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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勃自然没有忽视她们对视的一眼,松开老妇的手,转身回去一把抱方瑾下马,牵着她的手走到老妇的面前,笑着道:“阿彩婆婆,她是方瑾,我失踪之时得到了她的帮助才捡回一条命来……”简明扼要地将在大漠的那段经历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身边亲近之人能更好地接纳她的存在。
“华国人?”老妇凌利地打量着方瑾,听到加那说皇子要去追杀一名华国女子,怎么追杀变成了带人回来?还是那亲密无间的姿态,对于呼延勃的说辞她本能地有着太多的疑问,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方瑾不禁想要抚额,每一个胡国之人见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华国人?这个老妇打量她的目光让她不太舒服,嘴角抿得死紧。感觉到自己的玉手被人用力一握,微转头看到呼延勃正看着她,这是示意她主动向老妇问好,松开呼处勃的手。
她上前主动行了一个华国之礼,压下心中的不悦,扯扯嘴角笑道:“没错,我是华国人。”这几乎是她与胡国之人打交道必说的一句话。
老妇上前扶起她,那一脸皱折的脸上看不出内心的喜好,“方瑾姑娘,这一路上辛苦了,皇子也多得你照顾,罕珠儿,去给方瑾姑娘安排一个住处……”
方瑾的眉头一皱,这个老妇一见面虽然说话动作都挺客气,但却打算分开她与呼延勃,然后逐个击破吗?她的美目立刻转到呼延勃的方向,他也是这个意思?
呼延勃也没想老妇对方瑾是这样一个态度,上前扶着老妇的手,看着她道:“阿彩婆婆,不用那么麻烦,她跟我住一块就行了。”很快就把话挑明,“罕珠儿,这一路上都风尘仆仆,你领方瑾姑娘先行下去歇一歇,对了,着人烧些热水给她洗一洗,婆婆,我离开这段时日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最后,已是与老妇一道往另一边而去。
老妇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已经有关系了这不让她吃惊,这种事只要两相情愿就能发生,但是皇子却要与她同吃同睡,并且那关心已经很过态了,这太出乎她的预料了,看来待会儿要问一问安雷这孩子,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面听着皇子的问话,一面却是用眼角看着方瑾离去的背影。“可不是?皇子一失踪的消息传开了,那群从阴山南逃过来的小部落都想占了我们这块地儿,皇子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已经在苦苦支撑,现在皇子回来了,大家也就有了主心骨……”
方瑾感觉到背后如有针芒在刺,嘴角微勾,这老妇的来历她没能弄明白,不好贸贸然行动,呼延勃看似很在意她。想着心事,目光随意看去,大大小小的穹庐林立,洁白的羊群“咩咩”叫着,这一片地区一路走过来水草茂盛,呼延勃倒是有一个不错的聚居地。
其中最大的穹庐应是呼延勃的住处,罕珠儿领着她朝那个方向而去,期间冰冷的目光都放在方瑾的身上,皇子居然带了个华国女子回来,想着就伤心,一张十六七岁的脸上有着敌意。
方瑾没忽略她脸上的敌意,那本来想要向她问几句关于这聚居地之事的打算立刻就收了起来,这个女子是不会敞开心扉说实话给她听的,何必自讨没趣?这一刻,她是那么怀念已故的奈奈,这是她在胡国遇到的最初的温暖。
罕珠儿掀开穹庐的帘子,方瑾跨腿进去,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但是所铺用的皮毛却是最上等的,可以看得出来呼延勃那人虽然不太讲享受,但也绝不会亏待自己,她到那榻上坐下来试试,这皮毛果然够柔软,玉手好奇地在上面摸了摸……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用力一扯,往旁边用力一丢,那动作太快,以至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回过神来,眯眼看着罕珠儿上前将她坐过的地方拍打干净,然后斜睨她一眼,“你这样坐下去会弄脏了皇子的床榻的。”轻蔑地看了一眼方瑾破烂的衣衫,一脸的鄙视,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华国老女人居然还独得皇子的宠爱,不公平,真真的不公平。
方瑾怒极反笑地上前一把推开罕珠儿,身子迅速地摊成大字型睡在那张铺着白色皮毛的床榻上,还故意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真舒服,好久没睡过像样的床榻了……”
“你……你这个卑贱的华国女奴赶紧给我下来……你你……还用脚蹭,你知不知道这皮毛都是来自羊儿身上最软最柔的一处缝织起来的,一年也做不了多少张,你……”罕珠儿一张脸气得通红,用手指着方瑾控诉,这个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方瑾身子一侧,头枕在支起的手上,笑得灿烂地道:“那又如何?你叫罕什么来着,真对不起,我记性有些不好,对了,呼延勃不是吩咐过要你给我备洗澡水的吗?水呢?你还不去?”想要看她示弱举白旗的样子,那这个小姑娘就真的要失望了,年纪小小的,嫉妒心这么强可不是好事哦。
罕珠儿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这个华国女子的态度怎么那么嚣张?没有皇子给她撑腰看她还嚣张得起来吗?现在居然还支使她,真真可恶!
方瑾见她忤在原地并不动,心知这个女子不服气,可这又怎么样?眼眉一挑,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床榻上的饰物,道:“去啊,忤在这儿做甚?莫非你连你敬爱的皇子吩咐的话也不听了?我是无所谓了,反正你现在不去给我备洗澡水,得不到好处的是你,呼延勃回来后自会侍候我,我还求之不得呢,对啦,你八成不知道他最喜欢在水里做……哎……”
真是的,她还没有说完呢,这小丫头怎么就走了?真无趣,不就是几句话嘛,这就受不了了?这小姑娘还真得庆幸不是生在华国皇宫,那儿比她这几句话还难听的都有。
罕珠儿满脸通红逃也似地冲出这个穹庐,回头不满地看了看穹庐的布帘,这个讨人厌的华国女奴,凭什么与皇子住在一起?
睡着了的方瑾被人猛力一推,从床榻上掉了下来,摔得膝盖一阵的疼痛,抬头看去,果然是罕珠儿那张怨妇脸,只见到她鼓着腮帮子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道:“水烧好了。”
“烧好就烧好了,你推我下榻是何道理?”方瑾眼一瞪道。
“你睡死了,我怎么摇也摇不醒你,不推你,只怕你还醒不过来。”罕珠儿睁眼说瞎话,只是看不惯她睡在皇子的床榻上。
方瑾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在说谎,是故意找她的碴才对,“说得倒像是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小丫头,下回说谎打一下草稿,没得让姐姐我笑话你。”
罕珠儿见自己的谎话被方瑾揭穿了,脸上又红了起来,这回是又羞又怒的。
方瑾不去看那小姑娘的神色,而是看了一眼那冒着蒸气的大水桶,胡人不太爱洗澡,一般有需要都是到河里冲洗即可,原本以为他们没有澡桶的,哪里知道是她少见多怪?伸手一摸,水倒是挺热的,这小姑娘倒没有太毒心嘛,她转头看了看站成像竹杆一样的罕珠儿。
罕珠儿被她看得全身发毛,这个华国女奴现在的眼神好可怕,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被她惦记上了,“你……你在看什么?”她底气不足地道。
“你忤在这儿,我如何沐浴?还是你要代替呼延勃伺候我?”方瑾挑眉调笑道。
“你想得美?谁要侍候你?”罕珠儿反唇相讥,抬脚就要走出去,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她一听就知道是呼延勃的,这么快就回来了,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一旁的方瑾,心里快速转动着。
方瑾眼一眯,这丫头在动什么歪脑筋?
呼延勃处理完事情后,惦记着方瑾,急忙回自己的穹庐,罕珠儿那丫头不知可有对她出言不逊?刚想掀起穹庐的帘子时,听到里头“啪”的一声,他迅速地掀起帘子,很快就有一个身影扑向他,冲到他的怀里哭着,“皇子,她欺负我……”
呼延勃下意识地抱住来人,待听清她的声音,忙推开,看到罕珠儿满脸是泪地捂着半边脸手指着方瑾控诉,他皱紧眉头,看向另一边不当一回事正在掏耳朵的方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罕珠儿一面哭着将事情交代清楚,一面朝正欲进来的加那使了个眼色,加那本来对于方瑾就不太感冒,自然配合罕珠儿行事,脚往后一退赶紧去将阿彩婆婆找来,让皇子看清楚那华国女奴两面三刀的嘴脸。
方瑾只是抱胸冷冷地听着罕珠儿莫须有的指责,说她嫌水冷,她的解释她又不听,然后又借题发挥,颐指气使地甩了她一巴掌,还跪下来楚楚可怜地让呼延勃为她做主。
呼延勃的蓝眸看向方瑾,那严肃的脸色看不出情绪为何。
方瑾由头到尾没吭一声,她的黑眸也紧盯在呼延勃的脸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她要看的是呼延勃的态度,所以她在一旁如观众一样看着罕珠儿的表演。
戏越来越精彩了,阿彩婆婆以不符合她年龄的速度赶到这穹庐内,后面还跟着一串人,里头的安雷是方瑾认识的,至于其他严肃高大的男人,方瑾还没来得及去认。
罕珠儿一看到阿彩婆婆就起身扑到她的怀里,不停地抽泣,万分的可怜。
阿彩婆婆的眸子很冷地看着方瑾,然后注视呼延勃,“皇子,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华国女子好生无理,才到了我们的地盘一天,就摆出这样的架式,罕珠儿虽是孤儿,但也轮不到她随意打骂,她还没有这资格。”
安雷有些担忧地看着方瑾,阿彩婆婆在他们的聚居地里面有着很大的权威,是能制肘呼延勃的人,看来方瑾是讨不得好了,唉,当初听他的,皇子将这倔傲的华国女子放回去多好。
其他的高大男子都出言指责方瑾,局面完全的一面倒,对于这华国女子他们一听到其存在就不满,抓不到痛脚那就算了,若是能抓到,哪里还容得她猖獗?
呼延勃举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蓝眸看向方瑾,“阿瑾,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方瑾卷着那一络垂下来的秀发道,“如果我说这都是她自己弄出来栽赃给我的,你信不信?”
连问两个信不信,她的目光没离开过呼延勃的那一张脸。
呼延勃知道她的禀性,她没有多大的可能会做这种事,如果她是容不下人的人,也不会帮助安雷他们,但是,他是这一块聚居地的领袖,不能只凭自己的主观行事,脸一沉,“阿瑾,我希望你可以解释清楚。”他将清楚二字咬得很紧。
“皇子,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包庇她?她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宽贷,而且也不能留下她,留下她会是个祸害。”阿彩婆婆施压道。
“没错,阿彩婆婆说得对,这种华国的奸细不能留下来。”众人都异口同声地道。
呼延勃安抚地看了自己人一眼,缓步上前走近方瑾,站在她的面前,背着众人盯着她的俏颜看,“阿瑾,我信你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你也得将事情的原尾说清楚,你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这番话是他压低声音说的,她什么也不肯说那叫他如何处置?即使有心偏向她,那也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他,不是吗?
方瑾内心长叹一声,要他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似乎有些困难,他确有他的难处,这时候她不再置身事外,缓步上前看到阿彩婆婆怀里的罕珠儿正用得逞的目光看她。“罕珠儿,你说这一巴掌是我不满水温而打你的?”
“正是。”罕珠儿不惧方瑾,昂着头道。
“那根本就是你在撒谎。”方瑾突然满脸厉色,她这突然的变脸,让一众原本不将她看在眼内的胡人都瞪大眼睛,这华国女子好强悍的气势,“我根本没有就因水温而找过你碴,还有你所谓我打你巴掌的事情也是子虚乌有之事,你脸上的那一巴掌分明就是你听到呼延勃的脚步声而故意自己打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她上前突然靠近罕珠儿,看到她不自在心虚地躲在阿彩婆婆的怀里,“就是为了要在呼延勃的面前抹黑我,还想要借机生事,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
阿彩婆婆将罕珠儿护在身后,挺身上前,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方瑾,“证据呢?要说服人没有证据可不行的。”
呼延勃这时候走上前,温和地看着阿彩婆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强硬许多,“婆婆,就连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方瑾打了罕珠儿,我进来时她就哭着冲过来了,这件事没有人可以证明虚伪。加那,你看到事情的经过吗?”他转向加那的方向,蓝眼沉着地看着这个贴身近侍。
加那想要说谎,但一接触到呼延勃施压的眼色,吞了口口水,“我……我也没看到,我随皇子进来时也只是见到罕珠儿扑到皇子的怀里哭泣。”
阿彩婆婆的老脸上神色非常难看,语气柔和了一些道:“皇子,我也不是有意要诬蔑方瑾姑娘,只是现在罕珠儿的脸上有手指印,她被打了这是个事实。皇子,你也是看着罕珠儿长大的人,这丫头也不是坏心肠的人,你难道要为一个外人而不去相信自己人?”这些话说得温情款款,还将缩在身后的罕珠儿拉上前,拨开她捂脸的手,让众人去看她脸上那五个手指印,自己人挨了打是不争的事实。
其他人怔愣过后也跟着叫嚣,聚居地上来了一名华国女子,在两国交战的这个敏感时刻,谁都不能安心。
方瑾知道温情最是容易打动人心,呼延勃会如何做?
呼延勃却是站直身子道:“我只偏帮有理的那一方,现在很明显她们两人都没有证据指证对方……”
呼延勃这个态度取悦了方瑾,这时候她倒是没想过多的为难他,一面是族人一面是她,他夹在中间确实万分为难,她笑道:“其实我有证据可以证明的,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众人本想再群情汹涌地攻击她,但听到她说有证据,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呼延勃眼里有几分惊喜地看着她,这女人真可恶,有证据也不早说,偏要看他为难,事后看他如何罚她?此时他却是状似一派公正地道:“你有何证据证明罕珠儿说了谎?”
方瑾但笑不语,上前看了看胡国众人,然后一手指向安雷,“我这证据需要有个人帮忙,安雷,不如就是你吧。”
安雷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有没有搞错?
左右看了看,众人都离开他,他低骂一声,正待要拒绝,却看到呼延勃使的眼色,这时候才硬着头皮站出来,“方姑娘,你要我如何帮你?话可先说好,我与你并不熟。”摆明了是不会偏帮她,让她好自为之。
“放心,我也不想与你很熟。”方瑾不屑地笑道,“站好些。”
安雷扯了扯嘴角站好在原地,不知道方瑾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在他心里腹诽之际,方瑾却是突然一扬手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包括呼延勃在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安雷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瑾,她所谓的帮忙就是当众甩他一巴掌?顿时心中就有火气,他怒目看向方瑾,“无缘无故,你打我的脸是什么意思……”
呼延勃看出安雷在愤怒的边缘,怕他会对方瑾不利,上前欲挡住方瑾,不让暴怒的安雷拿方瑾来出气。
方瑾却是一把拽着在暴怒边缘的安雷走近脸色发青的阿彩婆婆面前,途中安抚了一句,“稍安勿躁,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个老妇看来挺威仪的,不知道与呼延勃有着怎样的过往才能在这块聚居地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权威,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拉出罕珠儿,让她与安雷站在一块,露出那同样有着五个掌印的脸庞,“看出有何不同了吗?这就是我没打她的证据,而是她自己掴自己栽赃给我的,就是这五个鲜红的掌印出卖了你。”最后她挑眉朝罕珠儿道。
呼延勃忙上前一看,手掌印的方向不同,罕珠儿脸上的那个拇指向下,而安雷脸上的那个却是拇指向上,他居然没想到这点,顿时带着怒火地道:“现在证据确凿,罕珠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罕珠儿的脸上阵青阵白,她看到阿彩婆婆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而其余的人却是没再吭声,自己耍的小手段被人看穿了,咬着唇想要哭着出去,呼延勃却是让加那拦着她,“做错了事就要处罚,你以为你可以例外?”
罕珠儿低垂着头,用手抓着衣服裙子转身面对呼延勃,“罕珠儿说了谎,请皇子责罚。”
阿彩婆婆没有帮罕珠儿求情,而是将目光看向方瑾,这个华国女子不简单,听加那说她在王庭那会儿是女奴,可这气势与聪慧劲儿可不太像是那低贱的出身,顿时她的眼里有着不解。
方瑾却是笑着上前,在呼延勃正要开口处罚之际,她道:“呼延勃,如果你要处罚她的话,不如就罚给我做女侍吧,我想我会喜欢有这么一个活泼的女侍。”她出乎众人意料地道。
阿彩婆婆以及对她略有不满的安雷都惊呼出声,她居然要将罕珠儿要到身边当女侍?
罕珠儿的脸顿时就煞白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方瑾,她居然如此恶毒,要她到身边去折磨?忙摇着头,“皇子,这不合规矩,皇子未有正妻,方瑾姑娘只不过是一个暖床的女奴,未有名份,怎么有资格要侍女侍候?”死也不能落在方瑾的手中。
呼延勃却是看向方瑾,与她的目光在空中一交错,她这举动是要他当众承认她的地位身份吗?
方瑾挑眉看着他,既然打算要留她在身边,难道要她不清不楚地跟着他?那个阏氏的承诺,她至今都只是将信将疑,不管怎样都要为自己争取到应有的待遇,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她总得为将来打算一下,两人密集地亲热,而她在这儿又没有避子汤可喝,不知会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怀上身孕?防患于未燃这是必须的。
呼延勃不悦地看向罕珠儿,一把将方瑾拉到身边,“她可不是什么暖床的女奴?罕珠儿,你这话我不想再听到,以后你就随侍在她身边。”
罕珠儿瞪大眼睛看着呼延勃,不是暖床的女奴?但又没具体说是什么,这让人想要反对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皇子就这么袒护她?心里既失望又难过,还有一丝丝的不甘,自幼她就仰慕皇子。
呼延勃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这才行礼退出,罕珠儿不愿走,阿彩婆婆一把抓着她的手使劲地拽着她离去,穹庐内只剩下呼延勃与方瑾。
呼延勃一把掐着方瑾的下巴迫她抬头看她,“女人,现在你可满意了?”
“差强人意,呼延勃,呵呵,你这举动可真的狡猾至极,原来你一直都在哄我开心?”她眯眼不惧地看他。
“你以为我现在说要立你为正妻,你就可以站得住脚吗?女人,你是这样肤浅的人吗?眼光就这么短浅?我知道我们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不是光靠嘴皮子说就有用的。”呼延勃道,“以后不要再与我这样抬杠,看到我为难不会令你过得更好。”她要学会跟他站在同一线上。
他的手松开她的下巴,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方瑾看他的眼睛变得深邃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一把推开他,看到他的嘴角不悦地抿起,一副欲发火的面容,“呼延勃,你喜欢与我做这件事,但你想过后果没有?”
后果?呼延勃原本因她拒绝而不悦的脸转向她的肚子,惊讶中又带着几分喜悦地道:“你有孕了?”
方瑾顿时脸一红,摇头道:“没有,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就没有,你说我目光短浅?但你呢,有为我考虑一丝丝吗?我怕哪天我等得,我的肚子等不得。”她必须未雨绸缪,要她留下就得想到这个问题,“还是你希望我们未来的孩子像奈奈那样?”
呼延勃伸长手臂拉她到怀,看到她挣扎着,他抓住她的手反剪在她的身后,蓝眼看向她倔强的面容,“阿瑾,既然你都考虑到这一点,除了我要努力之外,你是不是也要学着融合进来?可你一直都是不服输的个性,你没想过要融进胡族,那你又怎么可能得到他们的承认与尊敬?如果你怀上了孩子,那就生下来,他是我的儿子,我就不会容许他有奈奈那样的命运。”
这一刻,他强硬地道,那个叫奈奈的女子惨死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孩子不会有奈奈的命运,绝对不会。
方瑾内心的那处隐蔽被他一语道破,她的脸不禁有几分赧然,如他所言,她若不努力融合进来,那么她也不配站在他的身边,这是他们两人都要努力的事情,全推给他有欠公允。
她挣开他的抓握,伸手抚摸着他微怒的脸,这回有着歉意,“呼延勃,我会努力的。”
呼延勃这时候才露出笑容,低头亲了上去……
阿彩婆婆的穹庐内,罕珠儿拉着老妇的手拼命地哀求,“婆婆,你最是仁心,只要你一句话,皇子就不会让我去做那个女人的侍女,婆婆,我求求你了,落在她的手上我会生不如死的……”
阿彩婆婆拉下她的手,满脸威严地道:“你当皇子的命令是儿戏吗?再说当你想要嫁祸给她的时候,怎么用了这么一个错漏百出的法子?罕珠儿,不要再闹了,你今儿个闹出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罕珠儿最怕阿彩婆婆板着脸,知道在婆婆的心目中无人能与皇子相提并论,委屈地抽了抽鼻子道:“婆婆若真的爱护皇子,就要把那华国女奴赶走……”眼角瞄到阿彩婆婆不悦的神色,顿时不敢再多说,悻然地起身离去。
阿彩婆婆叹息一声,这个孩子还太嫩了,难怪会被方瑾暗中拿捏住,正喝了一口奶茶,身子被进到帐里的男子一把抱住,男子委屈地靠在她的肩上,“婆婆,我好可怜,你看看,我脸上还有手掌印,可见她那一巴掌打得有多狠?现在外面的姑娘都在笑话我……”
阿彩婆婆笑着拿帕子轻轻揉着安雷脸上的红掌印,取笑道:“我看没有太严重嘛,凭你这张脸还怕勾引不到年轻的姑娘?”看到安雷还要再控诉,她忙收起笑容,“你给我老实说说,一路上她与皇子互动的点滴……”
安雷惊讶地松开老妇,坐正身子看着她那一张老脸,她这是?
阿彩婆婆状似没有看到他打量的目光,身子往后一靠,“我老了,有些事也力不从心,阿雷,我能做的不多了……”
呼延勃与方瑾的一场欢爱纠缠了好久,窝在床榻上时已是半夜时分了。
方瑾躺在呼延勃的臂弯里看着黑暗中的帐底,“对了,那个阿彩婆婆是什么身份,我见你对她很是尊敬。”至于依恋这两个字她没有说。
呼延勃闻言,愣了愣,这才道出多年前的往事,原来这个叫阿彩的老妇全名是佟莫彩,是呼延勃生母身边的首席女侍,当年呼延勃的母亲生下他之时,就昏厥了过去,身上又没有奶水,多亏了这个女侍抱着初生的呼延勃找着了一头正在哺乳的奶羊,这才有了呼延勃的活命。
生母死去后,也是这阿彩婆婆养育了无人答理的呼延勃,直到他生母的母族来接,他们才不再过着困顿的日子。
“我记得小时候,我总是被人欺负,而阿彩婆婆都会为我出头,而不被接受的我们总是缺衣少食,那个时候看到婆婆自己省出口粮给我,而她总在深夜背着我吃那些难以入咽的食物。我就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出头天,一定要给婆婆最好的供养,报答她对我的恩情。”他伸手轻掠方瑾有些汗湿的头发,“阿瑾,婆婆不是坏人,我不希望看到你与她起争执。”
“我尽量,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那是她没有触及我的底线,不然我绝对不会束手任人欺负。”
方瑾最讨厌听这样的故事,那个老妇至今她也没有摸透她的心思,所以该防的还是要防,但是她试着理解呼延勃的心情,尽量顾虑到他,如她所应承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呼延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方瑾的心思很透明,她没有虚伪的应承他,这显示了她的真诚,“女人,你身上很有草原民族的率性,这里你应能适应。”吻上她的颈项,开始另一场的欢爱。
罕珠儿带着最大的怨气跟在方瑾的身后,对于这个女人随意地在聚居地里溜达,一副悠闲的样子,她心里就不爽,这里最近就要发生战争了,她身为皇子的女人不应陪在皇子的身边吗?反而还有心情到处走,不是奸细还是什么?她在心里腹诽着。
方瑾了解了一下这个聚居地的结构,这里的原来构成都是呼延勃母族之人。他的舅舅没有儿女,所以这个地方在他舅舅死后交由呼延勃来治理。毕竟他们本身不是大部落,只因他的母亲长相美丽才会被前来视察的老单于看中,继而带回去成为阏氏。
加上呼延勃因血统原因不能继承单于之位,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将重心放在军事上,而是努力地与别族交易,倒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可以说他非常的富有。但是在现今的条件下,其他涌进阴山北的势力必打这儿的主意,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是不妥的。
她的马经过一片低洼之地,有一个小男孩冲出来,差点撞上方瑾的马,方瑾忙拉缰绳大呼“吁”声。
小男孩的母亲忙上前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一脸恐惧地看着方瑾,她的衣着很华丽,头上戴的毡帽上有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这与洁白帽沿相映衬,将这个明显是华国人长相的女子衬得相当的漂亮,这就是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的皇子的那个华国女人。
她将儿子护在怀里,怕这个得皇子宠的女子会朝她挥鞭子。
方瑾跨下马,着急地道:“没撞着吧?”
小男孩的母亲看到她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顿时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贵人不用担心。”
“你有着胡华血统?”方瑾一看女人,就知道她有着似奈奈那样的出身。
女人更为惊惶,像她这样的人活得最不容易,微微点了点头。
后头追上来的罕珠儿不悦地道:“你停在这儿干什么?快晌午了,你不吃我也要吃……”在方瑾一记凌利的视线扫过来之际,她有些恐惧地别开头,这个华国女子越相处就越觉得有压力。
在方瑾友善地询问下,小男孩的母亲才放下戒心,同样友好地回答着方瑾的问题,他们都是从王庭那儿迁徒过来的,如果是纯血统的胡人大多都住在核心区域,像他们这样血统混杂的就安排在这儿,两方径渭分明,颇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在方瑾离去时,女人一再地感谢皇子对他们一家的救助,方瑾掏出怀中带着的一些小零食递给小男孩,看到他的眼睛一亮,她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顶,这才跨上马。
她刻意地打量了一番,这里的人数绝对不少,但很明显是社会的最底层。
罕珠儿急忙跟上去,瘪着嘴随她在这个低贱的奴隶生活区绕着圈子,心里对于这个女人的行事越来越猜不透。
方瑾回头看了眼罕珠儿纳闷的表情,笑了笑,这个胡国女子有点小聪明又有点小毒心,这样不错,若能拿捏得住,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这就是她要留她在身边的原因所在,无论在哪儿生存,没有一点自己的人脉是不行的。
夜里,方瑾窝在被窝里涂涂写写,呼延勃扔下肩上的金色贾哈,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道:“在做什么?”
“不告诉你。”方瑾笑道,回头揽紧他的脖子索取一个吻,良久之后才分开,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呼延勃愣了愣,然后失笑道:“你快成了我肚里的蛔虫,今夜不能陪你睡了。”他颇有几分遗憾地道,但眼里有着精光。
方瑾窝到他的怀里,因为她的身份敏感,没事她是不会靠近那个开着军事会议的帐篷,避嫌还是必须的。“准备夜袭?”
呼延勃挑眉看着她,这丫头还是精明的,笑着点头,冷哼道:“他们老是在附近虎视眈眈,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眠?”
“那你是打算击退他们还是收服他们?”方瑾再度追问。
呼延勃皱了皱眉头,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有什么不同?”
方瑾一副你不要与我卖关子的表情,“击退他们是下策,收编他们为有生力量那才是上策,呼延勃,我知道你有雄心,联合起来才能保证胡族未来的生存。”她这些话可以说是对华国的“背叛”了,毕竟他们乱了对华国是最有利的局面。
呼延勃顿时惊喜地看着她,这代表她的心是完全偏向他了吗?于是,他激动地将她揽得更紧,“阿瑾?”
方瑾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
夜,很漫长。
方瑾看着眼前穿着战袍英姿勃发的男人,亲自给他披上金色的贾哈,“神祝福你旗开得胜……”
这是战前的仪式,草原上篝火鼎盛,众人看着这本应是阿彩婆婆做的事情现在全交由这个华国女子来做,心里不禁有几会不是滋味,均同情地看着阿彩婆婆,可老妇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微昂着头的她一如往日。
呼延勃定定地看了半晌方瑾俏丽的容颜,举手道:“我们出发。”然后,一马当先。
后方等女眷看着他们出发,心里都在默默地祈福。
直到出发的人淹没在夜色中,方瑾看到阿彩婆婆在女侍的扶持下准备离去,笑着上前拦着她的去路道:“婆婆,能不能与方瑾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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