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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
太阳洒下的不是光,而是荒诞。
这小片空地的地理位置非常隐蔽,所以没有被列入排查范围。若不是这只野狗,恐怕我们就算再找一晚上也不会发现。因为位于半山腰的裸露地面,受到太阳直接作用,我们眼前的这些残肢断体高度腐烂,很血腥。
就是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我再看到这一场景时,胃里面也有一种很强的作呕感,更何况是这些民警。再加上刚刚进行了超负荷的剧烈奔跑,所以有的人已经开始呕吐。
“这么多的野狗,现在怎么办啊?”
此时此刻,正有一大群野狗啃食着地面上的腐肉,还时不时向在场民警狂吠发出警告。
出于保护尸体和现场的职业本能,我和张汉把脱掉的衣服当成武器,不假思索地冲上去赶走野狗。民警同事们也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向这些野狗。好在我们在场的人多,野狗们也只能知难而退。
“好在都跑了,这要是挨一口准保得狂犬。”
张汉拄着膝盖心有余悸地说。
这些狗啃咬的都是腐烂的死尸,口齿里面沾染了大量的细菌,要是真被咬一口的话后果很难想象。正像张汉说得那样,幸好它们知难而退,不过我更觉得它们像是吃饱了。
随后我冲着他们大声喊,如果有胆大的,愿意帮忙的可以来帮我拾尸,如果实在感觉不适可以不用帮忙,这不能强求。后来还是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民警过来帮忙,先是勘察了一下现场,然后帮我把尸块捡进塑料袋里。
“就这现场有痕迹也早没了。”张汉叹着气说。
“现场尸检也不存在必要了。”
看着满地疮痍我有些吃不消了。
想从这些残缺不全的尸块中验明死者身份以及死亡信息简直难如登天,而且,我觉得这里未必就只有一具尸体。
“荒山野岭的,这帮野狗能找到这儿也真是饿疯了。”张汉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来附近探险,然后迷了路饿死在这儿的。”
“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吧,前面十里内就是村子,要真是饿死的可太冤枉了。”我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个地方极其隐蔽,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抛尸现场。随后我又从被撕扯破碎了的骨盆上摘除一块碎布。
“这是纱巾吧?”张汉指着问。
“你见过有人把纱巾围在屁股上的吗,从材质上看比一般的纱巾都要厚一些,应该是裙子。张汉,我觉得你的判断是错误的,这里有可能是抛尸现场。”
“抛尸现场?”张汉迎风而立,蹙眉。
我们说起这话的时候,西南角迎面吹来了一阵怪风,吹得草地沙沙作响,腐尸的恶臭气味再一次灌满了鼻孔。当这阵风过去以后我和张汉说,在场的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现场没有人的头部。
张汉说,可能是让狗给叼走了吧。
他说的这种可能性符合狗的进食习惯,在遇到危险、分抢食物等干扰下,狗是会将食物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但是,一具尸体变成像现在这样面目全非,一定遭遇过一个惨烈的撕扯和抢夺过程,那么不用野狗是用什么方法扯断了头部,现场一定会留下大量的人体残留物。比如面部较有特征性的软骨组织,再比如特别容易在撕抢中掉落的头皮毛发组织,就算是少也总该有吧,可现场连一点这样的痕迹都没有,难到不值得奇怪吗?!
所以我觉得尸体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头就已经缺失了。
我又和张汉说了我的另一个发现,从而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你勘察现场除了要注意尸体、痕迹以外还需要注意什么?”
“物品。”
“那你在看看这里,有吗?”
张汉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这里除了尸体就是尸体,没有与死者相关的任何物品,这符合抛尸现场的特征。不管是像张汉说的那样意外死亡还是他杀,现场都一定会留下死者携带物品,我还是那句话,就算少也总该有,不可能一点都没有。
所以我肯定这里是抛尸现场。
“讲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说明什么,只是想告诉我这里是抛尸现场吗?”
我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很可能和我们手上的无头案有关。”
临时决定在现场附近搭建帐篷,对着一带继续勘察寻找可能丢失的尸体残部,另外对这些尸块、内脏和断骨进行重组,以便推断死者性别、身高等信息,最关键的还是要确定一下死亡人数。
帐篷里。
尸体破裂,内脏组织血肉模糊,纵观一看就像是宰猪一样,再加上高度腐败所以小梅有点吃不消。说实话我也有点吃不消,这不同于油炸等经过烹煮的碎尸案,所以重组尸体的时候弄得满身都是血。
“你别在这待着了,出去!”
我硬是把小梅推了出去,不许她再进来,这也是为了她好。
之后我花费了较为漫长的时间,一共拼凑出了两具尸体的大致轮廓。当在折叠桌上出现两个扭曲的人形时,那种感觉真是恐怖到了极限。我也是第一次有如此的恐惧感,便用沾满血的手紧张地抽出一根烟,缓解压力。
不久。
张汉撩开帐篷的门帘缝儿,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口袋放了进来,说是他们在山上捡到的其他人体组织。
之后我继续拼凑尸体,在晚上六点前将两具尸体拼凑完成。
尸体中缺少最多的是内脏组织,应该是被野狗分尸了。四肢皮肉组织也有严重缺失,但好在骨骼还算完整,所以大致可以分析出两名死者的身高和年龄。
我将两名死者暂定定名为死者一和死者二。
根据骨骼长度死者一身高163cm,死者二身高166cm,体重应该都在50公斤左右。
死者一左腿和乳房分别有蝴蝶和玫瑰两种刺青,体型偏瘦。死者二身体无明显特征,但臀部有明显妊辰纹,应该是生过孩子的年轻女性。不过无法根据妊辰纹来推断出具体的妊娠时间,因为个体原因妊辰纹自主消失时间有差异,而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消失。
另外就是死者一填过胸,腿部残肢上还有细小针孔;死者二尺骨有断骨闭合缝,应该是有过手臂骨折的经历。
我觉得她们之间应该互不相识。填胸说明死者一是一个很在意身材的人,或者说她是靠自己的身材吃饭。而纹身和针孔有可能说明她经常出现在迪厅、夜总会等不良场所,也有可能存在一些不良习惯。相对死者一来讲,死者二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女性,已婚,生过孩子,不是职业女性就应该是在家相夫教子。
上述信息基本可以确定,随后我取来相机进行拍照留证。
天逐渐黑了。
来到现场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开始发放手电筒,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单独给我安排了两盏柱灯,以折叠解剖床为中心前后各放着一盏,电源是一块小轿车的电瓶,亮度还是可以的。
夜里,起了风。
吹得帐篷摇晃作响,声音特别的古怪。
我走出帐篷坐在一石墩上,望着黑压压的大山,听着山里面呼啸而古的风声,缓缓地叼起了一根烟。
不一会儿,张汉迎面走来。
“喝口水吧!”
接过张汉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刚才我们下去走访了一下附近村民,他们说村里没有失踪过人,也不认识这两个女的,可能这里真的是个抛尸现场。”张汉拍了拍我的肩,说,“所里要的结论已经调查出来了,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可以回去了。”
“小梅呢?”我问。
张汉扭头看我,一脸诧异,“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