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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后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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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最后的筹码

    秦谨疏握着宁萱璃的手笑了笑,低声说道:“她的那些话,还不是你教的?”

    宁萱璃瞄了他一眼,“安王殿下是在说我诡计多端吗?”

    “哪里……”秦谨疏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觉得宁萱璃时不时露出这样的调皮神情和腔调来,真真是可爱之极,“我是觉得,你比她们都聪明。”

    宁萱璃抿嘴笑了笑,随后收了笑意道:“容妃当真是个厉害的,不是简单说说我告诉她的那几句话那么简单,看得出来,她的弟弟对她很重要,可是她能够忍住这种悲痛与祺妃在这里周旋,祺妃那等精明也没有看出来。而且,她的语气、神态,还有方才看到皇帝时的那种无言的诉说,最令人动容。”

    “父皇身边的女人……”秦谨疏的语气凉了下去,“哪有那么简单的,何况还是坐到这种位置的。”

    这一点宁萱璃倒是认同,自己所在的将军府中不过是嫡女庶女还争得头破血流,后宫中的事情可想而知。

    她点了点头,“且看着吧,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祺妃闯到这里来,还这种装束,想必愤怒的不只有我们。”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宁萱璃知道,他其实从心底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地方或者是他的生母是皇帝的逆鳞,这样的话,就代表皇帝对他的生母并没有忘情。

    可是,皇帝是一个长情专情的人吗?宁萱璃笑了笑。

    她突然想起修行的大师,那位倒是有几分样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瓜葛?她好奇,却不想多问,毕竟是秦谨疏心中最为隐秘的事,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如宁萱璃所料,皇帝大为动怒。

    他一步一步走到祺妃的面前,祺妃在这个过种中早已经软了下去,颤抖不止。

    皇帝看着她,眼中是深深的厌恶,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副装扮?”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有想到他问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不是追究她那些谋逆的话,不是追究她的那些罪行,而是这么一句。

    宁萱璃在房坡上翘了翘嘴唇,看起来自己还是猜对了,皇帝对秦谨疏的生母,还是有几分不同的,想必这点不同,多少可以慰藉秦谨疏的心吧。

    容妃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起身,皇帝只扫了她一眼,没有叫起,她心头微沉,其实开始的时候已经料到,虽然容家也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但是出现在这里,和祺妃谈这么多,再加上容彬做下的那些事,这么多年来她在皇帝心中塑造的温婉大气懂事的形象会在瞬间崩塌。

    可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尽力挽回,哪怕……已经支离破碎。

    祺妃吓得一抖,又不敢不回答,只能垂着头,低声说道:“臣妾……臣妾……觉得这样……”

    她吞吞吐吐,皇帝却像是有十足的耐心,并不打断她的话,等着她说下去。

    祺妃如何能够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得出口?她咬了咬嘴唇,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最终又吞了下去,再吐出来的时候就改变了原本想说的。

    “皇上,臣妾记得当年灵妃在的时候,风华无人能及,臣妾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一心向往,可惜,她去得早,可臣妾还是会时时想起她,所以……臣妾思念入骨的时候就会按着她曾经的装束到这里来睹物思人。”

    祺妃垂着头,看不见皇帝的容貌,她也不敢抬头,继续说道:“臣妾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又实在想念的紧,所以不敢告诉皇上,也不敢带人,就自己偷偷的来,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宁萱璃当即觉得天下厚脸皮的表率非祺妃莫属,这番不要脸的话竟然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这份本事也让人刮目相看。

    她微微侧首,见秦谨疏的嘴角上扬,露出讥诮的笑意,眼中的光芒却是一寸寸的更冷下去,似冬日里月光下的冰凌。

    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笑意,“噢?这么说来,还是你情深意重,时时挂念着她了?”

    他语中有讥讽之意,任谁也听得出,字字像刀子似的刮着祺妃的脸皮,祺妃明知皇帝讽刺她,却不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沉默了片刻,四周的风声都似乎停了停,一片安静,众人连呼吸都控制得低而长,眼珠都不敢随意乱动。

    这沉默的滋味实在难熬,仿佛跪在行刑台上等待刀落,不知何时会落,不知何时会死。

    终于,皇帝的声音沉冷,充满素杀之气,“既然如此挂念,就下去陪她吧。”

    众人一呆,祺妃霍然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也做好了被罚的准备,私心想着最多也就是被削去妃位,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有十皇子傍身,总归还会有出头之日,等到皇上的气头过了,再花点心思恢复也就是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没说几句,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容妃也吓了一跳,当真也没有想到会罚得这样重,呆愣了片刻,后背一片冰凉,祺妃这就送了命,那自己呢……会怎么样?

    她不敢再想。

    宁萱璃和秦谨疏也听得真切,他们两人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宁萱璃心中暗想,若是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穿得跟师尊一样,动不动跑到从前的那种地方去,让自己瞧见了,自己也不会轻饶,估计当场捏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秦谨疏当时在上书房中与皇帝说出请他今夜来此的时候,就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他心中很疑惑,他并不知道父皇与母妃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如果深,怎么自己会被云贵妃抚养?如果不深,为什么关于母妃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如土色的祺妃,眼中一丝怜悯也无,早在知道她参与了让宁萱璃失去贞洁的时候,他早就在心里杀了她一千次了,何况后来还穿成这样来母妃的宫中。

    祺妃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向前跪爬了两步,声音颤抖道:“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请皇上饶恕臣妾吧!”

    皇帝冷哼了一声,“噢?知错?你有什么错?你惦记着亡人,思念入骨,姐妹情深,虽然……她并不见得记得你是什么人,正好你可以去见见她,诉说你的思念之苦。朕不会说你是错,你情深意重,如何会是错?难道朕是如此薄情不成?”

    宁萱璃倒抽1;148471591054062了一口气,皇帝好口才啊!字字见血,刀刀见骨,用祺妃自己的话压得她一字也说不能说,架在“情深意重”的高位上下不来了。

    秦谨疏微眯了眸子,嘴边的笑意带着淡淡讥诮,朝堂之上是驾驭平衡之术,在后宫是恩宠均沾之术,长年累月下来,早已经炉火纯青。

    祺妃一呆,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复了些,流着泪说道:“皇上,臣妾还有十皇子,他还未娶妻,臣妾还想着看着他娶妻生子,一生无忧,皇上——臣妾自知德行有亏,但求皇上饶过臣妾这次,臣妾定当安份守己。”

    她搬出十皇子,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宁萱璃觉得……她抛出来的太早了。

    不过,皇帝听到她提十皇子,倒是微微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秦谨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是……想到了年幼的自己吗?

    祺妃抬着头,泪水涟涟,满脸希冀,这是最唯一的希望了,说什么也要抓住。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一队人慢步而来,宫女提着灯笼左右一分,迤逦排开,一人快步而来,头上的发钗在火光中光芒四射,照亮她脸上微凉紧绷的神情。

    云贵妃。

    云贵妃快步来到皇帝的面前,施了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见到是她,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平身罢。深夜你怎么过来了?”

    云贵妃想都未想,又俯下身去,重新施了礼道:“皇上,臣妾去了上书房请示,可您不在,说是来了这里,臣妾有万分紧急之事,不得不……臣妾擅闯这里,还请皇上恕罪。”

    “有何要紧的事?”皇帝问道。

    “这……”云贵妃看了一眼祺妃,面露难色,祺妃看到她的神色立即知道恐怕是和自己有关的事,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刚刚搬出十皇子让皇帝心软了些,这下又出了什么事?

    云贵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皇上,昨日臣妾生辰宴上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臣妾宫中的宫女春灵受人指使拿了迷药要陷害宁家二小姐,连带着容妃的兄弟也被牵连了进去,当时臣妾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春灵的人为臣妾还是知道的,于是便只是把她关到房中,不料,半夜竟然传来了她的死讯。”

    “嗯,”皇帝点了点头,“这个朕听说了,你还为她摆了道场超渡。”

    “正是,”云贵妃没有隐瞒,坦荡的说道:“臣妾觉得,她死得冤枉,她什么都没有说,臣妾没有给她动刑,也没有过分逼迫,只是让她好好想一想,她断然不会就这样寻死。所以,在摆道场的同时,臣妾……用了一个小计,最终是与春灵在同一屋中居住的夏思受不住心里煎熬,自行招认了。”

    “她?”皇帝的目光一沉,“这等刁奴,直接打死!”

    “是,”云贵妃说道:“只是,皇上,她招出了指使人……”

    “是何人指使?”皇帝的声音含着怒意,“到底想干什么?”

    “是臣妾管束无方,让后宫不得安宁,让皇上烦心,臣妾自罚两个月的月钱。”云贵妃首先请了罪,随后又继续说道:“夏思在惊吓之中说出受的乃是祺妃的指使,春灵也不是自尽而亡,而是她给的毒药。”

    云贵妃停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至于毒药的来处,她说是祺妃给的,但是毕竟事大,祺妃又是十皇子的生母,臣妾觉得这种恶毒之事不是为母之人会做的,不敢私下处罚,特来禀告皇上。”

    宁萱璃觉得自己真是大开眼界,言语当真可以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