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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简陋的铁栏下、在水泥岛的边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细小的条状物。蹲下身,仔细一看,那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而是一些发黑的烟屁股。烟屁股上盖着霉黑霉黑的玩意儿,说不清楚是啥,但凭借外形,能看出绝对是香烟无疑。
同时,光看那表面,就知道这些烟屁股,恐怕有些年月了。烟屁股大多数都是烟丝尽无,光还剩个霉滑的过滤嘴。看来,不知与我们相隔有多远的时空里,有人在这儿撑着护栏,看着无尽的暗水湖泊,抽烟思考。
这个线索,让我心里稍微安慰了点儿。不只是发霉发黑的烟屁股,这水泥长岛的一切,都不像是人迹常动的样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水泥表面附着一层不知名的物质,一脚踩下去,能清晰的看见脚印。
而咱们面前的前方,是平平整整的一片,哪里有什么脚印的影子。我开始觉得,之前的猜想,有些太过火了,如果苏联人还待在这里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可是,我对着那黑暗的里的红灯又皱起了眉头,那这两坨幽诡的红光,又是为什么突然亮起呢?
狭长的水泥岛,比我猜想的还要长。小心谨慎的一步又一步中,只感觉身后的落水声响越来越小,而面前的光束,却还迟迟探不到长岛的头。行走中,我和旗娃也会左右探扫水泥道的两侧,想找到其他线索。
但是,和之前一样,水泥岛之外,全尽是伸延无际的暗水。之前的疑问,又开始回荡在脑袋里:咱们回想回想,黄班长讲的那个故事里,并没提及到如此多的水呀?这是工程体被大水淹了,还是黄班长讲错了剧情?
又或者是,胆大粗暴的苏联人,就如房地产开发那样,真的搞了一个“苏维埃军事科研XXX号工程(第二期)”?
随着距离的缩短,之前看起来脑袋大小的光团,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有胸膛大了。可是,就在手电筒的光力快要照耀到它们的真面目时,忽见斜上方、两点钟方向的红诡光团一暗,忽然消失掉了。
它们默不作声,好似察觉到了来者不善,转瞬之间就消失了掉。熄灭也不是瞬间消失的熄灭,而是光线逐渐暗淡,不再夺目,直至全全隐入黑暗。
这一下,慢步迈移的队伍,齐齐停住。红灯灭停带来的惊诧,不差于其忽而亮起了时候。刚还平息一点儿的身心,又被这景象惊回了血压。我下意识的就甩过光束,瞄向枪口,准备一探究竟。
一开一关,一睁一眨,这幽诡的红色光团,真他娘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
四个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真怕那熄灭掉的灯光,是什么怪兽的眼睛,还会发出什么招式来。扛着邓鸿超胳臂的旗娃,退步之中,在湿滑的水泥面上没踩稳,若不是借着铁护栏稳身,估计得摔一个后仰,活活将快要清醒的邓鸿超摔晕回去。
不过,灯光的确是灯光,不可能是什么怪兽。它仅仅是熄灭了而已。怪的就是这熄灭的时间点。刚才得出的半段结论,还没稳上几分钟呢,这古怪的瞬息,似乎又在说明前方的黑暗里有大活人在操纵——灯光,总不可能“自生自灭”吧?
事情到了现在,要说多怕,其实没有多怕。强烈的好奇心,在心中占据了优势,压倒了不知来源的惧怕。前边儿有人也好,没人也好,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也谈不上什么退路。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过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鬼把戏。
几个人无言的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静待声息。但红灯熄掉后,没再亮起。捏稳手电筒,举好枪,我又继续胆颤颤的迈出了步子。
四个人就这样一路走了个二三十米,直到手电筒的光束,终于照耀到其他东西。
光束之中,水泥长岛的尽头,是一道铁丝网门。不只是有铁丝网组成的门,光束左右扫探,发现有门的左右两边,更有一片宽阔的铁丝网群,与那扇网门一起,横立在水泥长岛的尽头。而横亘而立的铁丝网之下,是横于水泥长岛的大片水泥体。
那前边儿,好像有更大的空间。
我说得形象一点儿,目前扫探到的可见区域,大概呈一个“T”型。“T”字上边儿那一横,就是在咱们前方、垂直于水泥长岛的铁丝网和水泥体。而“T”字下边儿那一竖,便就是我们脚下的水泥长岛。铁丝网有如一道屏障,将伸延过去的水泥道,隔绝于前边儿那更大的水泥体之外。
站在这个位置,光束射过去,视线便被铁丝网挡得网影重重,看不透彻另一面的情况。但还是能看清,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在那两三米高的铁丝网后面,赫然出现了一坨高大的水泥建筑。
这好像是一栋水泥楼。
三个人在光束中对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行去。一路过来,落水瀑布的响声,微弱了许多,但奇怪的是,那响儿不绝的水声,像是数轴上的抛物曲线一样,下落到极点之后,竟又开始回升——在铁丝网那边儿,竟也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看来,前方的水泥体之外,也有水道,更有瀑布一般的陡落之差。
我和旗娃的两道光束,纷纷射向了那栋水泥房子。因为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两团幽诡的红光,恐怕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一步步靠近,那铁丝网之后的水泥房子,在视野里越发清晰。
铁丝网大概两三米高,水泥楼没有高出来多少,凭高度来看,大概也就两层楼高的样子。惨白的光束下,楼体现着暗暗的黑色,那应该是混凝土干固厚,所呈现的本原颜色。没瓷砖,没多余的修饰,跟脚下的水泥长岛一样,楼房修得很仓促。
不过,简陋归简陋,仓促归仓促,作为一栋房子基本的功能,它还是有的。那上面有窗框,有玻璃,厚实的墙壁上也还串挂着不少规整的,类似电线的玩意儿。可光束射到暗淡的玻璃上,漫光反射,根本看不见室内的情况。
整栋房子普普通通,就是一个简单的长方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房子说不清楚有多少年月,但能感觉到一股老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的壁上,偶尔能看到裂出的缝,虽然没有万灰遍布,没有蛛网堆堆,但我就是觉得,那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见无人之境,我的心终于收了回来,胆子也放了开。移着光束,我开始往其他地方扫去。
房子自然是修建在厚实无比的水泥之上,我一路将光束顺下去,发现那房子以及铁丝网下面的水泥体,也如水泥长岛那样,一路延伸进水里。就如我之前形容的那样,那“T”字上头的横形,似乎想要把这片湖泊拦起来。
横拦于湖的水泥体,坚实厚重,果真是将缓流而来的巨水拦了住。它也是一路延进黑暗,找不见尾。不过看到这儿,我似乎明白了这些水泥建筑的用意——这他娘的,真还是在拦水做坝,围水兴库!
“瞧瞧瞧,那是不是刚才的红绿灯?”旗娃手中的光束,集中在这栋水泥房子的顶端尖角上。他晃动着手电筒,为我们示意。
抬头一看,那角落上,的确是冒立着好一盏灯泡模样的玩意儿。灯泡果然很大,它大致呈一个按钮形状,在光束下,能看清它的玻璃呈着红色。这不会假,刚才的幽诡红光,肯定就是它发出来的了。
“嗯,应该是。”我点着头。这儿的水响,不如之前那样震耳,再用不着嘶吼着交流。
“这儿,我看是个水库坝子啊……”旗娃撑着栏杆,左右扫看,“黄班长讲过水库吗?我咋不记得有这事儿?”
“没有。”我心不在焉的答道。前边儿横亘的水泥坝体,不时有水管和电缆一样的玩意儿伸进水里,我不禁开始想,苏联人干嘛要费劲儿费力的到这底下来修水库呢?水库在陆地上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更不用说在地底之下了。
“真他妈渗得慌!”旗娃说,“一群闲犊子,怪里怪气,跑这地方来修水库!”
旗娃似乎忘了,虽然灯源是找到了,但问题还没解决。灯是确切的无疑,但灯,又是谁打开的呢?
而王军英,则是一直沉默,未见插话。他静静得随着我们的光束而看,从不插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邓鸿超,迷离的眼神也在左看右盯,不知道清醒过来没有。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并没有鲜活的苏联人出现。咱们闯来的,应该只是个遗弃的工程体。怀着无限好奇,我又迈出了步子,走向那横档住我们的铁丝网门。在那门后面,应该能找到红灯亮起的线索。
比起锈掉一大圈的铁护栏,铁丝网似乎做了一点儿防锈处理,上面的锈斑稍微少那么一些。要不然,那些还没幺拇指粗细的铁丝,早就连本带体的一起锈腐掉了。铁丝网门,并不是大敞而开的。一推之下,竟发现上了锁。这个网门的结构,是四周一块铁框子,上部分镶着铁皮,下部分是镂空的铁丝网。
而铁锁,在门的另一面。这一边儿连个锁孔都找不到。
这倒还是个难事了,铁网有那么高,咱们找不到地方可以翻过去,门锁又在另一面,想破也破不了。唯一可以着手的,自然只有那门框里的铁网了。旗娃一拍了拍那门上的铁皮,抖下不少锈斑。他继续发着牢骚,怒骂道:“都他妈修到这儿了,还惦记着防贼呢?”
我蹲下身,捏了捏那些铁丝。铁丝不粗不细,不知道匕首能不能割断。
“要不撞开?”旗娃拍着手上的铁锈。
虽然这些东西放了一定年月,但苏联的工业水平还不算低,铁丝并没有锈成一堆朽铁。我刚才趁了趁门锁的力,那力道,要撞的话,恐怕要撞上一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