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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奕明挑起我的下颚：“看来，你这个婚不好离啊。”
“书运对我一直很好。”我小声地说。
“那要怎么办呢？”雷奕明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在自言自语。
“安三少，不知道这位看上了我家然儿的先生到底是……”郝书运终于找到机会将话题引到雷奕明身上。
安逸绍自然不会回答。
这时雷奕明又开口道：“安逸绍，你不是还有B方案吗？”
B方案？我困惑地看了雷奕明一眼。
安逸绍叹口气：“郝老板，你和凤湖集团的王何连还有联系吗？”
王何连？郝书运曾企图将我送给他来换取两家公司的合作，不过被雷奕明横插一脚生意非但没做成，凤湖集团更是因为安氏银行的突然撤贷陷入巨大的经济危机，据说离挂牌拍卖不远了。
安逸绍这个时候提王何连，显然是在恐吓郝书运。
郝书运脸色果然变了：“安三少，您……是什么意思？”
“郝老板是聪明人。”安逸绍将离婚协议重新推回郝书运面前，“有些话，不必我说的那么明白吧？”
“三少……”郝乐雅起身坐到了安逸绍身边，高挺的胸脯紧紧贴上了安逸绍的胳膊，撒娇道，“您怎么忍心棒打鸳鸯呢？”
安逸绍不动声色的移开胳膊，郝乐雅意欲再贴，樊东方提着公文包坐在了两个人之间。
郝乐雅对一个律师自然没有兴趣，她坐直身体，见从安逸绍这里打不开口子，干脆将话头对准我：“小妈，你真的要和爹地离婚啊！”
我抬起头弱弱地看了郝书运一眼，只见郝书运也正满目深情的看着我。
“我……”我恳求地看着雷奕明，“可不可以，不要动佳运？那是书运一辈子的心血……”
雷奕明摩挲着我的腰肢：“只要你们离婚，佳运就会没事。”
“见证真爱的时刻到了。”樊东方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看我干嘛？”樊东方一脸莫名其妙，“要老婆，还是要公司，明摆着的单项选择题。郝老板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安逸绍将郝书运的后路全部堵死。
“难道我小妈不想离，你们也要逼着他们离婚吗？”郝乐雅气愤地开口。
我垂下眼睑，这个郝乐雅竟然天真的以为选择权会在我手里。
雷奕明冷笑一声，咬着我的耳朵小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敢说，能保证让郝书运养你哥一辈子了。”
他贴的太近，热情喷在耳朵上太痒，我偏头躲了躲。
而这样的亲昵举动显然刺激了郝书运。
“安三少。”郝书运提高了音量，“虽然安氏银行是佳运公司的主银行，但这么多年来佳运与第二、第三合作银行也一直保持着正常的业务往来。即使安氏银行故技重施，对佳运进行断贷，佳运也不会落到凤湖集团的下场。”
“这是自然。”安逸绍微笑着开口，“而且凤湖集团也不是因为安氏银行的断贷撤资破产的，它破产的真正原因其实各大媒体都有报道不是吗？”
“话虽这样说……”郝书运犹豫了。
“还是说，佳运公司和凤湖集团一样，其实存在着大量的财务漏洞，根本经不起其他合作银行的监察？”安逸绍笑得依旧风淡云轻。
“怎么可能，佳运的财务一直合理合法，谁来监察都不怕！”郝书运脑门上开始冒汗。
安逸绍说的其实没错，随着近些年的市场转变，佳运的老产业已经不足以在市场生存，郝书运固执己见不肯转型，佳运公司竞争力已经越发不如那些新公司。不然，郝书运这个变态洁癖也不会动了将我送人的想法。
为了保证公司运作，郝书运除了正常的银行合作，还借了大量的黑贷，金额巨大。如果安氏银行撤贷，郝书运想要争取第二、第三合作银行的高额度贷款，对方誓必会因为安氏银行的突然撤贷而对佳运公司的财务进行详细监察，到时候这笔黑贷恐怕就捂不住了。
凤湖集团的经济危机，就是这么来的。
“既然如此，郝老板的意思是——”安逸绍看了我一眼，“选择郝太太，是吗？”
“我……我……”郝书运还在做思想斗争。
“我懂了。”安逸绍没有再给郝书运考虑的机会，主动将离婚协议收回，抱歉地看着雷奕明，“看来，我这边是尽不到什么力了。”
雷奕明用手指刮着我的脸颊不说话。
安逸绍将目光收回，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小李，你通知一下审计科，开始着手对D市佳运集团的财务审计……”
“等、等一下！”见安逸绍玩真的，郝书运慌忙起身大声喊道。
安逸绍没有理会郝书运，继续吩咐：“……是的，由总行直接进行审查，绕过D市分行……”
“我同意离婚，我同意！”郝书运说着从口袋里翻出钢笔，将还摊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拿过来开始签字。
“审计先缓一下，我再考虑考虑。”安逸绍挂了电话。
樊东方坐到郝书运身边，指点着他该在什么地方签字。
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时，郝书运突然顿住了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着贪婪的光。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安逸绍把弄着手机。
“我娶她的时候……”郝书运咽口唾沫，细小的眼睛里冒出精光，“花了五百万……”
“呦，这是要计算婚姻财产了？”樊东方来了精神，“这个我擅长。其实吧，郝老板，我刚才看过这份离婚协议，对郝太太已经很不公平了。她可是净身出户……”
“云欣然嫁给我爹地时，就已经签订了财产公证协议。”郝乐雅打断樊东方的话，“婚前算婚前，婚后两人的经济也互不干扰。”
“还有这出？”樊东方转着手中的笔，感叹道，“那郝太太嫁给你爹地，还真是真爱了。”
“不是的……”郝书运指向我，“我娶她的时候，一次性支付给云家五百万现金，助他们家的公司渡过危机，这才是她嫁给我的真正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她哥哥云新语的治疗费用，也一直是我在承担……”
我哀伤地看着郝书运：“书运，你一定要计算的这么清楚吗？”
“什么叫我爹地计算的这么清楚？”郝乐雅尖声道，“我爹地帮你们家渡过难关，你嫁给我爹地，这可是说好的！现在你要离婚，难道不要把钱还清楚？除了这五百万，还有利息，你哥哥的治疗费，一分都不能少！”
我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我并不担心这五百万，郝书运如果一定要，雷奕明肯定会给。但是……我紧紧攥起胸前的衣襟，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郝家父女！
樊东方吹了声口哨：“哇哦，刚刚可还是夫妻伉俪情深，母慈子孝，这会儿就摊开账本明算账了，这戏可真好看。”
安逸绍不等雷奕明开口，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支票：“五百万，现在就给你。利息你来计算，治疗费的具体数额，我会派人去医院查清……”
“安三少！”我出声打断了安逸绍的话，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但是这笔钱，不该让你来拿……”
樊东方又吹了声口哨，颇有兴趣的看着我。
雷奕明摩挲着我的后背，深喙的眼眸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安逸绍笑：“欣然，你不必客气。我和奕明之间，这点钱不过是彼此送个小礼物的价值。”
我摇摇头，主动从雷奕明怀中脱了出来，雷奕明配合的松手：“不是的，安三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打算自己掏这笔钱？”安逸绍看起来有点惊讶。
“不，我没有欠郝书运五百万。”我将目光移向冷着脸的郝书运。
“云欣然！你这是打算赖账吗？”郝书运还没说话，郝乐雅已经跳了起来，她挽住郝书运的胳膊，愤懑道，“爹地，幸亏我们当初和云家签了协议，不然你这个小老婆可是要翻脸不认人了！”边说边用余光不怀好意地瞟着我。
“然儿。”郝书运毕竟比郝乐雅多活几十年，知道现在不能和我正面冲突，“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爹地！”郝乐雅没想到郝书运会向我道歉。
“拿你来换佳运公司的前途，是我做得不够好，毕竟佳运陪了我大半辈子……”郝书运拍拍自己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是个快入土的了，这辈子的心血不能说丢就丢。”
“书运，你不必多说，我都懂。”郝书运想扮演一个深情的丈夫，我就陪着。
“你可能并不清楚……”郝书运继续道，“当初我们两个结婚，你叔父确实从我这里拿走了五百万现金。就算是当作彩礼，可云家并没有拿出相应的嫁妆，反而……我还帮你哥哥转了医院，承担了所有的治疗费用……”
“现在你要离婚，我留不住人，总该把财还回来吧？”郝书运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就一句话——还钱。
“书运，关于哥哥的治疗，我真的很感谢你。”我楚楚可怜地看着郝书运，“但是那五百万，正如你所言，你是和我叔父签订的协议，并不是和我啊……”
樊东方噗嗤笑出声来。
郝书运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