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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谷后,荀英顾不上好好地包扎伤口,而是随士兵先回军营安顿好,这几天几夜的追踪外加逃生,他们已经苦不堪言,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宇文泓当场也下达了对这群士兵的奖励,引得一众士兵欢呼地下跪直呼:“谢主隆恩。”
忙完之时,回荀府已是华灯初上了,走在回廊上,看着府里悬挂的灯笼,记得在帝王奖励之时,妹妹挺着个大肚子走近他,兄妹俩曾有一段短暂的交谈。
当时妹妹的面容颇为凝重,不似与小晰开玩笑之时,“哥,这回我可是真的要着手准备婚礼了,嫂嫂虽然是江湖儿女,但也跟你识于微时,现在孩子那么大了,这婚事不宜再拖。”
“我知道,只是真儿你的肚子渐大,还是少操心一些为妥,成婚之事交给府里的管家去筹备也成,你还是安心养胎。”虽说妹妹这不是头胎了,但女人生孩子多少也是有风险的事情,不过目光却是朝另一边正与儿女说话的雨晰看去,自从这次重逢后他认识了自己的心之所向,他就习惯追逐她蔓妙的身姿,尤其看到周仁靠近她们母子仨,嘴角下搭,微眯着眼冷睇这师弟。
妹妹却是摇头道:“姑姑最近虽然清闲,但这事不能全托付给她,有些事还需我亲自办,再者我担心的事情与他们母子三人有关。你可有想过,桐儿与舟儿若是认祖归宗,别人会有怎样的闲话?我知道哥是豁达的人不在乎这些个,但这帝京城里人多嘴杂,你总得为嫂嫂着想……”
听到这里,他的眉尖一皱,想到雨晰母子三人被人嘲笑为不守贞节的女子与私生子,拳头紧握,一股戾气遍布全身,就连身上来不及处理妥善处理的伤口也跟着疼痛不已。
妹妹适时地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只听妹妹温声道:“哥,你别气,对于帝京城的人而言,这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生活,你也气不来。再者嫂嫂未婚产子,你要她如何在众多的官家夫人面前受到尊敬?孩子们将来在帝京城与王候将相之子来往,只怕少不得要被人耻笑为私生子,这让桐儿与舟儿情何以堪?未婚就与男人私相授受,这是儒家所不齿的行为,须知人言可畏。你虽是武将,但到底仍是华国的高官,不是挥几鞭子与砍几刀就能解决掉的江湖恩怨……”
妹妹的话让他的心头沉重起来,看来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以为拜堂成亲就能顺礼成章,他的孩子们也不用挂着私生子的名头,当时他浓眉紧皱,“看来这事处理起来颇有些棘手,但我绝不让他们母子三人受到伤害,这是我欠他们的……”
妹妹却是笑着打断他们话,“哥,你可别冲动行事,对付那群酸儒冲动没有用的,这些个事我处理起来比你在行,回头我定会想个万全之策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所以我才说这事还得我办,不管怎样,我也顶着这个皇后的头衔……嫂嫂那儿,你也别给她太大的压力,她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但偏偏没有与帝京城贵妇交往的经验,好在我们家不时兴纳妾,不然只怕她难以适应这样的生活……”
荀英想到妹妹能这么容易就接纳雨晰,心里不由得感激,若是妹妹持反对意见,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妹妹与雨晰对他而言是世上最重要的女人,当然还有他的女儿,好在他们兄妹之间一直都挺有默契。
一想到雨晰,他的步伐不由得加快,急于赶去见她,当时听到他先要到军营再回府,雨晰就有些反对,不过终没有出言劝阻他,而是担忧地看了眼他的伤势,嘴翕嚅动了一下,最后默言地坐上马,留恋的看了他一眼即由十八铁骑护着先行回府,那一眼,让他的心也随之荡漾飞扬。
拐个弯进了雨晰暂住的园子,正要进去,却听到周仁劝雨晰道:“师妹,你真的要嫁给长风师兄?你忘记了当年他是怎样对你的吗?一知道自己是荀家的后代就弃你于不顾,这样的男人哪值得你托付终身?你是不是傻了?不行,我立即写信通知靳师叔,着他来帝京劝阻你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这个周师弟太自以为是了,荀英的脸色板了起来,想要进去斥责这多管闲事的师弟,刚走了两步,听到雨晰那独有的嗓音道,“师兄,你的关心师妹心领了,这是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能做主。你不是当事人,所以有很多事你并不清楚,当年事他有错,我亦不对,现在我们放下当年的恩怨走在一起,师兄,你若真的爱护师妹,是不是要祝福我与长风?而不是一再的阻挠?”
荀英的心底从来没有这样一种被爱的感觉盈满心间,雨晰的每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那天簌之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当年他连她的一句解释也不愿听,现在却想天天都听到她的声音,自嘲地笑了笑,对这情形,他甘之如饴,一进去见到屋内正在争执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你回来了?”正坐着的雨晰一看到他忙走到他身边,想到他的伤伸手想要搀扶。
荀英却是一把拉她在怀,看到她怔了怔,并没有大力地挣扎,那微悬的心顿时放下,正色看着一脸阴郁的周仁,“周师弟,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两情相悦,你若还要口出恶言,就别怪师兄要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了。”
周仁的表情不由得凝窒,看到荀英正向自己示威,心中堵着一口气,冷哼道:“我能有什么样的用心?不就是担心师妹所托非人,再说师妹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并不是非师兄你才行,我同样可以照顾好师妹母子三人,而且没有你那么多的制肘,长风师兄,你当年伤了师妹的心是不争的事实。”
“可我不喜欢你也是不争的事实。”雨晰抢在荀英的前面开口,一直都不想将话说得这么绝,毕竟这师兄素日里也不是坏人。
荀英的脸上一喜,她出口拒绝比他说多少句话都管用。
周仁的脸却是瞬间拉长,两眼紧盯着雨晰看,她为了一个负心汉居然如此伤他的心,顿时脸色难看窘然地拂袖离去,亏他对她痴心一片,不知好歹的女人。
雨晰有些歉然地看着周仁离去背影,叹息一声,“我是不是过于直接了?周师兄他这么些年来对我与孩子们都挺好的……”腰间一疼,回头睨了一眼吃醋的男人,挑眉笑道:“怎么?是不是心里闷着不高兴?可我高兴得很……”
荀英看着她一副小心眼的样子,爽朗地笑道:“你高兴就好,小晰,可我真的不喜欢你说周师弟的好话,我承认我吃醋了,以往的错,我往后会好好地补回来。”目光一转到周仁离去的方向,“这周师弟看来有些怪异,似乎变得有些阴郁起来,这样的人很是危险,你与孩子们尽量少接触他。”
雨晰却是伸手推了推他,知道他这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怀疑他图谋不轨?这怎么可能?周师兄为人一向颇讲原则,不是这种人……”玉手被人按住。
她抬头看向荀英,眼里有疑问,荀英却是一把揽紧她的柳腰,“小晰,你是想与我……”
这话还没说完,雨晰的脸充血涨红,忙想挣开他的怀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好地上药呢?”玉手不客气地在他的伤口处一掐。
荀英原本迷离的眼睛顿时一张,疼痛袭来,故意呲了呲牙,“痛啊,小晰,轻点,你想当寡妇吗……”
雨晰一听到他说痛,忙吹了吹,最后听他说得不像话,轻捶他一记,调笑道:“你若死了,想让我替你守寡?没门。”
“狠心的女人。”他嘟哝地抱怨着,然后顺从她的意志往床上躺去,哪怕这伤在他眼里并不是太重。
雨晰顾不上害羞,比起这个更在意他的伤势,解下那粗略缠上的纱布,因为伤势有一段时间了,血早已凝结成痂,撕下时连着痂疤扯下,顿时鲜血冒出来,她的表情一紧,轻轻地吹了吹,“疼不疼?”
这回荀英不再呲牙裂嘴,而是笑看她,“这么点小伤不碍事的,以前也不是没挨过,小晰,你怎么起活越回去了?”
雨晰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好心担心你,你倒好,净说了一通废话。”着小厮端一铜盘热水进来给他洗伤口。
荀英见到自己烧伤的伤口处滴下来的血水将床染红了,忙想起身,“我回去着军医来随意上药包扎即可,不然将你今夜要睡的床都弄脏了……”
雨晰忙按住他,“弄脏就弄脏,这床铺又不是我的,我才不会心疼,莫不是你心疼要多花床单钱?”指挥着小厮将铜盘摆到床前的杌子上,然后示意他们下去,因荀英赤着身子的缘故,所以她没让丫鬟进来侍候。
“床单钱值几何?我有何好心疼的?”荀英好笑地看着她,顺从她的指挥躺好,让她清洗伤口,她碰触的地方都微微有些发热,抬眼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心底泛着暖暖的柔情。
雨晰没再与他抬杠,而是干净利落地洗伤口,打开药箱拿出上好的金创药粉撒上,剪好纱布,动作一气呵成地缠好,就怕过于繁琐弄疼了他,“好了。”看到血水没有渗出,满意地道。感觉到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她猛然抬头看向他,俏脸顿时一红,忙惊慌地转头故做淡定地收拾药箱,娇喝一句,“都妥了。”准备落荒而逃。
荀英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一使力将她拉向自己。
雨晰不察,脚下一踉跄摔到他的胸前,药箱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药物散落满地,外头的小厮想要进来查看,荀英却是喝道:“都呆在外头。”
“你要干什么?”雨晰难遮掩那绯红的脸色,嗔道,想要挣扎起身。
他却是一把将她揽紧,“小晰,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
雨晰不敢大力挣扎怕弄疼他的伤口,调整了一下姿势,由他紧紧地拥着,鼻间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想到这些年来的心酸,眼眶微微有些温润。
“小晰,对不起。”他低头寻着她的红唇慢慢地吻上去。
她忍下泪水,贴着他的唇道:“这话我听多了,没新意……唔……”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上升,雨晰的头脑有些晕沉沉的,双手下意识地插到他的头发中,拉近他与她的距离,老实地顺从心中的感觉。
“嗯……”她无意识地轻喃出声,这激励着荀英更进一步。
就在一切要失控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孩子们的喊声,“娘,爹爹是不是在你这儿?”
两人感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立刻分开。
雨氏兄妹冲进来的时候,见到父母二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床上,母亲的脸潮红着,看到他们,笑得有些僵硬,“这么晚了,你们怎还不去睡?”
雨桐看了眼父亲不太高兴地让小厮进来收拾药箱,与妹妹对视一眼,他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上前看着荀英,“爹爹,你不想见到桐儿与舟儿吗?”
“怎么会?”荀英也是硬挤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这两个孩子很敏感,想要抱抱他,只是现在他正在努力将身体那原始的反应压下去,中途被人打断,真的很难受。
雨桐却不知道自己与妹妹成了超级蜡烛,一个使力跳到父亲的怀里,“我就知道爹爹喜欢桐儿与妹妹。”
雨舟也爬上床看了看父亲缠着纱布的身子,小手戳了戳,眼中含泪地道:“爹爹,疼不疼?”
荀英伸手也将女儿抱在怀里,“不疼,一点皮外伤……”努力哄着女儿。
雨晰着小厮打理干净地面后,端起严母的架子,“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东奔西跑?桐儿,你也不看好妹妹,舟儿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昨儿准是没有睡好,你偏还拉着她到处走……”
“娘,不关哥哥的事情,是舟儿想要过来与爹爹还有娘一道睡。”雨舟笑得灿烂地道。
“对呀,人家小太子还与父母一道睡过,我们也想要试试。”雨桐一个旋身在父母的床中间躺好。
“娘,爹爹,好不好?”雨舟是女孩儿,懂得要先咨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不过那只也是礼貌上的,其实她早打定了主意。
雨晰没好气地看着这对子女,一手拍了一个的屁股,“还不躺好,别压着爹爹的伤口,听到没有?”就差插腰警告了。
荀英看着雨晰与儿女之间的互动,感动盈于心间,将女儿放在床中间,看着他们神似他与她的面容,不由得叹息,“都怪爹爹不好,没有参与你们的成长,真想看看你们刚出世时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出生时像只小猴子似的,我当时还抓着稳婆的衣领,质问她是不是偷换了我的孩子?怎么会像猴子?”雨晰笑道,只是当女儿似要断气时,她才惊慌起来,现在想起仍心悸不已。
“娘,我们不是猴子。”雨氏兄妹异口同声地反驳,母亲就是这点不好,老是说他们一出生像猴子。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在荀英的生命中并没有出现过,记得幼时父母恩爱异常,妹妹荀真也不若这两个孩子跳脱,而他却是一门心思在学武上,以致于因此走火入魔差点送命,最后命是救回来了,却得了一个疯魔症……
“在想什么?”雨晰哄睡了两个孩子,屋子里的叽叽喳喳声已经停了,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宁,看到男人的眼神痴痴地看着儿女兼她。
荀英伸手将另一头的雨晰拉过来揽在怀里,“现在我才明白幸福其实就是娘子孩子热炕头,小晰,我真的错过了太多……”
“你现在才知道啊?不过当年我也死皮赖脸地缠着你,现在想来还觉得自己忒不要脸了。”雨晰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得来这一切都不容易,所以她很是珍惜。
“小晰,当年我气你不顾我的意愿而强行用药,但现在看到一对可爱的孩子,我又觉得很是庆幸,只是,你们回到我的身边注定要受委屈了……”
她伸手捂住他的口,“别说委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不管外人怎么看,我只知道努力过好我们的日子,我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儿,你尽管放心,我会尽一个妻子应尽的职责。”这回她不再为了可笑的自尊说些拒绝他的话,做他的妻子要承受什么,她也知道,尤其是她未婚就生下了孩子。
荀英怔怔地看着她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手臂环得更紧了些,她原来什么都知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小晰,如果当年我这颗榆木脑袋可以早些醒悟就好了,一定不会让你承受这些不公,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三人,不会让别人的闲言碎语伤害你们。”此时他的表情异常的坚定。
雨晰点了点头。
佳人最美的就是这一刻,荀英情动地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渐渐游移到她的耳垂,眼看又要再一次失控,身下却是被她掐得一疼,抬眼看她。
“孩子们还在,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他拉她出房到隔壁的耳房里,继续逼供。
“你不想?”
“不想。”
他看到她潮红的双颊,低笑道:“小晰,其实你也想要,对不对?”
“才不是呢,你以为这种事有什么好的?当年楚馆老鸨妓子的话都是骗人的,后来我气得将那家楚馆全拆了……”雨晰撇嘴道,感觉到头顶冒着冷气,抬眼看去,男人的脸色甚是难看,赶紧闭嘴,果然不能胡乱批评。
荀英被她质疑,脸色顿时铁青,咬牙道:“我们再试一次。”定要给自己挽回颜面,当年是被她气疯了,兼之她是初夜,所以才没给她留下好印象。
“你疯了?待会儿孩子们醒来看不到我们就糟了。”雨晰忙阻止他的行动,“好了好了,别计较了……”
“小晰,你真的一点快乐的感觉也没有?”荀英再度咬牙道。
雨晰很想老实地承认没有,那会儿除了痛还是痛,只是这样说怕他真的要身体力行要她改观,时间、地点、身体条件都不允许,忙道:“有啦……”在他眼一瞪下,她忙改口,原来像荀英这样的木头也很是在意这件事情。
荀英笑了笑重新拥着她,心知她是在敷衍他,“小晰,那次不算,回头我们再试试,一定会让你满意。”
雨晰却是笑而不语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比起那档子事,她更在意他对她是否有爱,现在这一刻的温馨幸福,是她求了很多年才得到的。
“小晰,听我的话,别与周师弟来往太密切。”荀英突然又旧事重提。
雨晰皱了皱眉,“怎么说?你为何老是针对师兄?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且还与我一道进谷准备去救你,虽然后来他似乎有些想对你不利,可也只是貌似而已,怕是我当时提防过度了。”
“怕只怕你的直觉是对的,小晰,周师弟这人越来越阴郁,还是离得远点安全些。”荀英道。
“那明儿我就让他离开。”雨晰皱眉道。
荀英不置可否,自然是希望这周仁能早些离开他的府邸,怕只怕他不肯走,眼底不由得多了一层防备。
果然如荀英所料的那般,当雨晰再度开口让周仁先行回去处理山庄事务时,这周仁道:“师妹,我知道你嫌我在这儿烦,但是我想保护你,你在这帝京城里无权无势,他们一家子若合起来欺负你,我好歹能帮你出头。”绝口不再提爱慕之事,改为一副娘家人的嘴脸。
雨晰的眉头一皱,这周仁以前怎么没觉得像牛皮糖?只是他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过河拆桥地赶人家离去,惟有作罢,细心地观察了一下,果如荀英所说那般,他的眉眼间不如以往开朗,看来也要叮嘱儿女小心这周师伯,但愿他们一家都过于猜疑了。
周仁却是握紧手中的拳头,雨晰这态度彻底刺伤了他,女人翻起脸来果然无情得很,那也别怪他无义,最后他要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雨晰顿觉无奈,这周仁实在太顽固了,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去。刚走到外头的花厅前的回廊上时,看到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正由管家陪同而来,有些面熟,但又没记起在哪儿见过。
那名妇人穿得极其的奢华,姣好的面容上略有些严肃,管家正要介绍,她却是抬手示意管家闭口,上前用极挑剔的目光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中颇有几分不善。
雨晰也昂着头看着这妇人,这人是什么来历?竟然来者不善,那么她也不会示弱,在这妇人开口前,朝管家道:“既然有客来,怎好让客人在此等候?还不去泡茶来?”笑看着妇人微皱眉,“这位夫人,里边请。”摆出女主人的架势。
那妇人却站在原地不动,笑道:“对于这府里,我比你熟,不用你来招呼,你就是我那侄儿要娶的媳妇?娶媳妇这么大件事居然都不向长辈报备,你们可真是瞒得紧。”
雨晰怔了怔,随即明了这妇人的身份,原来是荀英的姑姑,只是她这话夹枪带棍的,她听着极不舒服,心中不悦,不过却是一脸平静地道:“既然是姑姑前来,恕雨晰有失远迎,姑姑里边请……”
“停住,你现在还未与我侄儿拜堂成亲,这声姑姑我还担不起。”荀兰看着她道。“听说你与我侄儿生了一对龙凤胎,雨晰姑娘是江湖人,果然行事做风豪爽,未婚生子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
这微讽的话甚是刺耳,雨晰的面容一冷,试图平息体内的气息,“姑姑,雨晰虽是江湖女子,但也知道礼义廉耻的,姑姑来此就为了说这些个刺耳的话吗?”
“我不同意你与我侄儿成亲,雨晰姑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孩子你留下,但人却是不能留,我不想让我侄儿的一生有污点,所以希望你自行离开。”荀兰面冷声更冷。
雨晰袖中的拳头紧握,但却寸步不让,“怕是让您失望了,我不会因为您这几句话而离开他的,您是他的姑姑,我自然尊重您,可是若您来此就为了要让我离开,那恕难从命,雨晰今生非他不嫁。”她坚定的眼神看向荀兰,若她不是荀英的姑姑,她早就一鞭子挥过去了。
荀兰挑眉道:“不离开?”
“绝不。”雨晰肯定地道,做好了她要找碴的准备。
突然,荀兰却是拍起掌来,那脸上的嘲讽之意如潮水般退去,伸手握住雨晰的手,“看你这坚定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雨晰被她这忽冷忽热的表情弄得一怔一怔的,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你不是反对我与他在一起吗?”
“怎么会?”荀兰拉着她往正堂走去,“你肯嫁他,我回头还要给佛祖上香念声阿弥陀佛呢,况且你还生下了荀家的下一代男丁,更是功高,祖宗们在地下也要笑得合不拢嘴。”
雨晰被她拉着走,这姑姑怎么想得出这一出来?心中微诧异,而且与荀真一样的说辞,都怕荀英娶不着媳妇,他又不差,还愁娶不着媳妇?不过心里还是有几分甜意。
荀兰见她不作声,以为她恼了她,遂小心翼翼地道:“别恼姑姑说那些个难听的话来试探你,雨晰姑娘,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不过只怕将来有人碎嘴说得更难听百倍,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好在你也能承受得住。今儿个进宫,真儿跟我说起你们的婚事,她要我过府帮忙打点一二,姑姑不过是提点意见,成亲是大事,马虎不得,婚期真儿会择,应该不远了。”拍了拍她的手,“你与孩子们到京,我也未曾相迎,若不是今儿个真儿提及,我仍不知道你到来的事情,当年英儿那事怨我多事,你可不要误会了英儿才好。”
雨晰忙道:“姑姑不要这样说,那时候我也不好,所以这事哪有谁怨谁的说法?而且应是我们这些个晚辈登门拜访姑姑才是,哪里劳动姑姑前来的道理?”
这些个话说得滴水不漏,荀兰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深,看来真儿担心她不适应帝京的生活有些多余了,“看你这样,我就更加放心将将军府交给你,雨晰姑娘,你真的不错,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那混小子的错。”
雨晰被赞得脸色一片潮红,这荀家姑姑很是和气,心生好感,待到了正堂,亲自给她奉茶,还着人带雨氏兄妹前来,荀兰一看到这对双胞胎,一把就揽住忍不住落泪地问长问短,还让他们过些时候到魏府作客,大家熟络熟络。
有荀兰前来帮忙,成亲所需物品更容易打点,但就在荀兰陪同雨晰到魏家布庄选布料时,听到有两个头戴珠钗的官夫人在旁选布料,其中一个道:“你听说没有?原来荀将军有一对私生的龙凤胎,怪不得当年鸿胪寺卿的女儿死活不肯嫁,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另一个挥着香帕,小眼睛眨了眨,“你从哪儿听来的?”
“京里现在都传遍了,那女的携子前来要荀将军负责,荀将军不得不娶那不守妇道的女人,未婚生子呢,我光是说说都觉得羞,那女的怎有颜面生下来?”
“是啊,若换成我怕是一头撞死了……”
雨晰闻言,眼睛却是微微一眯。
荀府,荀英拿着马宗递过来的资料看了看,然后皱眉看向他,“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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