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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大宅里,陶老爷在正妻的搀扶下出来院子里晒晒太阳,自从过继来的儿子与后院姨娘不干不净之后,他一气之下将姨娘全都遣走了,就连跟他生了二女儿的小妾也不例外,惟一觉得对不起的是发妻与几个女儿,此刻听着这年轻人说要向他的三女儿求亲,吃惊之余不由得看向陶英知。
江映见状,笑道:“陶老爷是三小姐的亲爹,莫不是这婚事您做不了主?还需陶老弟点头方可?那就好办了,老弟啊,为兄……”
眼看他又要如滔滔江水永不绝地诉说着,陶英知忙给父亲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拒绝。
陶老爷却沉默了,自己女儿的眼色他岂会看不到?
只是他有他的顾虑,难道任由英知就一辈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过下去?为人父的他实不想看到,女儿出落得大方得体,正是许一户好人家生儿育女这才是好归宿,什么经商实不是女儿家应有的行为?只是这年轻人是不是可靠,他还要再看看。“年轻人,我那三女儿现不在京中,等她回来后,须得问她一问。”
既不拒绝但又不实应,江映斜睨了一眼陶英知,看到他竟气呼呼地瞪大眼睛,笑意更大,看来这一步险棋走对了,更握紧陶老爷的手,“陶老爷,晚辈自是等得起,只是陶小姐也是适嫁……”
陶英知忍无可忍了,一把拽住江映的后衣领扯着他离去,不让他说出更多令她难堪的话,朝陶老爷道:“爹,小妹的婚事岂能如此草率,这婚事我不答应。”
陶老爷看到江映张大嘴被扯着离开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接过老伴递上的汤药,“夫人,你看这年轻人如何?配不配得上我们家英知?”
陶老夫人却道:“老爷,英知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她不点头我们也强求不了她同意,不过依我看还是派人到紫云县调查一下这江家情况……”
一出了父亲的院子,陶英知板着脸看向江映,“江兄,你胡闹够了没有?在马车上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哪知道你居然来真的?”看到徐子蓉慢慢走近,冷着脸,“别忘记了,徐小姐虽然得不到你的认可,但却是江老夫人认可的媳妇。”
徐子蓉一听这话,脸色一急,咬了咬唇欲要滴泪,无奈正在气头上的陶英知却是看不到,抬脚就走。
江映非但不怒反而脸上带笑,站在原地也不追上去,大喊道:“老弟,你可要为我在三小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至于徐表妹实不应担心……”
真是魔音穿耳,陶英知加快步伐离去,这江映真是越发得瑟了。
等陶英知走远,江映这才看向徐子蓉,“徐表妹,现今你也听到了,我对你真的无意,与你的婚约也是母亲的一厢情愿。你的一生表哥实在负担不起,若你肯回去紫云县,表哥也不亏待你,将来你出嫁定当送上一份厚礼。”
徐子蓉不是不心动这表哥的提议,这倒也不失一个与他家了结的好方法,只是她不能回紫云县,眼角温柔地看了看陶英知离去的方向,捏紧了手中的团扇,“表哥,其实子蓉一点也不想赖上表哥,若表哥肯助我一臂之力,表妹愿修书一封给姨母,表示不愿嫁之意,表哥以为如何?”
江映的眉头一皱,这表妹想打什么主意?
徐子蓉笑了笑,“表哥,陶公子是好人,表妹心仪他,若表哥肯帮忙,表妹绝不纠缠表哥,让表哥可以娶得心仪的美娇娘,指不定以后我们还会亲上加亲。”此时的她一脸的精明。
江映没想到她居然与自己有同样的打算,还隐隐暗含若他不应允她就要一味地纠缠他,让他不好过,以前怎么没看出这所谓知书识礼的表妹原来也是精明的角色,心下不悦,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想到陶英知那儿还没求证出个子丑寅卯,有这表妹在一旁搅搅局,倒也不坏,至于她能否如愿于他何干?“表妹心意已决?”
“绝无反悔。”徐子蓉得到一助力,高兴地道,“表哥等着,今夜我就将书信送到你手中由你转交给姨母,你我的婚约就此一笔勾消。”
江映冷笑地点了点头,看着这表妹兴喜地行礼颇规矩地离去,不管陶英知是男是女,都要这表妹注定了失望。
徐子蓉难掩满脸的喜色,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与表哥斩断关系,想到能嫁进陶府伴在陶公子的身边,脸上不禁赧然至极,脚步一转到陶二小姐的院子,多拉拢一些人,将来行事也会更方便。
皇宫,尚工局。
荀真一脸叹息地站在一旁看着对峙的宇文泓与许悠两人,宇文泓本来要留她在东宫过夜的,她皱了皱眉,上次一时心软被他缠了一夜,回去看到许悠的脸色更为僵硬,她夹在中间真的异常难做。为了不让许悠再担心,她坚决地拒绝了宇文泓的提议,最后就演变成他无赖地说既然如此,那他就委屈一点到她香闺过夜好了。
荀真当时就傻眼了,这还不是一样吗?给许悠瞧见不是更让她心里添堵吗?他不顾她的反对,硬挟着她潜进她的屋里,一眼就看到坐在这儿的许悠。
“尚工大人,殿下他很快就会走的……”
宇文泓却是笑着拉她坐到腿上,当着许悠的面吻上她的脸颊,“走什么走?真儿,孤今夜就在这儿陪你,倒是无关人员要走才对。”冷睇向许悠,示意她赶紧离去,别再做那扰人的蜡烛。
经过上回荀真被绑,宇文泓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之后,她不是不动容,也渐渐地相信这两个孩子是真的两情相悦,只是经过文菩庵的事情后,她的心又硬起来,还是趁现在分开的好,免得将来累人又累己,荀真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她的?许悠僵着脸道:“殿下,这是宫女的住所,您在这儿不但有失身份,传出去也不像话?殿下怎可这般糊涂?”
“许悠,不管你怎么说,孤心意已决,再说这只是一时的。”宇文泓挑着眉道,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的拥着她,“许悠,你不是神,世间的事也不是你说了就算,今天孤就将话放在这儿,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不了孤与她的感情。”
许悠没想到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强硬,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脸色苍白地道:“您真要如此?”
宇文泓笑而不答,一把抱起想要和稀泥的荀真到那张让他皱眉的床上,“你若想在那儿观看,孤也不反对。”
“殿下,你疯了?”荀真没想到他真要当着许悠的面要和她亲热,脸红地欲起身推开他,刚好看到许悠难堪的脸色。
宇文泓却一把按下她,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若不是小女人在乎许悠的看法,他也不会采取这种强硬对抗的措施,她不是见不得他们亲热吗?那他当着她的面亲热,最后她不赞成也得赞成。
荀真浑身僵硬。
他却是不管不顾地亲吻着她的脸面,在赌,许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许悠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就不信他们真的敢在她面前做出有违礼教的事情?荀真怎么这么糊涂?一点也不听她劝,只要她沉住气,就能拆开他们。“殿下,你若敢真的动我尚工局的宫女,奴婢这就要大喊了,到时候传到陛下的耳中,殿下只怕不好解释。”她威胁道。
“请便。”宇文泓笑道,笃定她不会大喊。
荀真的脸充血通红,小声地道:“你疯了?”
“嘘。”宇文泓轻声道,“你只要配合即可,只要过了今天,许悠就不会有借口再来监视你。”
荀真想要的是许悠真正的祝福,而不是这样逼她承认他们,瞄了瞄许悠,“殿下,不行,这样不是我想要的……”
“傻瓜,有时候有些事就要采取非常的手段,真儿,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赌她最终会败退离去。”宇文泓坚定地道。“赌输的人要答应赌赢的人一件事,若你赢了,那孤就答应你绝不再刺激许悠,如何?”
荀真才不想跟他打赌,这无赖所谓的赌局准是他稳赢,她稳输,还有什么好赌的?鼓着腮帮子向他表达她的不满。
许悠看到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过火,虽然荀真的表情是半愿半被逼的,这孩子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的表情也强硬起来,竟真的起身去拉开大门,那响声之大让床上的两人侧目看了看,做出大喊的姿势,表示她绝不妥协。“来……”
宇文泓轻蔑地笑了笑,非要争一口气。
许悠看得脸红起来,荀真的反抗是那么的微弱,宇文泓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她的手紧紧地捏着门框,现在如何是好?如果就此退下就表示她的默许,正在她犹豫之际,外头传来了女史的唤声,“尚工大人,您在唤属下吗?”
许悠的身体一震,看了看大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再回头看了看那床上交缠的人影,罢了,罢了,她输了,再坚持还有何意义?带着挫败感,她转身离去,拉上门,不让里头欢爱的声音流泄出来。
等门一关,荀真才一把推开宇文泓,茫然地看着那关上的门,眼里有着不可置信,许悠就这样放过他们?
宇文泓歪躺在薄被之上,随手把玩着她的秀发,“真儿,她走了。”
荀真没好气地道:“您这样耍无赖,尚工大人哪是你的对手?”
宇文泓一把拉下她,现在才是他们俩真正开始亲热的时间,按住她的两只手在她的身旁,“真儿,你赌输了。”
荀真“啊”地叫了一声,这回大床上发出的声响就真的是货真价实。
事后,宇文泓道:“在想什么?”
荀真趴在枕上,“只怕尚工大人这回虽不说什么,可脸色绝不好看。”皱了皱鼻子,“你说江公子这回能不能开窍?只怕现在陶家要掀风浪呢?”
“谁管她高不高兴?只要别挡着你我的道。你怎么一门心思都想着别人家的事情?真儿……”他不满地道,那陶英知与江映的事情无聊之极,难道女人都对做媒的事情如此感兴趣?早些时候,母后还将华国的名门淑女在他面前展示一通,说是让他看看,要点上那们姑娘为正妃,她好在选妃前做决断。
他只瞄了一眼那些画上的人物,看来全一个样,实在分不出好坏,也无心去分好坏,惟有端起茶碗茗了一口茶水,“全凭母后做主。”
果然,母后的脸上放出光来,早就知道征询他的意见为假,试探为真,他也会意的一笑。
荀真回头堵住他不满的唇,这厮越来越小气,很快他就反客为主地需索起来。
晋王与三皇子的罪名最终坐实了,无论他们如何辩解,帝王这次都不再相信,在那暗无天日的宗人府里,晋王听着削皇籍赐毒酒一杯的圣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父皇这次真的要处死他?
忙大喊道:“本王不服,不服,父皇,您听听儿臣的辩解之词。”
而三皇子得到的却是除去皇籍,贬为庶民圈禁起来的旨意,顿时瘫坐在地,这次栽的跟斗太大了,父皇竟要他一辈子也没有出头天。
宇文泓拉着荀真的手悄然走进这间牢房,看了眼那已成阶下囚的两名兄长,“这儿二哥与三哥住得可惯?”
“四弟,你别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晋王叫嚣着。
“二哥,做人的你孤尚且不怕,更何惧已是手下败将的鬼?”宇文泓笑道。
荀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丧家犬般大声喊叫,竟想朝他们冲过来,双手很快就被侍卫缚住,“晋王有何资格在此叫嚣?死在你手上的宫女就不无辜,一命填一命,天理循环,你亦死有余辜。”此刻,她的俏脸上满是忿恨。
晋王这才将目光对准她,现在才算看清宇文泓死命护住的女人长成什么样?突然,他大笑起来,“我还道你找了什么绝世美人?原来不过是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丫鬟,四弟,这就是你爱的人?哈哈……”
宇文泓的脸沉了下来,看来他这二哥是找死,正想要上前教训一顿,谁知身旁的小女人已经是上前“啪”地一声打在晋王的脸上
晋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打他,顿时那张脸阴狠地瞪视着荀真,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然后看向一脸笑意悠闲自在的太子,“四弟,你竟然纵容你的女人殴打皇族的脸?若是父皇知晓……”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族吗?”荀真轻快地道,“你除了皇族的外衣之外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你以为你又比我高贵多少?不,你甚至不如我这区区一名宫女,你的心胸狭隘又自私,连一名弱女子也不放过,这次正好,你就到地府去向她赔罪。”这话她几乎是从胸腔里喊出来。
晋王狠狠地瞪视着荀真,“放开我,臭女人,你凭什么在此指着我的鼻子骂?哦,你在说那个宫女啊,能为本王而死也是她的造化。”
宇文泓上前牵着荀真的手,“孤允许的。”朝身后之人喝道:“还不行刑?”
晋王挣扎着被人灌下毒酒,狰狞的脸不服输地盯着站着的那两人,似要将他们的面容记在心里,来世再来索债。
荀真也不惧他看,像这种人本就该死,死后也是要进十八层地狱,看了看那一扇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心中喃念:庄姨,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罪魁祸首终于伏法了。
她看了看一旁萎靡不振的三皇子,这人已经成了废人,就这样活在世上已是对他的惩罚,拉紧宇文泓的手,她不想在这儿看着这两人,“我们走吧。”
宇文泓点点头,小心地牵着她的手离去。
三皇子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哭着爬过去抱住宇文泓的腿,“太子,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您不要跟三哥计较,都是我不是东西,三哥这就给你磕头道歉……”竟是磕起头来,半晌,也不风宇文泓发话,目光又转向荀真,“娘娘,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前多有得罪,求您大人有大量恕了我吧?”竟不顾礼制唤荀真为娘娘,此时的他哪有半点天家骨肉的傲骨。
荀真却不因他那声娘娘而有所动容,这种人能有多卑微就能有多自傲,他根本就不知道错在何处?拉了拉宇文泓的手,“走吧。”
宇文泓嘴角一勾,竟不顾身后之人痛哭的悔恨声,牵着荀真离去。
“不,不,不,太子,您不能那么狠心……”三皇子想要起身去追他们,不想一辈子都被圈禁起来,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虽然以前就知道这四弟也是个狠角色,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狠辣至此,一点骨肉亲情也不念。
这一刻,他已不记得自己数次想要这皇弟的命,只为了那把天下至尊的椅子,看到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去,他的求情之声渐渐地变成了诅咒谩骂。
在外头隐隐听到的宇文泓冷着脸朝孙大通吩咐,“派人用东西堵住他的嘴。”
荀真偎进他的怀里,这就是天家的骨肉亲情,真的凉薄得可以。
宇文泓拥紧怀中的暖源,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额头一吻,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她。
大皇子府邸,大皇子听着晋王妃与三王妃的痛哭诉说声,没想到父皇的处罚是如此的狠,竟一点也不念父子亲情,从椅子里跳起来,“弟妹们,你们放心,大哥定当为你们求情,父皇那儿还有我,定要求他收回成命,定不让你们贬为庶籍,来人,备朝服,本宫要进宫。”
晋王妃哭得最是声响,她的丈夫没了,以后还要依靠谁?“大伯,以往夫君就说大伯最是仁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们娘俩以后都不知道要靠谁?”
三王妃也嘤嘤地哭,她不想过圈禁的日子,变成庶籍的她往后又要如何过下去?想到未来的茫然,哭声渐响。
这两位王妃都还是风华正茂的女人,大皇子宇文渚的心热了热,最见不得美人流泪,那颗心膨胀起来,上前亲自安慰她们,趁机摸了一把那小手,真滑。
两位王妃也对视一眼,敢怒不敢言地任由他摸去,只要能救出自家男人,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假意娇羞地催促了一句。
宇文渚这才记起要进宫一事,忙朝下人怒喝一声,下人缩了缩脑袋,站在原地不动,他这才忿怒地上前一脚踢向他们的下盘,“做死啊,没听到本宫的吩咐吗?”
“是我不让人准备的。”楚依依由丫鬟扶着进来,看了眼那对妯娌,上前道:“二弟妹,三弟妹,此事皇上已经有决断了,两位弟妹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一些细软为好,我们没能力帮助你们。”
宇文渚本来怒瞪向楚依依,但看到她冰冷的目光,又很孬种地低下头来,“我……我这不是想帮帮自家人吗?”
晋王妃首先跪下来,“大嫂,现在能帮我们的人只有你们,你就发发善心……”
楚依依一把拉起她,“这不是善心的问题,皇上正在震怒中,你以为我家那个不精明的有多少个脑袋?你们这是求错门了,赶紧出去吧,看在大家是妯娌的份上,往后我都会拨个银子给你们做生活费,往后不要再登门了。”说完,吩咐人进来拖这对妯娌出去,对她们的哭声丝毫不心软。
“哪有人像你这么绝情的?”宇文渚看着那样的如花美人狼狈地被人拉下去,不禁胆大地朝太座大人发火。
楚依依一把攥紧他的耳朵,狠声道:“你也想成为二叔三叔那样的?若你与我没关系,我才懒得管你去死?你自己死就好,难道还要连累我与女儿?现在朝里的风向都偏向太子,这是太子布的局,你有这本事去破吗?”
“好了,楚依依,我是你夫君……”宇文渚怒瞪着妻子,看到她的脸更绿,顿时气焰就矮了半截,叹息道:“我素日里都听你的,可现在要被处死的那个是我兄弟,我怎么能不去管?”切肉不离皮。
楚依依知道他这人犯浑归犯浑,平日里就是那张嘴说得狠,从来没有那个胆去做阴谋,他垂涎弟妹们的美色是真,但顾及手足之情也是真,就是这点,让她对他不至于死心,手上的劲一松,“这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千万不能涉足,将来新皇登基,你少不得能捞个郡王,听没听明白?”看到他仍有点犯拧,竟柔和地上前给他揉了揉耳朵,“我难道要看着你去死吗?你是妾身的夫君……”
上回太子说的话她是细思了无数次,太子这次是太狠了,竟让那两位翻不过身来,只要他们安安份份的不惹事,将来也才有好日子可过。
宇文渚听着这发妻自称妾身,天晓得他已经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自称了,楚依依狠归狠,但温柔起来也甚是可人,一把揽住她的腰,一脸的惆怅。“我也谈不上对他们有多少手足之情?但是想到大家同病相怜,看他们比看太子顺眼,太子那小子从小就傲,总是令人看起来就不爽。”
楚依依道:“太子其实也不是那种不念亲情的人,我猜度着这次他们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惹怒了太子,太子才会痛下狠手。二叔三叔绝非善类,若真的让他们篡位成功,你这庶长子也不见得会有好下场,太子是嫡子,他犯不是与你过不去,只要我们安份不给他找麻烦,相信太子他日登基,也会有我们的好日子可过。”
宇文渚瞠大眼睛听妻子说话,这些他真没想过。
帝京的风云越卷越烈,晋王的谋反案席卷了不少官员,尤其是向他拍马屁的人都受到了牵连,最后是清算。
荀真在宇文泓这儿看了不少关于这批官员的名单,心下叹息,看了眼那正襟危坐处理公务的宇文泓,皱了皱眉头,上前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墨锭,挥他退下去。
宇文泓闻到一股幽香,抬头果然看到她正低头给他磨墨,知她甚深的他道:“有什么想说的?”
荀真这才抬头看着他,“其实我真的不是要干预朝中的政事,只是,只是想着这些官员的家眷,她们都是无辜的,能不能……为她们向陛下求个情?不要罚入贱籍,就放过她们吧。”将心比心,她实在不想看到她们有她这样的命运。
宇文泓轻皱眉,“荀真,你的心太软了。”虽然知道她有点聪明劲儿,但是她要在他身边立足,不是光有聪明劲儿就可以的,总要有狠下心来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旁。
“我不是心软,只是她们是无辜的一群人,给她们一条生路也不是那么难?”荀真道,“您有这个能力不是吗?犯官家属只要发配回原籍,让她们能过下去,不至于骨肉分离,这难道不是身为上位者应有的仁慈吗?”
她据理力争,如果当年皇帝可以网开一面,她娘就不会投河自尽,小姑姑也不用嫁人为妾,而她也不用在这宫墙里与至亲分离,放下墨锭,上前圈住他的脖子再一次求道。
宇文泓拥着她的腰身,叹息地应了,“这件事不好办,要说服父皇同意下圣旨才行,你这丫头真是我的克星,净给我出难题。”
荀真的笑容大大的,只要他同意了,要说服帝王就不是难事,“这可是功德一件。”
严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讨论的事情,那双老眼不自觉地看向荀真,带着批判与防备,轻咳了一声,看到那两人迅速分开,这才上前说明来意。
荀真明显感觉到这太子太傅对她的不友善,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她,找了个借口下去端些吃食上来。
她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忙了一会儿,端着做好的点心与冲泡好的茶碗正要返回宇文泓的身边之时,在回廊处遇上了严翰,看这老头的样子是专门在此等她的,上前弯腰道:“严太傅。”
严翰转头看向她,那张老脸更为严厉,上下打量了片刻,“荀掌制,有些事你不该插手,尤其是政事,后妃都不能干政,荀掌制不会不知晓吧?”
荀真的面容也不肃,听着严翰从牙齿缝里吐出来的政事两个字,看来是刚刚之事让这老头不满了,“严太傅,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干政,也不可能干政,只是禀着良心说了应说的话而已。”她再度弯了弯腰,端着茶盘离去。
“荀掌制,老夫并不喜欢你在殿下的身边转悠,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东宫很快就要迎来女主人,荀掌制该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真的,这是老夫对你的提醒。”严翰板着脸道。
她挺直背脊,“多谢严太傅的提醒,可荀真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只要殿下不变心,荀真也不会轻言退却。”
严翰看着她微昂着头离去,那坚定的话语就像在嘲笑他似的,这个女孩真不听人劝,虽不喜欢她,可出于对荀家的敬意,他的好心提醒竟被她当成了驴肝肺,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荀真的心也不是一点也没有波动,端着托盘进去,看着那坐着的伟岸身影与俊美容颜,不禁将托盘重重地放下,然后看到他愕然地抬头,上前揪着他的脸,嘟着嘴道:“您为什么是那劳什子太子?”若他不是太子那就好了,那的心也不会那么担忧不定。
宇文泓的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她捏着,一把揽紧她的柳腰,“怎么了?有人给你气受了?”瞄了眼那托盘,“这等事让小太监去做就好,何必要亲自动手?”
荀真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没有人给气我受,我想亲手为您做点事。”
“傻瓜,若我不是太子,你我也不可能相遇,那岂不是少了不少乐趣?”他笑道,宽慰她此刻有些颓丧的心情。
外面树枝上的知了仍在聒噪地叫个不停,而屋子里的人心却是浮躁不已。
柳心眉回府已经大半年了,心里总记挂着宇文泓,看到母亲喜滋滋地进来,笑着让坐,亲自将冰镇梅子汤奉到母亲的面前,“娘,有何喜事?”
“心眉啊,今年为太子选妃圣旨已经颁下了,为娘还以为要等到秋季,没想到盛夏时节就下达了。”柳心眉之母孙氏道。
柳心眉的心头一跳,忙向母亲求证,“娘,是不是有我的名额?”
“我儿如此优秀,怎会没有名额?”孙氏道。
柳心眉这才放心地笑了笑,离他更近一步了,她的一颗少女心跳动不已,在母亲戏谑的目光下,娇羞地低下了头,半晌,忍不住道:“娘,这次正妃之位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最有机会?”
孙氏皱了皱眉头,“自然是皇后唐氏娘家的侄女唐如玉,还有吏部尚书的嫡女儿顾清蔓,听说昔日太子曾赞美过她知书识礼,大家闺秀当如是,即使争不到正妃,侧妃也必是她的囊中之物。”
柳心眉默念这两个名字,看来要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为了太子正妃的宝座,看来少不得要做一番功课才行。
接到皇宫旨意的各家女子都在做着入宫候选的准备,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三年一次的选秀之外,就属太子选妃最为盛大,比起皇帝的年老,正值壮年的太子更令人响往。
而皇宫也因为要迎接这一批秀女入住,六局忙个不停。
贵绮宫,冯贵妃听着手下说着秀女入宫的盛况,脸上冷笑不断,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若她的儿子是太子,那这殊荣就属于她,而不是凤仪宫的那位。
突然,听到下人禀报她来了,心头一热,忙吩咐人让她进来,一看到她就急着道:“查得怎样?”
“娘娘,太子绝不可能是皇后亲生的,这点我们已经肯定了,而且奴婢这回掌握了证据,这次必定要置太子与皇后于死地,只要证明太子没有皇族血脉或者连庶出也不如,那太子之位就肯定受到动摇。”她将斗蓬脱下,一脸笑意地道。
冯贵妃的心头一热,不禁拍掌道:“这回连老天都在帮我,只要本宫能入主凤仪宫,就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奴婢并非为了好处而助娘娘。需等候些时日,奴婢即可将证据带来,只要他肯开口,要戳中皇后与太子的死穴指日可待,尤其是太子这次还将晋王给铲除了,更是帮了七殿下一把,现今诸皇子中生母地位最高的就只有娘娘了。”
冯贵妃脸上难掩喜色。
凤仪宫,唐皇后也听着手下禀报,挥手示意司徒尚宫停止给她揉捏肩膀,而是从软榻上起身,“已经布置妥当了?”
“娘娘,现在就等动手的机会。”
唐皇后的目光一狠,看了眼贵绮宫的方向,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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