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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特别能吃。”殷笑鬼使神差地就冒出这么一句。话音刚落,就看见秦穆举起一只手,朝她拍了过来。
她吓得吱哇乱叫,抱着脑袋跳脚往后躲。却发现他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的拍下来。
秦穆冷哼了一声,“怕挨打就老老实实说话。不然本王叫人将你拖出乱棍打死,再扔去乱葬岗喂狗!”
“我错了我错了。”殷笑急忙讨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也颇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自己脑袋不太好使。有很多东西都是事到临头突然想起来的。”
秦穆鄙视地扫了她一眼,“那你没事的时候就提前多想一想!别一天总顾着吃!”说完屈起食指塞入口中。
节奏奇怪的呼哨声响起。紧接着空气中划过丝波动,一道黑色人影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的落在两人近前。
殷笑略感诧异,随即想到这大概就是秦穆身边那从不示人的王牌……影子。
“徐战庭的四夫人不在府中。”那黑衣人开了口,音色十分的平淡无特色,完全属于随听随忘的类型。
“去找!”秦穆一字一顿,“不要打草惊蛇,务必揪出她身后的那人!”
“是。”那人轻应着,离去时同样悄然无声。
“四夫人身后还有人?”殷笑盯着影子离去的方向,惊疑地问了一句。
“不然你以为呢?”秦穆轻蔑地反问,“你以为细作都是单干的?”
殷笑闻言闭嘴,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只是她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四夫人是北夷细作?!
“王爷……”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你怎么肯定四夫人就是细作的?就因为她拿了那块玉佩?”
“没错。”秦穆侧目看她,“本王前些日子抓了个北夷左贤王拓跋明锐手下的细作。据他交代,刺史府中有一名隐藏多年的北夷奸细。之前晚宴上下毒,也是为了引那人出来。只是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她今日主动露出了马脚。呵……”他轻笑了一声,“或许她已经不在乎了。找到玉佩功成身退,是否暴露身份又有什么重要?”
“可我还是觉得四夫人不像。”殷笑蹙眉想了想,“你不是说她不会武功,所以杀死翠儿才格外吃力么?哪有细作没有功夫傍身的?”
“谁说细作一定要有打打杀杀的功夫傍身?”秦穆好笑地斜睨着她,想说“对付徐战庭这种武夫,自然床、上的功夫更实用”。但话到嘴边立刻发现对个姑娘家说这些实在不妥,便临时换了一句,“即便她自己不是北夷奸细。也总归和那奸细有所牵连。否则是不会动那玉佩的。”
殷笑心头一动,“那玉佩……到底有什么玄机?”一个个地,都当成宝贝去抢。
秦穆一阵默然,片刻后薄唇轻启,五分真五分假,“那玉佩是地图。里面藏了拓跋追父亲陵寝陵寝所在之处。陵寝中有圣果血菩提,是给北夷主帅拓跋明烈疗伤的神药。所以绝对不能落到北夷人手里。而阻止敌人的最好办法……”他话音一顿,唇畔缓缓勾起个阴冷的弧度,“就是赶在对方前面找到它,要么占为己有,要么干脆彻底毁掉!”
殷笑听着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那四夫人之前为什么要杀翠儿?”
“这个么……恐怕你得去问她自己了。”
…………
影子的办事效率说是神速也不为过。大概两刻钟左右,秦穆便接到回报:在城内西北角一片废弃的民居里,找到了四夫人。玉佩不知所踪,她人中箭受伤。
可等殷笑随着秦穆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四夫人的伤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太多。
那箭是贴着心脏位置射入胸口的,若是取出,倒刺便会刮破心脏。而且她失血过多,已是药石无医。只不知道影子用了什么办法,还让她吊得一口气在。只等着秦穆前来。
秦穆一进门便皱了皱眉,然后盯着那只羽箭的尾巴冷笑,“这箭矢是北夷特有的,看样子是自相残杀。”说着瞥了旁边的影子一眼,“看见是谁做的了么?”
黑衣人摇头,“属下寻来时,她已经中箭。身上也找过了,玉佩不在。”
“救我……”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四夫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明明已是奄奄一息,看着秦穆的眼中却仍旧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你也要玉佩是吗?救我……我把它给你……咳咳……”随着她咳嗽,有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渗出。
秦穆居高临下审视了她片刻,然后走到四夫人近前蹲了下来,“你说玉佩你手上?”
“是。”四夫人虚弱地喘息着,“我把……我把它藏在了一个……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带在……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呵……”秦穆轻笑着,竟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替她拭去了嘴角上的血迹,“本王凭什么信你?”
“咳咳……我没骗你。我知道他们早晚要杀我……所以……所以我没带在身上。我原本是想……是想用它来……来谈条件的。”断断续续地一句话说完,四夫人又垂下了眼皮,仿佛随时都会过去。
“影子!”秦穆唤了一声。那黑衣人急忙上前,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了几粒丹药强喂进四夫人口中。
那药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做。不过入口片刻,殷笑便见着原本快要断气的人又缓了过来。她暗自惊奇,也上凑上去,和秦穆并肩蹲在了一起。
一股怪异地味道忽然入鼻。除了血腥气和药材味之外,她敏锐地察觉到还有股醇香隐隐夹杂其中,似乎再什么地方闻过。可具体是哪里,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四夫人喘了片刻后,气息稍稍平稳。
秦穆见状,从影子手中接过那支小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这里面的丹药,是由千年灵芝和野山参为主炼制而成。这一瓶足够让你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性命。想要么?”
四夫人已经开始失神的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光。求生的欲望使得她太过激动,喘息间那枚箭矢跟着上上下下的起伏着,有些触目惊心。“求王爷,求王爷救命!”
“好。”秦穆缓缓而笑,“那你先老老实实地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四夫人欣喜若狂,“谢王爷、谢……”
“先别急着谢。”秦穆打断了她,“还要看你的答案,能不能让本王满意。和你联系的北夷暗哨是谁?”
“我……”四夫人嗫嚅着,神情惶恐又绝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穆语调微微上扬,危险的意味十足。
“我……我真的不知道!”四夫人急的咳嗦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都是,都是他想找我的时候,写有消息的纸条,就会……就会自动出现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有时候是在枕边,有时候是在妆奁里,我真的……真的从没见过他!”
秦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过了会儿,他眯起眼睛,又问,“是谁派你来的?既然你不知道联络人是哪一个,那你的主子是谁?”
可四夫人却再次愣住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哭了出来,“我不是……原本不该是我的!我不应该杀了她……都是因为都是因为她……”
她语无伦次地话让秦穆眉头紧锁。
可听在殷笑耳中,却是心神一震。
都是因为她?!
脑中一道白光闪现,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是兰雪!”她锐利地目光逼视着四夫人,从对方听见这三个字时的反应中,已得到肯定答案,“那个本应该潜藏刺史府中的奸细,是舞蹈教习兰雪。可你眼见着她得徐刺史宠爱。怕她一旦上位,危及自身。便趁着徐刺史离府之计,设计陷害,并且杀了她。对不对?”
“你……你怎么……”四夫人原本就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继而虚弱地开始气喘。
这次不等吩咐,影子便从秦穆手中拿过瓷瓶,又倒了两粒丹药塞进四夫人口中。
殷笑看着两人动作,脑袋里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如果和夏知秋青梅竹马的兰雪是北夷细作,那么他呢?他又是什么人,扮演了什么角色?那晚梦中他对自己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
若是夏知秋有问题,秦穆怎么会无所发现。还是他知晓其中端倪,只是未曾对她言明。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无法抓住要领。
眼见着四夫人再次渐渐平稳,她呼出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不再刺激到她,“四夫人,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娇柔美艳的舞姬兰雪是敌国细作,接近徐刺史别有目的。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对她动了手。然而北夷刚刚安插成功的暗桩被你无意中拔出了,他们便选中了你成为兰雪的替代品。对不对?”
秦穆方才也说过,得知刺史府有北夷细作潜伏。想必他应该是将府中所有人的来历都查了个遍。死人通常不在怀疑的范围。可活着的人若是都没能让他查出蛛丝马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原本不是奸细,家世清白无从怀疑。于是她便大胆的假设了一下。
而显然她的假设是正确的。
四夫人听着她的话,眼中的恐惧一点点加深,瑟缩着眼泪簌簌而下。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我早知道她是北夷的奸细,我觉得不会这么做的。”
一切,都源于四年前的那个骤雪初霁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