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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蓉想到自己这段时日从帝京回到紫云县的江家后,姨母虽然不再对她冷冰冰的,但那态度也不太好,私下里更是在为表哥物色新的妻室人选,这让她既恼火又无计可施。
只要得到千两黄金,不,就是百两也好,足够她今后的开销,再以此为嫁资,还愁嫁不到一户好人家?
越想她脸上的笑意就越大,急匆匆地将那厚重氅衣抓起,披在身上,握紧暖手炉,天色已黑,她仍是面色沉着地吩咐人去备马车。
“表小姐,外头的雪下得紧,路面不好走,而且天已全黑了,万一有个意外,奴才会被老夫人剥皮的。”长得皱巴巴的车夫说的话也是皱巴巴的。
徐子蓉却看了眼那随风飘的雪花,执意道:“不碍事,若出了意外,姨母那我自会担待,不会让你难做人。”伸手到袖口处,咬了咬牙,掏出钱袋子,拣了一块较小的碎银子递给车夫,“这是给你打赏的,赶紧去备车吧。”
车夫看着手中的二三两碎银,表小姐很少会出手如此大方的,遂笑露出一口黄牙道:“表小姐等着,老奴这就去备马车。”
厢房里热气氤氲的澡房里,荀真泡在澡桶里,捧着热水清洗了一下脸面,低头看到自己左肩处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因为伤口太深了,所以留下了几道极深的疤痕,这几道狞狰的疤痕与雪肤相映衬,看起来十分的不和谐。
轻轻叹息了一声,所以她至今都不允许宇文泓完全褪下她的衣裳来欢爱,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这难看的疤痕,手指轻摸了半晌,突然想到那满大街的通缉榜单,宇文淳这回倒是做得挺绝,想到昔日两人的友谊,她的心中满是苦涩的滋味。
“真儿?”宇文泓推门进来。
荀真闻言,赶紧从澡桶起身,将外衣急忙罩在身上,系好外衣的带子,看到他进来,嗔道:“您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
宇文泓看了眼她被热气熏得红粉绯绯的脸蛋,心中不禁荡漾起来,上前抚摸着她的俏脸蛋,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他的手想要褪下她的外衣,她却伸手按住他的手,推开他欲走,“我洗好了,您要洗我去唤孙公公进来换水……”
宇文泓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卷进他的怀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星眸,“真儿,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她答得急速。
“那就陪我一起洗。”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吹气。
她的身子一颤,轻轻哼吟,但想到不再完美的身体,忙推开他,笑道:“我已经洗好了,您想要,待会儿我们上床歇息时再给您……啊……坏人……”
他却是一把将她的外衣扯下,她一时不察,惊叫一声,赶紧掩住那道狞狰的疤痕,难堪地惊道:“你这是干什么?”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外衣。
他这回总算是明了她在逃避什么,是左肩上的疤痕,拉下她掩住左肩的手,“别遮,这并不难看,这是你爱我的印记……”
他的大手在那几道疤痕上爱怜的抚摸着,想到她被老虎咬住的画面,心中还在抽痛,低头轻轻地亲着这几道疤痕,以实际行动表达着他的心意。
“您不觉得它很狞狰吗?”她双眼氤氲地道。
“傻瓜,什么不担心,担心这个,该罚。”他却是笑着抱起她就这样迈进澡桶里,“就罚你与我一道洗澡好了。”
要安抚她的心,还是以实际行动最好,不然这小女人又要钻牛角尖了。
两人从澡间一路欢爱回内室的大床上,激情之声不断。
孙大通在外接到消息,听到里间的声音渐歇,这才进去隔着帐幔道:“殿下,紫云县令传信来了,徐子蓉果然去县衙告发荀司制,问要不要将这人就地解决?”
慵懒地躺在宇文泓怀里的荀真赶紧坐起来,抢先道:“不要杀她,至少现在不要杀,留着她还有用,我还等着她钻进我们设的局里,到时候再与她算账也不迟。”
“按荀真说的去做。”宇文泓道。
孙大通应声“是”后,赶紧退下,免得扰了主子的情事。
“好在您当时暗中在紫云县换上了自己人当县令,对了,莫不是您早就猜到我们有此一着?”荀真调笑道。
“调皮。”宇文泓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俏鼻梁,“以前好好地哪会想到还有这些个倒霉事?虽然玉玺在手,但是七弟也不糊涂,居然弄了个假的来蒙混世人的眼睛,等到氓山的事情确定之后,我们就动身前去,现在还不适宜与七弟直接开战。”
荀真歪着头细思了一会儿,道:“您就那么确定那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万一不是呢?给七皇子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您要夺回龙椅就更困难一些。”
“真儿,我们一定要去证实,这是很好的机会。”宇文泓看着帐顶道:“我跟你说过,荀家的实力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已下了死命令给周思成,不管是何人传的令,他均无须理会,决不能搬大军回帝京,不然这两年的仗就白打了,胡国不会放过华国现在的动乱而不入侵。”
这是他最大的顾虑,七弟没有他这么多的想法,一心就想坐上皇位,所以会将帝京整成固若金汤,他现在手中的兵力还不足以硬闯帝京,还须忍一时之气暗中布署才行。
荀真听后将头放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曾经那个如流光溢彩般动人的少年已经不存在了,她的心中免不了有些微痛,“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愿与你一道。”
他的答案就是将她拉上来狠狠地欺上她的红唇,反压她在身下开始另一段爱的征程。
翌日,徐子蓉一宿兴奋的没睡,想着县令大人答应她,只要证实她的消息是真的,百两黄金一定会双手奉上,让她先回去看好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跑了云云。
她还何须惧怕姨母?心情大好地下床梳妆打扮,穿戴整齐的推门出去,现在金子还没到手,她还须到姨母处做做样子,目前决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异样,买通几名仆人暗中盯紧那客人住的厢房。
江老夫人今儿个的胃口不错,看到徐子蓉进来,招手道:“用过早膳没?若没一道儿用。”
“禀姨母,用过了。”徐子蓉乖巧地回答,然后接过一旁嬷嬷的筷子给姨母布菜,看到姨母少有的吃了第二碗粥食,遂诧道:“姨母有何喜事?今儿个这么好胃口,说出来让子蓉也乐呵乐呵。”
江老夫人抬头笑得神密地看着她,眼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你猜?猜中了,姨母有奖。”
徐子蓉沉吟了半晌,还是猜不出这姨母今天高兴的原因,给她挟了一个水晶虾饺,“子蓉笨,猜不着。”
江老夫人笑如一朵菊花道:“昨儿大夫跟我说,香儿今儿个可能就会醒来,你说是不是喜事?香儿这一睡也睡了大半年,能在年末醒来,我这为人母的心也算安定了。”
徐子蓉一听愣然了,手中准备再挟给姨母的玫瑰糕瞬间从筷子处掉下来,正好砸到江老夫人面前的粥碗里,顿时粥液四溅。
“子蓉。”江老夫人不悦地道,“怎么?听到你表妹就要清醒,你不高兴了?”
“不是,姨母误会了,子蓉是高兴过了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才会失手,弄脏了姨母的衣物……”徐子蓉忙辩驳,想要伸手搀扶江老夫人起身去换衣裳。
江老夫人却是粗鲁地推开她,“不用你,荷花,过来侍候我。被你这么一搅和,什么喜意都没有?回去,我今儿个不想见你……”噼哩啪啦一大堆难听的话。
徐子蓉握紧拳头,听着这姨母对她的数落,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还不去死?整日就想着折磨人,看了就倒胃口。看到周围的下人都掩嘴偷笑,她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瞪了一眼。
转身挑帘子出去,迎着外头的风雪,头脑清醒了不少,怎么办?江香那个活死人就要醒了,如果表哥知道她干的好事?即使有百两黄金也没有用,表哥不会放过她的,这回她是真的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她不自觉地走近表妹的院落,看到表哥江映送那新请来的名医出院门口,满脸的兴奋,“大夫,这边请,如果我妹她真的醒来,我定当重酬老大夫。”
“江公子客气了,令妹今儿个一定会醒来。”留着长长胡须的名医道。
徐子蓉的头上已经飘有数朵雪花,至于表哥再与名医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江香要醒了?
她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一时间六神无主。
咬了咬牙迈进院里,院子里此时很安静,她没见到粗使婆子,自从江香成那样后,江老夫人就将这院子里的仆人大部份解散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徐子蓉想到一不做二不休,绝不能让江香破坏了她的幸福生活,谁挡在她的前面就将谁干掉,屋子里只有几名丫鬟在守着,她忙躲到暗处,屏息等待。
这几个丫鬟也没有太尽心尽力地伺候江香,在一旁说着江家的八卦,然后其中一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其他几个赶紧附和,接着几人笑着起身,挑帘子出了去,屋子里竟连一个守着的人也没有。
徐子蓉没想到老天给了她这么大的运气,不但发现荀真的踪迹有奖,还能除去江香这个隐在暗处的祸患。
她瞅准时机,悄然无声地迈进屋子,朝那躺在床上的江香而去,现在的江香已瘦得只剩皮包骨,残留着一口气,整张脸都是灰白色的,即使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能让她的气色好转。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瞄了瞄屋外,伸手将另一边的枕头拿起来颤着手慢慢地靠近江香,“表妹,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怪我,要怪你怪你自己,你就这样躺一辈子多好,干嘛还要醒来挡我的路?表妹,这是你咎由自取的……”
她别开头狠心地将枕头用力按压在江香的脸上,准备让她窒息而死,只要表妹死了,那么她的事就会无人知晓,不停地给自己的良心找个出口。
突然,一道暗门推开,江映红着眼上前一把将惊惶的徐子蓉推开,赶紧将枕头拿开,摸了摸妹妹的脉门,因为来得即时,妹妹还有气。
徐子蓉看到一群人出来时,早就吓傻了,江映那一推让她瞬间跌倒在地,只能瞠大双眼看着姨母阴着脸步步走近,“姨母,表哥,你们听我说,我……是想要给表妹换个枕头,她那个因丫鬟侍候不当沾上了药汁,我……”
“啪”的一声,江老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然后少有的大力扯着她的头发,狠道:“徐子蓉,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快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我是你姨母,待你又不薄,香儿她是你表妹,你这表姐怎么能下得了手准备让她死?徐子蓉,你还是人吗?”
“姨母,不是的……”
徐子蓉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江老夫人像发疯了一般地拼命打她,“你快给我说清楚?”
徐子蓉被她连打几巴掌,头发也被扯下一大把,终于受不了一把推开江老夫人,“够了。”
江老夫人没想到徐子蓉还会反抗,她原本身子就不好,下盘更是无力,险险地要摔到地上,陶英知急忙冲上前去扶她,冲力之下,她被江老夫人压在身下。
荀真看到徐子蓉准备趁乱溜走,还想故伎从施?
没门,她上前挡住她的路,“徐小姐,哪去?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哪儿也去不了?”
“让开,荀真,别以为蒙着面纱我就认不出你来,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拦我的路?”徐子蓉怒道。
孙大通奉宇文泓的命令前来保护荀真,一看到徐子蓉那一副拽样,气红一张老脸,上前将徐子蓉的双手反剪,“这回我看你往哪儿逃?”
江映看到妹妹已无事,这才腾出手来扶起母亲与陶英知,“娘,英妹,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陶姑娘被我压在身下,可能不太好。”江老夫人悻然道,她那样对陶英知,她还舍身来救她,心里难免有几分愧疚。
陶英知的腰骨隐隐做痛,看到江老夫人脸上的不自然与心上人的一脸担心,勉强站着,“不碍事,一会儿就好,还是抓住徐子蓉要紧。”
一提起徐子蓉,江氏母子都愤慨地看向被孙大通抓在手上的徐子蓉。
“推我妹妹下山崖的人是不是你?”江映怒问道。
“有谁看到?没凭没据的,你不要诬赖我?”徐子蓉死活不肯认。
荀真上前道:“徐子蓉,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否认?那天之事我总觉得蹊跷,江小姐在我的身后,如果是她推的我,怎么她掉崖的速度要比我快呢?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江小姐,她收势不及,撞上了我,然后在我下意识地一扯下,才会发生了这一出悲剧。”顿了一会儿,“而当时就只有你与我们一块站在那块岩石上,你还说没有?还有一条最有利的证据,就是那时候我看到你与江小姐在远处的树荫下似乎起争执,而你当时却像是苦苦地哀求江小姐什么?”
“徐子蓉,你可知道今天早上是我有意试探你的,之前映儿跟我说香儿坠崖之事有古怪,将猜测之语告知我,我还不信,以为是陶姑娘怂恿他,所以才会这样诬蔑你。哪知一试之下,你居然就露出破绽来。”江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我一直视你为女……”
“呸,你如果视我为女,又怎么会设这圈套给我钻?让我放松警惕被你们抓到?”徐子蓉一想到是这姨母联合外人害她,瞬间怒火高涨,“老不死的,我努力侍候你,讨你欢心,就是想要你给我安排一个好的前程,可你说要将我许给你那有克妻命的儿子,我也认了,想着江家也算是紫云的名门望族,我将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差……”
“那你为何要害江小姐?”陶英知始终不明白,江香到底挡住了徐子蓉哪条路?从而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是你,我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就是你害的。”徐子蓉突然激动起来,那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将陶英知吞吃下肚。
荀真看了眼陶英知,又看了眼徐子蓉,其实一直困惑她的就是陶英知要害江香的动机,她们是表兄妹,又不存在竞争情人的关系,前程并不冲突,而徐子蓉没有道理容不下江香,一心要她死,看到这里,她总算明白了。
此时,她轻启朱唇道:“徐子蓉,是不是你暗中喜欢陶姐的事被江小姐知晓,所以她以此来打击你,说是要向她娘也就是江老夫人面前将你的丑事告知,让你在江家无处容身,赶你回徐家。当时你应该是苦苦哀求过她不要说,因为你与陶姐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正处于一片灰蒙蒙当中,你不想放弃了江公子这个候选人,怕自己两边都不讨好,将来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荀真的话让徐子蓉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她怎么知道的?
那天她与表妹的争吵很隐蔽,她以为无人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表妹的话此时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气怒攻心,大声道:“为什么她要拒绝我?嘲笑我就算了,就算我说跪地求她,她也不答应,非要将我倾慕陶应知之事告诉姨母,让姨母厌恶我,不再接济我,遣我回家,我……我为自己着想,有错吗?表妹为人心胸狭隘,只知道耍大小姐脾气,那是她应得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她歇斯底里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背生寒气,这个女人没救了,害了人,还死活不认为自己有错,到现在还在狡辩。
“即使这样,你也不该推我妹坠崖,还想拉荀姑娘下水,意图制造我妹要害荀姑娘的假象,徐子蓉,你这心太毒了。”江映板着脸道。
江老夫人悔不当初,如果当时听了儿子的话送这徐子蓉回去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现在只能捶胸口,“贱人,你这贱人。”她想要冲上去打死这贱人,身子却不听使唤。
徐子蓉却是大声反驳,怒眼向陶英知,“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为什么你要对我好?明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男人。你让我心怀希望,以为我遇上了一辈子的良人,所以我才会做错了事。陶英知,我与江香会这样,都是你的错,是你女扮男装情挑我的错……”
陶英知的手握紧江映的手臂,脸色苍白无力地站着,虽然徐子蓉做的事是大错特错,但是根源在她,如果她没有对她心怀同情就好了,她没想到她的善心会被她这样来解读……
荀真见状,上前拍着陶英知的肩膀,“陶姐,你不要这么想,你心存善意是好的,只是她其心不正,所以才会这样误解了你的善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与人无尤。”
“荀姑娘说得对。”江映伸手环住她的腰,“你若再自责,我会难过的。”
江老夫人这回终于看清谁好谁坏,一脸歉疚地道:“陶姑娘,都是我听信了这贱人的一面之词误会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原谅我这把老骨头做的错事,你与映儿的婚事,我不再反对。”
“伯母,你不要这样说,我是晚辈,您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认错的?”陶英知忙上前扶住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差点老泪纵横,这是个好女孩。
荀真见到陶英知幸福在望,不禁欣慰地一笑,这才看向一脸不甘的徐子蓉,朝江映道:“江公子,这徐子蓉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昨天去过县城府衙,至于去做什么事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依我家那一位的说法,自然是一了百了。”
她的同情与仁爱不会落在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所以她在给江映施压。
江映的表情也一冷,道:“不用荀姑娘提醒,我自也会处置她为我妹讨一个公道。”
徐子蓉听到他们这段对话,像是要处死她,遂瞳孔大张地道:“你们不能动用私刑处死我,这是触犯国法的,江映,你有种的就押我到衙门处置,我要一个公正的审判……”
“你倒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了?以为到了衙门就可以用我来换你的命?徐子蓉,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为什么你昨夜到了府衙的事我会知晓?以为就是江家的车夫说出来的吗?就算到了府衙,你也讨不得好,还要多吃苦头,何必呢?”荀真上前冷笑道。
徐子蓉听到荀真的话,看到她的表情如寒冰一般,顿时就明白了人家的背景雄厚,现在宇文泓的身份她算是呼之欲出了,“你是宫女,那个男人是废太子,你们要造反……”
“不懂就不要乱说话。”江映冷酷地道。
陶英知扶着江老夫人缓步上前,江老夫人道,“将她投井吧,回头向徐家交代之事,我自有主张。”
“不,不要——”徐子蓉这次总算是怕了,她爹不会给她出头的,只要用银子就能摆得平,而江家不缺银子。
“将她的口赌上,不要乱嚷嚷惊扰到尊贵的客人。”江老夫人沉着脸道,一定要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荀真转头看了眼江老夫人,这老夫人现在的示好,她也看在眼里,微点了点头,“老夫人的好意我会转告我家那位。”
“荀姑娘,昨日都是老身气糊涂了,所以才会不知礼数,在那位面前还请荀姑娘代老身致歉。”江老夫人虽然担心儿子所做的事情,但是若成功了,将来的好处也是莫大的。
随着徐子蓉被江府管家押出去,荀真一群人也跟着挑帘子出去,此时的院落十分的宁静,江老夫人站在走廊上着管家将徐子蓉五花大绑,看着她极力挣扎的样子,冷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女儿不死不活,你也休想活得成。”
徐子蓉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想求救,但是站着的那几个人都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她,想到陶英知以往的善意,她刻意看向陶英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希冀陶英知会再度伸出援手。
“英妹,你不会还想放过她吧?”江映怕她心软。
陶英知默默地摇了摇头,都到了这生死关头了,她仍不忘使计,这种人不值得她放出善意。
荀真却没有心情观看,朝江老夫人等道:“我先行告退了。”
“荀姑娘慢走。”江映颇为有礼地道。
荀真点了点头,带着孙大通转身离去,只听到身后传来江老夫人大喝地一声,“投井。”
然后就是“唔唔”之声,最后就是“扑通”一声。
“加盖,将这口井封死。”江老夫人吩咐道,“着人去给香儿挪院子,去请道士回来做法,将她的灵魂封死在这口井内,让她永世不得超脱……”
荀真的眼角瞄了一眼管家正领着人忙着封井,徐子蓉这回是再也难逃出生天了,自以为聪明,到头来却算了自己的性命。
回到暂住的院子,荀真掀帘子进去,见到宇文泓正一脸兴奋地看着手中的密报,遂上前在背后抱着他的腰道:“在看什么如此高兴?”
宇文泓回头在她的脸上密密地吻了又吻,荀真推了推,“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人在呢?”她的俏脸红了起来。
“你可知我一直的猜测是对的,他们果然就是那一群人。”宇文泓自信地笑道。
荀真一听赶紧将他手中的密报抢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脸上也不禁笑开了花,“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启程前去?”她有几分迫不及待。
“不急。”宇文泓抱着她坐在膝上,指示孙大通在炭盘里加炭,“我们还有事要办才能启程。”
“还有什么事?”她不解。
“你的脸。”他道。
荀真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哦,她成了通缉犯,而暗中寻他的人只怕不少,所以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为好,“那怎么办?您可不能将我扔在江家,不然我与你没完。”
“不会丢下你的,接下来,还要亲亲小娘子你接济一下相公我。”宇文泓开着玩笑道。
荀真好笑地捶了他一拳,江映来时正好看到他们腻在一起的甜蜜样子,眼里不禁有着羡慕,英妹为什么就不向荀真学习学习呢?咳了咳,换来他们的正视,这才道:“殿下,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草民给备了一些行商的物资,沿路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宇文泓轻点头,然后让孙大通领着荀真出去让人给她修饰一下容颜。
离年前还有几天,宇文泓领着涂黑了脸,扮成一名长相平庸男子的荀真等人骑着马带着大批的货物离开了紫云县江家。
一切都在清晨进行,他们顺利出城后就往南走,一路上倒也逍遥自在。
从紫云县出来,他们连过年都是在客栈里过的,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七皇子被立为太子,宇文泰在公众的视线上于祭天那天跌倒在地,然后顺理成章卧病在床,打算年后不久就正式传位给宇文淳。
“我们是不是要加快步伐才行?不然七皇子就要登基了。”荀真焦急地道。
宇文泓却是倒了一碗茶水给她,虽然是逃亡的生活,但是他生为皇子享受惯了,所以这一路上的吃食都是孙大通亲自准备的,倒也没坏了胃口,“别急,现阶段他登基不了,一来他不会操之过急,这样根基不稳,还不如暂时享受太子之位带给他的荣耀;二来他与明阳真人之间越来越不和,明阳真人应该会有所行动的。没有传国玉玺,群臣置疑,他再想登基也要得到玉玺才行。”而且他已经暗中给自己人传令,将有生力量都集中起来。
荀真没有他了解得那么多,听他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刚想坐下,他就一把将她拉到膝上,低头就是一吻,她喘着气道:“我现在又黑又难看,您还亲得下去?”
由不得她不这样想,这模样连她都不想照镜子,脸上不但涂黑,还故意弄了一道丑疤,几可逼真,所以路过的城门守将都不会朝她多看,毕竟这副尊容有够吓人的,所以即使通缉她的榜单贴满了大街小巷,愣是没人发现她。
“怎么亲不下去?难不成你准备让我禁欲?”宇文泓挑眉道,说实话,在他眼里,她始终还是原来那副长相。
“呸,色胚。”荀真有些窝心地啐了他一口。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抓住这难得的休闲时光与她亲热一番,每每一看到她,他就会忍不住有反应,“你这丫头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给我喝?嗯,都快成精了”
荀真忍住吟哦,头脑一白,没听清楚他在嘀咕什么?要不然准要抗议一番。
用过午膳推开房门出去之时,荀真的脚都有几分软,脸色潮红,好在化了这么一个黑炭头的脸,即使脸红也没人看得出来,不然她一准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骑上给她准备的黑马,荀真感觉到身下一酸,不禁暗暗不满地撇了一眼宇文泓,大白天这厮也要发情,暗自腹诽地骑在他身后,由孙大通在一旁护着她。
“真儿,你是不是在骂我?”宇文泓凑近她笑道。
“谁,谁在骂您?我没看到也听到。”她耍赖地道,死活就是不能承认。
“现在谁应声那就是谁。”宇文泓大笑地道。
荀真脸红地想要咬他一口,看到城门在望,遂收起小爪子,老老实实地扮演小个子护卫的职责。
“停,到哪去?”守门的兵卒傲慢地道。
宇文泓的眼里有不屑,朝孙大通看了一眼,孙大通会意地上前下马做揖道:“我们是南边的商人,虽说过了年,但是想着赶回家与亲人团聚,出来行商一年多,怪想念家人的,官爷,给个方便。”暗中塞了一锭雪花银。
那兵卒会意地接过雪花银掂了掂,出手倒大方,遂退开挥手让他们过去。
宇文泓看了眼这贪财的兵卒,国家有难指望他们只怕就等着亡国了,不屑地率先骑马通过。
就在荀真要离去之前,有一名着将袍的男子喝道:“且慢。”
荀真的心头一跳,忙勒住马,压低声音道:“这位官爷有何事?小的随主人出门行商,现正赶着回家去……”
将袍男子却不答话,而是掏出怀中的画像朝荀真看了看,荀真伸头一看是通缉她的榜单,努力按下心虚之情,“官爷,小的是男子汉,你拿一张女子画像来对比,岂不是在污蔑小的?小的人虽卑微,但也是有骨气的。”故意挺直了硬梆梆的胸膛,证实自己不是女子,好在刚才她还记得要缠上这裹胸布。
将袍男子看了看,然后放下手中的画像,再一看到领头的高大的宇文泓,眸光微沉,然后挥手道:“走吧。”
荀真这才赶紧催马前行,跟紧在宇文泓的身后,就怕下一刻会让人喊住。
就在一群人都离去后,将袍男子才朝身旁之人道:“你传信回去给国师大人,就说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暗中去埋伏活捉这一群人,他们人数少,我们就是立下大功了。”
将袍男子看着手下得令离去,嘴角一勾,只怕废太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出卖了他?正是那一股子的香味,这是贡品,他闻到过一次就记住了,别人认不出来,他岂会认不出来?
再说刚才那个黑炭头应该是女子?他故意靠近她闻了闻,闻到很淡的男子身上的香味,还有着一股子男欢女爱的甜腥味,这不是废太子的相好还能是谁?想到这里,他的眼里有着狂热,一路上追击了这么久总算截到他们了,只要立下这大功,国师大人说过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骑着马往前走的宇文泓在出了城门十里路后,却是勒马停下,回头看了眼城门的方向,双眼凝重起来。“我们应该暴露出来了。”
荀真的心一紧,“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您是说那个将袍男子认出了我们?既然这样,当时他们为什么不拦住我们?还让我们离开。”孙大通惊呼。
“他们在城门口没有做好准备,如果硬要擒我们那不太明智,城门已经来不及关了,我们只要彻马狂奔,分散开了,他们就更难找,所以才会放我们出城门。”宇文泓分析道,手中的马鞭指向前面的氓山山脉,“他们应该会在那儿设下埋伏。”
宇文泓的眉头皱紧,但又隐隐有所期待,一把将荀真拉上他的马背,这丫头还是他亲自照料更为安心。
“我们一直很小心,为什么这次会被人发现?”荀真不明白。
宇文泓轻笑了笑,身子向前倾,故意靠近她,荀真的脸一红,“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想这些事?”
“你想到哪儿了?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宇文泓笑道,“刚才那男的可是故意在嗅你身上的味道。”
荀真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一股子香味,想起他不喜欢熏香,但今天的衣着上却有着香味,正因为两人太熟了,所以才会忽略了他身上的味道。“是这香味出卖了我们?”
宇文泓在她耳边道:“这香是贡品,平日用上不起眼,但是男女欢爱过后就会散出发特别浓郁的味道,那个前来追击我们的人可能正好是属于狗鼻子,所以才会对这一香味特别敏感。”
“那你还拉着我做那档子事?”荀真差点要跳起来,看到他运筹帷幄的样子,恍然大悟地道:“您是故意的?”
宇文泓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佛曰,不可说也。”
“都这时候了还拿我来寻开心,快说,你的打算是什么?故意暴露出我们的行踪,引他们设埋伏,到底是为了哪桩?”荀真就差插腰道。
“自然是为了那一群人,动静闹得大点才好玩嘛。”宇文泓手中的马鞭指向氓山的山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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