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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险些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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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纶听到外头丫鬟的禀报声,顿时心下一震,阿兰出事了?忙一把推开刘姨娘,转身就走。

    刘姨娘心里暗恨,那个兰侧夫人就会坏她的事?谁知道是真腹痛还是假腹痛?原本以为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原来也不是好货色,这样一想,看到男人的脚步在加快,忙披上外衣,看了眼睡在炕上一角的儿子,狠狠心在儿子的屁股处使劲一掐。

    孩子的哭声顿时响起来,哭声中还夹杂着咳嗽声,听来无比的凄凉。

    “哥儿,怎么了?别吓娘啊?”刘姨娘衣衫不整地抱起儿子,一脸哀相地朝听到哭声望回来的魏纶道,“老爷,哥儿不知怎的又这样了?婢妾现在不知该怎么办?要不赶紧让人把大夫请回来?”哭了起来,“老爷,兰侧夫人那儿重要,我们哥儿……”越说越悲恸了起来,一副儿子要死的样子。

    魏纶心下不悦,孩子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听她这么一说好像就要不久于人世似的?沉下脸道:“瞎说什么?哥儿长命百岁呢,来人,赶紧去让人将大夫请回来。”

    外头的刘老娘也没睡,忙挑软帘进来,“三老爷,姨娘,咋了?半夜哥儿哭得人心都碎了。”

    “娘,我也不知道。”刘姨娘如慌乱得六神无主的样子,看到儿子哭得如喘不过气来,心里就疼痛,拼命地悠着孩子。

    刘姨娘在魏纶看不见的地方瞥了眼女儿,悄然地掀开哥儿的屁股上的衣物一看,青紫一片,两眼更是狠厉,若不是碍于魏纶,早就骂了出来,明知道这孩子哭不得,一哭那可就是要命的,这孩子一生下来先天就有点不足,所以魏老夫人朱氏才没有太重视这孩子,只是当一般的孙子看待。

    魏纶也上前看了眼哭得岔气的儿子,心里左右为难,这庶长子毕竟是自己惟一的孩子,父子天性,他也不可能真的舍下他不管,可阿兰那儿又怀着他期待已久的骨肉,竟难以取舍起来?

    外头的丫鬟许久没见魏纶回应,忙又将荀真吩咐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姨娘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魏纶看了心烦,朝外头的下人吼道:“大夫请回来了没有?还不快去。”

    刘老娘一把抱过喘不过气来的哥儿,看向魏纶,“三老爷,姨娘这样子见不得客,不如容她先回房去换身衣物,若兰侧夫人那儿真的情况很危急,三老爷就先过去一趟,这儿有老奴在,哥儿应该不会有大碍的,只是这孩子一哭身体就会这样,所以素日里都要哄着不让他哭出来。”说完,叹息一声。

    刘姨娘有些恼地狠狠瞥了母亲一眼,这个时候放男人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娘真的是老糊涂了,竟忤在那儿不动,但在刘老娘严厉的目光下,惟有银牙一咬赶紧回去换衣裳。

    魏纶对这奶娘还是颇尊敬的,毕竟小的时候可是十分依赖她的,“嬷嬷,阿兰那儿应无大碍,怕是见我未过去,心里不舒服所以派人来催的,倒是哥儿这症状不大妥啊?”荀兰一直是识大体的,八成是荀真那鬼丫头的主意,所以想通了之后他也不是那么着急。

    “可不是,老奴为此没少忧心?三老爷是老奴奶大的,看到老爷膝下就只有哥儿这一条血脉,老奴心里别提多辛酸了,老爷也年介三十了,怎么在血脉上如此稀少……”刘老娘一面给外孙揉胸口,让他能喘过气来,一边温情脉脉地说道。

    这些话让魏纶的心里竟难受至极,加上平日里对刘老娘的敬重,此时虽忧心阿兰那儿是不是真的出状况,但又不好抬脚就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说不出的心烦。

    刘姨娘掀帘子出去,看了眼外头庭前兰侧夫人身边的丫鬟,顿时就明了老娘赶她出来的用意,一方面让这丫鬟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另一方面老娘的话比她管用,可以稳住魏纶,这让下人知道她虽是姨娘,但是三房庶长子的生母,这地位稳当得很,心下这才对母亲佩服至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魏纶让那丫鬟先回去向兰侧夫人说,大夫一会儿就来,让侧夫人别急,待哥儿这边的情况稳定了,他就会赶过去云云。

    刘姨娘嘴色微微一笑,今晚还是她赢得了胜利。

    院子里的吵闹声,秋玉蝶焉能听不到?哪里睡得着,隔着窗子看向刘姨娘屋子,一面嫉妒一面又幸灾乐祸,就让这两个贱人互斗致死。

    荀兰的院子里,派人去传话已经过了这么久,仍未见到魏纶的身影,荀兰原本就生气,现在更是气得心口直痛,这魏纶怎么还未回来?

    荀真忙安慰姑姑,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这魏纶到底在搞什么?“姑姑,您先别气,许是有事耽搁了。”拣好听的来说。

    荀兰难得与侄女相聚一场,也不好让她为自己忧心,遂眉头舒展开来,装做一副不在意的笑容,“夜已经深了,真儿去睡吧,别熬坏了身子,你姑父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哼,那就直接关院门,他也别想回来了。”

    荀真知道她仍在气头上,哪敢真的离开回去歇息,若真的动了胎气那就不值得了,正要说话安慰之际,外头一阵骚动,以为是魏纶回来了,她忙起身掀帘子准备臭骂一通这个当初承诺要好好待她姑姑的臭男人,哪里知道一掀帘子却看到居然是派去通知魏纶的丫鬟,这回连她脸色也难看起来,“你家三老爷呢?”

    丫鬟将魏纶的原话说出来,然后眼里有着对荀兰的同情。

    荀兰没想到魏纶听到她不舒服居然还能舍她就刘姨娘母子,顿觉头晕,荀真忙上前扶住她,“姑姑,你先别气,不然动了胎气就糟了?”

    “魏纶,你这回太过份了。”荀兰咬着唇恨声道,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怨气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枉她对他情深一片,原来他却是这样对她。

    荀真一再劝慰她,然后转头时看到丫鬟已是满脸同情之色,看来这丫鬟人品不错,不是那坏心肠之人,但又觉得她的目光有异,遂安慰了荀兰几句,着丫鬟给她喂水,示意那传话的丫鬟出来问清楚。

    帘子外,在荀真小声询问中,传话的丫鬟这才将见到刘姨娘衣衫不整地从里屋出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后竟道:“侧夫人太可怜了,奴婢去时三老爷正在屋子里不知与刘姨娘正在做什么?唤了好久三老爷才应话,而哥儿却又在此时哭的厉害……”

    荀真不听犹可,一听竟气愤不已,虽然知道那刘姨娘若与魏纶真有什么,那也是天经地义,毕竟两人也是合法的关系,但是魏纶不该当日用那样所谓的深情将她的姑姑骗到手,做不到真情以对就不要轻许诺言,这算什么?姑姑还怀着他魏家的骨肉呢,居然就是这样对待姑姑的?

    她的心里现在对魏纶是一点也不待见,若她这回不是恰好过来看一看姑姑,还不知道她的日子竟难过至此,不过即使内心再气魏纶,现在也不能将魏纶今夜的事情说给姑姑听,依她的身子状况,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小产的。

    此时,她严厉地看着那个一脸同情的丫鬟,小声道:“记住,今夜的事情不能说给侧夫人听,一个字都不能提,听清楚了没有?”万大事也得让姑姑把孩子生下再说。

    丫鬟本来对这兰小姐不是太上心的,这兰小姐一来只是侧夫人娘家的侄女,二来年龄与自己相当,所以很是不以为然的,会听她的命令到刘姨娘那儿去传话,也是觉得这是向侧夫人表忠心的机会,能将三老爷拉回来也算大功一件。但现在真正看到这兰小姐比侧夫人还严厉的面孔,竟只能傻傻地点头,这兰小姐哪像小门小户的人家出身?在她看来魏家的孙小姐也没她有气势。

    突然,撒花红绸软帘被人扯下了,布匹裂开的声音很是刺耳,背对着屋门的荀真暗叫一声不好,回头一看竟然是荀兰那怔愣的身影,分明是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去,而此时她的脸色竟是苍白一片。

    “姑姑。”荀真忙上前去扶着她,“姑姑,刚刚那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然就真的中了小人的计谋,许是她故意做出来刺激你的,姑姑,听真儿的话……”话还没说完,荀兰竟倒了下来。

    “侧夫人……”一众丫鬟吓得忙上前去搀扶。

    荀真此时努力地命令自己镇定下来,掐着荀兰的人中,“赶紧将侧夫人抬到床上去,请大夫回来……”

    一众丫鬟听她指挥赶紧配合着荀真扶荀兰到床上去。

    “啊?不好了,兰小姐,侧夫人见血了……”又是刚刚之前传话的那个丫鬟嚷道。

    荀真伸手朝姑姑的下档处摸去,抬起果然是一手血,看来这次出血的症状不轻啊,看到那血她的心神顿时有恙,怕姑姑就这样一去不回?

    “奴婢这就去将三老爷唤回来……”传话的丫鬟急忙要往外走。

    “不要去告诉三老爷,他不是紧张那哥儿吗?你,赶紧去魏老夫人的院子,就说兰侧夫人要流产了,快去。”荀真喝道。

    传话的丫鬟忙点头,一溜烟地就跑得不见人影,可见脚程之快。

    荀真也努力稳定心神,忙将荀兰抬到床上去,指挥着魏家奴仆赶紧做着急救的措施,一时间,院子里忙碌不已。

    魏老夫人朱氏听到消息后,哪里还睡得着,赶紧披衣起身亲自赶到荀兰的院子里,脸上的着急是掩也掩不住的,人未至声先到,“状况到底如何?大夫赶到了没有?侧夫人出血的症状止住了没有?……”

    一进来看到荀真正与幽幽醒来的荀兰说话,愣了愣神,这才记得儿子提过荀真要来小住的事情,因而对荀真的出现不再那么惊讶,“丫头,你来了?你姑姑的身子好些了吗?”

    荀真看了眼魏老夫人,轻哼了一声,看到姑姑只是愣神,没有好气地道:“死不了,出血量不是很大,一时也控制住了,老夫人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再说魏家三老爷的庶长子可是脱离危险了?”最后竟是出声讽刺。

    荀兰听到荀真的话,回过神来,看了眼魏老夫人因被荀真呛声脸色涨得通红的样子,想到这老人对自己一直颇有照顾,魏纶不好是魏纶的事,不应把气出在魏老夫人的身上,“老夫人,没大碍了,都怪妾身这侄女行事鲁莽,竟大惊小怪地惊动了老夫人歇息。”

    魏老夫人朱氏方才发现儿子连个人影也没有,平日里不是对这兰侧夫人在意得很吗?怎么这关键时刻竟不见人影?联想到荀真的话,“兰氏,阿纶呢?他在哪儿?”

    荀兰心里苦闷,但老夫人问起,她惟有作答,谁知荀真抢在她的前头,“老夫人,魏家三老爷不是正在陪着性命垂危的庶长子吗?难道老夫人不知道?魏家三房惟一的血脉出了事,竟没人向老夫人通传一声吗?”最后状做吃惊,“莫不是魏家三老爷正在与刘姨娘打得火热,所以顾不上我家姑姑?”最后的疑问竟是带着深深的指责。

    魏老夫人此时也心生不悦,才来这么一会儿,荀真已是连削带打了这么好几句话,若不是她欣赏喜欢这丫头,哪会让她在自己的面前一再大放厥词,脸色微微一沉道:“丫头,年轻轻轻的,说话不要这么冲,阿纶是你姑父,不会亏待你姑姑的,许是有什么误会?来人,赶紧将三老爷从刘姨娘那儿叫回来。”

    外头立刻有人应了声“是。”

    荀家姑侄俩对视一眼,荀兰沉默了。

    荀真低头给姑姑掖了掖被角,会说这么冲的话只是为了逼这魏老夫人亲自派人去将魏纶唤回来,有了魏老夫人出面,没人会将茅头指向荀兰,毕竟老夫人在呢,也能从侧面抬高荀兰在三房的地位。

    若不是顾虑着姑姑的身子及腹中的孩子,荀真哪会管魏家是什么态度,但是现在姑姑受不得刺激,再来一次刚刚的症状就让人够操心的。

    没一会儿,大夫就赶到了,荀真忙让开,让大夫给荀兰把脉。

    刘姨娘的屋子里,大夫给哥儿把脉后开了药,一再叮嘱不要让孩子再哭了,不然往后的手尾长得很,孩子恐怕难养大。

    魏纶正给大夫做揖,然后吩咐人付双倍医资,毕竟深夜让人家走了一趟,这时,外头传来老夫人身边丫鬟的声音,说是兰侧夫人那儿见血了,让三老爷赶紧回去……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魏纶早已是掀帘子跑得不见人影了。

    正听大夫吩咐的刘姨娘面容就是一怔,然后暗暗咬紧银牙,让人送大夫出去,倚在站门框前看着魏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走远,眼沉了下来,正要返身进屋,听到秋玉蝶房中关窗户的声音巨响,然后传来她教训小丫鬟的声音,“你这个贱蹄子,以为拿着鸡毛当令箭,谁不知道却是拨出来的一地的鸡毛,一个贱种,还以为高贵上了天,现在看到了,人家可是有太上老君罩着的,岂是你这个小贱蹄子能做威做武的?贱蹄子,还是认命吧,兴许以后老娘高兴了,还能赏你一口饭吃……”

    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刘姨娘焉能听不出骂的是谁?这个秋玉蝶从来就不是个安份的主,微甩帕子还击道:“只怕有人想拿鸡毛当令箭也没有,人同人果然不同命,即使是一地的鸡毛,好过连蛋也不下的母鸡,最后免不了要被人拔毛下锅……”

    “咣当”一声,秋玉蝶的房里传来了瓷器摔地的声音,刘姨娘冷哼一声转身回屋,看到母亲正小心翼翼地给哥儿掖被子。“娘,三老爷真狠心,哥儿这边的情况还没稳,他就赶着离去看那兰侧夫人……”

    “住嘴。”刘老娘不喜地斥了一句,回头严厉地看着女儿,着下人将门关上,“哥儿才是你的根本,三老爷是能靠得住的吗?你偏还要掐哥儿,明知道他的身子受不住。”

    “娘,一点点不碍事的,若我不这样做,根本就引不到老爷前来?本来我也想安份一点,守着哥儿长大。哪里知道他的身子居然如此弱?娘,我是怕啊,万一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没能再生一个,往后不就得看那兰氏的脸色做人?”刘姨娘也是深思熟虑过才会借儿子来争宠,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尤其是兰氏现在又怀上了,恨恨地看向兰氏的屋子,“巴不得她这一胎又流掉。”

    刘老娘知道女儿的心思,所以才会在一旁暗中相助,但是就这样了也没能令魏纶再宠上女儿一回,叹息一声,“你呀,这回是与兰侧夫人对上了,人家今夜请得老夫人亲自出面,你今夜已经是输给她了,往后收敛一点吧,就当娘求你了,哥儿的病也不是不可治,大夫说慢慢地治也是有希望的,再生一个的希望还是渺茫了一些。”

    刘姨娘坐到儿子的身边,轻抚着他微凉的额头,儿子时常问她,爹是不是不来看他了?她惟有对儿子说,若想爹常来看他,就要使劲地说身上哪儿不舒服,娘一掐你,你就要哭,这样爹就不会走了。

    这小小的人儿竟也懂理她说的话,每每都是这儿子在助她行事,低头在儿子的额上一吻,儿子,为了你,娘无论如何都会拉你爹回来的。

    刘老娘默然地掀帘子出去,此时院子里已经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忙乱,不知兰氏那儿如何了?她刻意做的小动作若能引得兰氏气得流产更好,真怕女儿又再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挽不回来就糟了,想着重重的心事,回转到自己的屋子里和衣躺下。

    此时的魏纶心乱如麻,一不留神还在黑夜里摔了一跤,跌得不轻,膝盖处传来巨痛,下人忙将他扶起来,他挥开下人,一步也不敢停赶回荀兰的院子。

    刚走进屋,他就听到里面的大夫忧心忡忡的话,“兰侧夫人这回一定要宁神安胎,不能再有小产的症状。若是这次又小产了,那往后就糟了,这样以后一坐胎十有八九都会流产的,只会拖累侧夫人的身子。上回老夫就说过现在侧夫人受不得刺激,一定要保持心神宁和,万大事都要宽心,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魏纶差点晕厥过去,虽然上回大夫说过这话,但是他想来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才会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现在一听往后坐胎都保不住的后果,头上又是一晕,推开下人,赶紧推开帘子进去,“阿兰,怎么样了?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魏老夫人正端着茶碗在喝,看到儿子急得满头大汗,既心疼又恼他,不悦地怒道:“还好,没死,你今夜干什么去了?娘不是嘱过你,兰氏怀孕之时要陪在她身边才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吗?”

    荀兰心里气极,想要撇开头不看她,但碍于朱氏在场,惟有冷着脸看她,趁朱氏看不到之际,赶紧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正端着大夫开的安胎药进来的荀真,看了眼魏纶,“三老爷,刘姨娘那儿没事吧?还是令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若是这样,别愣着,赶紧回去看看,我姑姑这儿有我呢,三老爷若是不想理那也成,明儿我们姑侄也不会在魏家赖着不走。”

    魏纶一听荀真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又拿话来呛他,看到阿兰冷冷的神色,还有母亲也没帮他,只是一味地静坐,吩咐荀兰好好养身子,一定要为魏家生个健康的孩子,至于他这个畜生,不想理就不要理。

    顿时,他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忙想接过荀真手里的药碗给荀兰喂药搏她原谅,哪知荀真身子一侧,让他的手尴尬地落空了,这丫头还不爽地瞥了他一眼。

    “这粗重工夫还是我来做吧,三老爷还是赶紧去侍候刘姨娘母子吧,姑姑,喝安胎药,别为了某人气坏身子,人家不心疼,我这侄女看着心疼。”荀真舀起药汁喂姑姑喝,荀兰也合作地喝下药。

    魏老夫人看了眼荀真,低低地道:“好了,丫头,见好就收,我那儿子就是个蠢笨的,你说了那么多他也不知道知晓不知晓?别浪费口水,留着暖暖肚子也好。”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包括原本心里不舒爽的荀兰,看了眼自家侄女暗暗翻白眼的举动,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如何就能知交成这样?

    魏纶被母亲这样一番数落,心里叫苦不迭,母亲很少会这样,一向最是维护他,真不知道这荀真如何就这么对他母亲的胃口?“哪有娘说自己儿子蠢笨的?”

    这话一出,魏老夫人与荀真都不太舒爽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低下头来。

    魏老夫人的年事毕竟已经高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嘱荀真好好地照顾荀兰,然后着儿子送她出去,看了眼儿子留恋地看着荀兰,忙拍了拍儿子。

    母子俩掀帘子出去走在外面的回廊上,魏老夫人朱氏这才道:“你还不笨,那谁笨?刘姨娘的哥儿三头两头就不舒服,哪有那么多的不舒服?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上心?现在这兰氏可是你自己嚷着要纳进门的,娘可拦过你?可有没助你?你今夜的所作所为娘看了也不喜,哥儿那儿若身子不适,赶紧请大夫就是了,你在那儿也没啥帮助,刘姨娘这人娘现在也看不透她,以前觉得她安静,性子不像你那媳妇秋氏那般冲,所以这才让她给你开枝散叶,可是最近她做得太过了,娘都看出不妥来,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魏纶被母亲这一教训,脸红起来,辩道:“娘,儿子岂是不明了?只是想着就只得哥儿这一个孩子,有时候想想觉得亏欠他不少,尤其大夫说他的身子不好就更是觉得揪心。”

    魏老夫人叹息一声,儿子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说什么,拍拍儿子的手,“儿子啊,刘姨娘就是抓住你这种心态,才会每每借哥儿来生事,听娘说的,你与秋氏不和,估计也生不出嫡子来,刘姨娘,娘现在不喜她,好好地与兰氏过下去吧,娘现在就指望她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魏纶想想母亲分析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最近几次三番这刘姨娘都想引诱他上床,这司马昭之心真的是路人皆知,朝魏老夫人点点头。

    送走母亲,魏纶返回屋子里,看到荀真正给荀兰喂粥,忙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荀真二话没说,起身将碗往他手中一塞,“夜深了,我也要回去歇息了,魏三爷,你好好地侍候我姑姑喝粥,今儿个夜里她就没吃多少东西,若她的肚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过你,你可听清楚了。”最后的神色庄重无比,一点玩笑之意也没有。

    魏纶的身子一震,荀真是认真的?以前的话总带了几分玩笑的兴致,可这一次竟没有,那张小脸上的威胁丝毫不让人置疑。

    荀真见他没有应话,声音又放重道:“我最近见多了生死,魏纶,丑话说在前头,我姑姑若因你魏家而丧命,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要这魏家鸡犬不留,你不信,可以试试?你既然招惹了我姑姑,就得一心一意地待她,而不是到处留情伤她的心。”

    他怎敢不信?荀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人,他的神色一凛,“荀真,不用你威胁,我也不会让你姑姑出事的。”

    “这是我最后相信你说的话,魏大叔,不要让我失望。”荀真道,与荀兰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由丫鬟带到西厢房去歇息。

    荀兰静静地听着这两人对话,感动于侄女全心全意地维护,但对夫婿的所作所为又不能释怀,在他喂了一汤匙粥过来时竟撇开头不喝。

    “阿兰,这事是我不对,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魏纶又朝她的方向喂粥求饶道。

    荀兰哽咽地道;“你倒说得好听,我派人去请也没能将你请回来,那时候,你与刘姨娘在干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阿兰,你信我,我真的与她没干什么?”魏纶忙道,但想到他差点就与刘姨娘干了那档子事,顿时心虚地不敢看荀兰的眼睛。

    荀兰原本对他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但这次他竟避开她的眼睛不敢看她,心下大骇,他在说谎?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那长青藤一般疯狂的生长,她的目光由生疑到生寒。

    魏纶看到她的眼神有异,那目光看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吞了口口水,顾不得心虚,忙道:“阿兰,怎么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荀兰突然半坐起来靠近他,一把将他的衣物扯开,看到他心虚慌乱的眼神,再看到他的胸前竟有大片的可疑痕迹,他真的在她怀孕的时候背叛她,那个丫鬟说的话竟是真的,她有几分万念俱灰地松开手,歪躺着回床上。

    魏纶大慌地赶紧抱着荀兰,“阿兰,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与她真的没干什么?只是……只是我一时没把持住,受了她的引诱,后来听到你派人来传话,我就放开她了,我可以发誓,绝没骗你……”

    “你看着我。”荀兰突然大喝一声,“若我没派人去传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与她玉成好事了?”

    魏纶忙想说不是,但在她清澈的目光下,他又一次心虚地低下头来,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力气推开刘姨娘的身子?

    他的反应让荀兰遍体生寒,她才刚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别的女人发泄,原来他的爱是这样浅薄的,她眼里的指责之意渐浓,竟指着大门怒道:“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阿兰,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下次不会的,真的不会了,你信我……”魏纶慌张地安抚着荀兰。

    荀兰抓起身后的枕头朝他砸去,“魏纶,走,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魏纶看到她激动的样子,一手接住那个枕头,“阿兰,你别激动,小心身子,小心身子……好好好,我走,我现在就出去……别,你别再扔东西了……”

    他一手抱枕头一手端碗狼狈地退出屋子,忙命丫鬟进去侍候,叹息地看了眼天空的星子,这齐人之福真不是人享的。

    荀真在西厢房听到动静,在门窗前看了眼廊上魏纶寂寥的身影,冷哼了一声,大概也猜到是他与刘姨娘今晚真的有干点什么事来,不过听这声势,应该两人没真成事,不然姑姑不会只赶他出房而已,早就闹翻了。

    魏纶听到她的那声冷哼,踱到西厢房的门前,隔窗道:“你们荀家的女儿都这么厉害?太子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得了你?明儿代我多劝劝你姑姑消消气,今晚我真的没干对不起你姑姑的事,唉,你是女人,怎会明了男人?我们也不是有心要犯错,全天下人男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他说着伤感之言。

    “你就是你,扯到全天下的男人身上干什么?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自己就该管好自己,再说你扯到太子身上干什么?他可不像你饥不择食地乱来,错了就是错了,魏大叔,你真的该好好地反思反思自己哪儿被人蒙了?”

    荀真没好气地说了一通,然后转身进屋,其实她也不知道对宇文泓的信心从哪而来,但就是相信他不会在这方面乱来,还是会有原则的。

    顿时,走廊上只有长叹短吁的魏纶在那儿,看了眼荀兰的屋子熄了灯,看来今晚他是要到书房睡下了。

    翌日,帝京开始为唐皇后出丧,虽降了规格,出殡的场面还是不小,宇文泓身为人子还是要披麻戴孝亲自奉皇后棺椁到光陵的外围安葬。

    一时间,帝京的纸钱满天飞,哭声也震天。

    皇宫里,披着斗蓬的女人看了眼自己的心腹,“真的查清楚了,今日处死的宫女里有个叫阿桃的宫女?”

    那天追阿桃时,刚好看到她撞到太子,她怕引起太子的怀疑,惟有收起匕首撤退,回头将杀了阿辉的地方收拾干净,不给别人留下怀疑的种子,所以这些天她怕太子会暗察,一直没敢行动。

    “都查清了,确实有一名叫阿桃的宫女,说是清宫那一夜逃出去被抓回来的,已经处死了,花名册上有这个人。”

    披着斗蓬的女人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六局的局势不稳,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好再行事,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朝心腹道:“将这封信送给皇庄的七皇子,告诉皇子,奴婢一定会拼尽全力让皇子回宫的,现在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七殿下私下的动作也不要太多,免得太子会起疑。”

    “是,属下知道。”

    披着斗蓬的女人这才挥手示意她离去,转身离去,只要没人怀疑她,她就要努力地搅和皇宫这一潭水,这样才好从中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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