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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张汉。
如果井里面真有这东西,还是避免接触的好。毕竟以吸收腐尸为主要营养的植物,谁都不敢肯定它本身有没有毒。
保险起见,我还是觉得应该往里面丢一把火。
里面是大量的白骨,主要成分是磷和钙,易燃,但仍需要助燃物才行。
“如果真往井里放火,这棵槐树怕是保不住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
张汉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但不久他就又折返了回来,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望着我。
“你什么眼神?”
他吞吞吐吐说,“老徐……已经有人帮咱把火点上了。”
直到我走出树洞才明白张汉的意思。
此时。
槐树前面围满了村民,诡异的是,他们都用一块灰白色的布罩遮脸,并透过布罩上的两个小窟窿虔诚地仰视着槐树。那时,他们已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柴木堆,一个被绑在上面的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当我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林蓉。
因为她和小梅长得非常相似,所以看到她如此痛苦时,我的心也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老徐,你干什么?”张汉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去救她,“这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烈火很快覆盖在林蓉身上,无情蔓延。
当火烧断绑在林蓉身上的绳子时,她以极其恐怖、绝望的姿态向我们爬来,并发出无比痛苦的呼救声,“救我啊,求你们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把小梅还给我……”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被烧焦,整个人在烈火中变成炭黑色,却还坚强着爬到我们面前,一股浓烈的烤肉味刺激着我们的神经。但此刻我们已经无法施救,就算扑灭了她身上的火也没得救了。
“烧了。”
“什么烧了?”张汉问我。
“把花烧了。”我大声回答。
如果真是坑里面的东西捣的鬼,那么烧了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站起来啦……”
张汉惊叫一声。
转头就看到浑身是火,如同火球的林蓉从地上爬起来,大叫着,“把我的小梅还给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心惊肉跳。
是有多大的仇恨和怨念,使一个人被烧成这样还能站起来……
她扑了上来。
我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眼睁睁看着这团大火向我扑来。
啪的一声闷响。
我先是看到她头顶一块烧焦的皮肤被击飞,又看到她身子一栽摔倒在我们面前的空地上。
“你打她干嘛?”我大声问张汉。
“那让我眼看着你和她一起烧死啊?”张汉大声回道,然后又慌张丢掉手里的石头,“我不会把她给打死了吧?”
“你不打她也活不成。”
看着地面上被烧焦的林蓉心生寒意,再望向对面这些冷漠的村民就又觉得可怕。他们应该认定林蓉是杀害林家老小的凶手,可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我扬起脸看向身旁的老槐树,难到是在祭祀什么?
“她不是凶手,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我冲着他们大声喊着。
他们手里攥着火把,仍旧一动不动。
突然。
他们动作非常统一地高举火把,朝着我们丢过来,我和张汉也只能重新躲回树洞里面。再不久之后,树洞外面燃起熊熊大火,就像是一堵火墙将我和张汉困在树洞里,我们尝试过从火里穿出去但根本行不通。
“老徐,这有个东西?”张汉从地上的枯树叶里翻出一个薄铁盖子,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先跳到坑里面,再遮住坑口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别无他法,只能这样。
我点头答应。
因为是屠杀老百姓用的杀人井,所以里面的空间相对很大。
当我们跳进这个日本人坑杀中国人的杀人井里以后,就闻到了一股奇丑无比的味道,这要比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加起来还臭,熏得我从胃里面往上反酸水,脑子也立马也有些不清醒了。
“老徐……”
张汉的声音传来,借助手机微弱的光我勉强看到了他惨白的脸。
“怎么了?”
“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什么花。”
当我和张汉一同把微亮的手机对准面前时,就看到一朵一人多高艳丽无比的大花。这和我在书上面看到的资料图片一点都不一样,我们眼前这朵尸花光是叶子就有脚掌那么厚,而且它的花瓣红得就像是血一样,还有鲜红粘液从花瓣上面划落。
我立马帮张汉捂住鼻子,“离远点,这东西肯定有毒。”
我和张汉退到井的边缘位置时,他就带着一丝哭腔问我,我们两个会不会死在这里。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回答他,世事难料,保不准我们真的会命丧于此,然后成为坑内白骨中的一部分。
“我和它拼了……”
张汉似乎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捡起骨头用力地丢向尸花。
登时。
尸花像是受惊一样,花瓣刹那间绽开,血红的粘液从里面喷溅而出。
我不假思索挡住张汉,那粘液便溅到了我背上,却不痛不痒。我记得书上面说过,这类食肉植物分泌出来的粘液具有腐蚀和消化作用,相同于强酸,被淋到以后皮表会快速溃烂,可我怎么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
“你没事吧,老徐?”张汉观察着我的背,又匪夷所思地问,“这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你咋一点事都没有?”
的确奇怪。
脱了衣服以后我下意识摩挲自己的背,和张汉说的完全一致,就只是衣服被灼破了几个洞,我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受伤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心里还是犯起嘀咕,总觉得这像是埋在身体里的一颗炸弹,担心会有什么隐患。
“还好没事,不然我可就成罪人了。”
“行了,别自责了。”我望着尸花说,“这东西咱惹不起,还是离远点吧,别忘了捂住鼻子少呼吸。”
“不呼吸那不得死了?”
“你呼吸了死得可能会更快。”我说完张汉就乖乖捂住鼻子,然后指着尸花的后面,“你看它后面是不是有个洞?”
我仔细看去,回答说,还真是个洞。
“这井里咋还有个洞?”
“可能是日本人挖杀人坑时留下的通道吧。”我回答说。
张汉就是一乐,说咱们有救了,通过这洞说不定可以离开这里。
不过这距离也太窄了吧?
这尸花就像是守在洞口的一个怪物,不偏不倚刚好就生长在前面,把洞遮得严严实实,就只留下一人宽窄的缝隙,如果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到它后面还有个洞。
“咱们试试吧,如果死了就算倒霉。”张汉说。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见我同意张汉从地上捡起一根骨头紧紧攥在手里,似乎觉得这样会稍微有些安全感。之后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沿着尸花和墙壁之间的缝隙移动,在一旁看得我是触目惊心,就担心这花会突然喷出什么有毒液体。
但值得庆幸的是,张汉成功移动了过去,然后惊喜地低声和我说,这里面还真是一个通道,让我也快点过去。
我深深憋了口气,然后目视着这朵尸花,也缓慢地钻进缝隙里。
顿时之间一阵浓烈的有毒气体灌进了鼻孔里,我的脑子就是好一阵头晕目眩。与此同时,我竟看到这朵尸花缓缓绽放,艳丽无比,美丽非常,但匪夷所思的是,尸花的里面竟裹着一个让我魂牵梦所的女人——小梅?
“徐起,你在想什么,快点过来啊?”
张汉的声音在我耳边微弱响着,但此刻我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定睛望着被裹在花里的女人。
“你看到了么,是小梅?”
“老徐,你出现幻觉了。”
突然。
小梅张开眼睛,微笑,并朝我伸出了她的手。
就在我鬼使神差地将手递出去的时候,张汉很及时地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狠狠地在我脸上抽了一个大耳光。
这一耳光非常响亮,震耳欲聋,也让我从幻觉中醒来。
在看看尸花,心惊肉跳。
这东西是在迷幻我,刚才小梅的手实际上是它的毒藤。
“如果我也出现幻觉了,你一定别留情狠狠打我。”张汉说。
“刚才就只有我自己看到了吗?”我问他。
张汉猛点头。
然后我目视着这个通道的另一端,看着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东西说,“张汉,那你再打我一下,使点劲儿!”
“干嘛?”
“打我……”我大叫一声,张汉来不及反应到底是咋回事,就又给了我一个大耳光。
这一巴掌又是抽得我震耳欲聋,然而,当我再次抬起头时,那东西竟然还站在那里,我就问张汉,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张汉望去,吓了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卧槽,老徐,你看到了?”
我点头。
张汉又说,“咱俩都看到了那还能是幻觉吗?”
我摇头,回答说,可能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搞不准。
此时此刻。
就在这条通道的另一端,站着一个被得面目全非的女人,是死了的林蓉。
“算了老徐,我还是回去等死吧。”说着张汉就往回走,一定是被吓坏了。
“回来。”我一把给他揪了回来。
张汉急了,“刚才她好像是被我打死的,这货一定是来报复我的吧?”
“一定是幻觉。”我很大声,“别怕,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张汉勉强点头,吓得紧闭着眼睛,抓着我的胳膊艰难跟着我向前移动。那东西也逐渐随着距离而拉近,当我走到它跟前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让张汉睁开眼睛看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根被烧焦的木头。
因为这里能见度低,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张汉将信将疑地睁开眼,但看到这根焦木以后他又妈呀一声大叫,问我说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我奇怪,这东西怎么不能在这里?
张汉惊慌地说,这东西不就是绑在林蓉身上的那根木头吗?
啥?
一句话像是一桶冰水,让我浑身一凉。
不等我反应过来张汉抓着我就拼命往前跑,跑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们脚下突然一滑同时摔飞出去,落在一个空旷的大屋子里面。张汉捂着腰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又忍着疼痛将我拉起。
“这什么鬼地方啊?”
随着张汉的声音,我也环视起四周,看样子有点像……
日本鬼子的实验基地?
从墙上面挂着的日本国旗和墙角落里放着的绿色军用弹药箱来看应该是错不了的,但摆放在西南角的一张铁板床却有些奇怪,因为,我在床的四周发现了透明挡风帘,还在地面发现很多染血脱脂棉和一部分凝固性血迹,以及被丢弃的医用手术刀和带有人体器官组织碎片的止血夹?
蹙眉。
我想起牛蛙村的日军矿洞,和这里很相似。
“老徐,手榴弹。”张汉手里抓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又说,“这帮瘪犊子不是就是用这东西欺负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吗,今天我就把他们的什么狗屁杀人坑给炸了算了。”
说完张汉一拉保险,使劲把手榴弹甩了出去。
结果,手榴弹撞到墙上弹了回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