一惊,随后那些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排气声和扑面而来的滚滚臭气让他几欲晕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他捂着鼻子,却不能不管这些人,“去,去请大夫来,把军医也叫来,快点!”
家丁领命而去,一溜烟的跑出了府之后才喘了一口气,太他娘的臭了!
赫平的腿在院门口那里摇摆了半天,始终没有走进去的勇气,刺客还没有找到,武恒英那边不依不饶,还没有理出头绪来这边又成了这副德行,简直让他欲哭无泪。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进院中去,有家丁跑来,闻到这里的臭气,摒住呼吸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现在赫平就怕听到这几个字,本来心中就烦乱,现在一听这话,更觉得气撞顶梁,反手给了家丁一个耳光说道:“不好,不好!有什么不好!光他娘的会报丧,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儿!”
家丁被训得有些蒙,又不敢还嘴,也不敢大口喘气,只能小心翼翼的吸着几缕气,尽量忽略那些臭味儿。
“到底怎么了,说!”赫平后退了几步,一甩袖子走到院外的树下。
“大人,七姨娘……死了!”
“什么?”赫平这次真要晕了,身子一晃,眼睛一翻,家丁急忙扶住了他,连声叫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走……去看看……”赫平有气无力的说道。
一进到新娘院中,一股子血腥气就扑面而来,那些原来守卫在这里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兵器散落一地,鲜血流了一地,赫平是武将,一眼看出那些人的伤口大而宽,而且切口弧形,而且对方出手狠而准,明显就是高手所为!
他的脑海中立即出现那个黑衣刺客,心中立时疑惑顿生,难道说……是武恒英压不住火气,自行出手泄愤来了?
他慢慢向前走,绕过那些尸首,房门大开,屋中的东西散落,桌椅倒地,转过屏风,一件大红的喜服扔在地上,粘了不少的鲜血,盖头也扔在一旁,上面赫然有男子的脚印,梳妆台的镜子也有鲜红的血滴,在昏暗的烛光里着泛着诡异的红色。
屋内无人,但是从那件喜服和血迹来看,恐怕是凶多吉少。
赫平抽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闪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方才还在这里哭泣,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疼,怎么就……
他的脸色发白,眼白上慢慢布满了血丝,织成密密的网,燃烧着怒火,霍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