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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心软过,但是每当看到她清丽的小脸上的那抹倔强的笑容时,他都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现在的悸动,不过是因为这个女子日日年年的陪伴而已,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如她从前那般,他也会如此。
可是后来,月华如他所愿地离开了,他却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日日年年默默无闻地陪在身边的女子。
爱一个人很容易,但忘记一个人却很难。许言川知道,自己生生世世都忘不掉一个叫苏月华的女子了。
轻函公主是皇上膝下长女,早年间因为普陀寺高僧预言公主十八岁之前不得回京而一直居住在盛西城,直到今年十八岁生辰,才得以回京。
盛西城是北盛和西晁两国的边境。
月华现在才开始后悔,早知道拿货在西晁边境,她就算惊动姑姑也一定要搞死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等到月华想要弄死柳轻函的时候,柳轻函已经回京了。
关于柳轻函和许言川之间的事,月华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直到现在,她还是弄不清楚柳轻函对于许言川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世时她一心一意扑在许言川身上,对于柳轻函多次的挑衅她从不理会,很久之后她入宫觐见太后时才听到有宫妃谈论,说轻函公主未免欺人太甚,对于永安郡主言谈间多有塞责鄙夷,等同于在打明王府的脸面。
那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知晓了自己的让步只会让人得寸进尺,更使得父王和家人受人嘲笑,于是开始绝地反击。柳轻函样貌气度及不上她,学识却较她强上许多,所以她与之与算是胜败参半,算不上谁输谁赢。
但是对于月华来说,已经是她输了。
她没有输给柳轻函,她是输给了许言川。
她爱上了一个配不上她的男人。
……
月华带着铃铛一路入了后宫,楚嬷嬷早等在了寿安宫外,见月华走近大喜,接连两步走上前来笑道:“郡主可算是来了,太后娘娘头晕脑胀得不行,太医只说是最近天气转暖,湿气入体,只能静养着不能用药,说到底也没什么法子。”
月华随她进了寿安宫,大殿殿门大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还未走进去,月华老远地便嗅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对于从来不用胭脂水粉的她来说未免太过熏人。
强自压制住那股难言的恶心,月华迈步入了殿门。
进殿后粗粗扫了一眼,寿安宫的宫妃难得齐全,就连一向不理后宫事的皇后也侍奉在了太后身侧。
柳轻烟眼泪汪汪地跑向月华:“月华姐姐,皇祖母她……”
月华抬手打断她的话,低低地出声告诉她:“放心,我有办法。”
柳轻烟知道月华的本事,听她这样说心便放下了一半,嘴角扯出一点算不上笑容的笑容,用力点头:“嗯,月华姐姐我相信你。”
月华的医术其实并不精进,她既不是自小学医的医女,也没有多么出众的头脑,之所以懂些医术,不过是久病自医的缘故。
她或许要感谢自己这一世来的莫名其妙的病,成就了她这一世与前生全然不同的性格和一身才学。
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一众人行了礼,眼神不经意瞥过殷勤站在太后身侧的红衣女子,嘴角带上了一抹莫名笑容。
太后见她走来强忍着头疼对她温和地扯扯唇角:“月华,哀家好些日子不曾见你了,”想着又细心问:“听说你的病好了?”
月华含笑颔首:“是,月华病愈,多谢太后关怀。”很多人都以为月华痊愈是神医医术高超,只有月华自己清楚,那所谓的神医,不过是兄长为她找的由头罢了。
十五年来日日傍身的病痛,来的莫名其妙,却在她记起前事之后不药而愈,倒是叫她自己都忍不住稀奇。
太后摆摆手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贴心了,平白地叫人心疼……”说着她又忍不住按了按额角,对着月华苦笑:“哀家也想着与你许久不见,与你多聊些体己话,可是这身子不称意,便只能有劳你了。”
“太后客气了。”月华得了太后应允,抬步便上了座下低阶,直走到太后身边。
临近太后跟前时,一直粉红绣鞋突然伸了出来,月华此时正要走近,若非一直当心脚下,只怕会被绊住了脚径直摔倒太后身上。
月华却在被绊住的前一刻霍然停住了脚步,眼神不退不闪地看向皇后身侧的柳轻函,又落向身前的脚:“这位姑娘,不知你这是何意?”
众目睽睽之下,柳轻函的脚还停在月华身前来不及拿回去,被月华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众人看向柳轻函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探究。
月华却未多做停留,留意到太后微妙的神色后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梢,一大步便走到了太后身前:“闲事莫扰太后,月华多嘴,还望太后莫怪。”
太后狠辣的眼神扫了扫柳轻函,对着月华笑了笑说:“是子孙不肖,叫月华笑话了。”
“太后哪里话。”月华摇了摇头,伸手落在太后脉上,闭着眼睛斟酌了一会儿,忽然问:“太后最近是否常常觉得鼻间发痒,总是想打喷嚏?”
月华话才落下,太后便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楚嬷嬷道:“的确如此,太后近日头疼都是在打喷嚏之后才有的,现在可能是严重了,两者都严重了许多。”
月华收回手,点头道:“太后头疼和频嚏虽然与天气转暖有关,但是也不尽然。”
太后和楚嬷嬷对视了一眼,楚嬷嬷问:“不知郡主此话何意?”
“春天天气转暖,想来御花园必然是春色满园。”
楚嬷嬷愣了愣,片刻后恍然大悟:“郡主的意思是,太后打喷嚏是花粉所致?”
月华点了点头,“太后身子弱,年前时还犯了风热,再加上前些天下了雨,风、湿、热、邪几者交汇,或因血热又感外风发病,花粉中带油质,太后得了枯草热便是正常了。”
月华想了想又问:“太后年纪大了,年前时我便说过宫中不能随意放花草盆景,现在是怎么回事?”说着看向阶下的玉兰盆景。
楚嬷嬷也是一怔,顺着月华目光向下看了看,回神后眼神落向皇后身后:“这玉兰盆景,是前些天轻函公主送来的。”
殿内众人齐齐看向柳清函。
太后也看了柳清函一眼,没有说话,神情却阴沉了许多。
柳轻函闻言竟是大怒,指着月华的鼻子怒道:“皇祖母莫听这贱人胡说,没学过医术没从过名医,您如何能信她的话,她现在这样讲,一定是故意陷害轻函的!”
若是最开始的时候,她这样说或许还有人信她,可是之前她故意伸脚意图绊倒月华的事情已经落入所有人眼中,摆明了是对其含恨,谁又会信她?
太后忍者怒火说:“月华此前与你素不相识,她为何要陷害你?”
柳轻函噎了噎,想起月华之前那句别有用心的‘这位姑娘’不由更火,又狠狠瞪了月华一眼。
太后怒不可遏地望着她,“哀家倒是要问你,月华与你素昧平生,你方才不惜哀家身体也要陷害她,现下又无缘无故意欲置她于死地,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皇祖母……”柳轻函气急了,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后。
太后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哀家便不该让皇帝接你回来,左右是不祥之人,回来也是累及亲人。”
言罢,也不管柳轻函的神情,抬眸便吩咐楚嬷嬷道:“你去找皇帝,告诉他轻函连日来的所作所为,皇帝自会处置。”
楚嬷嬷庄重地点了点头。心下却畅快得很:这轻函公主自回宫以来便仗着皇上对早年间送她出宫多有愧疚一直为所欲为,几次惹得太后不满,现在可不是报应!
柳轻函还欲说话,楚嬷嬷却挥手招了两个宫女将其拉了下去,顺便堵上了她的嘴。
柳轻函呜呜出声,月华目送她被拖走,直到那人身影离开的前一刻,月华心里还在纳闷:这样的智商,前世自己怎么会几次被她欺辱?
真的是蠢哭了。
皇后略通医术,一门心思扑在月华方才的一番话上,对于这一番事故恍若未觉,见众人安静下来便问月华:“那太后头疼又是怎么回事?”
月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看向楚嬷嬷问:“太后最近是否经常失眠多梦,精神紧张?”
楚嬷嬷小心地看了太后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才颔首:“是。”
月华这才道:“晋安天气阴晴不定,春天本就容易生病,再加上近日太后睡眠不足,情绪不稳,头痛便也不足为奇了。“
皇后又问:“那不知该如何用药?”
月华思考了一下,“嗯……太后身子不好,最好是不用用药,这样吧。”月华对着楚嬷嬷道:“用一味枇杷蜜,每日两次给太后泡水喝,我再给太后寻几样有宁神作用的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