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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了接听键,声音冰冷道:“我说过,在我工作的时候,不许给我打电话。”
“可是人家想你了嘛。”电话里的女音很娇媚,她拿着手机冲着晏如修撒娇,“我一个人逛街很无聊啊,人家要你陪我嘛。”
晏如修没有对她的撒娇有任何反应,只是道:“如果以后你再敢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你直接滚回美国去。”
琳达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似乎被他冰冷的声音吓到了,她声音很委屈:“我知道了啦……你别生气,亲爱的。”她见晏如修没回答,于是小心翼翼道,“那我在家等你回来哦?晚上见。”
她是执意要跟晏如修过来的,甚至故意买了跟晏如修同一天的飞机票,坐在他的位子后面,偷偷跟过来。
晏如修早就不满她的擅作主张,却也不好把恩人的女人随意丢在大街上,只能接回了易府,让晏夫人先照顾她。
电话被关了,晏如修微微皱着眉头,靠在了椅垫上。
他旋转着椅子看向外面。
五年未见,m市的阳光,依旧是如此的明媚灿烂。
他目光看过那高楼大厦,公司下人流如织,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开始搜寻某个身影,就算理智告诉他,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五年了,她可安好?
晏夫人最近很开心。
阔别五年的儿子终于从国外回来,并且出人头地,她在m市,也终于不用受人白眼。她这五年过得颇寂寞,并不仅仅是钱上的问题,而是身边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那种老来孤独的滋味,也开始慢慢渗透到了她的心头。
她原来养着的狗死了,又重新买了一条,取原来的名字,同时更加的宠溺它起来。
晚上,她打电话给了晏如修,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对方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也让她高兴了好久,特地让佣人买了许多菜回来,准备享受一下一家团圆的滋味。
琳达刚从浴室洗完澡,一头暗金色的卷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她是美国人,金碧眼,作风开放,只穿着一件浴衣就下来了,走动之间,能看到她白皙的大腿,颇为性感。晏夫人在沙上织毛衣,见到她这种打扮,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琳达赤着脚,兴冲冲的跑到厨娘刚端上来的菜上,用涂着酒红色指甲的手指挑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她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里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人,这么没教养?
晏如修怎么会带这种女人回家?
晏如修并没有向她介绍过琳达的身份,只是跟她说要照顾她一下,她也潜意识的认为,这是晏如修的女朋友,虽然并不满意他找了一个外国人,但是既然晏如修高兴,她也就不管什么了。
但是现在这女人的举动,实在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她非常不满,但是也得忍住。
她现在是没资格对晏如修带来的人挑三拣四的。
半个小时后,晏如修回来了。
琳达自然也听到了他停车的声音,小鸟一般的飞奔过去,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晏如修稳稳站定,然后把人推到了一边,脱下外套交给了佣人,然后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琳达看着晏如修的背影,想要追过去,却听对方道:“你再过来,明天我就给你买机票。”
她有点委屈的咬着唇,只能让晏如修一个人上去了。
晏夫人自晏如修进来之后,就想跟儿子说几句话,但是对方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上了楼,那句问候,一时之间,也梗在了喉咙里。
她一直让自己认为,晏如修是没变的,他还是自己的孩子,还是那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是现在,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五年时间,过去生的一切,就好像一道巨大的伤疤,横隔在彼此面前,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越僵硬起来。
她拿着毛线有些走神,小泰迪从屋外跑了进来,跳到她的膝盖上,舔了舔她的手指,晏夫人轻叹一声,抚摸着泰迪狗柔软的皮毛,喃喃道:“原来已经回不去了吗?”
就好像她曾经的小乖乖,死了就是死了,新来的泰迪狗,就算被她命名为乖乖,也终究不她的那个乖乖。
她的乖乖已经死了,而她的儿子,也在五年前那天,就走丢了。
晚饭时候,琳达把一根一根的葱都从菜里面挑了出来,丢到了桌上,叠成了一座小山。
晏夫人一直忍着,忍到最后,也有点忍不住了,低声开口道:“曾经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从来不会做这么这么无礼的事情。”
琳达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那双蓝眼睛疑惑的看着晏夫人:“曾经是谁坐在我这里呀?”
“晚晚当初……”
“不要提起她。”晏如修冰冷的声音从饭桌上响起,晏夫人吓得赶忙收了口,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我们两个人,没有资格提起她。”
整个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晏夫人匆忙的别过头,拿起桌上的汤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差点烫到了唇。
她心里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怎么会在这当儿,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琳达也明显感觉到了餐桌上古怪的气氛,吃起饭来也斯文了许多,虽然她依旧把各种不爱吃的东西挑到了桌上。
但是这次,晏夫人不敢说她了。
这顿饭吃得压抑,吃到最后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音。
晏夫人拿着筷子,食不知味的吃着,她这五年来,一直等晏如修回来,但是真等到他回来了,她却又有些不习惯了。
总感觉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在她吃饭的时候,那个人会夹菜给她,在她喝水的时候,她会亲手把水端上,她会在饭桌上讲笑话,让所有人都乐得合不拢,吃饭的时候,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是愉悦的,轻松的。
这样冷冰冰的气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越吃心里就越迷惘,心里像是少了一样东西,空落落的。
晚饭过后,她走到沙上,拿起毛线又重新织起了毛衣。
小乖从地上挑了上来,趴在她的膝盖上,用柔软湿润的舌头舔着她的手指。晏夫人放下毛线,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小泰迪褐色的蓬松的细毛。
他身上那件毛衣,就是她亲手给织的,晏如修离开之后,她孤身一人在m市过了这么久,没有别的玩乐,只能随便找点东西打时间。
她抚摸着泰迪犬的细毛,看着晏如修站在庭院里的背影,突然就感到寂寞。
这种寂寞在这五年来一直如影随形,但是今晚,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以为晏如修回来,一切都能回到过去那样,可是今晚才真正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再也回不去了,那样幸福快乐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一切都被她亲手毁了。
小泰迪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抬起脸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嘴里出呜呜的安慰声。晏夫人弯下腰,紧紧抱住它,低声道:“小乖,妈妈现在……好后悔啊……”
盛夏的夜晚,天空总是分外明亮,星星遍布在银河上空,如同璀璨的宝石。夜风吹拂过庭院里种植着的树木,出沙沙的轻响,空气里传来夜来香的气息,夏夜静谧,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声在草叶中出轻微的声响。晏如修站在院子里棵百年榕树之下,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清瘦有力,脸上的线条比夏夜的微风更加给人带来凉意。他抽着烟,靠在树干上,额头上的长微微垂落,盖住了他俊秀的脸庞,门前的灯光在他一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他全身隐在黑暗里,只有手指上的烟头在出明灭的火光。
这样晴朗透彻的夜晚,让他觉得很无聊。
他意兴阑珊的仰着头,从层层枝桠中间透过,看着天幕,脸上的神情是带着空洞的面无表情。
他心里其实很平静,什么都没在想,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一草一物,五年来,似乎什么都没生变化。
可是又有什么东西是变化了。
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闭上眼,把手上的烟头随手丢在了地上。
“亲爱的,你在哪里?”
大厅里传来琳达轻快的叫声,她穿着火红色的连身吊带睡裙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卷垂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她站在门口看到了晏如修,踩着拖鞋跑了下来,挽住他的手臂,殷勤道,“如修,我想看电影,我们一起看吧?”
晏如修淡淡的道:“我还有事。”他挥开她的手,有些冷淡的往屋内走去。
琳达不甘心的嘟起嘴,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问道:“如修,你对我好冷淡呀,你跟我说说嘛,那个你不许提起的人是谁啊?人家好想知道啊,告诉我一下嘛,如修,告诉我嘛……”
晏如修走在前面的身影突然站住,琳达见他停住,欣喜的跑到他的身前去,却被他冰冷的面容吓了一跳。
晏如修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冷得几乎带着杀意。
“宁……如修……?”琳达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