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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自然记得。”徐贤妃语气有些微颤地说道,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沈青陵竟然知晓这桩旧事。
“本宫听说,当年潼良娣也是死于食物相克意外,若是没有记错,同样是在食用了菊花茶和鸡肉,徐贤妃,本宫说得可对?”沈青陵含笑着问。
“那……那只是个意外。”徐贤妃心下越发慌张,不过渐而渐的,也开始平复下来。徐贤妃抬眸,迎向沈青陵,反问道:“如今是娘娘意图想要谋害臣妾,与这桩旧事,有何干系?”
“当年潼良娣之事,闹得虽不大,身为老人,却也该记得潼良娣的死因才是,莫不是徐贤妃贵人多忘事,忘了这致命的死因不成?“沈青陵含笑着问,语气中却又丝毫不容人置疑。
徐贤妃怎么可能忘记,这事本就是她一手捣鼓出来的,只是不过倒也真的忘了潼良娣这个人了,而且沈青陵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才刚进宫,徐贤妃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以前的这桩旧事。只是这会,徐贤妃怎么可以应下,只能顺着沈青陵的话,道:“事情过去多时,忘了也并不奇怪。”
沈青陵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视线扫向了一旁的弗贤宫的宫女,厉声道:“主子忘了,难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忘了不成?”
沈青陵这话一出,弗贤宫的宫人当即跪了一地,这其中不乏有记得的,却也有是真的忘了,毕竟也已经是二三年前的事了。不过,这会不管有没有忘,这群人也都是低眉一口咬定:“奴婢们忘记了。”
徐贤妃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她一口咬定不记得,这事,沈青陵也奈何不了她,于是,徐贤妃主动出击:“娘娘,为何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事情过去多时,便是都忘了又如何,而娘娘本知食物相克,却依旧赏赐下来,娘娘又究竟是何居心?臣妾虽不及娘娘贵重,却也是父亲自小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如今蒙受这般委屈,娘娘难道不该给臣妾一个解释吗?”
徐贤妃这话一出,沈青陵倒是淡然地很,祁云晏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徐贤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拿晋安候做威胁,祁云晏现在最不喜的是什么?就是徐贤妃这狐假虎威的模样,虽说她针对的并非祁云晏,但是针对沈青陵,当今皇后,祁云晏明媒正娶的皇后,一个比她位份高的人,何尝不是在挑战皇家权威?
刚觉得徐贤妃变聪明了些,没想到便做出了这些蠢事来,沈青陵都想要给她鼓掌叫好了。
“本宫为何要明知而为?”沈青陵笑着,随后敛下了笑意,正色道:“本宫手中查到些线索,证明当年一案,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事情久远,本宫原想给徐贤妃一个机会,让徐贤妃主动来认罪,是而才试探你一番,没想到你竟歹毒心肠,直接中毒来陷害本宫,本宫倒真的是小瞧了徐贤妃了,这番狠决,倒真是颇得其父之风。”沈青陵特意强调了其父两字。
而徐贤妃此刻整个人都蒙住了,沈青陵不仅知道这桩旧事,还有了证据,不,不可能,徐贤妃当即摇头,冲着沈青陵说:“不可能,娘娘你若是有证据,直接拿出来便是。”徐贤妃心中虽慌张,不过转而一想,沈青陵若是有证据,何必再绕这么多圈子,早就已经去寻了祁云晏将她告发了。
沈青陵手里头倒真有些证据,虽说不全,但她又命人伪造了一些,真真假假,倒足以定徐贤妃的罪,原先只是想要借今日之事,引出潼良娣一案,随后再装模做样地查几日案子,最后再来个证据却找,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形,计划自然也就要有所改变才是。
沈青陵转身,对着祁云晏盈身行礼,回禀道:“皇上,臣妾手中握有两份证词,分别是太子府当年的膳房管事,还有一位潼良娣身边的丫鬟,证词所言,丫鬟被徐贤妃收买,故意劝服潼良娣服下相克食物,并且将潼良娣身边的人调离,膳房管事证词中所说,那鸡肉是徐贤妃刻意吩咐下去的。不止如此,臣妾手中还有一份徐贤妃当年应允丫鬟办事的福利。”
说着,沈青陵朝着溯雪点了点头,溯雪很快便就行礼告退,显然是去拿证物了,徐贤妃见沈青陵说的有模有样的样子,也不经慌了,不错,沈青陵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但是那丫鬟,徐贤妃早就命人暗中处理掉,怎么会……不,不可能的!
徐贤妃心下慌张,一边又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忐忑之下,倒也不敢再多说了,溯雪来去得也快,很快就呈上了证物。
是一支成色上好的碧玉簪。
徐贤妃一看到那簪子,脸色就蓦地一白,自己曾经的东西,怎么会不认识,没想到那个丫鬟竟然还活着!徐贤妃敛下心中情绪,故作淡定道:“碧玉簪虽说成色上佳,但也未必就能确定是臣妾之物,娘娘又如何确定是臣妾唆使?”
沈青陵有些好笑地望向徐贤妃,开口道:“徐贤妃,莫不会不知道,这碧玉簪乃是太子府分给之物,凡是用度图样,在尚服局都有记录,这簪子,召来尚服局的人,一查便知。”
徐贤妃瞳孔猛地睁大,她倒真的没有注意此事,当初办这事时,她刻意避开了带有自己身份的那些饰物,却没想到这一重。沈青陵原来真的有证据,徐贤妃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随后突然眸中一闪,直接望向了祁云晏,跪着爬了上去,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当时只是想要给潼良娣一个小小教训罢了,臣妾真的不知道会致死,皇上,臣妾是无心的。”
沈青陵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她这打的就是心理战术,若是徐贤妃心理强硬一些,再撑得久一些,或者沈青陵也就有些棘手了,但是奈何,蠢货还是蠢货,被逼了几句,下了几个套,她就不打自招了。
那个什么丫鬟,的确已经被徐贤妃灭口了,包括那簪子,其实也已经不知下落,沈青陵这只是在讹徐贤妃罢了。沈青陵派人打听过,当初与丫鬟交好的那些人,其中有人回忆道潼良娣死后,那丫鬟心思慌张,有一日收拾着东西,不小心掉出一支碧玉簪,那人瞧着眼熟,便也就留了心。
沈青陵听了那人描述之后,便就猜到约莫是宫中份例的簪子,这些日子召见尚服局的人,不过是打着制衣的名目,将前几年的图样也拿到了手,之后又仿造了一个罢了。
目前的情形,其实已经是死无对证,何况即便真的确实了徐贤妃是刻意谋害潼良娣,那又如何?潼良娣本就是一个孤女,也无人会为她说话,到时候晋安候在朝中一施压,祁云晏就算心中再火也只能从轻处理罢了,徐贤妃这会是没想到这一重,否则也就不至于如此慌张了。
她若是一口咬定,与她无关,这件事,倒是沈青陵头疼了,不过现在一切,徐贤妃的蠢还是一如既往地甚得沈青陵欢心。
“潼良娣一事,事情久远,便就当是徐贤妃无意而为。”沈青陵忽然开口道,徐贤妃也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沈青陵竟然会为她说话,不由得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果不其然,很快,她便听到沈青陵含笑着问她:“既然徐贤妃明知菊花和鸡肉同食致死,为何还要食用?”
“轰”的一声,徐贤妃整个脑子都炸开了,是啊,今日纠结之事,根本就不是潼良娣的死,而是她中毒一事。徐贤妃刚才被沈青陵吓了吓,心思却放在脱罪上,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在做些什么。她承认了潼良娣的死是她造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无一不证明她知道此事,而她此刻又中了这个食物相克的毒,她若说忘记了此事,还会有人信吗?
此事到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祁云晏看了一场不算精彩的戏,不过对于结果,他甚为满意。
“徐贤妃,朕对你十分失望!”祁云晏痛心疾首的说道,倒真像是一副受了欺骗失望的模样,徐贤妃一惊,哭着摇了摇头,上前就抱住祁云晏的大腿,哭道:“皇上,臣妾无心的,臣妾只是一时蒙了心,皇上,臣妾没想过害人的。”
听到徐贤妃的话,沈青陵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也亏她说得出来这番话,徐贤妃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也恐怕只有她知道了,这会倒是哭着装善人了。
祁云晏哪里乐意搭理徐贤妃,当即冷下声来:“徐贤妃谋害后妃,不分尊卑,污蔑皇后,其心可诛!念其体弱,便就先在弗贤宫里疗养着吧。”
得,又是禁足。
潼良娣的事,倒是小事,但是服毒污蔑皇后,可就是大事了,何况这位皇后还是位大有来头的,祁云晏这个时候不下旨惩罚徐贤妃,也就是想看看晋安候的反应,涉及到沈青陵,沈家的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祁云晏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了,虽说沈青陵这招,几乎是碾压着徐贤妃来,但是结果却让祁云晏称心如意,不止收拾了徐贤妃,还让沈家在此事上,成为了一把对付晋安候的利刃。
祁云晏和沈青陵并肩出了弗贤宫,这会天色已晚,沈青陵自然是要回凤朝宫,而祁云晏也要回他的寝宫乾安宫。
“皇后这次受委屈了。”祁云晏忽然开口道。
沈青陵笑了笑,道:“臣妾也没受什么委屈,左不过此事也已经解决了,倒是徐贤妃,这事,臣妾倒是不知该如何个处理法了。”
“且先不说此事,待她身子好了再论刑罚,皇后这次受屈,又为潼良娣洗清了冤屈,理应当赏。”祁云晏笑着说道,沈青陵正想回绝,反正赏来赏去也就那些东西,她也不缺钱,只是祁云晏已经发了话。
“朕记得靖安候家的二小姐下个月便要嫁人了吧?”祁云晏问。
“是,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大吉的好日子。”沈青陵笑着回。沈兰的亲事定的很快,在沈青陵嫁入皇宫之前,便就定下了,原本是想等明年再办婚事,不过这次沈兰嫁的夫家是一户颇有名声的御史家,她的这位夫君刚得了旨意,即将外派为官,这一去,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是而,两家商量着,便决定在外派之前,就先办了婚事。
婚事虽然有些急了,不过倒也算是井井有条,沈青陵不知祁云晏怎么问起了这个,总不能补偿到沈兰头上吧?虽说两人是堂姐妹,关系也不算恶劣,但是自己忙碌着,最后赏赐落到了沈兰的头上,那沈青陵也是不乐意的。
祁云晏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你娘家的姑娘,等她出嫁那日,你便也出宫去瞧瞧,也算是为自家姐妹送嫁了,你瞅着再准备些东西,一并赏赐下去,便算是朕替她添了一份嫁妆了。”
沈青陵一惊,随后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敛不下来,倒是真心诚意地向祁云晏谢了恩。
虽说是去沈兰的婚礼,可去的是靖安侯府,那么镇国公一府势必也是在的,这有一日的光景,倒是能让她与家人说上好一番话了,况且在靖安侯府中,自然是要比在宫中随意些。
对于祁云晏突然抛出的甜头,沈青陵也觉得惊喜万分,莫不是瞧着她这次办好了事,所以奖赏她的?那这祁云晏倒也算是个有良心的。沈青陵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全心替祁云晏办事。
祁云晏哪里知道沈青陵心中的想法,他单纯是为了那日搅和兄妹见面那事愧疚着,补偿在他心中已经盘算了许久,只不过是借由了今天这个由头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