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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新年夜,司徒家宴请亲朋好友,夏梦和李兆骏都出席。李兆骏破例将女儿留在家中,孤身赴宴。
他没发现路漫漫的身影,却看见精神奕奕的司徒修远坐在厅里,谈笑风生,手里晃着一杯红酒。李兆骏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你身体怎么样?”
“挺好,每天做复健运动,体形和肌肉耐力恢复到过去四五成。”司徒修远回答。
“考虑回公司吗?”
“有你在,我放心。我忙碌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享受生活。”
李兆骏淡淡一笑,说:“那个收购案成功,我们得到了那项专利。当然,付出了巨额代价。”
“很好,何时投产?”
“一年内,已经在京郊选址建厂,预计三年内可以占据百分之二十七的市场份额。”
“还不够,我的目标是一半。”
“给五年时间吧。”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生意上的事。这时,屋里突然一片寂静,只有音乐声仍旧悠扬地回荡在空气中。司徒修远双眼发亮,放下酒杯,站起身。
只见路漫漫从楼梯上款款走下,一手微微提起裙裾。昨日被司徒雪霏讥讽,她惊觉自己这阵子以来都不曾认真打理仪表,再美的女人,如果懒惰,也会变得面目可憎。今日痛定思痛,从头到脚保养一番,好比擦去美玉上的浮尘,立刻容光焕发。
她穿一袭象牙白缎子晚礼服,款式素简,抹胸,束腰,大摆裙及踝,露出司徒修远为她精心挑选的那双百合花高跟鞋。卷发梳成高髻,簪一朵百合,与鞋子互相辉映。她浑身上下别无首饰,只有手上一枚婚戒。
李兆骏看得失神,路漫漫宛如从云端上飘落人间的仙女,比他从前所见的任何一次都要仪态万方。李兆骏发呆时,司徒修远已经迎上前,伸出胳膊让她挽。
“今夜你是女神。”他含笑赞美。
路漫漫低头,娇羞一笑。
所有宾客,包括司徒雪霏和夏梦都在注视她,她只是垂首不语,由司徒修远带她走到厅中。此时夏梦才看见这条缎裙上以同色丝线密密刺绣着缠枝花卉,有如浮雕,巧夺天工。路漫漫的皮肤洁白细腻如瓷器,撑得起这样挑人的丝缎礼服。
夏梦的下巴高高抬起,骄傲如女王,她今夜穿一袭黑纱红底旗袍,手上一枚满绿翡翠戒指,鸽子蛋一般夺目。她不相信自己的风采会输给路漫漫这样年轻的女孩,然而事实如此,不由得她不服气。路漫漫年轻而娇美,让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不能怪男人没出息,自古英雄爱美人,因为最标致的可人儿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令他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人。
李兆骏此时也站起来,朝路漫漫伸出手,她不犹豫,马上朝他走去,司徒修远捏住她手腕不放,二人陷入胶着。
路漫漫冷静地说:“你弄疼我了。我要和丈夫说句话,也不可以吗?”
“答应我,陪我跳舞。”司徒修远的声音沙哑,近乎哀求。
路漫漫不语,这时李兆骏已经来到她身边,轻轻扶住腰,带到自己身边,吻她脸颊:“你好似又清减了几分,胃口不好?”
她柔声说:“不瘦,怎么塞得进舞裙?”
李兆骏笑道:“古时候有个典故——楚王好细腰,宫中皆饿死。你这是为谁衣带渐宽呢?”
舞曲悠扬,李兆骏带她旋入舞池之中,嘴唇贴在她耳边喁喁细语。路漫漫低眉垂目,乖巧地靠在他肩上,好似没有力气一般。
李兆骏的手按在她赤裸的背部,裙子刚好卡在蝴蝶骨的下缘,露出大片光洁美背。他的手指缓缓摩挲,既克制又撩拨,令路漫漫神经紧绷。
“我已安排妥当,过完春节,你和梦晓一同去美国。暂时就住在我母亲的公寓里,日后我们再去郊区找一处带花园的独栋房子,最好有泳池,让梦晓玩水,有一个大露台供你画画。”
路漫漫惊讶:“那你在盛京的生意怎么办?”
“钱不在多,够用就行,我已劳碌这么些年,颇有积蓄,我们先过几年轻松日子,之后另作图谋。我不想你纠缠在司徒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你有权享受自己的生活。你觉得好吗?”
路漫漫语塞,支支吾吾:“你正当盛年,不必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知道,至今你父亲都没有谅解我们仓促的结婚。”
“你是嫁我,不是嫁给我父亲,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
“话虽这样讲……”路漫漫还在迟疑,李兆骏将她的头按在肩膀上,吻她的头发,说:“不要拒绝我,漫漫,你的心最软,是不是?”
在暗处,司徒修远一直注视着舞池中的一对人,李兆骏的眼神一刻不离,好似黏在路漫漫身上一般,再看不见其他人。李兆骏有权这样做,路漫漫是他的妻子。
突然,司徒雪霏惊呼一声:“哥,你的手在流血!”
众人一看,司徒修远的手掌里鲜血滴落,他的心思全在路漫漫身上,好似不觉得痛,待妹妹掰开他的手才发现,他捏着一枚水果叉,尖端深深刺入掌心。
“啊……我不小心。”他神情恍惚而麻木,众人手忙脚乱替他止血,消毒,贴上胶布缠上绷带,他一张脸冷若寒冰,只是看着路漫漫。她站在人群外缘,好似事不关己。
卓雅走到李兆骏身边,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谈什么?”
“关于路漫漫。”
“没什么好谈的。”
“兆骏,你不能这样对长辈,你从来做事有交代,尊敬长辈,爱护家人。这一次你真的太过分,我必须和你谈一次。”
李兆骏寻找路漫漫,见她好似丢了魂一般,站在角落,眼神木然。
“哎……好吧,去哪儿谈?”他对卓雅说。
“跟我来书房,那里隐蔽。”
见李兆骏和母亲两人离去,司徒修远赶走围在身边的人,径直朝路漫漫走去,他抬起手,抚弄她的脸颊。路漫漫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问:“痛不痛?叉子戳进肉里,你都没感觉?”
“因为有个地方更痛,叉子扎到手,我也只是麻木。”司徒修远痴痴地盯着她,捉住她的手按在他胸口。
“漫漫,我这里好痛,痛得我无法呼吸,不能思考。为何你要跟兆骏走?他比我好?比我更爱你?”
“我已是他的妻子,多说无益。等你的身体恢复,我的任务就完成,然后我们各奔东西,相忘江湖,对彼此都好。”
“相忘江湖?你当我是一个良心不安的任务,我却当你是在劫难逃的宿命。漫漫,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爱你如同爱生命。不,为了爱你,生命也可以抛却。雪霏说,我是为了你才故意撞车的,我不记得了,真是这样吗?”
路漫漫凝视他的眼睛,轻启朱唇:“是,当日你飙车到机场来阻拦我和兆骏去纽约结婚,你叫我不要走,让我原谅你,我叫你去死。”
司徒修远的黑眸紧缩,似乎在回忆,又好似愤怒,他握着路漫漫的手,忽然抓住她,推开最近的一道门往外走。
“去哪?你要带我去哪?”
“既然你想我死,不如我们一起死吧,这样我不会再痛苦,你也不会再离开我。”他力气极大,捏得她手腕骨简直要粉碎,她挣脱不了,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他拽着路漫漫,跑上楼,一直到她房间门口,她惊慌失措,哀叫:“你要做什么?”
“做我想了很久的事。”
路漫漫不肯进屋,他拧开房门,将她推进去,她还在挣扎,司徒修远已经从后腰掏出手枪,没有指着她,而是对准自己的胸口,说:“听我的话,你拒绝我,我就对自己的心脏开枪。”
路漫漫浑身颤抖,一步一步往后退,她的腿碰到了沙发的边缘,司徒修远一推,她便倒下去。
“躺好!”他命令到,声音愤怒而焦急。
“你不能这样,兆骏在!”
司徒修远抓起枪,抵在她太阳穴:“不要用你的嘴说出他的名字!”
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路漫漫立刻翻身去捡那把枪,司徒修远却比她更快,一脚踢开,枪远远得滑到桌子下面。
她大哭:“你疯了!”
“是,你把我逼疯了!”
司徒修远抓住她的手腕,扣在一起,顺手抽出她搭在沙发上的一条丝巾,牢牢绕上几圈捆住。
极度惊恐,路漫漫无法动弹,尖叫一声,疯狂挣脱,他按住她:“不许动,别逼我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