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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曾进宫里,与那新阳公主陪读。有一日巧着太后摆宴听戏,图个热闹便请了她们这些女孩儿随坐。她恰落于太后侧旁,台上青衣小生低吟浅唱,俱是幽怨缠绵之意。
玉翘便听得太后由生感慨:“又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而这会儿,玉翘就觉得,自个和这周振威,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姻缘前世未得,再来一世,只觉情深缘浅,缠缠绕绕,一团儿的乱。
她想着劝他就此放弃吧!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莫要再互相沾惹为好!
虽如此想着,却抬眸瞧着周振威,滚在唇边的话犹自说不出口,半晌,只微微浅浅的一声叹息。
周振威耳力一向敏锐,自然将姑娘叹息中的复杂之意听的清明,也不多辩,只沉沉浸浸道:“玉翘旁人不信,定该信我才是!”
玉翘身子一颤,晓得被他看透了心思,还未多话,又听周振威声音倦倦而道:“虽走得辛苦,我却甘之如饴,总会有个果儿的!只求玉翘莫要放弃!”
眼中没来由的潮热一片,鼻翼处更是酸涩难当,玉翘用帕子半遮了脸儿,过了会才道:“明后是大寒食,第三日即清明日,玉翘要去晏京城郊替母亲上坟,周大人可否愿随同陪去?”
周振威心中大喜,连声道:“自然是愿意的,清明日辰时必在楚府门前等候玉翘!”
他转念又道:“玉翘那日可否也随我去上坟?”
玉翘“嗯”,娇滴滴应了一声,听他低笑浓烈,忍不住羞道:“周大人莫多想了去!清明日城门总是拥挤堵塞,禁军也到处惹祸捉人,请周大人随去,旨在处处可行个方便而己!”
周振威咬了咬牙,顺着话应:“玉翘怎么说都是在理的,我只听着就是!”
“你.......!”玉翘听他话中含着戏谑,正想再嘲两句,却听窗外,楚太傅严厉又带着酸涩的咳了两声,她慌忙放下帘子,隐隐听得外面,父亲训诫声儿味浓,周振威则诚诚听诺,不敢有半个不字。
没会儿,楚太傅上得马车来,神清舒爽,面带得色,再瞧瞧玉翘,哼了一声,才道:“这八字还未一撇,就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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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与碧秀才至垂花门,便瞧到采芙及绿儿候在那里,伸长了颈,大睁着眼,似等得心焦!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不在府中时,你们惹了事?”玉翘待走近些,边量她俩,笑着打趣!
“哪里有惹事!”釆芙撇撇嘴,转眼即瞅到碧秀脸上的伤,忙奔过去凑近细看,又听玉翘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采芙心有余悸道:“阿弥陀佛!好在是碧秀去了,仅破了相回来!万幸奴婢未曾跟去,否则今只能小姐一人回来了!”
她这天真话儿未落,几人已抿着嘴笑成一团。玉翘睨她道:“此次去春季围猎,那藻苲淀倒是个好去处,野凫水禽繁多,皆是你最喜欢的,想着便逮了只带回来,给你玩去!”
采芙这才瞧到楚五果然怀中抱着一物,那物倒是会看山水,不呱噪,不挣扎,小眼微觑半眯,安于现状。
这雉鸡是玉翘在燕归楼前园子里徘徊时,从枝上直直掉自个面前的,玉翘瞧它摔得七晕八素,一眼见着便很是喜欢,逐捉了带回来。
釆芙瞧它羽毛缤纷,灼灼其华,似披着件五彩锦衣,油光蹭亮,头顶有一肉冠,嘟嘟似花瓣抽蕊,又见其身子肥硕,憨态可掬,她便嘻笑着接过,抱在手里好生摩挲了一番。
有一紫水鸡正蹓跶而过,不经意抬眼,与这物小眼对上,顿时浑身一哆嗦,只觉前途渺渺,先躲为上策!
采芙瞧这物在自个手中奋力扑腾,便松开由它而去,却见它落于地上,一扫之前颓废之势,步若流星般,直朝那紫水鸡而去。
这几人看得微愣,玉翘漫不经意,一抬眼,却远远地望见楚钰陪着一人,谈笑间由二门处并肩走来。
那人与哥哥身长无己,上着黛青色缎袍,绣山水祥云图案,腰间束同色锦带,容长脸,眉心有一痣轻点,此时正听着话儿,满脸谦逊,唇含微笑,甚是斯文秀气。
此人即便锉骨扬灰,她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一世的状元郎夫君,李延年。
玉翘瞬间面无血色,这人前一世,在她最无助绝望之时出现,伸援手拉了自己一把,却也在日后将她好生摧残,如生地狱,活得痛苦凄惨!
她以为,这一世,彼此将老死不相再见。即便遇到,那也是流光摆荡中的无意一瞥,各自散去。
顿了一下,玉翘扭身就走,这一切来得突然,她还未曾准备好,以何种颜面示此人!
碧秀她们也是怔了怔,忙忙的追上,一路紧赶慢赶的,进了园子,又出了亭榭,玉翘才渐渐放缓步子,终停了下来。
突然转身定定瞅着釆芙,半天才问:“方才与哥哥同进二门的那人,你可见过?”
采芙忙道:“小姐这几日不在府中,自然不知。那公子姓李,名延年,从碎花城而来,进京参加下月殿试,前日才进得府中,听他宗族有人与老爷熟识,写了封信托着,夫人就安排他住下,等老爷回来再做打算!”
玉翘想了想,边朝楚太傅书房而去,边吩附道:“碧秀和绿儿先回,采芙随我去见父亲!”
书房溜了一弯,并无楚太傅身影,她凝神一想,转身又朝正房而去!
远远的,就见廊下,站着一群婆子丫鬟,瞧到她来,通传的通传,迎上来的皆姑娘长姑娘短的,玉翘奇道:“你们怎都站在这里?不用进屋伺候着么?”
绣画忙忙迎了上来,笑道:“老爷要和夫人说些体己话儿呢!做下人的,总是要回避着些才是!”
玉翘听出了话意,晓得自个心急火燎的,实来得不是时候,轻叹了口气,欲转身离去。
作者话:昨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