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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碧汐摇摇头,神情淡淡,“静观其变便可。”
自从回宫,她一直没对孙家出手,只不过是因为时局不稳,可如果孙家以为自己好对付,那就可笑了。
且走着瞧吧。
邵淑妃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下去,岳惠妃最是明白邵淑妃的心思,便代她开口道,“纯嘉皇贵妃,没关系吗?”
“有本宫坐在她旁边,不碍事。”蘅碧汐安抚道。
邵淑妃松了口气,自从纯嘉皇贵妃痴傻后,两人轮流照顾她,也还是累的厉害,毕竟只有三岁的心智,而冬宴这样重要的场合,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小事。
但有了蘅碧汐的保证,多少也能放心些。
“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岳惠妃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
蘅碧汐斜睨了她一眼,笑了。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如果只是嘴上说感激,未免虚伪而敷衍,岳家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多番的深思熟虑。”顿了顿,岳惠妃严肃而真诚道,“岳家愿成为娘娘朝中的依仗。”
邵淑妃也跟着表态道,“邵家也是如此,愿助姐姐稳固地位。”
“怎么,都第一天入宫么,不知道结党营私,是死罪么!”蘅碧汐语气一愣,陡然变了脸色。
岳惠妃和邵淑妃对视一眼,咬牙道,“何来结党营私之说,姐姐若想站稳中宫,没有朝臣的支持,如何能顺利册封!”
蘅碧汐一噎,随即眼眸黯淡了下来。
“本宫本是有强盛母族的人,如今,有了盛宠已是极限,如何肖想其他。”
岳惠妃哑然,是啊,若不是因为蘅家无辜被算计,如何会是如今这样尴尬,举棋不定的局面,若没有朝臣支持,太后这边绝不同意,可若有朝臣支持,太后定会扣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可两厢比起来,宁可冒险硬碰硬,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才是。
“这招虽是险棋,但也是唯一的办法,姐姐三思啊。”邵淑妃劝道。
蘅碧汐摇了摇头,拒绝道,“如今时局敏感,实在是太冒险了,且放着先吧。”
岳惠妃和邵淑妃叹了口气,不再提及,这件事就算她们岳渝邵三家支持,蘅碧汐自己不愿意,那也是白搭。
“关于,顾上卿晋升,姐姐有何看法?”邵淑妃见气氛凝固,解围道。
蘅碧汐眼睛一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嗯,这步棋子走了半天,总算是不引人瞩目的达到目的了。”
岳惠妃心惊的看着蘅碧汐,难道说,顾上卿竟是蘅碧汐的暗棋么?若是如此,那蘅碧汐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怕是全天下都猜不到,顾上卿是蘅碧汐的人吧!这段日子,顾上卿倒霉的让人都忍不住同情了,不知情的以为是顾上卿得罪了谁。
可实际上,蘅碧汐竟然能事无巨细的算的精准,包括皇帝的心思,不吹枕头风,不提只言片语,让皇帝自然而然的,毫不犹豫的选择让顾上卿,接了一件又一件的案子,然后顺着她的棋局,一小步一小步,千绕万转的,不惹人瞩目的落到目的地上。
邵淑妃也想到了,只是她更惊讶的是,蘅碧汐的坦然,竟然把这样的一个秘密告诉她们两个,都说人心难测,她就那么相信她们吗?
见两人吃惊的沉默,蘅碧汐也不奇怪,这样的惊人秘密还不止一个,但她要做的,就是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们其中一个就可以了,要收服聪明的两个女人,需要的不是手段,而是攻心。
“顾家和梅家联姻,意味着,梅家也是姐姐的人吗?”岳惠妃试探性的问道。
邵淑妃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想到了更深的东西。如果说顾家和梅家的联姻,从一开始就在蘅碧汐的算计之内的话,那么,陈家和秦家,陈家和赵家,那岂不是都在蘅碧汐的计划之内,甚至有可能,都是蘅碧汐的暗棋,强作镇定的邵淑妃,生生的压下心中翻滚的死路,实在是,太可怕了。
蘅碧汐轻轻地笑了,这是岳惠妃和邵淑妃从来没见过的笑,像溪水一样透明,凉凉的缓缓的,抚平一切的起伏,“也不算太傻。”
这,便是承认了!
邵淑妃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多么玲珑的心机啊,莲欢节,光是准备都忙得不行,虽然有德妃帮忙,可德妃什么性子谁不知道,不添乱都偷笑了,可那样忙碌的准备下,她竟然还能编织出这样强大的网,陈家,赵家,梅家,顾家,没有一个在网外,甚至能利用凤擎轩帝王的猜疑之心,把秦家横插进陈赵两家里,可实际上,却是蘅碧汐早就算好的。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惊人的谋略啊。
步步蚕食,步步紧逼,贤妃,皇后,还有韩贤妃就是在这个网里,挣扎到死,都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输了。
小桂子看了眼邵淑妃,心中得意,自家主子真厉害,只是,还有更惊人的呢。
岳惠妃起身,朝蘅碧汐行了一个大礼,这是名士遇到知己或者高才之人,才行的大礼,“姐姐若是男儿,何惧天下。”
“要天下,何用。”蘅碧汐不屑一顾道。
邵淑妃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蘅碧汐,她真的,对天下没有想法吗?那为什么要暗中逼得,陈赵梅顾四家,不得不心甘情愿成为棋子呢。
蘅碧汐似是没看懂邵淑妃的疑惑和不解,只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紫玉,从前她爱极了白玉的,后来发觉紫玉更不错,比纯净的让人不忍下手的白玉多了危险和陷阱,这样,才更适合如今的她,不是吗?“乏了,都回去吧。”
岳惠妃和邵淑妃连忙福了福,离开了凤栖宫。
风忽然的就大了,没多久,便纷纷攘攘的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那样细密绵柔的美丽,却带着刺骨的寒冷,生生的逼得人倒抽冷气。
岳惠妃那一刻突然觉得,这雪,像极了淑皇贵妃。
看起来那样温和柔软的女子,骨子里却冰天雪地,让靠近的人,都如同在暴风雪里挣扎离开还是坚持。
其实,何苦呢?
岳惠妃叹了口气,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认真的凝望着。
“姐姐,看出什么了吗?”邵淑妃若有所思道。
岳惠妃苦笑的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都身在一个局里面,我们与他人有所不同的是,我们,可以活着,以半胜利的姿态活着。”
邵淑妃迈开的脚步一顿,声音幽幽,“是啊,这世间有了这样的女子,我们输了一半,也不奇怪。”
今日蘅碧汐真正的目的,她们已经明白了。
岳渝邵三人,是明棋,用来对付韩贤妃的最佳选择,所以,韩贤妃会死,而且,必须死。
只是这场斗争,代价太惨烈了,赔上了一个纯嘉皇贵妃。
可谁能说蘅碧汐残忍呢?
后宫里,就算没有她,韩贤妃这样的人,也会被其他人盯上,一样要死,就像纯嘉皇贵妃,太活泼单纯,注定,是要牺牲的。
深吸了口气,岳惠妃叹道,“今年的冬,真是比往年都要冷。”
紫竹苑寝殿内。
红木浮雕窗大大的敞开着,窗子下是镂空雕就的楠木桌,上放一只通体泛着幽幽光泽的紫玉长颈瓶,里边插了枝“春兰”折下的红梅,花香随着风雪从窗户飘了进来,蘅碧汐躺在铺了五层厚厚羊毛毯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实的火狐被,一头青丝垂落在地,安静的睡颜带着三分的脆弱。
小桂子有些着急的看着“春兰”,主子身子不好,怎么开着窗户呢,这风雪是越来越大了,这般睡着,要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想起秦随风那冰块一样的脸,小桂子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春兰”轻轻地拍了拍小桂子的肩膀,示意不要着急,这是蘅碧汐自己要求的,或许有她的打算,她们在不清楚什么计划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
小桂子咬牙,点了点头,真是的,主子要用什么计谋不好,这大寒冬的美人计和苦肉计,给谁看啊,真是急死人了。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凤擎轩正奇怪怎么今日这般的安静,没有小桂子那大嘴巴的噼里啪啦,一进来便愣了。
风雪烈烈,烧了地龙的房间,本该是暖和,却因为窗户大开,而添了八分的寒意。
软榻上的人儿睡得很熟,容颜苍白,长发散落,在火狐被的衬托下,更显得脆弱不堪。
凤擎轩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恼怒的瞪向一旁垂首而立的小桂子和“春兰”,可两人仿佛没看见凤擎轩一般,纹丝不动,凤擎轩挑眉,看来,这个主意是阿蘅自己的,两个奴才如何舍得主子大开窗户吹风听雪?虽文雅风流至极,但蘅碧汐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走上前想关上窗户,却发现了紫玉长颈瓶下压着的一张宣纸,用的是梅花小篆,字体如梅花怒绽,当真美极。可当凤擎轩细细的看那字所写的,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西窗雪,涂白檐,下石阶。
檀香灭,抱影无眠孤孑。
春花谢,秋时月,温柔不肯婉约。
我临帖,墨染的体贴。
宣纸碎,恨不解该如何卸。
伤成阙,留白作忆两三阕。
关山叠,马蹄绝,古色的老长街。
又一夜,扶醉孤盏人未歇。
北风凛冽,千山守风雪。
霜发凝结,柴门外的恳切。
离书难写,案上添几叠。
驿边外,千年石刻已倾斜。
北风凛冽,往事伤离别。
缘字难结,焚相思祭无邪。
无声岁月,那旧事风化风月。
你篆碑,刻的爱少了一撇。
最后那一句,如刀一样,狠狠地砍在凤擎轩的心上。
深吸了口气,凤擎轩的目光哀伤痛楚,她,并没有原谅他。
她怪他,她怨他。
如果不是他,她无辜的母族如何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果不是他,她的孩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
如果不是他,她不需要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的活着。
都是,因为他啊。
凤擎轩的身体僵硬的转了过来,望着软榻上脆弱苍白的小脸,只觉得凄苦无比,是啊,若不是他,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阿蘅…”艰涩的开口,却迟迟不敢靠近软榻,那一刻他竟然觉得羞愧难当,脚如同被盯住一样,动弹不得。
站了半晌,凤擎轩最终还是关上了窗,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凤栖宫。
如同逃亡一般,仓皇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