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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解除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再次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宫里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凤仪宫。
“这个苏浅璎还真有本事,竟能说动皇上下旨解除婚约。”绛心站在皇后身边,颇有些感叹和钦佩的说道:“奴婢听说,淮王当时的脸色,差点都要火山爆发了。要不是有禁卫军在那里守着,只怕又免不了兵戎相见。还有重音国的宁太子,虽然看起来的确和苏浅璎交情匪浅,但又规规矩矩,不像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否则那天也不会半点都不避嫌。”
皇后用茶盖慢条斯理的拨弄茶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婚约解除了。慕子奕少了助理,还多了一个仇人,这对本宫和旭儿来说,有利无害。”
绛心微笑道:“娘娘说的是。”
“不过还有件事,本宫十分不解。”皇后抿了口茶,将茶杯搁在桌子上,道:“苏浅璎既然有那么大后台,之前为何一直孤军奋战?难道就为了今日打慕子奕的脸?而且从她的行事风格来看,简单干脆,却并不尖锐。尤其是对慕子奕,不,应该是对整个皇族。那天宫宴之上,她明明占据上风,关键的时候却退让了一步,给皇上留了脸面。还有慕子奕,她明明靠着燕绥更好的报仇,却还是没有对慕子奕赶尽杀绝,只是稍稍对他有所羞辱。而她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建立在合理范围之类的讨回公道之上,并没有咄咄逼人。”
绛心想了想,道:“她本就是弃女,就算有后台,得罪了皇族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会…”
皇后却是笑了,“她回京的第二天让人把赵语心打了,又杀了宜清的隐卫,折了她的手,当着本宫的面杀了赵语心,连太后都敢挟持刺伤。她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和皇族作对?”
“这…”
绛心也不明白了。
仔细想来还真是的。
苏浅璎一开始似乎就没把皇族放在眼里,顺心而为,完全不计后果,而且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到现在,她的帮手全都来到她的身边,按理说她更应该得理不饶人才是,怎么反倒是退让了?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她每次进宫,从未对谁下跪,甚至都不曾折腰。”
绛心回想一下每次见到苏浅璎的情景,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无论玉初还是宁晔,都是别国亲贵,再怎么样也不能干涉天熙内务颇多,能帮她的有限。她本就十分聪明,对这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燕绥固然是她坚不可摧的最大后台,然而我总觉得…她口中的师父,才是她有恃无恐的关键。毕竟,她是靠着她师父的关系,才能燕绥为她驱策。可到底是什么人,能和云梦谷有这般非凡的关系?”
这是皇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天熙帝选择息事宁人的理由。
……
啪—
许贵妃一把打翻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口中不停的骂着,“贱人,不要脸,荡妇,无耻,她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屋内宫女跪了一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许贵妃是巴不得儿子和苏浅璎退婚的,但为何是苏浅璎亲自陪同去宣旨?这分明就是羞辱。
她愤怒,她仇恨,她觉得委屈觉得悲伤。
自从宫宴之后,皇上就再也没踏入过她的寝宫,反倒是天天往皇后那个贱人的凤仪宫里跑。
她冲冠后宫这么多年,便是皇后也不敢随意在她面前拿乔。可就因为一个苏浅璎,竟害她儿子被责,害她失宠,害她在皇后面前数次丢脸,害她在众妃面前抬不起头来。
苏浅璎!
都是这个贱人。
她面容扭曲狠戾,眼神里是摄人的冷冽和恨毒。
怀月看得胆战心惊,“娘娘…”她吞了吞口水,“老爷刚才派人来传话,苏浅璎惹不起,婚约解除了倒是好事,让您切莫再去招惹苏浅璎…”
许贵妃反手就是一耳光。
怀月啊的一声被打倒在地,却不敢喊疼,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贵妃双手手指握得咯吱咯吱作响,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本宫绝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她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去慈安宫。”
太后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从燕绥进京,参加宫宴,宁晔出手相帮,玉初的曲线救国。这一切的一切,她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此刻看见哭哭啼啼的许贵妃,不胜其扰的皱着眉头。
“好了,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许贵妃抽泣着,“太后,您一定要给奕儿做主啊。他是皇孙贵胄,是天熙这一代第一个亲王,竟被苏浅璎逼得当众受辱,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之上?皇上被苏浅璎那个妖女三言两语蛊惑,臣妾人微言轻,只能来求太后…”
她拿着帕子抹眼泪,看起来好不凄楚可怜。
太后却看得烦闷,“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你有时间在这儿哭,还不如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太后。”
许贵妃哭得更伤心了,“诚然奕儿此时做得太过偏激,但苏浅璎本就有退婚之意,却偏要让奕儿成为众矢之的。她还胆大包天的杀了心儿,太后,就算奕儿落得此下场是自作自受,但心儿可是您的外孙女,她就这么被宿迁给杀了,宜清公主也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太后…”
太后眼中闪过戾气,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
“也怪哀家从前对你们太过纵容,才遭此大祸。”她深吸一口气,“奕儿这些年就是太顺利了,才会轻狂桀骜,目中无人。趁这次机会,让他长长教训也好。”
“太后…”
许贵妃还欲再说,太后却已不耐烦。
“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许贵妃咬了咬牙,忍着满腹怨气,俯身下拜。
“是,臣妾告退。”
她退了出去,神色极其阴沉。
“没用的东西。”太后低骂一声,“如此冲动浮躁,如何能成大事?”
轻叹一声,“可惜,老四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孙嬷嬷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
太后是不喜欢皇后,但也从未想过让许贵妃凌驾于皇后之上,正宫和妾妃的区别,太后还是分得清的。
可许贵妃这些年仗着得宠,就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身份了,总想着皇后的宝座,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有野心是好事,但太急功近利了。
物极必反啊。
苏浅璎的所作所为,太后又如何不恨?换做从前,太后早把她弄死了。但如今局势不同了,谁也不曾想过苏浅璎会有那么大后台。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太后有时候的确是霸道得有些不讲道理,但关键时刻,还是顾全大局的。
仇嘛,可以以后再报。
……
驿馆。
“王爷,苏姑娘成功与慕子奕解除了婚约,慕子奕却拒不道歉。”
依斐如实的向玉初禀报道。
玉初神色淡淡,“她还是太过仁慈了。不过…正好。”
既然慕子奕给脸不要脸,那就无需再客气。
他准备的大礼,总要有机会送上。
**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多少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苏浅璎却不管这些,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回赵府去了。
今天刚好沐休,赵志远没上朝。
苏浅璎自踏入京城以来,第一次受到赵府上下的盛情迎接。
上到老太爷老太太和赵志远,下至奴仆丫鬟,全都在二门前庭等着,乌泱泱一大片,叔都数不过来,连沛雪都在。只是神色有些憔悴,眉目笼罩着一丝哀愁。
老太爷和老太太看见苏浅璎后,很是激动。
“夭夭,你总算回来了。”
满身金银玉翠俗不可耐的老太太激动的上前握住她的手,眼角恰到好处的挤出几滴眼泪,看起来十分欣慰又感伤。
“真实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跟你娘长得真像…”
苏浅璎笑着,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
“是吗?都说我长得像我娘,看来我以后可以多照照镜子,以思念我娘亲。”
老太太怔了怔,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赵志远却已察觉她的疏离,神色掠过一丝复杂,对老太爷和老太太道:“爹,娘,夭夭一大早回来,想来也累了,先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吧,改日叙旧也不迟。”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母亲。出身不高,也没什么学识,满身铜臭,刻薄又势利,还重男轻女。
刚才那一照面,苏浅璎大底就已经将她看透,她却丝毫不知,还以为自己演得十分逼真。
由着她们两人相处的话,不到三句话,老太太就会原形毕露。
“志远说得对,先让夭夭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老太爷毕竟经商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过,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看人的眼光可比老太太毒辣多了。
虽然这次是苏浅璎以自己的名义请他们到京城,但一见面他就看出来这个孙女面热心冷,对他们没有丝毫的亲近。
想来也是。
毕竟离家十多年,冷淡些也正常。
老太太向来愚蠢又自以为是,她知道这个孙女现在有靠山,想着怎样靠着这层关系为自己谋利,因此刻意的与苏浅璎亲近。听到儿子的话,她本还有些不悦,但老太爷都这么说了,她纵然心中不满,也只得勉强笑道:“嗯。夭夭,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在…”
“我就住在落梅居就可以了。”
苏浅璎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却不容反驳。
赵志远微微蹙眉,“那个地方太过简陋…”
苏浅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再简陋我也住过半个多月。我这人念旧,不喜欢三心两意。”
她这话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赵志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浮现一抹羞愧。
老太爷连忙打圆场,“好,只要回来就好,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我们都不干涉。”
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快,觉得被苏浅璎落了面子。
苏浅璎可不管她的心情。
早在回京之前,玉初就已经将赵家这群人全都查了个底朝天。老太爷精明能干还算讲道理,但商人重利,一般商人身上有的毛病他都有。
市侩,狡诈,唯利是图。
老太太整日穿金戴银自以为那是富贵,实则就跟暴发户差不多俗不可耐。骨子里也是典型的市井小民形象。至于她那些还未曾见过的什么叔伯,七大姑八大嫂这些亲戚,也没几个正常。
这样一群人,也难怪慕宜清看不上。
老太太看着她离去,脸色猛的沉了下来。
“什么态度!没教养。”
“你少说两句。”
老太爷声音沉了沉,“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夭夭好不容易回来,你别给我惹事。”
老太太气闷不已,却不敢反抗老太爷的命令。
……
回落梅居的路上,锁烟就忍不住吐槽。
“姑娘,那个赵老太太穿得也太俗气了,她看着你的眼睛都冒着有利可图的光,那样子就像是在评估一件货品,看得我真想把她的眼珠子给挖下来。不过这几天慕宜清应该受了她不少气,想想也觉得痛快了。”
苏浅璎轻笑。
“慕宜清怎么说也是公主,只要赵志远不开口,她是进不了宜心居的,顶多也就是能拿自己长辈的身份说说事儿。但以慕宜清的性格,若非此刻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估计得跟她掐起来。”
“掐起来才好呢。”锁烟幸灾乐祸道:“让她们狗咬狗,互相残杀,省得天天来打扰姑娘。对了姑娘,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这个老太太望孙心切,在知晓慕宜清终于管不住赵志远纳妾后,又给她安排了好几个通房丫鬟,有两个还提了姨娘。”
“怪不得刚才看沛雪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有人争宠。”
苏浅璎嘴角勾了勾,“待会儿如果她来找我,就随意打发了她。”
“好。”
锁烟知道,当初提拔沛雪也不过只是为了让慕宜清尝尝被人抢走丈夫的滋味。如今这赵府多了那么多女人,自然也是该算算当初沛雪受慕宜清指使下毒暗害苏浅璎一事了。
不出苏浅璎所料,她方才回落梅居不久,沛雪就找上了门。
锁烟挡在门前,冷淡道:“姑娘已经歇下,不喜欢被打扰。”
自从宫宴之后,京中人人都知道苏浅璎身边有个做将军的丫鬟,沛雪虽然足不出户,却也听了不少传言,对锁烟的畏惧更上了一层。
“锁烟姑娘…不,慕容将军,您帮我通报一声吧,我真的有要事求助苏姑娘。”
锁烟冷冷看着她,“你的事,与我家姑娘何干?再在这里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
沛雪畏惧的退后几步。
她是听说过的,锁烟连赵语心这个郡主都敢打,更别说她一个侍妾了。
咬了咬唇,她终究还是不得不妥协,失落的离去。
锁烟推门走进去,“姑娘,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苏浅璎无聊的翻着书。
“唔,以后她再来也依旧如此处理。”
“是。”
锁烟回答得掷地有声。
“下去吧…”
她忽然声音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叹息。
锁烟转身,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玉初,“王爷?”然后眼珠子一转,非常机灵的说道:“你们聊,我去准备午膳。”
她走出去,很体贴的关上了门,然后拉着依斐一起去厨房帮忙。
……
自从那天之后,苏浅璎再没见过玉初,此时再见到他,难免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来了?”
“来恭喜你啊。”
玉初走过去,低头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
“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如此近的距离,苏浅璎更尴尬。
“嗯。”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玉初一直看着她,眼神温润如水。
然后他慢慢俯下身来,将她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低声唤:“夭夭。”
苏浅璎浑身一僵,被他那句‘夭夭’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天他走的时候,明明…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玉初道:“我想你不舍得继续在我心口上捅刀子,所以,我收回那句话。”
苏浅璎瞪大了双眼。
这算什么?
苦肉计?
苏浅璎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他挖的坑里面,并且似乎…出不来了?
“而你如今没有了婚约束缚,所以,我不接受任何拒绝的话。”
苏浅璎怔怔的看着他。
“阿初…”
玉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从小到大,你闯的所有祸都是我帮你收拾残局。我以为你遇到任何麻烦,想到的第一个人都会是我。可是这一次,你宁愿依赖别人的帮忙,也不要我插手。”
他声音低落了下去。
“夭夭,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距离?”
苏浅璎呼吸一滞,却立即偏开头站了起来。
稳了稳心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从小在苍雪山上长大,师父,师兄,还有你,对我来说都是亲人。而你我年龄相近,彼此解除得最多,所以你对我更多的或许只是习惯和迷恋,并非…”
“习惯、迷恋和爱,我还分得清。”
玉初起身走进她,“我只知道,我能与你朝夕相对十年并且无限延期,却不耐烦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苏浅璎喉咙哽塞,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角微酸,无奈、悲凉,衍生成为绝望,在心里堆积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阿初…”她喃喃道:“这是错的,是错的…”
“这不是错。”玉初道:“是你不敢面对。”
“不…”
苏浅璎偏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该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玉初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长辈,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苏浅璎只觉得喉咙堵得难受,心口闷闷的疼。
玉初的手指,却拂过她的脖子,眼神里满满的愧疚和疼痛。
“还疼么?”
苏浅璎下意识想要躲。
“夭夭…”
玉初低柔的一声呼唤,让她心中一颤,想要躲开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他的眼神,深情而哀伤。
“知道吗?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目的接近我,没有任何功利的对我好的人。我也一直以为,你只会对我一个人好。可当我发现,你也可以对别的男人笑的时候,我居然会那么嫉妒…”
苏浅璎呼吸又滞了滞。
玉初继续说道:“嫉妒到…他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挖了他的眼睛。”
苏浅璎颤了颤,声音有些无力。
“阿初…”
“我不会放弃。”玉初又走进一步,目光坚定,“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不畏惧任何流言蜚语,这辈子我认定你了。”
他道:“其实你早就察觉了对不对?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否则你不会对我百般试探。”
苏浅璎退后两步。
玉初紧追不舍。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我只要你。”
苏浅璎连连后退,直到退到窗边,退无可退。
玉初将她逼至窗台,“不要拿什么你是我师叔或者你命不久矣来搪塞我,我说过,我不接受任何拒绝。”
他再次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勾了勾唇,声音轻柔。
“你明明心里有我。”
“不…”
苏浅璎下意识否认。
玉初却已攫取了她的红唇。
苏浅璎猛的瞪大眼睛,身体僵硬。
玉初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认真而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她的唇,趁她震惊失神的空隙,迅速撬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
苏浅璎如梦初醒,伸手去推他。
玉初却死死的抱着她,唇齿交缠间,他模糊道:“你可以再捅我一次,就像上次那样…”
熟悉的画面咋然在脑海里跳跃。
锋利的银簪,晕染如桃色的血…
苏浅璎心口猛然一缩,疼痛,不期而至。
她不再反抗,双手垂了下来,麻木的任由他在她唇上肆意索取。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滴入他唇内。
玉初颤一颤,终于放开了她。
苏浅璎一把推开他,擦干眼泪,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玉初却听得笑了,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俯身看着她,“我还可以更卑鄙,更无耻,更下流,你要不要试一试?”
苏浅璎羞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却无言以对。
玉初道:“你明明知道,我就是故意的,可你心软,你舍不得伤我,说明你心里有我,只是嘴硬不敢承认。”
苏浅璎眼神闪躲。
“才、才没有。”
“你再否认一个字,我就继续吻你,吻到你无法呼吸为止。”
玉初如是威胁,并且作势真的要吻她。
苏浅璎吓得闭上了嘴,一双美丽的眼睛慌乱的瞪着他。
这个样子实在可爱得很,玉初忍不住又笑了。
“好吧,我知道你脸皮薄,所以原谅你的口是心非了。”他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苏浅璎刚想挣脱,就听他道:“在你面前,我一向意志力薄弱,你确定要继续考验我么?”
苏浅璎立即规矩了。
达到目的的玉初笑得很愉悦,牵着她走向饭厅。
锁烟端着午膳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一个神色别扭而郁闷,又带着不可察觉的淡淡温柔和甜蜜。
她惊奇的睁大双眼。
不会吧?这么快王爷就搞定苏姑娘这颗顽石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苏浅璎看见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惊叹和崇拜,嘴角抽了抽。
锁烟感受到她的愤懑,立即道:“王爷,姑娘,你们慢慢吃,我去外面守着,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她在苏浅璎即将爆发之前快速溜了出去,脸上还挂着贼贼的笑。
玉初低眸看见苏浅璎黑沉的脸,笑了笑。
“你那天不是说想收她为徒吗?我觉得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每日的晨昏定省,你可以公报私仇。”
苏浅璎嘴角再次抽了抽。
“我是不是该告诉锁烟,她有一个多么见利忘义的主子?”
“可以。”玉初侧头看着她,“不过得换个词。”
他微微一笑。
“深明大义。”
苏浅璎第三次嘴角抽搐。
“你都把她卖了还叫深明大义?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厚颜无耻的人么?”
“我为她的前程发展着想,替她找了个好师父,难道还不够深明大义?”玉初理直气壮道:“再则,我觉得厚颜无耻有时候可以算是夸奖。所以我…不胜荣幸。”
苏浅璎:“……”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脸皮比城墙还厚?
玉初已经再给她乘汤。
“别瞪了,你不嫌累我还心疼你的胃。来,先喝碗龙骨汤。”
苏浅璎低头看一眼,他细心的将她不喜欢吃的红枣和枸杞挑了出来,满满的胶原蛋白,清香扑鼻。
她神情微暖。
他总是最了解她的喜好的。
“阿初。”她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迷惘,“你喜欢我什么呢?我那么多缺点,懒惰,怕吃苦受累,任性又爱闯祸,还挑食,什么都做不好…除了这张脸,我什么都没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恰恰相反。”
玉初刚将一块挑干净鱼刺的黄花鱼放在她碗中,道:“你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太过招蜂引蝶。”
苏浅璎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
“我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他向来巧言善辩,苏浅璎自知不是对手,索性放弃,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上。
玉初的眼神,晃过温柔和宠溺的光。
用过午膳之后,苏浅璎就要下逐客令,玉初却道:“我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你舍得赶我走?”
知道他是唱苦肉计,然而看见他眉间淡淡疲惫,苏浅璎还是心软了。
“只许睡软塌。”
玉初勾了勾唇,揽着她的身子一起倒在了床上。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苏浅璎猝不及防,连连挣扎。
玉初半阖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火星,声音有些隐忍的低哑。
“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忍得住…”
苏浅璎立即不敢动了。
她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不断的四处躲闪,就是不敢看他。
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这辈子接触得最多的同龄异性也是他,从前虽然对他的心思早有察觉,他却一直不曾越轨半分,两人之间相处自然而流畅,从无过分的亲昵举动。
这般的同床共枕,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前段时间我才因为赵语心未婚失贞杀了她,你这样岂非让我自食其言?”
“那不一样。”玉初依旧闭着眼睛,轻声道:“她是偷情,而且偷的还是你的未婚夫,她故意羞辱你,否则以你的性格,是下不了杀心的。我可没什么未婚妻,我们在一起,光明正大。你不是向来对那些礼教嗤之以鼻么?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假正经?”
苏浅璎被他戳穿心思,脸色又红了红。
“那你也不能这样…”
“你再啰嗦,我就直接…”他睁开眼,目光里月色融融情意绵绵,低哑而缠绵道:“吃了你。”
苏浅璎浑身一抖,当真不敢说话了。
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吓她的。
她身中奇毒,不可动情,否则性命难保。她只是,无法镇定自若的与他对视。
玉初见她终于学乖了,十分满意,又叹息一声。
“其实我多希望,你坚持退婚是因为我。明知道那不可能,我还是想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一回。”
他默了默,又叮嘱了一句。
“以后不许和其他男人来往过多,尤其是宁晔。”
“你对他有偏见。”
“是。”玉初坦诚,“我对所有对你有想法的男人都有偏见。”
苏浅璎哭笑不得。
“你这也太霸道了些,我都没答应你…”
玉初的反应是—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成功的让她闭上了嘴巴。
玉初覆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的紧张僵硬。他眼神温柔,一只手撑在她头上,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夭夭,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任何男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苏浅璎抿着唇瓣,眼底浮现淡淡哀伤。
“阿初…”
玉初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道:“别说话,陪我睡会儿,我真的很多天没睡了…”
苏浅璎心口揪得生疼。
那天他自觉伤害了她,所以一直愧疚在心吧,忍了这些天不来见她,又岂能安眠?
阿初…
从小就让她那么心疼的阿初,那时候她是真的只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一个小辈。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玉初,冷漠寡言,不善言辞,每每看见她舞丢了剑都会给她一个讥诮的眼神。可每次她闯了祸,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收拾残局。
那时她耽于练功,师父也不忍责怪她,让她去藏书阁看书,领略阵法机关。
她捧着书坐在墙角睡着了,一不小心打翻了蜡烛。
他冲进来,将她护在怀里,滚烫的蜡液和四处燃烧的火光烫伤了他的手背。他却不吭一声,迅速的灭了火。
然而藏书阁的书,还是烧毁了十来本。
她自责的去向师父请罪,他却拦住了她,晚上一个人闷头将那些他也看过的书一字一字的默写下来。
夜晚烛火微明,他埋头在桌案的身影认真而寂寥。
她默默的去给他做饭,可她从未下过厨,险些把灶台给烧了,勉强熬出一碗粥,还是半生不熟的。
他吃的时候,眉头明显皱了皱。
她满面尴尬,“我…我第一次下厨,做得不好,你别吃了,我重新做…”
他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闪烁的光芒让她看不懂。然后他拉过她做饭时烫伤的手,默不作声的给她上药,包扎。
她呆呆的看着他低垂的脸,他的睫毛长而卷曲,好看得让她忍不住嫉妒。
“不要碰到水,伤口感染溃烂了会留疤。”
他语气平静,然后面不改色的将那碗粥吃干净,道:“你烧毁的书太多,我大概要写好几天,你得负责给我研墨点灯,还有夜宵。”
“啊?”
她呆在原地。
从那以后,他的夜宵都是她负责。
她替师父打理花草,却不小心摔倒,压死了一大片的碧绫幽兰,他一个人跑到冰川之下摘取新鲜种子,一颗颗的重新种上。
……
六岁那年,她私自下山,险些丢了命,醒来后看见他绷着脸,脸色十分阴沉。
“阿初…”
他却掉头就走,整整三天没和她说一句话。
打那以后,她每次见到他都莫名的心虚。
她渴望见到山下的世界,所以常常坐在雪地里发呆。
他默不作声的下山,满身鲜血的回来,将好容易拿到的千年寒玉交给她。
他昏迷了七天七夜,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最后一天晚上。
她刚给他换了药准备离去,睡梦中的他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唤。
“夭夭…”
她如遭雷击,双手一松。
伤药剪刀纱布全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似被这动静所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惘的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唤她。
她却吓得夺门而逃,在山顶上坐了整整一夜。
她依旧给他熬药,却不再说话。
他似有察觉,也没戳破。
半个月以后,他下山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站在山顶上发呆,第二天,她请示师父,得到允许后,毅然决然的下山。
他一直派人保护她,她知道。
他越来越忙,每次上山都行色匆匆,只为看她一眼,她也知道。
她以为他对她只是习惯和迷恋,时间会淡化一切。他迟早会长大,而她…本是将死之人。
可是兜兜转转,躲躲藏藏,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些千丝万缕无法斩断的情谊。
那一日她晕倒,听见他再次唤了她的小名。
她甚至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何时开始变质?
她好像从来都只会好心办坏事,总是不停的闯祸,他不厌其烦的给她收拾残局,将所有温柔隐藏在毒舌之下。
她懂,却无法给予回应。
她蹉跎着,沉默着,等待着死亡到临的那一天。却等来了他撕心裂肺的诉衷肠,等来了他痛心疾首的质问和控诉……
也正是因为他的控诉,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竟那么自私。
……
苏浅璎微微侧头,看着玉初沉静的睡容。
她在他怀里,他的呼吸和心跳近在耳侧。
这一生,从未离得他这样近,这样近…近得她恐惧时间的流逝,近得让她忍不住变得贪婪,近得她不愿接受既定的命运,近得让她好容易看透生死的心…再次动摇。
解除婚约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愧疚。
“夭夭…”
忽然听到他的低喃。
苏浅璎心中一动,以为他醒了,却见他仍旧闭着眼睛,像六年前一样,在睡梦中喃喃说道:“不要离开我…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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