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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的病房分为一等、二等、三等三个档次,宋福禄为梁晓秀要了一等病房,每天房费高达300欧元。一等病房的条件非常好,是一个小套间:里间有一张床,两个单人扶手沙发,一个圆茶几,茶几上有一瓶鲜花。病房有两扇窗户,窗户上挂着白色纱帘,房间看起来非常温馨。外间是会客室,有一张餐桌,一个洗手间,一个衣帽间,四把椅子。
梁晓秀住院后,宋福禄更忙了。他白天工作,晚上陪床,忙得不亦说乎。梁晓秀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宋福禄就每天给她做饭,按时送到医院。
妮娜全力以赴地照顾梁晓秀,宋福禄不在时,她承担了护理梁晓秀的任务,白天都在医院陪着梁晓秀。
梁晓秀的预产期已经到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梁晓秀非常着急。她要行使母亲的责任,但孩子就是不肯从她肚子里出来。宋福禄更着急,他要履行父亲的职责,承担父亲的义务,可是他的儿子宋大海似乎成心和他捣乱,就是不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
梁晓秀每天都在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大海呀,我的儿子,你快点出来吧!
宋福禄也呼唤儿子:儿子呀,你不要让你爸爸妈妈再等了,你赶快出来吧!
夫妇俩焦急地等待着孩子出生,孩子却和他们玩起了游戏,似乎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
预产期过了5天,孩子依然没动静。
宋福禄便开始埋怨法国产科医生,和梁晓秀说老外医生都是饭桶,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说明她们的医疗技术不行。孩子该生了,却生不出来,这不是晓秀的责任,这是妇科医生的责任!如果是中国妇科医生,早就让孩子生出来了。在他看来,生孩子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梁晓秀就是生不出来。
梁晓秀也觉得奇怪,她在国内时曾听人说过,年龄越小,生孩子越容易。她那年才19岁,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就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偏偏生不下来。她百思不解。
宋福禄问医生,梁晓秀过了预产期为什么还不能生孩子,医生说有些产妇的情况特殊,梁晓秀就属于特例。他们准备再等三天,如果梁晓秀还不生,他们就准备给她做剖腹产手术。
宋福禄不懂什么叫剖腹产,当时就拒绝了医生,说中国人生孩子没有做手术的,医生绝不能给梁晓秀做手术。医生反复解释说,他们只能再等三天,梁晓秀如果还不生,他们只好剖腹取出孩子。宋福禄坚持说,他妻子三天后如果生不下来,他们还要继续等,直到梁晓秀把孩子生下来;至于手术,免谈。
宋福禄把医生的话告诉了梁晓秀,说他已经拒绝了做剖腹产手术。他的理由很简单:老外医术不行,她们做手术有可能给做坏了。
梁晓秀也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她才19岁,虽说是头胎,但也不至于生不出孩子呀,为什么非要做手术呢?剖腹就意味着在肚子上留下刀口,她可不愿意在肚子上留下刀口;但她现在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和她叫上了劲,死活不肯出来。
宋福禄私下找妮娜的妹妹咨询,问她梁晓秀为什么迟迟生不出来孩子。妮娜妹妹说,据她的经验,预产期过5天还算正常,但过8天就不算正常了,所以她们要再等三天。
宋福禄问:“三天后,如果还没动静,你们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得实施剖腹产手术,那是唯一的办法。”
宋福禄再次明确表示:他们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梁晓秀能够自然分娩,只是时间问题。妮娜妹妹说,过几天她们要请几个医生会诊一下,看看梁晓秀为什么在过了预产期那么长时间还生不出孩子。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晓秀,我和妮娜妹妹咨询了,她说预产期过5天还算正常,但过8天就不正常了。过了8天,她们就想给你做剖腹产手术,我拒绝了。”
“你做得对,我也不同意做手术。我什么事也没有,她们凭什么给我做手术?再说,老外都笨手笨脚的,她们万一给我做坏了怎么办?”
“所以你还得和医生说一遍你的态度:坚决不做手术。”
梁晓秀确实很独特,她向医生明确表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不经她本人的同意,他们决不能给她做剖腹产手术。为了孩子,她心甘情愿地等待,她相信她能自然分娩。
梁晓秀的情况在妇科病房成了特列,那几天几个法国医生便私下说,这两个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怎么就不相信医生呢?怎么就不相信医学呢?法国好多产妇都愿意做剖腹手术,那样会减少生孩子的痛苦,而且还没风险;但他们无论如何说服不了梁晓秀和宋福禄。
第七天,几个医生给梁晓秀做了会诊,会诊意见是做剖腹产手术。妇科主任委托妮娜的妹妹和梁晓秀谈手术的事。
妮娜妹妹问她姐姐,她对那两个中国人是否了解,希望她能从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同意医院的方案。妮娜说,她虽然和两个中国人很熟悉,但对他们的了解还很有限,他们想什么,她根本就说不清。不过她可以试试。
于是妮娜在那天晚上来到病房,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做工作。
她说:“梁小姐,宋先生,我妹妹委托我转告你们,院方只能再等一天,也就是等到后天。如果梁小姐还不能生,那么他们就得采取剖腹产手术,把孩子接出来。我妹妹说,你们一直不同意做手术,所以让我劝劝你们。在法国做剖腹产手术,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们不必多虑。”
梁晓秀态度很坚决,说:“请你转告你妹妹:我不同意做手术;我要继续等下去,我会自然分娩。”
宋福禄再次强调:未经他们同意,医生绝不能给梁晓秀做手术。
妮娜问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手术,他们有什么顾虑。
梁晓秀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手术呢?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复了。”
宋福禄说:“梁小姐可以自然分娩,医生为什么坚持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呢?我们不理解。”
妮娜只好把他们的意见转告给她妹妹,她妹妹说,种种迹象表明:梁晓秀在第八天还不会生,她们已经确诊:梁晓秀是难产。
妮娜告诉宋福禄,梁晓秀第二天还不会生,他白天去忙生意,她负责照料梁晓秀,如果有什么事,她会及时给他打电话。
宋福禄在快餐店、在学生食堂,无论在哪里卖卷饼,总惦记着电话。第八天一天,他没接到妮娜的电话。晚上下班后,他到了病房,看到梁晓秀状况挺好,心里就踏实了。
梁晓秀一直安慰他说,她不会有什么事,他不必担惊受怕。生孩子不过是女人要经历的一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就耐心等待,孩子总会生下来。
第九天,几个医生又给梁晓秀做了一次会诊,一致认为梁晓秀是难产,必须立即做剖腹产手术,否则不利于孕妇和婴儿。
梁晓秀和宋福禄再次拒绝了医生的建议,于是双方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