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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英听到提到自己,这回不再掉以轻心,而是皱眉看向这两个女人,刻意看向那个被唤作宋芝儿的女子,只见到她的长相端正恬静,只是站在檐下,秀发沾了些许雨水,看起来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俏丽。
问题是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子,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看来八成是这婚事,竟还能闹到街上来,这回脸色铁青紧绷起来,能背着他干这种事的人,除了妹妹与姑姑二人外不做第三人想,这回真的是胡闹。
对面的友人笑道:“长风,没想到你回到京中后,居然如此受欢迎,还有女子为了你争风吃醋,不错,是比雨晰那任性刁蛮的女子好一些……”
荀英瞄了一眼这个专门在江湖中卖消息的一脸痞相的男子,用筷子叉起一个叉烧包甩到他的嘴里,顺便堵住他那张乱说话的嘴,正色道:“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不同于江湖女子,你少说两句,专心吃东西,让你收的消息偏偏没有最重要的。”
“你说的那些个有那到好查吗?况且我都已经尽力将他的家世挖出来了,全在那儿?你自己看看有何可疑之处,我再去弄,赚你点钱容易吗?江湖人还好说,我哪个不熟?什么不弄偏偏去弄这朝臣的底细,这些吏部不都存档了……”一脸痞相的男子抱怨道。
“吏部的档案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荀英正待要说话,楼下的争执声更响,这回看去时,却是那个叫宋芝儿的女子的回话。
宋芝儿冷道:“好了,谭小姐,你也不要太过份了,这里毕竟是大街上,你与我在此吵,传出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还不如收敛一点,就当为家中的爹亲的仕途着想。我嫁不嫁到荀家去也不关你的事情,再说这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你少在此吓唬人,我还真不吃你这一套。”谭家小姐一把推着宋芝儿的肩膀,“凭你也配嫁与荀将军吗?还是听我谭家的,赶紧找一尼姑庵带发修行才是正道,这样我哥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息,你这个克夫命的扫把星。”
宋芝儿险些被推到雨水中,好在一旁的丫鬟忠心,只见这丫鬟卷起袖子,恶狠狠地道:“好了你,我家小姐一再忍让,你却步步逼人,现在还动手动脚,今儿个就闹开来,传遍帝京看谁丢脸?”
谭家小姐不相让,冷笑一声指使丫鬟上前与宋芝儿的丫鬟准备单打独斗。
宋芝儿一把拉住自己的丫鬟,“香儿,不要再争执了,你说得再对,别人也只会充耳不闻,到头来还要弄腥自己的名声,不划算,雨也要停了,我们上轿赶紧家去,不然让母亲久等。”
那叫香儿的丫鬟闻言,这才放下袖子,若是在此闹大了,最后丢脸的是自家小姐,遂转身扶着宋芝儿准备上轿冒着小雨离去。
谭家小姐却不依不饶地一把抓住宋芝儿的肩膀,“不许走,你就是那扫帚星专门害人的,现在还想去害荀将军,你这样的有谁会娶回家,八成宫里的荀总管事没听说过你克夫的事情,不然哪里还会再过问你的事情……”想到母亲那天回家来时气恼冰冷的脸,一问才知道,在宫里时,荀真刻意问了几句这宋家二小姐的事情,这才引得母亲不快。
所以在此巧遇上宋芝儿,哪里还不赶紧找她晦气?这荀家在新皇登基后颇为惹眼,其妹是皇上专宠的美人,荀将军其人,她曾偷偷瞧过一眼,长得气宇轩昂,求过母亲,母亲却说过了大行皇帝的丧期再说,谁知等来的却是荀真在问询宋家这扫帚星的事情,想来还郁着一口气在心间。
宋芝儿回头冷冷地抓下谭家小姐抓着她肩膀的手,“谭小姐,我念在两家以往的交情上,一直对你多有忍让,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你说话客气点,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儿,谁的名声坏了也不是件好事。”说完,不看谭家小姐难看的脸,转身欲走。
谭家小姐气不过这宋芝儿仍能大言惭惭,眼角瞥到街头上正有一辆马车狂驰而至,遂恶向胆边生,电光火石之间,暗中狠推了宋芝儿一把。
荀英本来不想去理会这些女子争执的事情,刚要转头时却看到那个姓谭的红衣女子居然心肠歹毒地准备要加害那个叫宋芝儿的女子,想要不去做理会,却看到宋芝儿的性命在旦夕之间。
宋芝儿不设防,身子顿时向外倾,而那马车却是在雨中疾驰,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这是谭家姑娘第一次如此恶毒心肠,下意识地用手掩脸。
就在这说时迟那时快的时刻下,荀英的身子从楼上运功跃下,在最后一刻,揽上宋芝儿的腰,一个旋身,踩着那马头,抱着宋芝儿落在了地上,微雨打湿了他们身上的衣物。
那赶车的马车夫大骂一声,荀英回头冷冷地一瞪,马车夫顿时蔫了,而车里的贵人似乎认出了荀英,趁他现在正抱着那个美人,怕被认出连车都不敢下,直接让马车夫赶紧扬鞭离去。
若不是顾及到这宋芝儿的名誉,他必定要那人下马车认错道歉,毕竟下雨天这样纵马狂奔很容易会出事的,仗着是贵族就恣意行事,连他也看不惯。
“这位壮士,谢谢你救了小女的性命。”瘫在荀英怀里的宋芝儿仍然手脚发软,知道这样的姿势不妥,但是却没有力气站直了,只能尴尬地赖在荀英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荀英轻轻地扶她站直,悄然地运气在她的背上帮她疏通经脉,一股热气在宋芝儿的身上流走,瞬间有些寒意的手脚一暖,这才算恢复过来,这回不顾那斜风细雨屈膝行礼道:“小女子在这谢过壮士相救之恩。”
“小姐,你没事吧?”香儿急忙撑着油纸伞上前给宋芝儿挡着,一脸焦急地道。
荀英看了一眼她有些精致的五官,眼角看到那闯祸的红衣姓谭的女子已经赶紧坐轿子离去,在雨中轿夫的那个脚程叫一个快,答非所问道:“她走了?”
宋芝儿看了眼谭家的轿子,“我与她家有些渊源,在这帝京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她做得过份了,但是仍要顾忌到两家面子,所以这事只能不了了之,倒让壮士笑话了。”有些尴尬地将湿发拨到耳后,她也不想这样放过谭家姑娘,但是有些时候行事也不能全随心意。
荀英看到她那端庄温和的样子,这处事倒也有分寸,不是莽撞的个性,很适合成为当家主母,而百废待兴的荀家需要的就是这种受过主母训练的官家女子。
宋芝儿看到他微微一笑,遂有几分脸红,看到自家轿夫将轿子抬了过来,忙扶着香儿的手欲坐轿子离去,“还没请教壮士的高姓大名,小女子才好让父亲亲自上门致谢。”
“小事一桩,小姐无须挂怀。”荀英道。
宋芝儿愣了愣,既然对方无意留姓名,那她也不好勉强,遂再度行礼致谢,这才进了轿子家去。
荀英随即转头往酒楼二楼而去,宋芝儿在轿子里正襟危坐,听母亲上回进宫后回来说的,她很有可能会被荀家看上,对于这婚事,她谈不上多有兴趣,但是父母亲谈论时的热切,还是让她不忍提过分的条件,例如能不能与荀将军见个面什么的?只怕提出来,别人会以为她孟浪,加之谭家私下里在贵妇圈中极力宣扬她克夫的名声。
她的婚事才会艰难起来。
荀英回到二楼,那个一脸痞相的男子坐没坐相地道:“不错嘛,英雄救美,我若是那个女子定当以身相许,绝对是美事一桩,只是不知雨晰那丫头听了会是何表情?她对你的占有欲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江湖上谁不知道?要不我特意去打听她的落脚处,将这消息告知她……”
荀英瞥了他一眼,这人惟恐天下不乱,“我和雨晰不是那种关系,小心你惹怒了她,对你发出江湖追杀令,那丫头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一脸痞相的男子赶紧做了个小生怕怕的表情,雨晰那丫头疯起来可真是会要命的。
华龙宫里,此时荀真抓着宇文泓衣物的手紧了又紧,“你再说一遍,我可能没听清?”
宇文泓看她那吃惊的样子,笑了笑,抱着她起身到炕上坐下,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依我看,无非是你哥与那江湖女子春宵一度而已,这回可听清了,在这方面,真儿,你不得不承认,男人还是比较占优的。”
荀真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种事真是让人难以想像,闻所未闻,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七八成还是有的。这女子也有意思,绑了你去就是为了与你哥春宵一度,她也不怕吃亏?”宇文泓拥紧她有些僵住的身子,“只是这性子过于偏执了,恐非你哥的良配。”
荀真突然用力地抱紧他的脖子,身体有点颤抖,这让宇文泓有些诧异,忙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她半晌也没有说话,感觉到他的焦急,更加紧地拥着他,幽幽地道:“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消失了,我哥仍是下落不明,姑姑仍在妓院里苦苦度日,江南的外公家也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茫茫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如幼时那般只能在梦中喊娘亲……”
明亮的大眼睛里的金豆子滴到他的颈项,湿湿的,热热的,继而是冰凉冰凉的,他的身子震了震,都这么久了她怎么会如此不安?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傻瓜,我怎么会消失不见?真儿,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听明白了吗?”将她的两手拉开,握紧她的肩膀,郑重地道。
荀真看着他紧张的面容,伸手轻抚他俊帅的脸庞,轻点了点头,泪水悄然划下,她向前吻向他的唇,辗转缠绵。
宇文泓收紧手臂揽紧她,这个吻里不但有她的香气还有那咸咸的味道……
她轻轻地吟哦声在屋子里响起,随之而来的却是衣衫落满地……
一场风花雪月过后,她喘着气窝在他的怀里,想到哥哥与雨晰的事情,突然睁大眼睛道:“你说那个江湖女子会不会怀上我哥的孩子?”
“应该没有这可能性吧,真儿,你最近是不是想孩子想疯了?”宇文泓安抚她道,“所以一想就想到这上面去,我们还不急,听我的,嗯?”
荀真摸了摸那仍平坦的小腹,隐去笑容,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我知道,可哥与这江湖女子的事是另一码事,这很难说,不过再怎样,我还是不希望她与哥哥有结果,但又怕让荀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唉,这事怎么就这么复杂呢?我总怕有一就有二,若这个江湖女子一发狠,会不会又要做些不利我哥的事情,为了达成目的,她都不惜绑架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与姑姑都是一想到她就会浑身打冷颤。”
宇文泓笑着安慰道:“好了,她若要再绑你哥走早就动手了,还等现在?有时间就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你哥的事情由他自个儿解决去。”
荀真趴在他的怀里,小脚没意识地摩挲他的小腿肚,想到那些年的许悠,虽然她不赞成,但是她仍坚定地与他在一起,突然用手撑起身子,秀发倾向一边,她额头上的梅妆在欢爱过后更添几分风情,“我是不是也该换个角度去看待我哥与那江湖女子的事情呢?”
“你不会是想要撮合他们吧?”宇文泓的大拇指轻抚她额上的梅妆,小女人欢爱后红粉绯绯的脸上更添风情万种,大脚按住她做乱的小脚,眼里渐渐有情欲上升。
荀真仿佛没看到他眼里的情欲在流转,歪着头自顾自地道:“没这打算,我还是那句话,她不适合我哥,也不适合荀家,若她与我哥成亲,只怕会一不如意就鞭子一挥要杀人,这是帝京,天子脚下,哪能有这种胡来的事?”这也是她不能接受雨晰成为荀家女主人的原因之一,倒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只是根据与她那少量的接触来说,这是很有可能的。
宇文泓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这些个话,再度气喘吁吁地与她欢爱。
天近傍晚的时候,孙大通在外禀报:“皇上,总管事大人,荀将军在外候见。”
荀真闻言急忙起身将衣物套在身上,然后催促着宇文泓赶紧穿衣。
宇文泓不疾不徐地慢条斯理地穿衣,看到她的手忙脚乱,“急什么?你哥又不会跑掉。”
荀真瞥了他一眼,急忙坐下来整理头上的发型,自从他出京后,她一直挂怀着他的安全,哪有可能会不急?
荀英等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看到两人出现,大雨天的,皇帝也没召见什么外臣,倒是与他妹妹窝在寝室里干些让人浮想连翩的事情,本想取笑几句的,顾忌到妹妹的薄脸皮,遂作罢,上前给宇文泓行礼,“臣参见皇上。”
宇文泓轻开荀真的手,径自坐到主位上,沉稳道:“有没有查出来?”
荀真见他们谈正事,遂出去着孙大通备些吃食与茶水,将小太监打发出去,亲自端进来,正好听到哥哥道:“可惜,与吏部的档案相差无己,可见他有心要瞒,我们要查出来不容易,明明可以猜出些许端倪,但却不得不按捺住。”
“没有实质的证据,依律例是不能捉拿他。”宇文泓的手轻轻地桌面上敲了敲,看到荀真递茶碗过来,伸手接过,“就算是当年你们荀家的事情,还不是拿出了几张似是而非的与胡国通敌的信,不然父皇又如何会处置了荀家?”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臣都知晓的,但是放任下去,只怕会酿成大祸。”荀英皱紧浓眉,“当然臣也知道国家律法,刑不上士大夫,更何况是那个老奸巨滑之人,一石激起千层浪,都那样的威逼,仍然没有实际的功效。”说起来有几分愤愤不平之气,那天做的戏都白做了。
宇文泓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周思成的大军只要守得住边关,朕也不怕他玩花样。”此时这年轻的帝王身上尽是自信的光华。
荀真给哥哥续了茶水,“哥,我们忍都忍过了这么多年,虽然爷爷与爹仍背负着那样的名声,想要洗刷并不容易,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稳妥。”
荀英道:“真儿说得倒也对,但是我会这么急也不单单是因为洗刷冤屈之事,而是担心这会不会累及到平民百姓,这可是一颗毒瘤。”
宇文泓对于荀英最为满意的就是这点,他遗传到荀家保家卫国的思想,只要有这思想在,就不怕荀家会失去控制,“这一路进宫只怕你也没回将军府,先回去梳洗一番,有事明日再议。”
“是。”荀英起身恭敬地行礼,然后看了眼荀真,再看看帝王,“皇上,臣想与真儿说几句,可否?”
荀真的心头一跳,看哥哥这礼貌的问询看来这事是她比较难回答之事,宇文泓先是一愣,最后却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小女人的脸色难看,只怕还是找对象之事,“去吧,只是别凶她。”
荀英点点头,这才拉着妹妹出去,荀真苦笑了一下,一出到外面的回廊,即一五一十地将过程说了出来,“你也别怪姑姑与我,先不说我也担心你,但这事情本身就是顺得哥来失嫂意。所以我也依姑姑之意打听了几句,倒没宣她进宫一见,如若哥不欢喜,这事做罢,姑姑那儿我去说。”
荀英这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儿,我不太高兴你们在背后这样做,不过姑姑那儿,我去说吧,免得她迁怒到你身上,好了,我先回去。”
“等一等。”荀真唤了一句,看到哥哥皱眉看着她,但仍道:“哥,那个,你找到那江湖女子了吗?可有带她回京?”最后她问得有些焦急了。
荀英看了一眼妹妹那古怪的神情,“真儿,如果你担心她会对我不利,那不必要……”
“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带她回来?”荀真道。
荀英摇了摇头,“没有,她又逃走了。”妹妹什么时候对雨晰的事情这么上心?实在有些怪。
“哥,你怎么不带她回京呢?”荀真不禁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兄长,这回不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与她……”问这问题真尴尬。
“与她怎么了?”荀英仍没明白妹妹今儿个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荀真豁出去了,“与她发生了关系?”
荀英的脸不由得有些暗红起来,遂有些恼道:“真儿,你瞎说什么?”
“没有吗?哥,你别瞒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荀真这回是不依不饶。
荀英颇有些不自在为难地点点头,将雨晰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荀真顿时颇为吃惊,这个叫雨晰的女子有没有更离经背道一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以为是哥哥主动与雨晰有这关系的,现在才明了其中内情原来是这么惊世骇俗。“哥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不然呢?”荀英反问,雨晰那丫头要避开他,找她就不容易了。
荀真也哑口无言了,半晌后,才道:“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她没有因此怀上孩子?若是怀上了,这更棘手,按理你需对她负责任,但是这始作俑者又非哥你,哎,江湖女子是不是个个都这么大胆妄为的?”如何安置雨晰现在成了一个难题。
“真儿,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我与她不适合成婚。”荀英道,然后不待妹妹回答,即转身又走进细雨当中。
荀真微微叹息一声,这雨晰姑娘就像这雨一样让人烦恼,转身进殿。
宇文泓从奏折中抬头笑看她,“怎样?”
荀真摊摊手耸耸肩,“无果。”上前去,从一旁揽住他的脖子,“如果人人都像这个雨晰姑娘,那么全国都乱套了。”
“江湖女子只是占少数,大多数都是良家妇女。”宇文泓觉得这小女人有些杞人忧天了。
盛夏,周思成的大军遭遇到胡国顽强的抵抗,战线又往华国的方向靠拢,荀英虽未必要亲自上战场,但是调兵器调兵力之事都得统筹,华国因此朝堂上气氛有点紧张。
在湖边漫步之时,荀真听着铁十一绘声绘色地将荀英与宋芝儿的事情说出来,张大口道:“十一叔叔,是真的?我哥与宋家小姐真的走到一块?”
“嗳,那还有假,小姐你没看到将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铁十一故意学着荀英微笑的样子,被荀真找来问有关荀英的事情,他可是不遗余力地一一道来。
荀真道:“我本以为此事不成呢,没想到姑姑却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哥哥倒没拒绝与这宋家小姐见面,一见面原来是有点交情的,真看不出来。”
本以为姑姑也要跟着吃瘪的,但哪里知道没过两天姑姑就亲自进宫来跟她说,说她哥哥同意与人家宋姑娘私下会一面,宋家小姐又有此意,故由姑姑出面,让两人在魏家见上了一面,这一见,哥哥与宋芝儿都大吃一惊。
纷纷指着对方,“你?”
在一旁的姑姑与宋家的婶母,都微微一愣,“你们两人认识?”
宋芝儿屈膝行了一礼,“曾有幸得到荀将军帮助,婶婶不记得了,我前些时候差点被马车撞之事,那次的壮士正是荀将军。”
“那还真是巧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姑姑忙笑着拉拢二人。
哥哥对宋芝儿的印象不错,所以此事在姑姑看来是极光明极有前程的。
此时铁十一道:“小姐何不求皇上下道赐婚旨意,这样既风光又能提升荀家的名声,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荀真苦笑道:“这事急不来,得我哥开口说要定下这宋家姑娘才行,得了,你们也不许私下里去打探,免得惊扰了人家,对了,十一叔叔,那个江湖女子有没有再来找哥哥?”这事不得不在意。
铁十一嘴角一撇道:“这倒没有,她还敢来?上回五哥没看住她,早知道就是她害得将军迟迟不能回归荀家的,说什么也饶不得她。”
荀真看了眼湖景,心里既希望能再见到那个江湖女子,但又担心她的出现会带来变数,一时心中烦乱得很。
“荀总管事,真巧了,我们居然能在此碰上。”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
荀真皱眉看去,居然是柳轲与安幸公主二人,柳轲的一双桃花眼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而安幸公主瞧见却是黑了脸。
铁十一狠瞪向柳轲,这柳家之人一个比一个无耻,上回就应该挖出他的眼睛,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看着小姐?
安幸公主看到这个放荡的表哥得到了她还对荀真起痰,心里不由得愤怒不已,上前挡住柳轲看向荀真的目光,“荀真,我母后的寝宫里闷热得很,你是怎么当差的,居然不给太后的寝宫多拨点冰块,你想让我母后热死?”
荀真冷笑地道:“公主找碴也不能随乱胡安一个理由,宫里的供应给慈宁宫的物品从来不缺,你可以去问一问太妃娘娘们可缺什么没有?”
“哼,谁不知道那些个什么太妃都是听你的,你说东,她们不敢向西,说什么不是由你定?荀真,你别想用这个来蒙骗我,我不会吃你那一套。”安幸公主想起就是这个女子害她变成这样的,高家忙着迎新妇,而她早已沦为宗室命妇们的笑话,这个深仇大恨她时刻记在心里,“荀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四哥登基都有半年多了,你的肚子至今没有声息,哼,你对得起四哥吗?还不许他宠幸别的美人以延香火。”
荀真的面容顿时更为清冷,安幸公主还是寻到了她的软肋,现在每月一看到月事如期而至,她的心就免不了有几分烦躁。“那不劳安幸公主你操心,这是我与皇上的事情,公主怎还有心情在此闲逛,身为大妇,新人进门,你不用去迎吗?”
“你,我撕烂你的嘴,你以为你真的是中宫,不过仍然是一名贱婢……”安幸公主气得想上前扇荀真的耳光。
铁十一一脸横相地上前挡着,而柳轲也一把捂住安幸公主的嘴,拉着她,不让她上前找荀真的晦气,眯着桃花眼看着荀真的怒容,这女人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那梅妆,外头的女人点什么梅妆也不如她的有味道,身子酥了的同时,“安幸公主忧母心切,所以口不择言,荀总管事不会计较吧?”
“既然公主如此忧心,柳公子还是好生安慰吧,还有,皇上说过的话你忘了?招子放亮一点,不要再这样看着我。”荀真不悦地道,这人的目光见一次就恶心一次,最近也不知他为何时常进宫?借口当然是去看柳心眉。
柳轲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不甚恭敬的玩笑话,但是看到安幸公主两眼瞪着他,遂一边拉着这表妹离去,一边道:“荀总管事,我们后会有期。”那桃花眼飞了一个媚眼给荀真。
荀真看得直想吐,这个男人有没有更恶心一点?看到这对表兄妹那离去的姿势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他娘的,这柳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铁十一怒骂了一句。“小姐可要小心这小子,我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一叔叔何必与一只狗多计较,柳家再怎么蹦哒也蹦不久了。你说的,我也晓得。”荀真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吩咐道:“如果哥打算在今年内成亲,那么势必要赶了,我回头给你列一张单子,上面列明了成亲需用的物品,还是趁现在准备好为妥,不然到时候就会手忙脚乱,当然若今年用不上,那就留待明年吧……”
荀真回到华龙宫时正是傍晚时分,听到宫门前有女人的哭啼声,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在?
那女子一看到她,即磕头哭道:“荀总管事,求你为我家爷说几句公道话,可好?他现在在里面病得都要死了,先皇也去了,他也悔改了,他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啊,相煎何太急……”
“你先起来,你都哭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回去歇一歇吧,皇上已经知道你的诉求了……”荀真让燕玉赶紧去将昔日三皇子的正妃扶起来。
谁知这女子却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荀真再劝了劝,这女子干脆又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就是要求一道恩旨。
最后,荀真没有办法了,由得她去,转身进去就听到宇文渚带着泣音道:“皇上,三弟再不好也是我们的亲兄弟,现在他病得要死就为了求临死前能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如就允了他所请吧,父皇已经将他贬为庶人,他还能有什么作为?无非就是能舒服点死去,看着三弟妹在那儿痛哭流涕,我这心也揪着。”
“是啊,皇上,三哥昔年是坏,还在您背后放了无数冷箭,这次何不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同是宇文宗室,不如就给他一条生路吧。”五皇子淳安郡王道。
接着又是宇文泓的其他兄弟轮流劝说,总之有多可怜就说得有多可怜,荀真就觉得怪了,以前怎么没见到这群人兄弟情深了?现在皇位已经无望了,所以个个又扮起了兄弟情深。
他们一看到荀真,就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纷纷由围攻宇文泓转向了她,说着什么荀总管事好好地劝劝皇上,放了三弟(哥)吧,这也是积功德之事,必保佑她生个皇子云云。
荀真一听这个就收起笑容,敢情她至今未孕就是功德不够?看到宇文泓的脸沉了下来,遂道:“各位王爷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不过是后宫区区一介小女子,这是政事更是宇文宗室的事情,我人小力微帮不上忙。”遂坐到一旁凉凉地喝起了茶。
那一群王爷都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不知是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拽什么拽?不下蛋的母鸡,非还要占着巢不放。”
荀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捏紧了手上的拳头。虽然上回宇文泓那样说,但是依然没有临幸后宫,自然别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你说什么?”宇文泓一拍桌面怒喝道。
一群王爷都心跳不已,纷纷自动让开,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兄弟情深,那小声嘀咕之人瞬间暴露在宇文泓的面前,正是昔日的八皇子,现在的淳沐郡王,只见他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下扇了自己一耳光,“皇上,荀总管事,臣弟说错话了,是臣弟不对……”
宇文泓看到荀真咬紧下唇努力控制怒气的样子,顿时脸色更为难看,看着八弟,“八弟现在倒是出息了,讽刺人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帝王那虽不高声但阴沉的话让淳沐郡王脸上的血色顿时失去,“皇上,臣弟知错,知错了……”
“这些个话若让朕再听到一句,八弟,朕饶不得你,朕说过不喜欢有人干涉后宫之事,你们都得给朕记住,跪安吧。”宇文泓不悦地道。
一时间,宇文渚也不敢再为三弟求情,忙拉着那个不停求饶的淳沐郡王出去,外面又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宇文泓朝孙大通大声吼道:“出去,将那个嚎丧的女人扔出宫去,岂有此理。”然后大踏步走近荀真,一把揽她入怀,看到她的面容有几分僵硬,“真儿,你真的将那等人所说的话听进去了?何必记怀?”
荀真伏在他的怀里,“我倒也没有过份地计较淳沐王爷的话,只是这样你很累,我心疼,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竟霸着你不放,如果你临幸后宫妃嫔……”那么何愁没有子嗣?
宇文泓突然推开她看到她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真儿,这是你的真心话?让我临幸后宫,是吗?”她这么容易就退缩了,当初那个说要一辈子只宠她的小女人到哪儿去了?
他的语音不高,让她听不出是何情绪,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与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她就接受不了,突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要,我不要。”她说服不了自己,多少个午夜梦回,以为可以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让他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现在才知道根本就做不到。
宇文泓却是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含泪的眼睛,“真儿,不要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听明白了吗?”
荀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的小心思永远都瞒不过他。
宇文泓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没怀上孩子,她就越焦虑,牵着她的手道:“孩子都是锦上添花的,真儿,对我而言,你更重要。”
荀真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但更知道他不能没有子嗣,这话就像是空中楼阁,看似很美好,但实际并不存在,不想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遂道:“三皇子不是贬为庶人了吗?怎么他的夫人还能进宫来闹?”
“大哥他们将她带进宫的,据说三哥病得很重,快死了,他们都来求我的恩旨。”宇文泓看到她的神情渐渐稳定下来,这才放心地松开她,看了眼外头浓郁的树木,“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是说?”荀真皱眉细思,想到前几天夜里她看到的那几张密报,心头不由“突突”地直跳。
宇文泓牵着她的手准备去用膳,“好了,别想那么多,一切还有我,他不是想出来吗?那我就成全他,倒是想看看他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荀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依偎着他,如果有风雨来袭,她也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整个夏季雨水都多,荀真吃的那些个药膳更多,可是她的面容却越发地清瘦。其间,她找了个理由宣宋芝儿进宫一见,只是看一眼,其人比画像上更为恬静温和,倒也满意,与她攀谈起来,言之有物,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子。
但是偶尔仍会想起那个叫雨晰的女子,但她似乎消失了,据兄长说,无论如何再打听也得不到她的消息,倒是可惜了,有些事她仍是盈然在心,哥哥的年岁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就这个问题,兄妹俩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秋风初起时,荀家向鸿胪寺卿提亲,缔结为儿女亲家,虽没有求宇文泓的一道旨意,但是两家仍是兴高采烈地一致筹备婚礼。
“哥,妥吗?那个雨晰是不是要再去找找看?”荀真仍有几分忧心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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