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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余清握紧了拳,他如今就看不得穆君毅处处为了薛亦晚站出来的样子。
“皇兄糊涂了,这样严重的事情,皇兄能以什么来担责?”穆余清眼底隐着鄙夷和不屑。
当今太子爷说的话恐怕还没随随便便一个言官的话管用吧?
穆君毅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勾起,淡淡道:“本宫还能用这太子之位为担保。”
随之是一片哗然而错愕惊惧的目光。
太子是疯了不曾?曾进和其他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就连穆余清都僵在了原地,听到这太子之位,他眼里跳起一抹光亮,太子之位……如果他真能拿出太子之位……
昭文帝怒斥道:“荒谬!”可眼底却是透着股看戏的惬意,似乎很是欣赏穆君毅这幅不知死活的举动。
御史吕建吓白了脸,拱手劝谏道:“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
几个老臣都纷纷跟着吕建上前谏言三思。
这时候处在漩涡中心的薛亦晚错愕地回眸望向了穆君毅,可那个男人就像是没有说过刚才那番话,依然是沉静如深潭古井一样,没有半点涟漪。
他疯了?!他拿自己最大的资本出来就为了来和自己闹这一场?
看到了薛亦晚的目光,穆君毅心里居然是莫名地愉悦起来。
自己豢养的猫儿怎容的他人欺辱?他微勾起了唇角。
况且,这女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他看不透的气韵,他愿意去赌去搏,也愿意玩这一把!
“儿臣愿意担保,以太子之位。”穆君毅不带一丝犹豫的声音让昭文帝都是一怔,像是勾起了什么记忆,他目光复杂起来。
穆余清冷哼了一声,上前故作担忧地拱手道:“父皇三思,皇兄只是一时糊涂!”
穆君毅微扬下巴,气势凌然,“本宫信她能做到罢了,若是疫病被控制,就少了一桩生灵涂炭之事,难道这很让诸位为难?”
吕建微微思索,拱手上前道:“太子殿下说得对!若是要屠尽万民庄,恐怕会寒了民心,臣恳请皇上给予期限,若真是没了办法再做下下策为好。”
“是啊!皇上!不如给薛二小姐一个期限,若是真的治好了,大功一件呐!”
老安国公杨士极上前道:“老臣也愿意替薛二小姐作保!”
昭文帝冷着脸望着案桌后形形色色的脸色,他倒是没想到,一个病了这么多年的失明太子还能有这样的号召力,他是低估自己这个儿子了?
穆余清紧皱着眉,本来好好一局棋,没想到杀出来一个穆君毅,搅得一团乱!
“好,朕给你七日,到了期限若是不能制住疫病,万民庄不能留!”
“朕累了,秦升,备步辇!”昭文帝说完便扫了眼穆君毅,随后冷冷地起身出了御书房。
等到昭文帝一走,这御书房顿时一片唏嘘声,曾进偷偷抬眼看了眼晋王的神态,转身就要溜走。
穆余清冷冷扫了眼他,随后甩袖就要走。
薛亦晚起身也要走,却被穆君毅叫住了,“怎么?本宫才帮了你,你这就过河拆桥了?”
“啊?”薛亦晚现在满脑子就是七日,哪还有心思想其他。
“推本宫回去。”穆君毅瞥到了她渗着血的手心,不悦地蹙了蹙眉。
薛亦晚抿了抿唇,极乖巧地走到了轮椅后,她当然还没忘记,这个男人用太子之位为赌注陪着自己玩这一场豪赌了……
“薛亦晚,你胆子不小。”穆余清望着她推着轮椅的背影,冷冷开口。
薛亦晚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臣女还有皇命在身,不能同晋王见礼了,恕不奉陪。”
“你!”穆余清攥紧了拳,这个女人居然还这样忤逆于他!
薛亦晚脚步没有停,推着穆君毅走入了雨帘,一旁撑伞的吉祥连忙跟上为这二位主子挡了雨。
到了主殿门口,薛亦晚放开轮椅就要走,“我还要去万民庄。”
穆君毅一把扯住了她,一个用力便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跟本宫进去。”
“你做什么?!”薛亦晚挣脱不了,只能用手腕扒住了他的肩以此撑住自己。
将薛亦晚扔在了靠窗边的榻上,穆君毅指着红木小几上的几瓶药问道:“哪一个?”
“你到底要做什么?”薛亦晚蹙紧了一双秀眉。
穆君毅轻抚着自己的衣袖,“一个郎中还能把自己伤成这样?还脏了本宫的衣袖,薛亦晚你说本宫要做什么?”
薛亦晚蓦地一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
再看他的衣袖,果然衣袖上的精致暗绣也染上了血迹,斑驳不已,恐怕是自己扶他行礼时沾上的,难怪他猜到自己的手受伤了……
“我没事。”薛亦晚说着就要下榻。
穆君毅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面前,冷声道:“本宫的人落得如此狼狈,很给本宫长脸?”
他捉住了她那双手,看样子只上药都不行,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立刻听到了薛亦晚倒吸气的声音,“你还知道痛?”
薛亦晚扁着嘴不做声了,她倒是觉得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会被穆君毅按在榻上上药!
“吉祥,拿酒来!”
外头候着的吉祥忙取来了酒,薛亦晚见他还不放开自己,挣扎也挣扎不开,撇着嘴道:“我才是郎中……”
“忍着。”穆君毅举起酒壶就往自己手心按住的那双小手上倒。
薛亦晚咬紧了唇,除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外竟然真的没有喊一声。
穆君毅失笑,“这极品醉兰香的味道倒是甚好。”
酒气中混着花香袭来,薛亦晚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她忍着痛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上药还是酒瘾犯了?是不是还要我赔你的酒钱?”
“的确浪费了本宫的好酒。”穆君毅不怒反笑,放下了酒壶后伸手探向了桌面,“哪一瓶?”
薛亦晚看了眼,闷声道:“右边数第三瓶。”
穆君毅摸到了瓷瓶便打开塞子,将药粉轻洒在了薛亦晚的手上,“一会儿本宫派人送你去万民庄。”
薛亦晚痛得额前出了一层冷汗,“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
穆君毅放下了瓷瓶,淡淡道:“现在本宫将太子之位都押在了你身上,若是你跑了呢?”
薛亦晚自己扯过一段纱布包扎起来,咬着唇道:“好!遵旨!”谁让自己欠了他!
薛亦晚刚要跳下榻,穆君毅又将她一把拉了回来,唇掰轻拂过她的鬓发,“七日,有把握否?”
总被这男人拎来拎去,薛亦晚撇着嘴道:“我要是说没有把握……殿下该当如何?”
穆君毅神色不变,淡淡道:“薛亦晚,如今你同本宫毕竟是一条船上的,既然你惜命的很,本宫也没什么好怕。”
薛亦晚闻言轻笑,一个转身已经跳下榻站在了地面,“我真的要走了。”
穆君毅抬手间还能闻到那股子的醉兰香的香气馥郁,他嘴角轻扬,“任寒,送她去万民庄。”
任寒神色复杂,跟着薛亦晚出了主殿,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值得殿下一次次冒险?
要是说她长得倾城绝色,可殿下见识过的女人哪个不是国色天香?更何况这个女人性子狂妄冷冽,哪个男人受得了?
如果要用她的话,费这么大的劲儿收得回本么?
薛亦晚要跳上马车之际却被任寒拦下了。
任寒皱了皱眉,正色道:“你救过我,我这条命欠你,但你要是……”
薛亦晚冷眸一敛,十分无奈,“我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你主子的事,你必定不会放过我,是么?任大人,这些话我已经倒背如流了,我还赶时间,不想你主子七日后丢人就让开。”
任寒脸没缘由地一红,随之又是一白,直到那马车跑起来他才缓过神。
马车内,薛亦晚凝神听着马车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手心的刺痛感已经减弱了,因着药效已经是冰凉的感觉,她阖上了眼眸,这一次她逼着自己踏进了另一场豪赌。
“驾——”
马车极快地冲向被封锁的城南,后头远远跟着的任寒冒雨加快了速度,冲到了马车前亮了腰牌,很快封锁的官兵也让开了道。
万民庄外已经扎起了不少简易的棚子,冯远打着把油纸伞一脸郁色,直到看见了远远而来的马车,他这才惊得站起身。
“吁——”
任寒先到,跳下马后转达了穆君毅的意思,冯远也收到了宫里传得旨意,他点点头,“请任大人回去转告太子殿下,下官明白。”
任寒点点头,随后快马扬鞭而去。
薛亦晚下了马车后,一旁远远候着的如意推开一个挡路的衙差就赶了过来,替薛亦晚撑了伞。
“冯大人,有劳了。”薛亦晚对冯远谢了一礼。
冯远连连摆手,“本官这都是职责所在。”
“如意,走吧。”薛亦晚望了眼雨帘下朦胧的庄子,迈步而入。
劈啪作响的窗内,薛亦晚一次次试着几味药材的比例。
一个伙计匆忙而入,神色慌张道:“小姐,这是薛家送来的书信。”
薛亦晚冷冷一笑,这个时候薛家应该是迫不及待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吧?
“如意,念。”
如意悻悻地打开这封信,一眼望去就诧异地惊叫起来“什么?除族?!”
薛亦晚手里的动作未停,几片黄岑被研磨成了细末,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是么?这么急着结束这一场棋局?”
如意急得直跺脚,“薛家真是太过阴险了!小姐!这可怎么办?被除族的未嫁女,这不是要沦为贱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