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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我只能形容这是一个红色的东西,与其说像是一个人,不如说更像是雾气中飘来的红绸缎,因为出现的时间比较巧合,是在车翻入阴沟以后所以被认定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而老雷就是为了躲她。
我前后看了不下三遍,怎么说都不认为是个人。
于涛却迁罪于记录仪的不清晰和事故突发所以导致没有拍得清楚,如果不是人的话那这东西会不会有点太邪性?!当时的风力并不算大,如果只是一块红绸的话没有可能会飘在空中啊?!
我同意张汉的观点,但还有一件事不能忽略。
事故路段属于无人区,或者说少有人经过,怎么就莫名其妙蹦出一个穿红衣的女人?!
虽然出现的时间比较巧合,但画面不清楚作为警察我们不能盲目判断。
记录仪视频的事儿在殡仪馆里传得沸沸扬扬,红衣女鬼也就成了他们最主要的讨论话题。他们说当年被丢到焚化炉里烧死的女人,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而且以前就老有人看到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在殡仪馆后院那台被丢弃的焚化炉前飘荡。
去年。
一个小孩子和家人走散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是在殡仪馆后院找到的这个孩子,他居然在焚化炉里面睡着了,被叫醒以后他说是一个阿姨带他来的,在场的人就问他这个阿姨长什么样,他说,这个阿姨穿着一件红衣服,看不清脸,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脸。
后来殡仪馆请过和尚超度,还请过道士做法但都不管用,后来干脆就把后院给封了。
乍听之下确实挺诡异,但迷信总归迷信,不能当成线索,更不能被这东西牵着鼻子走。
所以调查案子还应总科学方法入手。
从案情线索来讲值得注意的就是死者身上奇怪的“僵尸”咬痕,这个咬痕线索在所里被公布于众的时候,身为警察的我们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说法来推翻这一诡异线索,而有些民警干脆直接和“鬼神”联系到一起,还引用了95年成都僵尸咬人这一新闻。
不过这个事是经过辟谣的。
95年所谓的咬人僵尸其实只是得了非常严重的狂犬症,而且是变异型,被咬的人死的死,疯的疯,看上去就像是“生化危机”一个传染一个,后来经过报纸和电视一报道就说成了僵尸咬人。
袭击老雷的“神秘人”该不会就是个狂犬病患者吧?
这倒是说得通。
可感染狂犬病菌牙齿会发生变异?!这倒是值得推敲的事儿。
我和于涛说让他明天走访一下现场附近的村子,看看谁家有走失的狂犬病患者,另外再去殡仪馆查一下看看老雷出车前有无异常表现,最重要的是确认车上面的尸体数量,在不确定行凶者身份、目的的情况下,应当排除潜伏作案(冒充尸体)的可能。
“如果是狂犬病尸检查不出来吗?”于涛问我。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我肯定回答说不能。
狂犬病没有办法得到临床验证,只能通过发病症状进行判断,而狂犬病只要发作必须死亡。在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治愈案例的传染性疾病,死亡率是百分百的。感染者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无法检测出来,毫不夸张地说狂犬病毒等同于一个隐形杀手。
如果老雷真的是感染狂犬病而死亡,并非像医院说的那样是受到二次惊吓,那么不管是尸检还是更为系统的检查都无法确定,只能找到凶手通过伤口残留唾液进行对比,才有可能确定。
“唾液和血液两种样本我已经采集完毕,现在来讲没有深入尸检的必要,我给你两个疑凶的主要特征,第一从齿印来看年龄应该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第二牙齿结构中一定有两颗牙齿较长,这个是没有办法伪装的,从齿印位置上来看应该是前臼齿。”
于涛点头说这两个特点比较好甄别,如果袭击老雷的人真的患有狂犬症的话,那么应该比较容易排查。
等等。
我有想到了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除了狂犬症以外精神病患者也有可能。
第二,狂犬症发作确切时间在一星期内,我们不知道袭击者发作的具体时间,所以调查速度越快越好。
“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向于涛道歉,上一次让他去医院调查以为是他出了差池,害得他还为此自责了一段时间。闻言,于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叫我不要放在心上,谁都没想到宫婷婷还有个妹妹。
为此,我感谢于涛的大度。
回到所里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手上有这么一桩诡异的案子,再加上我们是刚从殡仪馆回来,所以彼此的心情都比较沉重,所以也没有心情在新婚之夜上下工夫,而天气逐渐的冷了,我们也不好意思让张汉睡冰冷的会议室,所以就各归各床早早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小梅就开车走了。
走之前我嘱咐她没事不要老往我这里跑,因为回市里要通过去县城那条狭窄的山路,我会担心她在路上的安全。
于涛去了现场,走访排查,下午的时候就有了结果。
在事故现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的确是有一个成年男子患有狂犬病,没有得到及时控制在村子里见人就咬,老雷出事当晚也是该男子患病的第一天,而通过家属得知该男子确实有两颗比较长的前臼齿,系天生。
可惜该男子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于涛说着把一份煎饼果子递到我面前,“晚上还没吃饭吧,碰巧路过就买了一份给你,知道你爱吃这个。”
“不是爱吃,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吃,有的人吃饭是为了享受美食,而我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这东西刚好管饱。”我接了过来,“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卖煎饼果子的大娘和我说,下午的时候有个男人在她那里买过煎饼果子,她当时还很好奇问他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臭,那男人说他拉的是尸体,她没当回事,以为是地沟油所以和我提起这件事,我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老雷头。”于涛说,“重点是,他买了两份煎饼果子。”
两份?!
“可能是饭量大吧,再不就是留着路上吃。”
于涛很有逻辑性地进行推理,他说他买煎饼果子的小市场距离事故现场也就有四十分钟时间,如果是留一个路上吃的话没有可能在四十分钟内统统吃完,但车上面民警只找到吃剩一般的煎饼果子,另一个煎饼果子却不翼而飞。他怀疑这个煎饼果子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就是说当时车上还有别的人在。
“再说吃着东西都是趁热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眼前一亮,有些刮目相看。
于涛的确很缜密,逻辑思维清楚。
照他这么一说这种可能性还的确很大,但这似乎和我们的案子挂不上钩,就算车上有别的人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自己的想法局限性,我又换了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发现了一个容易疏忽,又非常奇怪的地方。
如果车上真的有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逃离”了现场?
如果说是遇到危险临阵退缩也不是没有可能,自私自利的人通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逃了以后起码应该打电话报警吧?
“报案人是谁?”我问于涛。
“路过的司机,已经排除嫌疑了。”他回答。
这样就蹊跷了。
“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车上面除了老雷还有别的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在事故发生以后逃离现场?怎么看都像是心虚的表现,这个案子会不会别有洞天?应该再去查一查事故车和现场,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总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我皱着眉,说。
“我现在就去。”
“等等。”我叫住于涛,“这样吧,你去交管所查查监控探头,看看灵车在这段路上有没有过违章记录,我和张汉重新去勘察一下现场。”
于涛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如果有违章记录探头一定能拍到。”
“嗯。”
“不过这种概率有点低。”
“哪怕是千分之一也要去查,反正也不费事。”我说。
“知道了,那咱们分头行事,我现在就去交管所。”
于涛走了以后我就去找了张汉,但突然我又想到老雷的遗体。如果说这个搭车的“神秘人”和案子有关,那么他在车上的目的应该是冲着老雷去的,所以我在想老雷的遗体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于是。
我临时改变了注意,兵分三路。
重新勘察现场和事故车让张汉去做,主要目的是看看有没有除老雷以外的其它人痕。
(我将痕迹分为人痕和物迹两种,前者为指纹、脚印,后者为物理摩擦痕和打斗痕。)
我通知了殡仪馆方面,准备尸检。
到了殡仪馆以后我看到老雷的家属,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要求殡仪馆给予赔偿。为了缓解气氛我说了一句公道话,老人是在车祸之后被人咬伤,所以这件事上殡仪馆责任很小,就因为这一句话,我挨了一个妇女一耳光。
她很偏激地说我和殡仪馆是一伙的,误把我当成是殡仪馆里的员工。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再这样的话我随时可以告你袭警。”
知道我是警察他们这才收敛起来,但听说我是来进行尸检的,他们反应顿时又变得非常暴躁,开始新一轮较为偏激的言语攻势,说什么我们是官官相护,如果殡仪馆不给赔偿他们拒绝尸检。
那时候我明白,世界上贪官多不假,但刁民也不罕见。
在利益的吞噬下所有的善良都可能变得邪恶,尸骨未寒的老人也就此成为他们敛财的一种办法。
“如果不验伤也没有办法定责,你们想要赔偿也要通过正当方式,这么继续闹下去的话也没有个结果,我答应你们不进行解剖,只对表面上口进行鉴定,如果可以我不反对你们在场旁观。”我把拎来的工具箱放在地上,只拿出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我就带一把刀子进去,走的时候也绝不会带走死者任何东西,我希望你们也冷静想想,老人尸骨未寒,如果不是意外车祸你们难到不想抓住凶手吗?!”
他们私下商议了片刻就答应下来。
随后我走进往生室(就是停尸间,名字各有不同)来到玻璃灵柩前,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取下玻璃罩,并在家属的注视下对死者遗表进行系统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