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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一路上,梁晓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外卖”。“外卖”这个词深深印在了她脑中。她暗暗想:“外卖,对就是外卖!我要从外卖做起,我要从外卖起家;外卖是正道,外卖是出路。我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回到住处,梁晓秀就对宋福禄说:“我们得做好准备,明天布热教授来电话,后天我们就到里尔大学卖卷饼。布热教授说的‘外卖’这个词非常恰当,正合我意。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这个词。我们的出路就在外卖,我们要靠外卖起家,靠外卖打开市场,靠外卖养活自己,靠外卖翻身。”她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兴奋不已,就差手足舞蹈了。
宋福禄也觉得外卖是一条路,但没有经过实践,他还拿不准外卖能否成功。他想:不管是外卖还是内卖,关键是要把卷饼卖出去。
他问梁晓秀:“你说我们能在里尔大学把卷饼卖出去吗?”
梁晓秀坚定地说:“肯定能。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我就不信我们卖不出卷饼!我敢和你打赌:这次我们一定能把卷饼卖出去。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什么赌?”宋福禄受到了感染,也对外卖抱着希望。
梁晓秀想了想说:“如果我赢了,今后家里的大事都得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怎么样?”
“行,没问题。”他想只要能卖出卷饼,别说听梁晓秀的,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毫无怨言。
“我还有条件呢。”
“还有什么条件?”
“如果我赢了,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说自杀的事了。你得向我保证。”
“没问题,我绝不再提那件事,我向你保证。可是万一你输了,你怎么办呢?你打什么赌?”
“如果我输了,我就和你一起从埃菲尔铁塔上往下跳,一死了之!你看行不行?”
“这…这…恐怕不妥。”宋福禄犹豫了,他很后悔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好啦,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我们准备一下,把外卖的事都想好,做到万无一失。”
宋福禄便说不知道里尔大学食堂是否给他们提供炉灶,他们需要现场制作卷饼,炸薯条。梁晓秀说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可以做两手准备:大学食堂如果不提供炉灶,他们就在家把薯条炸好,把卷饼做好,放在保温箱里带到大学食堂。如果大学食堂提供炉灶,那当然好了,他们就在现场制作卷饼,现做现卖。
宋福禄又问:“第一天我们带多少卷饼过去?”
“我想先带50份卷饼过去,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带多了万一卖不出去就损失了。”
“我想第一天我们只要能卖出50份卷饼就算成功了。那些老外学生只要吃了我们的卷饼,他们就会上瘾,就会接着买。慢慢地我们肯定一天至少能卖出100份卷饼。”她的目标就是一天卖出100份卷饼。
宋福禄便开始计算100份卷饼的纯利润。一份卷饼卖5欧元,去掉成本,还剩3欧元的纯利润。100份卷饼就能赚300欧元。一个月下来,他们能赚9000欧元,换成人民币,就是9万元。他们当初开快餐店时就计划一天卖100份卷饼。
宋福禄的计算给了梁晓秀极大的信心,她想:他们就这样开始用他们的辛勤劳动一点点积累财富。一年下来,他们至少能赚到10万欧元。有了10万欧元,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他们还愁什么呢?什么都不用愁了!
她笑着说:“我真没想到外卖还能赚这么多钱!”
宋福禄也笑着说:“我已经给你算过了,咱们一年能赚10万欧元,按你的算法就是100万元人民币!我还真不敢相信我们能赚那么多钱。”他暗暗想:外卖要是真能赚到钱,以后他们就专门搞外卖,既省事又赚钱。
梁晓秀则想外卖是暂时的,是起步阶段的一种举措,他们最终还是要开快餐店,开中餐馆。她对外卖做了详细的规划。
她说:“通过外卖,我们一年后就能把所有的欠债都还清了。我们现在总共欠罗成他们6万欧元,欠汉学家1万欧元,欠银行5000欧元,总计7万5千欧元。如果我们赚到10万欧元,还清所有债务,手头还剩2万5千欧元,用这笔钱交房租绰绰有余。我们俩的生活费,我看一年有2000欧元足够了。”
“晓秀,只要能赚钱把债务还上,我心里就踏实了。我想,一年还不上就两年,两年还不上就用三年。三年总能还清所有债务。还清债务后,我们再赚钱就都是我们自己的钱了。”
那天两人越聊越兴奋,一直聊到半夜才睡觉。
宋福禄临睡前还在祈祷:老天爷呀,你就让我们赚点前渡过难关吧!
梁晓秀临睡前则想:我的美梦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巨大的财富是靠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外卖虽然不起眼,但它却是通往成功之路的重要保障。万事开头难,只要打开一条路,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她甚至庆幸警察没收了他们的执照和证件,逼得她走上了外卖之路。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就是因祸得福!
第二天早晨从8点钟开始梁晓秀就守在电话机旁边,等待布热教授的电话。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布热教授,你赶紧来电话吧,你的电话就意味着大功告成了。
宋福禄既盼着布热教授来电话,又害怕布热教授来电话,他担心布热教授给他们带来不利的消息。布热教授万一和校方没沟通好,怎么办?他不敢往下想了。梁晓秀把宝压在布热教授身上,她其实就在赌博。她能赌赢吗?
他看梁晓秀那么迫切等待电话的样子,便说:“晓秀,布热教授不会这么早来电话的,我估计怎么也得到下午他才能来电话呢。你现在不用守在电话机旁边。”
“那没准他上午来电话呢?我不能离开电话机,我就得守着电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电话机上,已经听不进其他任何事了。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精神高度集中,没心思和他说话,便也坐下来陪着她等布热教授的电话。
时间过得很慢,墙上的挂钟似乎静止了。梁晓秀没过十几分钟就抬头看一次挂钟。她面无表情,像一个雕塑,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电话。
中午12点整,挂钟敲响了,布热教授还是没电话。
梁晓秀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她心静如水,不露声色。
宋福禄看不懂她了。她在想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一直到下午2点钟,布热教授还没来电话。梁晓秀既不喝水也不吃饭,就那么干坐着。
下午3点,宋福禄沉不住气了,他小声说:“晓秀,你喝点水、吃点饭吧,我在这儿守着电话。”
梁晓秀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4点,还是没电话。宋福禄失望了,情绪跌落到低谷。他低着头,不敢再看梁晓秀了。他想,如果到5点钟,布热教授还不来电话,那就说明外卖的事告吹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宋福禄睁开眼睛往墙上的挂钟看,时针已经指向下午5点钟。他彻底失望了,偷偷瞧了一眼梁晓秀。
梁晓秀还像早晨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一快岩石。
5点15分,电话铃声响了。
梁晓秀站起来,看着电话机,却没有拿起话筒。宋福禄紧张地想拿起电话机,但被梁晓秀制止了。他懵了:梁晓秀这是怎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