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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上安排都不错,便照着去做吧,孤给你足够的权力。”
“多谢皇上。”
“皇上可是越来越偏心了啊,怕是不知道将我们这些旧人给忘到了何方天地去了,看着真是嫉妒的紧儿,玉贵妃觉得是也不是?”枫林尽头突然出现一个同色的人影,将血幕划开了去。正是喜着红衣依旧的淑妃其人。
只是她的身后,却跟着数道人影,施玉音赫然在其列,还有些楚莲若完全不认识的。
“淑妃说的不错,皇上可是偏心的紧儿,离得那般近都未曾看到咱们,眼中可是只有夕妃了呢,当着是好福气,这该引得咱们后宫多少姐妹的嫉妒啊!”施玉音一开口,就将楚莲若给推到了一个众人敌对的位置上。
楚莲若缓缓挑起眉角,视线从胥容的身侧穿过,落在那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几位美人儿身上。“这几位是……?”她可没那么傻,胥容不接话,她自己更不会去接话,毕竟不论是应还是不应,都已经被嫉妒上了,那么就不必要挑起更多爱恨情仇了。
再者说,这皇宫之中哪儿有什么爱恨情仇?可笑之极的事情,她懒得去做。
“哦,想来夕妃也是贵人多忘事儿,这可不就是夕妃当日在秀女宫殿里同等着皇上所选的人么?怎么这么快就给忘记了?”
楚莲若狠狠一皱眉,她当日只想着透过她那个心术不正的姐姐的手,尽快与胥容扯上关联,哪儿有心思去注意旁人。
而且,她确信,这些人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毕竟在那儿居住没有多长时间,她便已经换了地方。
“玉贵妃这话说的倒是我不对了,我这毒素刚清,自然是脑袋不大清楚的,记不住给位姐妹却是我的错,还望莫要见怪。”楚莲若在此时偏偏放低了姿态,和和气气的去说话。
人最怕对比,要说施玉音一开始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苛刻,但是楚莲若将自己放在一个低位之上,自然就让施玉音高高的凸了出来。刻薄之言,就这么被胥容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胥容眼神一瞬间暗了暗,他一直知道施玉音心高气傲,虽然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很,但是背地里做出的那些事情也不在少数,以前还顾着几分曾经的情分,现在么?有了楚莲若的出现,有了楚莲若的善解人意,那施玉音就像是已经开旧的池莲渐渐的枯萎了下去。
帝王薄情,施玉音,你最是知道的?秦照夕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楚莲若一边暗暗的观察着胥容的表情,一方面看着施玉音脸上明显的变色,心中的笑意越发昂扬。
“夕妃说话太客气了,你贵为夕妃,便是遗忘了她们又如何,协理后宫,诸事都需要你来操劳,忘记我们也实属正常。”各有千秋的美人儿之一赵蕊,柔柔的嗓音似猫咪一样钻入众人的心底,挠一下,再挠一下。
楚莲若一看胥容,就知道这人骨子里的那份多情再一次的生出,帝王的通病。“你是何人?”
“回皇上,臣妾原名为凝,后经皇上赐名为蕊,封蕊贵人。”
“蕊贵人?”胥容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个画面。
“皇上可还记得,当日送来画卷的时候,您看到蕊贵人的那一刻便说此女如含苞待放之蕊,便由凝改为蕊,封蕊贵人,后来估计是事宜太多,却是给遗忘了。”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如今看来,却是如蕊初绽,孤自是遗忘了,便提一提你的位分,升为婕妤,居……”胥容想了想,如今他多去的地方自然是四妃之处,虽然对这位蕊贵人心中微动,但是一位婕妤入住四妃殿里,自是与常理不合。
“皇上,这蕊贵人,嗯……现在可称为蕊婕妤了,九位正三品,若是再回储秀宫怕是不大合适,这要是另找宫殿的话,婕妤入住其中也是不合时宜,不如便让她在臣妾那里先住着,等到哪位贵人再有幸被封婕妤到时候再另赐一殿。”施玉音恰到好处的接了口。
胥容两道眉毛动了动,显然对施玉音此言甚是满意,他一个皇帝说出来,有遭美色勾引之嫌,施玉音自己提出来,便是一个为皇上着想的好妃子。
楚莲若看了一眼那位蕊婕妤的长相,虽然清丽脱俗,却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浓厚的野心,施玉音,你想要近水楼台,却不知是在引狼入室,她只需稍稍挑拨挑拨,就可以让施玉音继续憔悴下去。
如今倒是淑妃那儿是个硬茬儿,不好解决!让胥容注意到多年前的那一丝苗头,可是却没有一个线头让她去扯,幸亏昨晚没有贸贸然的前来,否则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便让蕊婕妤入住你的玉华宫琴昭殿。”一大宫三正殿,就像是玉华宫与夕颜宫,一大殿三正宫,就像是琉璃殿与淑妃殿,而边殿则是统称,建立在一旁,每一个正宫或是正殿都是一个独立的格局,只有边殿是与主殿相连相接。
这是他们四妃所住宫殿的最简单格局。
听到琴昭殿的时候,楚莲若愣了愣,曾经施玉音的宫殿里有这么一个名儿么?哼,或是为了祭奠,祭奠那位已经消逝的秦照夕么?
真是可笑,楚莲若抑制住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大笑,浅浅开口:“这琴昭之名却是有些熟悉,不知是有何典故?”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的看向胥容和施玉音。
“嗯……”施玉音沉吟了一会儿,对上了同样有些阴郁的胥容的眼神,刚打算开口,就听淑妃说道:“这琴昭之名,你熟悉也是正常,那是废皇后秦照夕的闺名,怕是皇上与玉贵妃心存眷念,人虽逝去,却还是留了一方宫殿名予以纪念。蕊婕妤是个有福气,这一下子就得了皇上的青睐。”
“可不是么?谁人不知道废皇后虽然已经被废除了,但是如今,这后位空悬,可不就是皇上对废皇后喜欢的证明?”随着施玉音一同前来的那几个同为秀女的,低低呢喃,却又恰好能够让蕊婕妤听到,这么快就上赶着巴结了么?
哼,秦照夕永远都没有得到胥容的喜欢,一切都不过是利用而已,一切都是。
恐怕那一个名,是施玉音对胥容的一个提醒吧,一个她助了他,完成对自己本家的迫害罢了,想让胥容记住这段属于她的恩情罢了,正如楚莲若让上官文慈入主琉璃殿一般,只是当时她想的比如今情况要复杂一些,却也没指望上官文慈承了她的情。
如今,不是情分也是情分了!
“皇上,咱们去前面的亭子里聊聊天吧。”施玉音眼瞅着那蕊贵人的脸色愈加的兴奋,眼中有些不快,遂提议道。
“你们去吧,孤还有奏折尚未处理。”胥容的拒绝,让施玉音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就像是抹了雪一般的胭脂,没了血迹。
“皇上,刚刚您可是说要陪我走走的,怎么姐妹们一来,你就要离开呢?”楚莲若扯了扯胥容的衣袖,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施玉音一个挑衅的眼神。
曾经羽翼尚未丰满,许多事情不好去做,不敢去做,如今一切都变了,施玉音成了那一个不敢多言,必须谨慎对待每一个得宠之人的人,如此小心翼翼,倒真是风水轮流转。
“爱妃都这么说了,孤要是在离开,估计我的可人儿就得伤心了,便与你们走走吧。”胥容挑起楚莲若的一缕秀发,放于唇边轻轻一吻,满是挑逗之意。
直看得那几个秀女眼中露出精芒,可惜她们分位太低,只祈求能像蕊贵人一般一举得了皇上的青睐,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般幸运,低头的刹那可均是在想着要如何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胥容的眼前,让他得以注意到她们。
抬眸的一瞬间看到楚莲若对着他们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提醒,又似乎是多了一抹调侃,总之那里面的意思,她们竟然诡异的看懂了,机会已经创造,看自己的努力了。
几人蓦然之间就兴奋了起来,看着前方与胥容并排走在一起的楚莲若,以及淑妃与施玉音,她们燃起了浓浓的奋斗之意。
“就你们这模样,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劝你们还是别想了。”蕊婕妤环佩叮当,头发上的金钗在阳光的映射下尤其的晃眼。
看着那颇有些不屑的眼神,几个女子脸色有些难看,她们的肖想是一回事儿,被妃子排挤也是一回事儿,但是你一个刚刚飞上枝头的也敢这么快的就来排挤她们,是不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违心,“蕊婕妤说的是。”
楚莲若几人走在前面,倒是有说有笑。
凉亭也不过是百步路的距离,楚莲若她们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地方。
楚莲若并着胥容一起坐下,那些女子因为位分不够,也只能站着伺候,利落的宫人,在他们说起来此凉亭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捧起轻啜,味道甘醇,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浸泡的,“皇上,这秋菊宴在即,臣妾有一想法却不知当说不当说!”施玉音似乎踌躇了许久,这话才在一杯茶水见了底的时候说了出来。
“有什么想法,你自当说来,贵妃这个位子便不是让你坐着玩儿的。”胥容的杯中水也已经空了,立时有人就伺候上了。
那个刚刚被封的蕊婕妤好生厉害,楚莲若这个角度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本有人在她之前迈步,却被她轻轻一拽,向后倒去,幸而背后是一根柱子,否则这一下一定会摔倒在地,那样虽然一定能够吸引胥容的注意力,却也绝对是一个糟糕的注意。
那被拽的人还不敢吭声,施玉音刚刚想要出口到言语被蕊婕妤冒进的动作打断了去,眉头敛起,这人太不知礼了一些。
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只是转而放了心,就算是她冒进又如何,难道还能都得赢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入了她玉华宫,还敢对她说一个不字,她施玉音的名字倒过来写。
楚莲若撇嘴,真无趣,还想着这一刻能够看到一出戏呢!
斟满的杯子,渐渐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捧起,奉到胥容的眼前,蕊婕妤那一张脸儿,更是笑的风情万种。
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用牙齿咬起了一小瓣儿,流光婉转的眼里轻轻一眨,阳光之下,竟似是生出了金光,不得不说,这位蕊婕妤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太懂得因势诱导,这一刻,胥容哪儿还记得施玉音有话要说,哪儿还知道此间还有三个妃子在场。
“皇上与众位姐妹在此聊什么呢?远远的就看见了。”突然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楚莲若一叹,就知道这种时刻,上官文慈不会放过,她估计是想着会有好戏登场,却不想直到此刻,还是缠缠绵绵,如同温水煮青蛙一点热闹都不见。她自己都觉得甚是无趣。
胥容接过温茶的时候,拍了拍那柔软似是没有筋骨的手,嘴唇动了动,但是声音很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看着那位蕊婕妤突然变得发亮的眼,便知道定是承诺了什么?而不适宜当场说出口的承诺,除了夜宿还能有什么?
这一点当是毋庸置疑。
“这刚坐下,还未曾说些什么呢,来的可真是巧,玉贵妃似乎有话要说。”没想到这一次在楚莲若接口之前,竟然是淑妃说的话。语调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是讽刺施玉音一个贵妃不抵一个婕妤奉上的一杯茶,还是单纯的心情不错。
“玉儿,你要说什么?”胥容显然是真正的心情不错,他也只有在心情比较好的时候,才会唤施玉音为玉儿。
每当楚莲若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心口总是犯堵,当年,为何要将施玉音带进宫来,若是不的话,她那个尚且是稚龄的弟弟怕是已经长大成人,胥容也不至于能那么快的就将他们的整个家族百条人命给剥夺而去。
玉儿,玉儿,这个名字是她一开始将其带入皇宫的时候叫的,她是真的将她当做亲身妹妹了,眼神微黯,上官文慈似有所感的碰了碰她,“夕妃可是身体不适?”
她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胥容的视线。
那视线竟然有些复杂,如一根结起来的绳子一般,楚莲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看透,更是难以解开。
知道刚刚那一句是上官文慈故意的托词,楚莲若也就顺口接了下去,“身体倒是好了不少,说来还是因祸得福,有风神医那一堆药的滋养,我那孱弱的病体早已好了十之八九。”
“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还要感谢宰相?”上官文慈显然是故意提到的宰相,无缘无故的,上官文慈也是懒人,如今提到了,定是发生了什么?
“嗯……这……怎么说呢?”楚莲若侧首看过去,对上上官文慈挑起的媚眼,轻轻眨了眨,关于此处,她自然知道不好多言,只有不予置评,含糊其辞的带过去。
淑妃眼光一转,就看懂了这其中的门道,正愁找不到机会去打探消息,这里倒是送上门来了,与宰相,她可是也有过合作,“皇上,这既然关乎她们二人,是否应该告知如今宰相究竟是如何惩处的?”
“惩处权我交给了翎王爷,如今我也是不去管的,毕竟这一次宰相做的太过分,贪墨了边关将士的饷银,我这个弟弟该是要发怒了呢!”胥容竟然用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直说的楚莲若眉头微皱。
若是太后缓过这一口,知道最后宰相的决断是胥阳下的命令,虽然有胥容的允许在先,但亲生母子毕竟是亲生母子,她的怒火会自然而然的转移至胥阳的身上,这胥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有太后的迁怒,胥阳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怕是也不会好受。
楚莲若有些担心,蹙起的眉头虽然破坏了脸上素净的妆容,却因为那柳眉的弧度而多了一份娇柔之美。
可叹楚莲若她并不知道,胥阳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至御书房向胥容讨了一道空白圣旨,便是为了那种时候。
“这样说来,皇上您是还没有得到消息了?”淑妃这话说的可是很有技巧,胥容没有得到消息,不就是打算从侧面反映胥阳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么?不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一部分的权力不应该落在胥阳的身上么?
聪明如楚莲若和上官文慈,均在同时听了出来,而至于施玉音,她虽然明白,但是宰相与她已经是再无瓜葛,她巴不得离得远远地,自然不会再凑上去招烦。
“说不定,翎王爷还没有动作呢?”楚莲若朝着上官文慈示意一眼,她并不好多言,毕竟她是从胥阳的王府进入的皇宫,上官文慈会意,主动开口。她虽然已经知道了胥阳的动作,此刻却也只能当做不知。
早知道就不该这个时候提出来的,她的本意是要让皇上与太后之间越走越远,却不想这下子竟然弄巧成拙了。
“想来也是,翎王爷虽然杀伐果断,却毕竟是皇上的弟弟,这舅舅犯了罪,大义灭亲总是艰难一些。”蕊婕妤是个有心计的,否则也搭不上施玉音这一条线,更别说当日储秀宫那个假林月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瞒得住她们这些有心之人,因而此刻竟然插了嘴。
那猫咪一样甜软的声音,楚莲若惊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微微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觉得甚是冷。
胥容倒颇为受用,毕竟这话算是给他一个台阶,皇帝的舅舅犯了罪,他这个亲侄子自然不能大义灭亲,由胥阳来办,他若是聪明些,或许会等上一段时日,。
但是前日,他亲手从自己的手上拿到了空白圣旨,他自然知道那个说要将宰相拨了一层皮的言语绝对是真的,因为当时胥阳的眼神是那么的阴厉,就算是他都有些不能自己的愣了楞。
这才是后来他迁怒于李公公最主要的原因,一朝天子,竟然被一个完全没有继承可能的王爷的眼神给骇到了,他这心中自是万般的不爽。
“孤这个弟弟,毕竟是战场上走下来的,相信自有一套,暂时便不说这个话题了,玉儿,你刚刚不是说有话可言的么?”胥容自然而然的顺着蕊婕妤的台阶就下了来。
施玉音晃了晃神,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准备好的说辞,竟然被蕊婕妤捷足先登了,没错,刚刚这一句话正是她心中所想。
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蕊婕妤将她心中准备好的说辞给抢先说了去。她只在暗里狠狠瞪了一眼蕊婕妤,如今自看你逍遥自在,今夜便有你好受的。
她转首点头,“嗯,臣妾是有话要说,但是皇上刚刚似乎就这么将臣妾给遗忘在了一边,这可真是伤我的心,曾经的三郎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您不再喜欢我了?”
施玉音瞅准了机会,见到胥容心情不错,她拿捏着的分寸甚是完美,既可以勾起胥容的愧疚,又可以让胥容的视线不再完全绕着其他几人转。
“玉儿这真是冤枉孤了。”胥容朗声笑了笑,“孤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给遗忘在一旁的,可别忘了,孤可是你的三郎啊,这一点谁都替代不了,不过玉儿既然觉得委屈了,那么说吧,在场的爱妃都做个证儿,孤许你一个愿望!”
胥容话音落下,施玉音喜出望外,本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却不想此刻竟是柳暗花明了!“皇上,这个愿望我可不可以留着,待到想起来的那一天再告诉您可好?”
“孤的玉儿,也喜欢这般让孤欠着你?”胥容的心可真是‘博爱’!楚莲若勾起唇角,“皇上,玉贵妃想来是不希望当着咱们的面儿去许出愿望的,不若您今夜去到玉贵妃的宫殿之中,说不得就能够知道是哪般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