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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本该尘埃落定。
临南王一家被判三日后在午门处斩,镇国公和沈青黎这次有功,祁云晏让沈青黎官复原职,镇国公府的兵权还是收回了,不过却让镇国公再创一支沈家军。
这带着姓字的军队,意味,却是不一样了。
而沈家,沈默恢复了右相的职责之后,沈家原先那些还能用的人,也渐渐开始活跃在朝堂上,沈家,已经在渐渐地崛起,而这一次,谁也不会怀疑沈家日后的前程。
只要宫里的那位还安好着,沈家的滔天富贵便断不了。
不过,同样身为沈家人的沈青凤,却没有什么好下场了,祁云晏让人对她施了酷刑,却又吊着她的一口气,日日折磨,生不如死,直到三日后,与临南王一家处斩。
这一切,到这里也算是尘埃落定了,祁云川也已经带着沐国公的尸首在回京路上,沐国公虽死,但是死的名头倒也算是为国捐躯,尸首自然是要运回京城。一切都很顺利,只等三日后,临南王一家处斩,就真的算是彻底了结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横生枝节。
祁云晏正在凤朝宫陪沈青陵用膳,即便沈青陵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祁云晏也还是不放心,这些日子,纵然没有整日留在凤朝宫中,但是只要一有空闲,就黏在沈青陵身旁,沈青陵也无奈至极。
两人正用着膳,却突然有人来报,说太后娘娘被挟持了。
祁云晏和沈青陵都有些震惊,好端端地,怎么就被挟持了,而知道缘由之后,祁云晏也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他好像可能真的有些小看后宫这边的人了,后宫这里能大动文章的地方,还真是多。
挟持太后的是这批秀女中新进的一位才人,当然,真才人早就已经去世了,而眼下的这位,则是临南王的暗卫,擅长易容之术,偷龙转凤,混进了宫中。
这事,祁云晏的确不知晓,这人先前十分低调,什么事都没有,谁知道在临南王都已经没有什么反击之力的时候,宫里竟然又跳出来了一个暗卫。
她借着向太后请安的由头,进了乾宁宫。
她其实是想挟持沈青陵的,但是凤朝宫眼下她根本就靠近不得,而临南王的时日已经不多,她只能转而选择了挟持太后。
她将匕首搁在太后的脖子上,望着这会过来的祁云晏,说:“放了临南王,否则我就杀了她。”
祁云晏只是冷眼看着那个暗卫,嗤笑一声:“你以为在这里你有什么威胁朕的机会?”
暗卫心惊,但还是敛住了心神,说:“现在太后在我手里,难道你不要太后的命了?”
祁云晏不语,倒是一旁的沈青陵忽然笑着说:“你看一下你的身后。”
暗卫心惊,觉得是对方的计谋,但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随后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两个暗卫,是祁云晏的暗卫,功夫自然不是她能比,她只是愣神的机会,她手中的匕首就已经被夺下,随后就被两个暗卫拿下。
这事,只是个小风波罢了,也没有什么伤亡,太后也没受伤,而这个女暗卫也被拿下,直接处死。
这事,沈青陵和祁云晏都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太后似乎吓到了,竟然病倒了。
其实也并非是被吓到了,这几日太后本来就一直心神不宁,大抵是祁云晏的事,让太后一时之间茫然了,她整日都在思索祁云晏的事,在想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
原本就身子不是很好的太后,这么一番心思忧虑之下,便就病倒了。
而此时,临南王一家也被推出午门问斩,祁云川也回到京城,沐国公的爵位承袭,但是手中兵权则是被祁云晏收回,至此,朝堂之上,已经完全没有能够束缚祁云晏的势力了,朝堂,也终于彻底地稳定了下来。
这事情,从爆发,到渐渐平息,日子也已经从九月,慢慢地过到了十一月。
谁也没想到的是,太后这一病之后,竟然是缠绵病榻,顾臻说,太后这是心病,而日子转凉之后,太后一次夜半起身在院子里待了一会,便就寒风入体,之后更是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沈青陵几乎每日都去看太后,祁云晏也得了闲就去,祁云川也直接住在了宫里,可是即便如此,太后的身子也弱了下去。
常安县主来看自己的这位好友,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常安县主如今瞧着依旧年轻着,而太后却像是一个濒临的老人。
常安县主也不由得红了眼:“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都是太后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心思,有些事,让孩子们愁去便是,你做什么想不开,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太后听了,笑了笑说:“自个的孩子,哪里放心得下,你还不是一直记挂着青陵。”
“你这样……”常安县主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太后这病,也不是现在才起来,是这么多年堆积起来的。
常安县主虽然是在镇国公府,但是沈临待她好,她自个又是县主,过得也算是好,虽说有些糟心事,但总的来说还算是顺风顺路,而太后,在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每日都要想着会不会有人要害她,她要如何打败对方,后来有了孩子,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再之后,是如何护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这一辈子,都在忧心忧思,身子骨早就差了,她这,是心病。
太后笑了笑,让身旁的宫人给她身后垫了个垫子,她半躺着,笑着说:“倒是有些怀念那些还没出阁的日子了。”
常安县主闻言,似乎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是真好啊,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虽说也见识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但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维持了一些纯真,到了说亲的年纪时,两人也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向往过,传说中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她们也羡慕向往过,而谁会想到,之后,一个进宫,一个嫁入了世家大族。
相比,常安县主是真的幸运许多了。
太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那时候我是真羡慕你,沈临待你好,心里也有你,纵然身边有些碍眼的,却也中意你,哪像我,在这后宫之中。”说着,太后苦笑了一声。
常安县主闻言,也心疼得紧,自己的好友,这一路走得是真的有些艰难。
“姝妹,这辈子,我做的最对不起你的事,就是让青陵进宫,让她踏上了我的老路,我对不住你。”太后忽然拉过常安县主的手,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现在待她好,若不是你,她哪里去寻皇上这样的好儿郎。”常安县主嗔怪道,眼眶中也盈满了泪。
太后闻言,也笑了:“是啊,他们俩现在好着,好着,好着就好。”说着,太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不会让她走我的老路,不会。”
常安县主也没有多想,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劝着太后歇下了,才出了宫。
常安县主走后没多,太后便就睁开了眼,她将几个心腹招到跟前,最后亲笔写下了一份懿旨,大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她要一切都做好准备。
太后病危。
一行人都齐聚乾宁宫,顾臻把完脉之后,摇了摇头,退到了一旁。
太后忽然伸手,蠕动了一下嘴唇,一旁的听云嬷嬷,忙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后请你们上前说话。”
祁云晏和沈青陵上前,跪在了太后娘娘的床前。
太后伸手,拉过了沈青陵的手,她此刻已经很虚弱,说的话沈青陵要很仔细听才能听明白,她听到太后拉着她的手同她致歉:“青陵,是哀家对不住你,拉你进了后宫这摊子浑水,当初又因为旁人伤了你的心。”
沈青陵忙摇了摇头:“母后待臣妾一直很好。”
太后笑了笑,又拉过祁云晏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说道:“哀家没有什么所求,只希望你们两个日后都好好的,这辈子,哀家做过不少错事,唯一做对的事,便是让你们成了亲。你们要互相扶持,不要走了哀家的老路。”
“母后,你放心。”祁云晏低声道,虽说有些事不赞同太后,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母后,又怎会一点都不在意。
太后笑了笑:“哀家留了一道旨意,也算是哀家送你们的最后一份礼了,你们啊,要好好的,莫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两人不知道太后留了什么旨意,这会也只能点头,太后见此,笑了笑,又叫了祁云川上前,小儿子的婚事到现在都没定,她也放心不下。
不过,此时太后也没了催促的意思,倒是笑着说:“罢了,都随你去吧。”
最后,太后又召了常安县主,看着好友的面容,太后忽然笑了:“哀家要先走一步了,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要走得比你早这么多。”
常安县主哭得不行,而太后也在常安县主的低声抽泣中,离了人世。
太后去世,乾宁宫悲恸。
听云嬷嬷取出了太后先前立下的懿旨,送到了沈青陵的手上,沈青陵微愣,随后接过,待看清了拿道旨意,量是沈青陵,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说句真心话,沈青陵觉得自己并未为太后做过什么事,反倒是太后,倒也是真心疼过她,而眼下留下的这道旨意,更是让沈青陵愧疚不已。
太后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散尽后宫,只余沈青陵一人。
她说,她不想沈青陵走她的老路,有些事,祁云晏和沈青陵不能做,那就让她这个已经要死的人来做。她都死了,就算有人要骂,她也不在意,一个离世太后的最后旨意,纵然文武百官有意见,但是也不防祁云晏守孝心。
太后为沈青陵和祁云晏,最后担了一次骂名,做了一次恶人,担下了这离经叛道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