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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泓背着手脸色沉重地走进东宫,荀真也沉默不语地跟在他的身后,那突兀的一声雷给她很不祥的感觉,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还没痊愈的左肩处隐隐有疼痛袭来,她的秀眉皱得更紧。
宇文泓一回头即看到她的表情在隐忍着,上前揽着她在怀,“待会让楚嬷嬷给你上药,我去一趟父皇的寝宫看看,不然总觉得心神不宁,至于那个诬蔑你的杨侧妃,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理。”他一一交代。
荀真轻点点头,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杨侧妃的事情要解决也不能急在这一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您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事的,倒是这一声雷响得如此不是时候,查清楚为好。对了,上回围场的事情,我们不是收集了不少证据,借此机会赶明阳真人出宫才是正理,这个真人不安份。”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父皇现在对明阳真人的信任远在我之上,要赶他出宫不容易。”宇文泓道,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荀真受伤与记忆凌乱之时,他就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现在再出手只怕达不到很好的效果。
他吩咐孙大通留下来照看荀真,然后连披风也没脱转身就往华龙宫而去,荀真忙追了上去倚在门柱旁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眼帘,此时她的眼里有着担心,也有着留恋。
偏殿内,楚嬷嬷听令前来给她重新检查左肩的伤口,看了半晌,才道:“好在伤口没有裂开,愈合得不错,荀司制不用太担心,我给你重新上药,还有手腕处也要揉一揉,这样淤血也能散得快一点……”
荀真的表情明显没在听这楚嬷嬷说的话,看了眼沙漏,他还没回来,莫不是在华龙宫出事了?心脏停跳了一拍,她猛得坐起来。
楚嬷嬷吓了一跳,“荀司制,可是我的手太重弄疼你了?”
“啊?”荀真这才留意到楚嬷嬷正在给她的手揉淤血,笑着掩饰刚刚走神的尴尬,“不是,是我想心事想入了神。”
“荀司制在想谁?莫不是在想殿下吧?”楚嬷嬷开着玩笑。
荀真的心事被她一猜即中,脸皮薄的她立刻脸红了起来,“没,没的事,嬷嬷别乱说话……”
“荀司制也无须不好意思,年轻人正是情浓的时候,哪有不想的?”楚嬷嬷笑道,然后又说了好些话。
荀真听得忙笑着应付过去,但始终不放心宇文泓的她还是让孙大通进来问道:“孙公公,殿下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荀司制,你不用太担心,皇上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轻易听信别人的话责罚殿下的。”孙大通安慰道,眼角瞟到柱子后有人探头探脑,顿时生怒,看来是东宫里那群妃子的探子,忙转身过去准备揪出来一一教训。
荀真对于那些探头探脑的人都不甚在意,将楚嬷嬷遣下去之后,她即在屋子里踱步,不禁用嘴咬着右手指,满脸的焦虑不安。
吕蓉从七皇子那儿听闻荀真的记忆已经全顺畅了,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被内疚折磨至死,但是一想到七皇子黯然神伤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禁就揪紧,赶紧往东宫来,表情有些怯怯地唤了一声,“真儿?”
正看着窗外冬景的荀真听到声音,回头看去,见到吕蓉迟疑的表情,上前抓着她的手道:“蓉蓉,这几天你怎么没来看我?我还有事要问你?”
吕蓉讪讪地笑了笑,“尚寝局的事务繁忙,所以我找不到空闲时间来看你,真儿,你的记忆全回来了?”
荀真觉得吕蓉的表情有些怪,但又想不通怪在哪里?对了,她看起来好像既希望她记忆顺畅,又好像不太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遂玩笑道:“蓉蓉,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吕蓉一惊,为了消除荀真的怀疑,忙道:“没的事,真儿,你信我,看到你恢复如初,我别提多高兴了,真的,你要信我……”此时的她急着双手抓紧她的手,满脸焦急地看着她,就差哭出来了,她不希望让她知道她曾干了什么。
荀真看到她紧张的样子,遂笑道:“蓉蓉,我那不过是玩笑话,你这副表情是做甚?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吕蓉的嘴一张,差点蹦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但最后生生地铩住,尽量让表情平和地道:“真儿,你怎么这样想?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们自小一块长大的,你就对我这么不信任吗?”最后竟是质问。
荀真不忍看着她这样一副表情,拉着她的手坐到圆椅内,不再逗弄她,“蓉蓉,我当然信你,我们可是相识了差不多有九年了,你当然不会害我。”顿了顿,道:“蓉蓉,瑾儿还好吗?我算了算时间,她的临产期就在这段时日了,现在太子与七皇子势成水火,我不放心将瑾儿留在皇庄那儿……”
吕蓉没想到荀真会把话挑明,看来荀真与七皇子二人是真的决裂了,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但是看到荀真现在提到方瑾的事情,而且是一副怀疑七皇子会做什么卑鄙行为的表情,咬了咬嘴唇,道:“瑾儿在皇庄里一直过得很好,七皇子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吃喝上一直没有短缺。真儿,我知道你为了太子势必要放弃与七皇子的友谊,但请你不要这样去想他,好不好?他……其实很可怜。”此时她的眼里免不了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态势。
荀真看着这样的吕蓉,那握着她手的手不禁慢慢地松开了,什么时候开始,她与吕蓉之间就再也没有以往的亲密无间,为了七皇子,她们好像渐行渐远了,思及此,免不了生出悲凉之感,“蓉蓉,你变了。”
“不,真儿,我没变,一直是那样,变的是你,自从你与太子殿下有了关系之后,你就不再是我认识的真儿。”吕蓉激动地道,荀真有些疏远的表情让她的心里一颤,最后更是道:“真儿,你若不放心瑾儿在皇庄,那就接她回来吧,反正现在七皇子在你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话里有着赌气的成份。
荀真却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淡道:“那是自然,今儿夜里我就让太子殿下派人去接她回京生产,继续待在皇庄那儿我终不安心。”
吕蓉的脸色苍白起来,忙站起来,“随便你,真儿,只是你这态度让我很难过。尚寝局里还有事务没处理完毕,我回去了。”不等荀真应声,她转身即离去。
荀真也站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那散发着冷漠的背影实实地说明她们之间的友谊正在破裂,突然她转头看向窗外,什么时候起,她们越走越远?
华龙宫门前,宇文泓被挡住了,朱公公上前道:“殿下,明阳真人献了长寿丹给皇上,皇上正准备服丹呢,吩咐下来谁来了都不见,殿下还是回去吧。”
宇文泓一愣,长寿丹?世上真有这玩意儿?他嗤之以鼻,只怕这丹药离长寿二字甚远,遂道:“公公,你进去再通传一声,就说孤求见。”
朱公公叹息一声,“殿下这是何苦呢?扰了皇上服丹,最后只怕太子殿下担待不起?”
宇文泓却道:“公公尽管通传便是。”
朱公公的拂尘一甩,这明阳真人与七皇子走得太近,想到七皇子在冯宫人的尸体被抬出宫时看他的表情,他不禁浑身打颤,不敢找词拖延,赶紧进去禀报。
宇文泓在殿前的汉白玉地砖前来回不停地踱步,表情有几分无奈,父皇真是糊涂啊,这明阳真人说的话全都照单全收?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朱公公小跑着出来,人未至声先到,“太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宇文泓这才不再迟疑,刚想要迈进去,见到柳相也火急火燎地赶来,对视了一眼,都没做声,表情凝重地迈进偏殿。
宇文泰的心情十分不悦,好不容易才得到这长寿丹,这个儿子偏偏又来阻扰他?八成是不想他得到长寿,遂一看到宇文泓橙黄的身影,怒道:“你来干什么?朕不见你,偏还要一再让人进来通传,搅得朕心情都烦躁起来。”
宇文泓却是赶紧行礼道:“父皇,儿臣不是有心要阻扰父皇服丹,只是想着刚刚那奇异的天象,不知是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才会急忙赶来见父皇商议对策。”
柳晋安也赶紧道:“皇上,臣也觉得此事不对路,怕是有什么事让上天震怒才会出现这样的天象,不如赶紧传钦天监前来解释一番为妥。”
明阳真人在一旁笑道:“对于那天象,贫道已经向皇上解释清楚了,正是这长寿丹出炉才引起了天象,这是好事,不是什么坏事,是祥瑞之兆,太子与柳相尽可以安心。”太子还是来迟了,现在只怕他说什么皇帝都不会采信,只会更加猜疑。
宇文泓一听明阳真人的话,眉尖轻蹙,“父皇,明阳真人献丹是虽说是好事,但这丹药没有人可以证明能够长寿,万一有毒呢?父皇……”
“住口。”宇文泰大喝了一声,现在这儿子越看越不顺眼,指着明阳真人道:“他已经在朕的面前试过药了,如果药有毒,他怎还没死?太子,你这样揪着明阳真人不放,无非是为了你的太子之位而已,朕现在就告诉你,你这太子之位朕立得,自然也能废,现在都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们。”
宇文泓的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念在他给了他血脉,不想他会出意外,哪曾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父皇服丹的意志是十分强烈的,他再劝,只怕父皇也听不进去。
柳晋安皱紧眉头看向一脸舒态的明阳真人,他了解宇文泰,知道此时已经无人能改变他的想法,遂第一个就行礼告退,与其在这儿搅和,不如回去思考接下来面对突变的对策。
宇文泓在父亲吹胡子瞪眼睛之下也忿然地告退,看来之前收集到的证据是用不上了,父皇已经完全取信了明阳真人,他说再多也不见得会有用。
一出偏殿,宇文泓见到柳晋安正背着手等他,遂道:“柳相?”
柳晋安回过神来看他,与他低声道:“殿下还是别做无用功为妥,只怕殿下未来的处境会更艰难,还是极早思考对策为妙。”说完,行了一礼告退离去。
宇文泓的眼睛微眯,柳晋安这人应变的能力极强,宫里现在充斥的都是虎狼之辈,回头再看了一眼正要关上的偏殿之门内父亲的背影,老态龙钟尽显,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再握紧,然后道:“摆驾回东宫。”
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先去看了看荀真,看到她皱着眉头睡在躺椅上,伸手想要抚平那眉头,她却是惊醒了,一看到是他,赶紧伸出右手环紧他,“您总算是回来了,我担心了好久。”
“不会有事的,父皇要罚我也得有个名目才行。”他故做轻松道,“真儿,用过膳了吗?”
“还没,等您。”她依在他的怀里道。
宇文泓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拉着她起身,“怎么饿着肚子?来,我们一道用膳。”
在孙大通上膳之际,宇文泓还是对杨侧妃做出了处罚,下诏让她迁出东宫,到冷宫去住下,反省己过,等哪天反省好了再让她回到东宫,这等于变相的驱逐。
杨侧妃一听顿时就傻眼了,回来这么久也没听到太子的传唤,正暗自庆幸着,哪里知道天黑了才听到这道旨意,遂抬头争辩道:“不服,我不服,明明推我落水的人是荀真,凭什么要将我贬到冷宫去?殿下这处罚不公……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殿下……放开……”
孙大通才不理这杨侧妃的叫嚣,指挥着太监架起她然后粗鲁地将她遣出东宫,包括柳心眉在内的所有人都打开窗户看去,此时只能见到杨侧妃披头散发地被太监架着走,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杨侧妃大声呼喊着,看到一扇窗后的柳心眉,大声地朝她呼救,“太子妃娘娘,求求您救一救妾身,妾身来世定当结环相报,娘娘,您知道事情真相的,娘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娘娘……”
柳心眉只是看了几眼,然后就示意宫女将窗户放下,现在的杨侧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从凤仪宫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一回到东宫,就全都是宇文泓说了算,若不是她的后台硬,现在只怕也要被这不中用的女人连累了。
顾清蔓在窗户后冷哼一声,杨侧妃这一走只怕一生都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不自量力,荀真如果是这么容易对付的,那天夜里她就不会那样安静地暂时退出,“蠢女人,再看也没意思,关窗。”
杨侧妃没想到东宫后院的女人是这么凉薄的,今天她以为靠着柳氏太子妃就能保得住自己,果然是又傻又天真,剩下没关窗的都是讥笑她的,那嘲讽之语不绝于耳。
她听得想要尖叫,这与她当初入宫的幻想不符,现在还没来得及实现理想,就要这样下台一鞠躬了吗?
不甘,她不甘。
狠狠地咬着那架着她的太监的手,趁他吃痛放手之际,她一脚踢向旁边的太监,然后趁机往前跑,撞得来不及闪身的孙大通跌倒在地,然后在抄手回廊处奔跑着,朝宇文泓所在的偏殿奔去,她要去做一回困兽之搏。
“哎哟,抓,赶紧将她抓回来。”孙大通被人扶起来后狠声道。
杨侧妃跑得那叫一个快,趁着偏殿前的守门太监反应不及,她赶紧冲进去,看到宇文泓正抱着荀真给她喂食,她的步子就一停,那景象让她的眼睛嫉妒的通红,上前想要去破坏,最后生生地克制住,上前跪在宇文泓的面前道:“殿下,妾身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妾身计较,妾身往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不要阻碍了孤用膳。”宇文泓不耐烦地吼道,看到坐在他膝上的荀真要跳下来,忙阻住,“不用搭理她。”挟起一块子菜喂到荀真的嘴里。
荀真不是味道地嚼着,杨侧妃眼里的不满与妒意一闪而过,看到宇文泓不搭理她,遂转向荀真,“荀司制,今儿个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诬蔑你,你代我向殿下求求情,好不好?我永世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想要抓住荀真的衣摆哀求,谁知宇文泓怕她对荀真不利,抱着荀真起身避过,徒留她的手在半空中。
她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他眼里的疏离,想到初初被抬进东宫之时,他的一个笑容就俘虏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会那样积极地想要得到他的心,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看她的?
荀真的单手紧紧地抓住宇文泓的衣物,这杨侧妃虽然是恳求她为她说好话,但那眼神还是让她不舒服,遂淡淡地道:“农夫与蛇的故事相信杨侧妃也听过,我不想当那善良最后又被蛇咬的农夫,杨侧妃,你的心里恨我,恨不得我死掉,所以我不会那么傻地一味同情你。”
她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这荀真竟是那么硬心肠的一个人?她有没有半点同情心?
杨侧妃慢慢站起来,“我自打进了东宫后,殿下就没正眼看过我,我为自己争有什么错,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干嘛还要将我抬进东宫?太子殿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此话是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呐喊出来的,不准备宠幸她,就不要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宇文泓却不为她的话而打动,嘴角一勾嘲道:“你现在是将这一切都推到孤的身上喽?你在指责孤负了你?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进宫?当日如果母后没有给你一个侧妃的信物,而是打发你回家,你会觉得自己幸运吗?”
低声笑了笑,他接着又说:“只怕你会觉得为什么自己就没那个命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呢?你敢说你不会这样想?女人多是虚伪之辈,现在不幸福了,就来指责孤?当初你怎么不到孤的面前说你不想进宫?只要你开口,孤也不会留下你。”
难道随便塞给他一个女人,他就得接受?若这样,那这太子岂不是当得太憋屈。
“皇宫里没得到过宠幸的后妃有很多,杨侧妃,你不是唯一一个,弹指红颜老,君恩却未至。”荀真道,那种头发已全白了而没有享过一次君恩的人在皇宫里并不鲜见,虽然她同情这样的一群人,但是让她因为同情而劝她的男人大开怀抱,恕她没这样的容量。
杨侧妃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如此看待她的,她的不幸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太过份了,这两个人太过份了,太子殿下给她的美好记忆瞬间崩溃,她饶不过他们,尤其是荀真,看到膳桌上有把小刀,这是宇文泓用来剥螃蟹给荀真吃的。
她抓起那把小刀两眼恶狠狠地看向荀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荀真,“去死,你去死——”
宇文泓却是连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在她靠近之前,抬脚踢向杨侧妃的腹部,杨侧妃一个不察,身体往后飞,摔到门框处,然后重重地掉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宇文泓,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绝情?
这一摔,她的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嘴角流了一串鲜血,“你……好狠……”
孙大通赶来时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忙命小太监将杨侧妃拖下去,然后朝宇文泓请罪。
宇文泓抱着荀真走进内室,“回头你自己去领罚,还有,不许人给她医治,听清楚了没有?”几次三番要杀他的小女人,这种女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回到内室,他将她放在锦榻上,摸着她有些冰凉的面容,“吓傻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真儿。”他调笑道。
荀真却是幽幽地摇了摇头,“其实她还是很可怜。”
“怎么?你同情她?那敢情好,我这就让孙大通唤她回来,给她治伤,让她天天给我红袖添香……”他斜睨着她似一本正经地道。
荀真却是极快速地用唇堵住他的嘴,半晌后,方才松开白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许她给你什么红袖添香?”然后指着他下身的某部位道:“你说过不会让它乱来的,难道说话不算话?”
“是你说她可怜我才那么说的。”宇文泓凉凉地道。
荀真一个大力地推他倒在锦榻上,低着头靠近他冒着冷气道:“你若敢那样做,我就让你向孙公公看齐。”
宇文泓看着她脸上满是占有欲,她的态度取悦了他,伸手轻抚她鬓边的秀发,“真儿,你真狠心?那样你会不性福的。”
荀真朝他的部位做了个剪的手势,笑得妩媚道:“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她这笑容,很是诱惑,他忍不住地拉低她的头欺上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吹气,“你这狠丫头。”他可是太子,她竟敢说这种话,不怕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宰了她?不过,他喜欢她这股狠劲,这说明她在乎他才会这样的。
荀真扬眉一笑,主动侍候他,想到在轿辇时他说的话,她的脸一红,打算让他如愿。
宇文泓没想到她真的肯这样做,一时间跌进她的柔情世界里出不来,将那烦心事暂抛脑后,专心享受她带来的激情。
良久之后,荀真靠在他的怀里喘着气,“这回满意了?”
宇文泓轻抚她的红艳艳的小嘴,低头就吻上去,半晌后才分开,与她一道就这样仰躺着,“你这张小嘴我越来越喜欢。”
荀真翻了个白眼看他,这色胚什么都敢说,右手又痒痒地想要拍过去,看来她越来越暴力了,这可不行,努力压抑住,想到正事,眉头一皱,“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那明阳真人给皇上吃的是什么丹药?以前也没吃出事来,相信这回也不会出事的,你不用太过杞人忧天。”她宽慰他的心。
宇文泓道,“不是这么简单,真儿,只怕我也得暗地里做好准备以应最坏的局面出现。”
想到父皇那句:你这太子之位朕立得,自然也能废。他顿生危机感,为了皇位努力了这么久,不会甘心就此认输。
荀真一听,心里的震憾不下于下午的那一道惊雷,“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宇文泓如黑夜一般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她的俏颜看。
荀真倒吸一口凉气,想到朝里朝外的局势,猛然坐起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样做,这样于华国的社稷来说并非是好事。”
“这是自然,那是下下之策。”他道,只是他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冷然的光芒。
这一个夜里有很多人都失眠了,自然失眠最重的人是宇文淳,他最终没有阻止明阳真人,此时他背着手看向那漆黑的夜,是父皇先抛弃他的,所以他也无须内疚,对,事实就是这样的。
“殿下,您找奴婢来?”莫华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要去动方瑾,让她安然生下孩子,听到没有?”宇文淳回头冷声道。
莫华依握紧了拳头,他的吩咐纯粹都是为了荀真,王颖有给她留下一份密信,让她按着上面去行事,毕竟禁卫军多是太子的人,要夺权不能不考虑到这一方面,所以她迟疑了。
“你还没回答本宫?”他冷冷地注视着她。
“是。”她咬着贝齿道。
但在回去尚工局的路上,朝那些护着她的原王颖的手下道:“等她生下孩子后就赶紧行动。”
皇帝自从那天服丹之后就没再露过脸,并且下达了一道圣旨,着七皇子宇文淳暂为监国,因找到最新的证据,证明太子涉及到围场弑君之事,所以暂时停止一切政务,什么也不许插手。
而宰相柳晋安告病假,连早朝都不来出席,朝政现在是七皇子一言堂,很多大臣都哗然不已。
东宫的内殿里面,高文轩一进来就将氅衣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行礼后坐下来烤了一会儿火,“殿下,果然如您所猜,皇上现在很奇怪。”
“怎么个怪法?”严翰皱眉道。
“臣也说不上来,但是脾气古怪,一会儿亢奋,一会儿精神不济,对了,最为明显的是,拟的圣旨都是按明阳真人或是七皇子的话拟的,而且皇上会奇怪的一句不漏地重复他们说过的话,那眼神很是空洞。”高文轩回忆道,现在他这个负责拟旨的人能接触到皇帝之外,其它的官员要见到皇帝都不容易。
“怎么会这样?”严翰震惊地低声道。
宇文泓却是表情冷冷的,似是没听到高文轩说的话,只是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没一会儿,孙大通急匆匆地进来,“殿下,朱公公被处死了,说是今儿个打烂了皇上御书房里的琉璃彩屏,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将他乱棒打死。”
朱公公侍候宇文泰一辈子,极其得到宇文泰的信任,虽然他暗中有为宇文泓传过消息,但是他对宇文泰还是颇忠心的,现在居然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罪名就被乱棒打死?
宇文泓道:“要处死朱公公,当时在场的是七弟还是明阳真人?”
“是七皇子。”孙大通皱眉道。
宇文泓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七弟果然借机报私仇,奇怪的是父皇居然依他,看来那天看到的丹药有问题,照高文轩说的,现在父皇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出于自身,而是出于别人的授意?
这么一想,他全身冒冷汗,如果是这样,现在剥夺他政权的人就是七弟,他正在一步步要置他于死地,只是他的力量不稳,现在还不能公然地废掉他这个太子。
“孙大通,备马车,准备出宫去拜访出云观的永心道长。”宇文泓吩咐道。
因为方瑾生产在即,不好挪动,所以荀真想要提早接她回帝京的想法只能做罢,好不容易接到她安然地生了个女孩的消息,伤势一好赶紧就出宫去迎她,顺便安置那个女孩。
荀真在城门处来回踱着在等方瑾,这么长一段时间未见,不知她变得如何?掐指一算,她姑姑的产期还有将近两个月就要生了,想到荀家的血脉又要多一人,她这段时日总算有开心的事情。
方瑾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心地下了马车,已经当母亲的她现在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不复当年那样大大咧咧的,一看到荀真,她的鼻子就抽了抽,上前赶紧单手抱住她,“真儿。”眼看又要掉泪。
荀真也紧紧地抱着她,然后看到她要掉泪,忙道:“我听楚嬷嬷说过生完孩子在月子内不能掉泪的,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咱再高兴也不能哭。来,给我看看小家伙。”伸手将方瑾怀里的孩子接到手上抱着。
方瑾仍拿巾帕轻轻地按了按眼角,笑着小心地将孩子递给荀真,“是个女娃,坠手得很,别累着了。”
荀真哪里还顾得上与她说话,两眼都被孩子给迷去了,伸出食指逗了逗,“宝宝,我是阿姨。”
方瑾在一旁笑看着荀真逗弄孩子,虽然知道与这孩子的缘份很浅,但能将她带到这世上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怀胎十月的辛苦都变得无足轻重。“你这么喜欢,赶紧自己生一个。”
荀真的脸一红,她当然想,想得要命,生一个像她又像宇文泓的孩子,但是时机不对,所以一直不敢受孕。尤其是她危险的日子,宇文泓就算再想要也都会忍着,尽量不动她。“这不是我想要就能要的,走,我们上马车再说。”
方瑾也知道荀真的处境虽然比她好,但也不到随心所欲想生就能生的阶段,毕竟皇宫还有那残忍的宫规摆在那儿。
她小心地上马车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看她,方瑾的背心生寒,回头看去,却没见着人影,但这里人来人往的却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才赶紧提裙上马车。
在马车里,荀真将孩子递回给方瑾,还是让她趁这时机多抱抱,“我已经给我姑姑去信了,她与姑父相商过后,同意将这孩子养在魏家,瑾儿,你可愿意?”
“我没有什么好不愿意的?真儿,若没有你,也不会有她的存在,而且你也给她安排了去处,只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姑姑为难?如果让你姑姑夫妻俩不睦,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方瑾仍有些疑虑,虽然荀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有哪个家庭愿意收留这样的孩子。
“你不用担心,我姑父亲口应允的,还说等姑姑的孩子落地后,就对外说生的是双胞胎,半分也不会委屈她的,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荀真道。
“那就好。”方瑾道。
半路,方瑾想给孩子买一个长命锁,她这个当母亲也许以后要见到她只怕也不容易,就当给孩子留下一个念想,马车停下,她抱着孩子与荀真一道下了马车,刚想抬脚走,却有一道人影冲出来撞开她,将她手中的孩子抱走。
荀真只来得及扶住险些摔倒的方瑾,“瑾儿?”
“我的孩子。”方瑾惊叫,推开荀真,发疯了一般地追上去。
荀真没想到会有这变故,是谁抢走了方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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