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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越往西行,树越稀少,最后山上除了一片赤褐色,连一点绿色的影子都没有。
“唉,听什么算命先生的胡说八道,居然真的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静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这无休无止的一片荒凉的山坡,虽然隔着玻璃,也能让人感受到或许只需要一点点风,都会扬起一阵沙砾的感觉。
他突然天真地想,这一座座赤裸的大山,长年经受风吹日晒,若干年后,会不会被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片平坦的沙漠呢?
只有偶尔见到一片片像营养不良,但个头高挑树的树林,树木下映印着低矮的房间,倒有一点鸡犬相宁的感觉,透过这些树的空隙,依稀还可以看到很多菜地,这已是七月,低矮的油菜花黄澄澄得开得正艳,在这有些单调乏味的天地间,总会让人眼睛一亮,感受像在沙漠中看到了一小片绿洲一样的兴奋感。
当火车缓缓地驶起C城的火车站,让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一片贫脊的土地上,居然会有一个这么繁华的都市,让他内心升起一种从蛮荒走向了文明的穿越感。
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宽敞的火车站地下广场钻了出来,站在诺大的广场上,到面一片堂亮,天特别蓝,像一个湛蓝的盖子盖在头顶,极目远眺,视野格外开阔,空气中迷漫着新鲜的味道,但也带着一种干燥与烦闷。
火车站正中央挂了一块巨大的钟表,赵阿成定睛一看:“天啦,这已是晚上8点钟了。”
人群随着一场列车的到站喷涌出来,然后很快分流出去,周围又渐渐变得冷清起来。
赵阿成站在广场上,以他为中心点,呈扇型一样的城市布局展现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灯火灿烂。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背着包,感觉正前方灯火最亮,于是沿着这条宽敞的马路走了过去。
漫步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城市好像在这个时间才苏醒过来了一样,到处车水马龙,空气中迷漫着烧烤的香味。
忍受了差不多两天火车上难吃的快餐,早已经受不住烤羊肉串散发出来的香味,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强烈的饥饿感。
一辆出租车正缓缓地从自己身边驶过,估计见赵阿成背着个包在东张西望,于是按了一下喇叭,向他招揽着生意。
赵阿成望着这个放慢了速度的出租车,头脑一闪灵光,仿佛找到了自己要去的方向。
他招了一下手,出租车马上靠近他停了下来,他钻了进去:“师傅,去美食街!”
“好嘞!”司机倒是一个很爽快的西北大汉,愉快地按下“空车”的牌子,在前方路口一个调头,然后一脚油门,载着他就在路上跑起来了。
赵阿成打开窗户,让晚风吹着:“师傅,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
“那可多了,羊肉、牛肉、奶酪、面食、西瓜、葡萄……多得很,一下子都说不完呢。”司机眼睛望着前方,从他侧面的面部表情,好像还充满了骄傲。
赵阿成本想来仔细地问部,结果出租车已靠边停下来了:“兄弟,前面太堵,不去了,你往前面走50米左右就到了。”
“好的,谢谢了!”价格表虽然显示17元,赵阿成给了20元:“不用找了。”
“谢谢啊!好走!”出租车司机朝他憨憨地一笑,车子娴熟地在路上划了一道弧线扬长而去。
赵阿成随着人流往前面的街道走去,他发现路上俊男女成双成对,相依相伴,或者拖家带口,其乐融融,在这人来人往中,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挤来挤去。
漫无目标地哪里人多就惯性地往哪里挤,买了一份玉米制作的凉皮,加上青青的葱花、花生,另外浇上一把红红的辣子,红黄绿相配,这简直就是一件爽心悦目的艺术品。
羊肉串买了一大把,那大块大块的肉,让赵阿成垂涎三尺,抱着凉皮和羊肉串往店里钻,结果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位置,于是赶紧坐了下来。
“吃火锅?”
“不吃!”
“这里是吃火锅的。”
“难道不是一起的吗?”
“不是”
由于生意太好,服务员口气里满不耐烦,于是赵阿成只好拿起凉皮和羊肉串走了出来。
站在大街边,只有一个靠垃圾桶边上的桌子有空隙,于是也只好将就着如此了。
味道还不错,就是后悔放了太多的辣椒,居然把自己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站在街边吹着风,大快朵颐的感觉让人感觉很拉风,但唯一不爽的就是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都伸着一个脑袋来看一下,由于路灯光线较暗,有些人还居然把头靠近,一定要看个清楚才罢休,并且夸张地指着自己的羊肉串跟同伴嚷嚷:“喂,这个看上去不错!”让赵阿成都害怕他的口水喷到上面来了。
于是把身体转过来,背靠着像小时候偷吃家里的饼干一样,不过别人过来指指点点的机会。
C城的晚上,比预想的要冷,那辣椒刺激赵阿成额头上流着汗,但休闲的短裤和T恤让,又让他有些禁不住这晚上的寒冷,他边跺着脚抵御寒冷,边又擦着额头上的汗。
“小兄弟,这个凉皮多少钱一碗。”
“十块。”赵阿成一抬头,一个带了一顶黄帽子,衣着一身黄外套衣服的人就站在边上,看着他在吃。
“太黑了,太黑了,我以前小的时候才三毛钱。”他摇着头,看着这人挤人挤排着长长的队,有些不解地感叹着:“人傻,钱多。”
“那这个羊肉串多少钱一串。”他伸过来粗糙的手问。
“十元。”
“哇,太黑了,实在太黑了,我以前才一块钱一串,肉还比这个更多。”
赵阿成本来有些反感,但当看到这个老头那年迈的样子,老树皮一样的脖子上那突出的喉结在上下颤动,顿时有一种怜悯之心。
“大伯要不要来几串。”
“不,不。”他拼命摇摇手,又走到后面去了,估计又去问人家羊肠粉多少钱一碗了。
“原来遇到了一个老喷子。”看着灯光下的他,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时代发展太快了,很多人在享受着改革所带来的服务,但也有些人被落在了后面。
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他终于可以放慢脚步,仔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美食街,没有想到出奇的短,走过这几家火爆的美餐店,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水果摊了。
长长的屋子里,用红色的罩子罩着灯,发出幽暗温馨的光,西瓜盖着保鲜膜,在那日光灯下,闪烁着甜蜜的芬芳,他一时心动,买了半个。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宾馆还没有搞定,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远处有一个商务型酒店,让他喜出望外。
房间虽小,但里面主打的是黄红两种颜色,看上去比较温馨。
洗了一个澡,打开电视,他用勺子从中间最甜的部分舀了一块,马上又吐了出来:“去她妈的,奸商。”
这西瓜不仅一点都不甜,而且根本不新鲜。想起那些西瓜上面的点缀的灯,让西瓜变得如些诱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这些小商小贩耍了一样。
“奸商!”他愤愤地又骂了一遍,卡在心里好想发火,越想越不能自已,他用勺子上红色的瓜瓤上乱扰了一通,直到变成一团稀泥一样,才把半边西瓜扔进垃圾桶。
“现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容易动怒?”很久他才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自从辞职后,自己好像活得很紧张,像一根绑得紧紧的弦,任何一点点不顺心的小事,都会在内心产生巨大的波动,失去了一个健康人所拥有的包容、从容和宽容之心。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