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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她先看了眼快递盒上的单子,上面的字写得特别草书,打小她最怕认这种字,送货地址跟接收地址她都有些看不清。
心想也是为难人家快递小哥了,送个快递还得学火眼金睛看字功夫。
继续瞄,填写的收件人跟送件人的手机号码处许是送货间不小心沾了水,乌渍渍一团就看清前面开头三数字,但送件人名字看得清一个穆姓。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远在宣城的穆少臣。
这个档口上穆少臣给她寄东西,别提她心里多惊讶又惊喜,女人那点儿矜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没再多迟疑多想,一边快手拆盒子,心里无不是分外紧张,毕竟是惊喜,神秘感爆棚那是肯定不用多说。
盒子拆到一半她都心脏砰砰跳得有些想要停手,好在理智告诉她继续,一路往下拆,主要那盒子质量太好,还往死里用透明胶缠了好几道,生怕给人瞧着似的。
拆完最后一层,她还是狠心控制住内心的狂乱,矫情的学着偶像剧那些女主角,屏息闭眼三秒。
“哗啦”打开,她盯着眼前那张相片懵了神儿,楞谁都认得出那是一张老人的遗像,颧骨高凸,黑白色更显得面色骇人,正死死盯着她。
“啊……”吓得苏芷若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整个惊喜变成惊吓,心情也是从高空跌到了谷底,简直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盒子恨厚,遗像下面还有好些东西,她都不敢再伸手去看。
三秒左右,苏芷若掏出手机,赶紧给穆少臣打电话过去问,电话没打通。
她回头又瞥了眼那个盒子,即便是看不到那张面色惨白的老人脸,心里都在一个劲儿的发悚,活跟她小时候看鬼片那心情分外相似。
拿起手机,她刚想再拨过去问问,门口闯进来一道白色身影,这一前一后的冲击吓得她双脚发软。
“小陈,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不敲门的?”盯着闯进来的人,苏芷若被吓得话音都几分软弱。
被称为小陈的女子双眼红肿,像是刚哭过,等她出声说话时更加能笃定,她沙哑的嗓音说:“苏助理,你有没有收到一个快递盒子,那是我的,张总监说送到了顶楼助理部。”
苏芷若看向刚才险些没吓死自己的快递盒,手指过去:“是不是那个?”
小陈走过去,伸手往盒子边翻了下,当时眼泪哗啦流下一脸,咬着唇瓣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我的,我姐夫姓穆,他寄过来的。”
原来如此,见她哭成那样,苏芷若问:“你怎么了?”
小陈缓缓伸手揽起那个大盒子,眼泪流得特别急,像是突然之间受到深重打击,上下嘴唇明明动过好几次,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苏芷若心里没底,但多少能猜出点什么:“里边的遗像是你家里人?”
小陈先是点头,随后又满脸怨恨的吐了句:“真没想到,我这刚请好假回家,姥姥就过世了。”
说到姥姥两字,苏芷若心里感触颇多,又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小陈哭得挺厉害,她让人在办公室坐下,回头去拿了包纸巾。
抚慰般的拍下小陈肩膀:“别太难过,这人终究要走这一招……”
自己也发现没有安慰人的资质天赋,干脆不说这些煽情悲秋的话,出于好奇的问了句:“可是,你家里人怎么给你寄……”
苏芷若的话点到为止,小陈吸吸哭塞死赌气的鼻子,嗓子比先前说话愈发哑沉:“我姥姥身体一直不好,得的是内风湿,都好些年了。前段时间病情严重,我妈说让我回家守着给老人送最后一程,可是这边主管不肯批假。没办法只好一拖再拖,我妈后来都急火了,说要是我再不回去……”
说着说着,小陈又是一个劲儿的大把泪珠子往下流:我妈说要是我再不回去,到时候我姥姥过世就直接给我寄张遗像,人也不用回了,拿遗像放家里供着就是。”
苏芷若向来耳根子,心儿都软得像是泥菩萨,一听这话她就问:“这还有没有人性了,你现在的顶头上司是张家良对吧?他又不是公司的大佬,凭什么不给批假?”
她是真没想到这张家良长着一张菩萨脸儿,心里竟然是个卑鄙小人,当真应对了那句老话人面兽心。
小陈脑袋低垂,眼泪都往她脖子里钻,语气怨恨又无奈的说:“我这假期就是张总监批准的,不准批假的是前上司林海东,当时张总监一听我的事情也是特别火大,本来丧假三天,他直接给我批了十天。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
闻言,苏芷若这才回过神来,小陈是前几天才从林海东那边调到张家良手头去的,冤有头债有主,那这账是得算在林海东头顶儿上。
什么叫做缺德败性,她此时觉得林海东对这四个字当之无愧,或许人家德行二字都得投诉她诽谤,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想想,她都替穆少臣喊冤,下面的人见不着总裁董事长,只能成天儿面对顶头上司,估计大多数的人一旦遇上上司刁难,指定这顶冤枉帽子直接扣在老板头顶子上去。
因为大中华人民心里打小就怀揣一个道理“上梁不正下梁才歪”。
“这林海东真是胆子大得上天了,面对老板使劲儿掐媚,背地里竟干些龌蹉事。”
苏芷若这话无不就是在极力给穆少臣撇清嫌隙,再者说她说得也都是事实如此。
小陈在助理位置上摸爬滚打不说多少年,起码也是见惯了事儿的,她当即回声:“苏助理,我是明理人,这事儿就是我跟林海东之间的绊子,我不会多想到穆氏。刚入职那年他就一个劲儿的想要套我走潜规则这条路,说是女孩子年轻有资本就得豁得出去。我是东北人,东北人性子都特别要强,打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我也长成了什么样的性格,当时他死活说不动我就开始在工作上给我各种刁难难堪。”
苏芷若心里都揪得慌,跟听故事儿似的听完这段话,更是在心里下定决心要给林海东这颗臭了一锅汤的老鼠屎铲除掉。
当天她送小陈进回东北的汽车站,回来一直心情没好过,晚上一闭眼就是那张老人遗像。
小陈她妈能说那样的话,指定打小她姥姥疼爱她,想想老人临终前没等到见上一面亲爱的外孙女,光是这么想着苏芷若心里就揪得难受。
凌晨两点,蔡豆豆出来上厕所,见客厅亮着灯,但见沙发上一小团人影。
她睡眼惺忪的走过去,看清人脸才问:“大小姐,你这大半夜拜哪路菩萨呢?”
苏芷若心里闷,正想要找个人聊,扬了扬手里的红酒:“要不要喝?”
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酒杯,蔡豆豆嫌弃的说:“你这是为情伤?穆冤家在宣城给你戴绿帽子了?”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的伏着脑袋,将脸佝下去几分与苏芷若视线齐平的说:“别丢了男人连日子都不想过了,这没爱情还得照样活儿,我之前看过一本小说,网络版名叫昏嫁,出书后人作者改一倍儿好的名别拿爱情说事儿,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苏芷若脑子嗡嗡响,其实很犯困,但就是胡思乱想的睡不着,突然心里无比庆幸,如果自己要是活成陈苏红那样的境地,又或者说没有穆少臣,她该在这片天地间怎么傲游畅想?
撑了撑身子,找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她吞吞吐吐的回话:“豆芽菜,以后你嫁人一定要嫁个好人,得有钱得有权,起码得有一定的威严那种,反正别让人欺负着就是,最好嫁军人。”
最后那一句“谁敢欺负你,一鞭子抽死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话说得蔡豆豆莫名其妙,当是自家闺蜜中邪,她伸手在苏芷若脑门上探了把。
“我说你没事儿吧?是不是中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不早点儿,你这爸妈爷爷奶奶刚走,早点儿我让他们领你回老家蹦蹦大神去。”
苏芷若打开她的手,把今天遇上的事儿一股脑全部跟蔡豆豆倒腾一遍,听完,蔡豆豆一个没忍住骂了声草他娘:“这姓林的还真是本事儿大,什么玩意儿?”
骂完不解气,她催着苏芷若起来:“你赶紧给我起来去跟穆冤家通个气儿,给他毙了,这种人在穆氏迟早是个祸害,留不得。”
别说是蔡豆豆有这小心思,苏芷若也不过如此,只是她一路儿在寻思万一自己真这么做,那就算得上是借私交谋公权了。
拿着手机想想,她又放下,蔡豆豆眼珠眨巴两下,问:“怕被人戴上不好听的帽子?”
还真别说,她就是怕:“我还真怕,现在我跟穆少臣关系没公开,但凡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冲到林海东,他是只逼急就会乱咬人的狗,指不定到时候直接给我一股脑儿的捅出来。”
那到时候她跟穆少臣成什么了?别人怎么看他们?
越是权高位重越是是非多,况且他一个堂堂穆氏副总裁跟自己助理搞一起,不用说,是个人都得往别处想。
林海东为祸作乱都是私底下,正面儿谁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控在别人眼里那都是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