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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命运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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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从个人立场上来说,由依少女可以十二万分肯定地表示:哪怕韦伯的实力再打个八折,她也绝对会毫不迟疑地站在rider组这边,而不是卫宫切嗣这个把毕生事业奉献给了中二的男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当卫宫切嗣气若游丝地吐槽出“差点征服了世界的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吗,难以置信”时,满身狼狈的少女木着那张被圣杯糊满了泥的熊脸,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之后,干脆利落地补刀:

    “以韦伯君和rider先生的缘分,我觉得召唤时圣遗物完全是多余的啊!只要韦伯君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召唤阵上……”

    “啊啊啊!卫宫切嗣这个男人就算了!为什么连由依小姐都这样说啊?我们才是同盟好吗?!!”

    试图用同盟誓约阻止少女说下去,韦伯少年惊慌地如同情人旅馆里被警察一脚踹开门时拼命用床单盖住身体的少女(什么鬼比喻),可惜真田由依这个家伙从小学时代开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抖s,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说了下去:

    “……就完美了。”

    慢吞吞、中气十足而且音量一点不逊色于韦伯。这让半个身体都被少女支撑着的卫宫切嗣想要抹脸长叹的同时,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下这个小姑奶奶那几乎遍布了她所有裸、露在外皮肤上那灼伤似的深紫色魔术伤痕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种程度的高浓度黑魔术波动,与他先前在噩梦中所接触的“此世之恶”相比强烈了何止百倍。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猛地决定去将这个半昏迷的少女从淤泥中挖出?他只知道,自己仅仅是接触了r松手之后剩下的魔力残渣,双手就已经被魔力烫的伤痕累累。“被这种岩浆一般的邪恶魔力侵蚀到现在这样,绝对是活不成了吧”——在那个时候,步履蹒跚的男人机械地重复着挖掘淤泥和拉拽的动作,脑海中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着的;可是另一方面,就像是之前他矛盾地重复着杀戮却又满脑子幻想着彻底的拯救一样,这一次,他同样无法控制自己天真荒谬的希冀。在内心深处,他祈求一般希冀着这个在梦境里对着他伸出手、大言不惭地作出“所有你不能拯救的都由我来拯救”这荒唐承诺的少女可以再一次睁开眼睛。

    好在这一次,他选择的“奇迹”没有让他失望。

    从前作为敌人有多么危险棘手,现在就有多么安心可靠……嗯?!

    上一秒还在这样想着的男人,下一秒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整个人好像麻袋一样地被重重甩了出去,“咚”的一声鼻子就这样径直撞在了不知何时被rider召唤出来的“神威车轮”战车栏杆上!这一下韦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直接抽了一口冷气。顾不上自己被魔力灼伤的双手上还沾着“此世之恶”的污泥,卫宫切嗣弓着腰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鼻梁,在短暂的安静之后,黑暗封闭的四周猛然回响起了男人被淤泥粘上脸之后,狼狈而急促的咳嗽声和擤鼻声。

    “……这中二也交给你了,送到安全的地方找一个垃圾箱头朝下塞进去,越臭越好。”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恶趣味地停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搭在了韦伯的肩膀上,用一种劝诱的语气,哥俩好一般地道:“韦伯君,这个男人呢现在双手被黑魔术严重烧伤,左脚呢也在之前的战斗里被砸伤了,肋骨估计断了两三根,现在正是半死不活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仇怨,赶紧趁现在,有rider在他绝对反抗不了的。”

    卫宫切嗣:“……”

    “啊?诶?!由依小姐,虽然这个男人确实非常讨厌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

    被由依脸上阴测测的笑容渗了一下,韦伯少年摆着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半就觉得眼前猛然一花!等他再定睛看向卫宫切嗣的时候,原本垂着头趴在“神威车轮”上的卫宫切嗣已经肿着一双熊猫眼好像咸鱼一样被翻了个个儿丢回了战车里,嘴角鲜血糊了半张脸,后脑勺着地的男人捂着腹部剧烈地咳嗽起来,混着鲜血的一颗牙“叮”的一声在金色的战车上弹起,随即掉入了车轮下,被黑泥淹没的废墟之中。

    “啧,手疼。”

    少女眼瞳中猩红色狠厉的血光只是转瞬即逝,然而仅仅是一秒,已骇得韦伯说不出半个字来!犹如是潜藏在另一个看不见底世界里凶残野兽,眨眼间露出的獠牙哪怕只是与他全然无关的擦肩而过,也足以让从来只与书本和炼金术为伍的少年冷汗淋漓。

    “你应该一辈子感激十几秒前的你自己。”

    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刚刚对她产生过善意并且冒着巨大危险将她救起,那么她绝不会介意在这里稍微浪费一点时间,将自己所知最残忍的黑手党手段杀人手段施展给他欣赏;只不过现在的话……“这个,你们先拿着吧。”

    伴随着少女扬了扬手毫不在意的动作,两道银白纤细的光芒在半空中划了弧形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向了韦伯和卫宫切嗣的掌心。绿发纤细的少年被由依这随意的动作惊了一跳,“诶诶诶”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低头一看却是满脸问号:“这是,蓝宝石戒指……?”

    “这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玛雷指环?”

    低头看到了自己掌心金黄色的熠熠生辉的宝石戒指,卫宫切嗣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对于黑手党这被称为“七的三次方”一角的秘宝,他也只是曾经从养母娜塔莉亚口中隐隐约约听说过:七枚彭格列指环、七枚玛雷指环、七枚彩虹之石分别为这世界上最强的两大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和密鲁菲奥雷家族所掌握。它们的拥有者,除了两个家族各自的首领之外,通常都会是他们家族内部最强的马菲亚。有人说,能够使用它们的人本身就已经是非同凡响的强者,也有人说七三本身有着奇异的力量,甚至与世界起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不论如何,没有人能够否认的是,这些七三的拥有者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足以在黑手党历史上占有一席的传说级别人物——“六吊花”,在密鲁菲奥雷初代还在世的时候,这个神秘的组织曾经是黑白两道所有人最深的恐惧。没有人可以违抗,连提及往往都是小心翼翼,已知关于他们所有的信息,大抵无非是“对密鲁菲奥雷初代”白兰·杰索这个男人近乎信仰一般绝对的忠诚吧?在那个密鲁菲奥雷家族甚至将彭格列家族打压得四分五裂的时代,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男人和他率领的“六吊花”绝对会统治黑手党乃至正常世界至少五十年以上!然而,这个被所有人深信不疑的神话,却硬生生地被眼前这个看起来中学生一样的少女所打破……这样想来,在毫不留情击败了“六吊花”并且彻底斩断了白兰·杰索的时代后,这代表着密鲁菲奥雷家族最高权力和无上荣光的七枚玛雷指环尽数落到眼前这个少女的手中,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应该说是我基里奥内罗家族的,玛雷指环。”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脚下满身淤泥的黑发男人,由依轻轻哼了一声,“我的祖辈守护着它们几百年,白兰杀了我的母亲和姐姐就是为了夺取它们……”

    轻轻伸出手,墨绿色长发少女朝着卫宫切嗣的方向展开了掌心,旋即猛然握紧,居高临下地扬起了唇角:“而我,不过是让它们物归原主。”

    “并不在乎玛雷指环的力量,但却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灭族的仇人拿着祖先的遗物耀武扬威……吗。”

    只不过是想象一下便足以明白少女一路走来淋漓可怖的血雨腥风,以一人之力颠覆一个黑手党家族,尤其对方还是密鲁菲奥雷——这无异于以一人之力改写一个国家的历史,多少人筹划了一辈子却也不敢付诸行动,而这个少女只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思及此,卫宫切嗣抬起头,看着少女那闪烁着坚韧和凌厉光芒的蓝瞳,突然觉得眼前人比起掌心的玛雷指环更加不真实:“由依·基里奥内罗吗……你真的,只有十六七岁吗?”

    “……简单来说,虽然不知道两位到底有没有点燃指环的本事,不过凭借着七三的保护结界和净化能力,至少可以保你们平安离开此地,不至于被这强烈的魔力辐射影响到健康和寿命……”全然没有在意身后卫宫切嗣心中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由依兀自对着韦伯恨铁不成钢地解释着戒指的用途,只是在听到黑发男人那最后情不自禁出口的疑问时,声音微微一顿,回过头眯了眯眼睛。

    “这个嘛……你猜?”

    “……”

    (二)

    “——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太危险了!”

    关于少女真实年龄的疑问被暂且放在了一边,只不过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最后存活的三位r立场便重新划分。十分钟前还拼命说明着自己和由依同盟关系、对卫宫切嗣十二万分不满的韦伯·维尔维特少年,此刻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先前口中“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着阴险狡诈的危险男人”这一边,就连因为魔力稀薄,连维持身形都岌岌可危的rider也对着少女露出了不赞成的眼神。

    “这太冒险了……小由依。虽说你有玛雷指环为你保驾护航,但圣杯核心程度的恶之魔力根本不是人类可以靠近的,作为r的盟友,我有义务用我最后的力量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想,这才是r最希望看到的。”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微微侧过头,少女的视线落在了韦伯少年此刻已然空空如也的左手上。在场的所有人当中,韦伯是第一个从圣杯制造的噩梦里清醒过来的人。虽然他是他们当中梦境最为简单的人,但是同样无论是体质还是魔力,他也是他们当中最虚弱的人……作为本次圣杯战争中最弱的r,韦伯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令咒对于r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但少年毫不犹豫地全部用掉了——仅仅是为了在这个毁天灭地的灾难中,唤醒并救出凭借自己魔力连一次“王之军势”都无法使用了的rider。

    这个每次都会被rider气得全身炸毛、然后又低着头自以为无人听到地拼命对自己说“令咒只有三道必须用在关键时刻”的少年,在那一刻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说真的,由依在那一刻对他真有点刮目相看。

    有意无意地抚摩了一下自己手背上那残余的两道、已经被污染成深紫色的令咒,少女扭动僵硬而酸痛的脖子,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一片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黑雾。这伴随着两人初见而刻印在她*上的令咒,曾经也是她与r最直接的维系,她也正是凭借着其中的一道才在圣杯混沌的梦境中找到了濒临绝境的r……可是现在,他们就如同两道最普通的疤痕,失去了鲜艳的颜色同时也失去了联络她骑士的力量。

    是那个时候吧……就是在r为了保护她而松手的时候r他自己选择了切断他们二人之间这以令咒维系的羁绊,只要他想,以他那与长光属性十分相似的宝具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逃吧,吾的……r啊!无论如何,请您务必平安地活下去——】

    早已经不是那个吠舞罗里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天真少女,尝过了情爱的滋味,由依又怎么可能对r的心意一无所知?玩弄人心的前提至少要最大程度地感知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抱有善意的如何利用、怀有恶意地如何劝诱……她可以在短短几年内爬上密鲁菲奥雷首领的位置,除却在地下街摸爬滚打所学会的一切之外,那帝都贵族军部间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也让她获益匪浅r是一个骑士精神至上的勇士,那么她就尽量收起自己那阴狠狡诈的一面,给他更多看到自己作为一个高洁勇敢的公主形象……长期的马菲亚生活让她对周围人的情感变化无比敏、感,所以可以说,她一早就洞察了r那不可言说的心意。

    除却惊讶之外,若说没有一点点高兴,那绝对是虚伪过头。但是在小小的骄傲之后,她更明白以二人现在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迪卢木多不过是短暂停留于现世的亡灵之身,而她虽然爱着一个亡灵,但却不是他、将来也不可能变成他。

    所以,他既然隐忍不说,那么她也就装聋作哑——可是,就算她装聋作哑,就算他不过是生命只有短短数天的亡灵,那也不代表她可以坦然接受对方做出这样彻底的牺牲。就如同那个时候,她选择丢掉了宪兵团长奈尔·多克递过来的橄榄枝,拒绝对雅斯托利亚的死视而不见、踩着下属的尸骨走到帝都更接近王政的地方去——

    抛下同伴独自离开,无论走到哪里去,都不是她能够接受的结局。

    “你这是要回去救r吗?别犯蠢了。所谓英灵,就是历史上早已经死去的人,与你相处的也不过是些留有生前记忆对现实还抱有幻想的亡灵罢了。只不过是依靠着魔术师供魔才能在现世勉强逗留数天……”

    完全无视了身边还站着的rider,卫宫切嗣扶着战车金色的扶栏勉强站起,一边狠狠攥住了少女的肩膀,一边以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不解地地吼出声:“由依·基里奥内罗!你自己不也说过的吗?!——【不管是暴君明主,还是王侯将相,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皑皑白骨罢了!】死去之人的时代早就随着他们肉身的消亡而一起逝去了,所谓将来那是属于我们活着的人的!你有必要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把自己活生生的性命赔上吗?!”

    “以你的能力……用你之前打败archer时的那一招!即便是隔得很也可以打中并摧毁圣杯的吧?!”

    “卫、卫宫……先生……”

    被男人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震了一下,韦伯下意识地看向了男人,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困惑:明明之前的战斗中,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由依于死地,那么现在既然少女自己选择奔赴险地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为什么……明明被圣杯吞噬之前还想着杀死由依小姐的卫宫切嗣,现在不但冒险救了她,甚至还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已经死去的亡灵……的确,卫宫先生。你说的没错,既然被我们从圣杯中召唤而出,那么他们其实都是已经游历过死亡的亡灵了吧?未来也的确是属于我们生者的,嗯,这一点也没错……”

    微微叹了一口气,少女仿佛万分无奈一般地轻轻低下了头:“我不后悔如此说过,也不会介意在任何人面前再说一次。但是卫宫切嗣,在我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必须和你说明——又或者应该这么说吧?有一件事情,一种能力,我希望你可以再次学会……这说法可能有点狂傲?那么就请你听我说一说,我对于圣杯那一问真正想要回答的东西罢。”

    “什——”

    “或许从社会总体幸福感的计算上来说,的确无论是谁,都应该被平等对待,如果硬要衡量也应当以生命对社会的贡献值以及未来价值、老弱病残等来判定;捕将任何个人的爱恨情仇代入计算,无论如何不去动摇自己拯救大多数人的决心,就这一点来我也很佩服你。”

    “但是卫宫君,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比珍贵的】。”

    “你现在在说什么蠢话,我们要讨论的——”

    “你可以拯救!”猛然抬高了声音,少女清亮的声音重重截断了男人急切的劝说,“如果你想行恶,你甚至可以掠夺!但是唯有审判,哪怕是一根草芥性命的价值,你也绝没有资格去定义——如果无法拯救,至少也不要轻易就放弃,因为生命是远比你想象更加坚韧不屈的存在!哪怕是一株小草,为了生存都可以钻破坚硬的顽石,你永远不可能想象到那些挣扎着饮下污水吞食着馊掉饭菜、看似命若悬丝奄奄一息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也没有人可以知道人为了自己重要珍视可以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那才是远比‘圣杯’美丽而真实的奇迹!”

    “然后是……r.”

    突然间轻笑出声,墨绿色长发的少女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卫宫切嗣放在自己肩膀上、因为冒险救助她而伤痕累累的手,转过身眯起眼睛,对着身后的三人绽放出了一个宛如天空一般明亮的笑容:“saber,archer,berserker……其他的英灵怎么样都好,但是我的r就是不一样!”

    “我不管什么众生平等,也不管什么万物一般,更不在乎他到底还能活多久……但是既然他是我由依·基里奥内罗的英灵,那么他对我而言,和其他英灵其他人就是不一样的!”

    “生命本身的确没有价值的区别,但是对我而言,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就是无价之宝,与那些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普通人相比当然是绝不一样的!对我而言,这两者的价值是天壤之别!为王者,忠你爱你的人比之无关之人就理所当然拥有更多的财富和特权!所以我会去救我的臣下,无论他此刻是否变成了一滩烂泥还是理智全失,无论他是获得永生还是性命须臾……”

    “哪怕他的生命就只剩下一秒,我也要让他看到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我也要让他明白他的王,给予他忠诚和感情的回应!”

    “——既然他尊我为王,那么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他!”

    在那一瞬间,尽管身处邪恶与黑暗的深处,卫宫切嗣在对上少女深蓝色的眼瞳时却怔然说不出话来,那仿佛有无尽的希望和骄傲在绽放在燃烧在轰然炸亮的光芒,竟让他感到一种无法直视的耀眼和夺目,将他原本想要阻拦的话语尽数堵回了腹中。

    “所以……快逃吧。”

    抓起了卫宫切嗣的手放在了一边,由依最后坚决凌厉的视线,在长光的映射下化作了一个柔和的笑容,“请放心……”

    “这场圣杯战争,我来为它画上休止符。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一滴血为它而流下了——”

    (三)

    所谓王啊,应当比任何人都更加贪婪,笑得更为肆意欢畅;

    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与道路;

    为王者,一怒之下,伏尸百万;

    为浊为清,都登峰至极!

    唯有如此,为臣者方才会对王者心生倾慕,神往追随。即便王死去,天下万民也不会迷失方向,只会紧追着王的步伐,在心中点亮着“我亦欲为王”的憧憬之光——

    分不清是少女的瞬步更快,又或者rider的神威车轮更甚一筹。只不过是短短一刹那的时间,韦伯再回过神时,耳边只剩下了狂啸的风声和战车隆隆的雷鸣声,少年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rider曾经在三王酒宴上关于为王者的定义甩到一边,而这时神威车轮已然驶过了冬木大桥的上方。

    “那、那是……”

    圣堂教会的方向,那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寻常人无法看到,但是在魔术师们的眼中却是惊心动魄的景象,宛如一颗在冬木市之上不断颤动收缩着的丑陋巨眼——那即是圣杯此刻最真实的形态,它宛如一个漩涡一般扭曲旋转着,四周缠绕着血色不祥的光芒,然后在那黑布一样悬挂的夜幕上,缓缓流淌下眼泪一般的血雨——倾盆大雨。

    “……!”

    宛如是煮沸了的开水被硬生生掀翻,又好像汛期决堤而来的巨浪!这岩浆般的血浪携着名为“此世之恶”的强大负面魔力倾覆而下!在那一瞬间,卫宫切嗣的心脏几乎绝望得停止了跳动——然而下一秒,金橙色圆形的结界骤然现出,那沸腾汹涌的血浪就这样在城市的上空被猛然截断,就像是一个橙色巨大的容器将所有的不祥和恶意眨眼盛起笼罩,与下方那安静无辜世界彻底隔绝——

    在那之后,金橙色耀眼到极致的光芒在冬木市的上空宛如骄阳一般亮起。

    ——拯救你所能拯救的,然后剩下的……

    卫宫切嗣原本向前伸出的手突然无力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而他和韦伯的身后,传来了晨起路过人们恍然无知的声音。

    “啊,天亮了啊……”

    ——我来拯救。

    从那金橙色光芒收歇的方向,一轮橘红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空气中绝望而浓烈的毒雾失去了源头和归宿,正一点点散去。

    新的一天,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