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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迎面冲来的长剑,宫默然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悲戚隐含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他大吼一声:“风无邪,风无邪,哈哈哈哈……你竟如此恨我……如此恨我……哈哈哈……”
胸口似被万千的巨石填满,饱胀的他快要炸裂开来,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四处游走。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宫默然的双眼如充了血一般,通红一片,纷乱的发丝在他的脑后飞扬,身上的衣衫在真气的涌动下猎猎作响。
他的这副模样,震骇的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有些胆大的人举着刀剑还未冲到他的身边,便被宫默然震了出去。
身子摔在十丈开外,口中吐出鲜血,竟然没了气息。
“他,他,他走火入魔了。”有了先前的例子,众人不敢再大意,举着刀剑不再往前,纷纷后退。
宫默然的眼前腥红一片,他记不起自己是何人,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稍微一想,脑袋便如炸裂开一般疼痛。
“杀,杀……”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剑,宫默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杀光,杀光他们。
剑光所到之处,死伤无数,温热的血液喷洒到他的身上,几乎变成了血人。
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丝冲涮着地面,鲜血汇成小溪一般缓缓流淌,很快就被雨水冲涮的一干二净。
咚咚咚……
远处传来报警的钟声,悠扬直冲云霄,几乎所有的人都仰头望向了城楼的最高处。
那里有一口铜铸的大钟,已有百年不曾响过,只有在外敌入侵,或是发生重大事件时,才敲响。
如今钟声响起,众人惶恐的看着这口大钟,心中充满了恐惧,不明白为何缘由,钟声会在此时响起。
“洪水来啦,洪水来啦……”令人肝胆俱裂的声音,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众人回神,这才发现脚下的雨水,竟然已经有一尺来深。
耳边传来隆隆的声响,那是洪水冲破堤坝发出的怒吼,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
“跑,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禁卫军都如溃散的野兽一般,四下奔逃而去。
可是他们的腿再快,又怎么敌得过那奔腾而至的洪水?
顿时,一排巨浪出现在城楼的上方,还未等禁卫军们喊出声,便被洪水迎头拍下。
巍峨的山岗上,君夜离与风无邪两人迎风而立,看着被洪水冲的四散的鲜卑大军,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沉重。
“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牺牲。”洪水中漂浮着无数的死尸,枯叶和木头在水中打着转儿。
风无邪有些不忍再看,扭过了头去。
“会有那么一天的。”君夜离将风无邪拥的更紧一些,打开了滑翔翼的机关,两人悄然离去。
耗时好几个月的战争,终于在这一天,划上了句点。
三个月后,渝州城内。
风无邪懒洋洋的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儿,只见她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已经完全的被书中的情景所吸引。
蹬蹬蹬……
长廊那头,有脚步声传来。
门被人突然推开,带入了室内一丝凉意,冬香一脸惊慌扯开嗓门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听闻声音,风无邪猛然抬起头,看向冬香:“不是还没有到预产期吗?怎么这么快?”
“不知道啊,刚刚夫人还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疼了。”冬香不愧跟在风无邪身边久了,遇到事情也不慌乱,口齿清晰的把情况说了出来。
“我跟夫人在屋里聊天,她突然就喊肚子痛,我看夫人都疼的脸色煞白了,这才赶紧过来叫小姐。”
放下手中的书,在冬香的搀扶下,风无邪站了起来,现在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隆起了。
“三叔呢?”两人一边走,风无邪一边问那边的情况。
“三爷一直都陪着夫人呢。”想起昭平痛苦的叫喊声,冬香就觉得三爷有些可怜。
好在昭平的房间离风无邪并不远,两人走过去,才几分钟的路程,刚一踏进院门,便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啊……疼死我了,风清云你这个混蛋,啊……好疼啊……”
风无邪的嘴角一阵抽搐,心里默默的替风清云默了一下,快步走进去,推开门。
忽见一白色的东西迎面砸了过来,风无邪忙推开冬香,自己也闪身,只听嘭的一声脆响。
茶杯在地上裂成了无数碎片。
“好疼啊……疼死我了。”昭平的声音还在继续,风清云则是一脸无措的站在她的身边,急了一头虚汗。
看到风无邪进来,他忙迎了上来,神情紧张的比他在战场上都有过之无不及。
“无邪,你来了就好,快看看昭平,她疼的受不了了……”
在风无邪的印象中,还从未看到过风清云有如此紧张的一面,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风无邪都能笑出声来。
“三叔,不必着急,我去看一下。”
昭平躺在床上,正在满床打滚,看到风无邪忙对她伸出手:“快救救我无邪,我好疼……”
风无邪上前,给昭平把了脉,又查看了一下胎儿,松了一口气:“离生还早着呢。”
“什么?”昭平尖叫一声,腹中的疼痛又袭来一波,让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还,还要多久啊?”
昭平的肚子一痛,风清云比任何人都紧张,急忙上前,可还未等他近到昭平的身,小腹上便挨了一脚。
“我不要看到你,好疼啊……咦?”前一刻还疼的死去活来的昭平,在踢完风清云那一脚后,腹中的疼痛居然没有了。
她有些疑惑的坐了起来,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风清云,喃喃的道:“怎么不疼了?”
“啊?真的不疼了?”风清云也有些回不弯来,他一介男子,又怎么会明白女人生孩子的事。
“不疼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看着这一对夫妻,风无邪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忙推了风清云一把:“三叔,时间还长着呢,你快去厨房准备一些吃食,烧一大锅开水,记住,开水不要断。”
风清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风无邪是医师,她的话他自然会听,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依依不舍的看着昭平:“夫人,我去去就回。”
昭平现在一点都不疼了,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可是风清云刚一走,阵痛又袭来,昭平哎呀一声,只感觉这疼痛比刚才还要猛烈几分。
又开始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风无邪见她疼的厉害,只好陪她说着话儿,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阵痛才刚开始,在这期间你要保存体力,否则到真正生的时候,你就没力气了。”
昭平眼睛一瞪:“还没到生的时候?”
风无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冬香道:“快去找稳婆来。”
虽然她是医师,可是对生孩子这件事,完全没有经验,有稳婆在也能放宽心。
冬香点了点头,急忙往外奔去。
刚出院门,便看到杜淳带着两个老妈子,进了院里。
原来君夜离早就将稳婆备好,就怕昭平会突然生产,现在正好用上。
“你怎么来了?”稳婆进了屋后,风无邪便走了出去,古人对于女子生孩子有诸多忌讳,男人是不许是产房的。
看着风无邪隆起的肚子,君夜离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扶着风无邪在一旁坐下:“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可劳累。”
虽然他的面色上看不出什么,但风无邪还是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有事?”
任何事都逃不出风无邪的眼睛,君夜离对于她的聪慧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即然她已经知道了,便不打算再瞒她,点了点头道:“是。”
“朝中传来的?”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风无邪问道。
西楚的国君离朝已经有四个月之久,眼下战事早已经平定,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朝呢?
想必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太后,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缉令了。
“太后传来旨意,让我即刻回朝。”
一切都如风无邪所料一样,君夜离在是她的夫君的同时,他也是一位儿子,一国之君。
可是想到先前的种种,风无邪的心里便如千金重,她怎么从皇宫出来的,又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切,都与那位太后有着直接的关系。
现在,她的肚子里装着的是她的孙子,西楚的下一代储君。
宸宁太后,连她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对宸宁,风无邪却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那就回。”迎上君夜离担忧的眸子,风无邪只是一瞬间,便理清了思路。
与其逃避,不如去面对。
“你确定?”风无邪的心思,君夜离再清楚不过,她如此快的就妥协,完全是为了他啊。
“再大事我们都挺过来了,我就不信,眼前这道坎儿我们过不去。”风无邪粲然一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自信,无人能比。
握了握她的指尖,君夜离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以为风无邪不会跟他回去,可是没有想到,风无邪居然如此豁达。
“我定会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