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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堂功等人是五月初九到的江阴,正好错过了阎应元平定顾三麻子水匪的大戏,不过在士绅百姓交相传颂之下,他们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阎应元的事迹,不由的对这个皇帝指名超拔的人充满了钦佩与好奇。
江阴县令林之骥带着一干佐贰官隆重接待了朝廷钦使,并跪接了两道皇帝的圣旨,一道是提拔江阴典史阎应元为御营亲军游击,挂正四品指挥佥事衔。一道是令知县林之骥配合御营总兵张堂功在江阴募兵充实御营。
对于同僚兼下属的阎应元被朝廷重用,林之骥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惋惜,江阴没了这等能吏,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太平安稳,对于朝廷要在江阴招募禁卫,他也予以了最积极地配合。
第二日县衙就发布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皇上超拔典史阎大人为四品御营游击,并将在江阴招募四千御营亲军,凡江阴良民百姓,皆可应募,只要入南京集训半年后未被淘汰者,正式录入禁卫军籍,成为天子御前亲卫,步卒月俸二两,骑卒月俸三两,炮手月俸五两不等,无家口拖累的年轻壮汉,江阴乡勇优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阴县,天子招募良家百姓为御营亲兵,还是难得一见的事,要知道天子禁军大多是由功臣勋戚子弟担当的,就是大头兵也是父子相替,世代相袭的,寻常百姓就是想进也进不了,没想到现在朝廷居然对百姓开放了天子亲军的兵额,而且待遇看起来还不错,连一个步卒都有二两银钱的月俸,相当于别的营头战兵两倍的月俸了,若是实发下来,就更多了,这让他们大为惊讶,也颇为惊喜,特别是在他们得知阎大人也将在御营中任职的消息后,参军更是积极。
张堂功等人在知县林之骥和典史阎应元的配合下,只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招募到了三四千人,很快就把预定的兵额数量凑齐了,其中还有不少是阎应元一手栽培出来的乡勇,他们是参军最积极的一批人,誓死要跟随阎大人。考虑到江阴的安全问题,阎应元只同意了两百多人入伍,留下两百人作为守御江阴的力量,防盗备寇。
期间阎应元也向张堂功等人举荐了水寇出身的王岳,他不放心把这支刚刚归降的水寇部队单独留在江阴,张堂功得知其中的原委后,答应带着王岳部一起入京面奏天子。
于此同时,江北和义乌的募兵行动也都在马雄、韩诚等人的筹划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五月十四日,得到阎应元及四千余江阴子弟入京消息后的朱由桦欣喜不已,忙派内监侍卫们去南京分水门迎接,并引阎应元入宫觐见。要不是因为身份至尊,他恨不得亲自前去。
阎应元见状,内心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连连受到皇帝破格的待遇,他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最后只能把这归功于县令大人的不遗余力的举荐,这才让新皇对自己刮目相看。心里对知县林之骥更为感恩戴德。
风尘仆仆的四千余江阴子弟当然不会跟着阎应元一起入宫,他们被安排在了西北部的校场内,洗漱休整。
这个校场是国初时设立的,专门校阅驻京各卫官兵,迁都之后,南京禁军怕已经有几辈子没有在校场上操练过了。
简单的梳洗打扮之后,阎应元就被带往了皇宫,朱由桦打算在乾清宫亲自接见这位南明时期的传奇人物。
阎应元今年三十九岁,体格魁梧,黑黑的面膛,润中透光,一双剑眉斜插入鬓,大大的眼睛,炯炯放光,鼻直口方,身穿四品武官朝服,乌沙,皮靴,一脸的英武。
在等待皇帝召见的过程中,阎应元的心情颇为激动,向来沉稳厚重的他竟有些坐立难安。过了片刻,听到内侍传呼,心顿时剧烈跳动起来,面红耳赤,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控制住忐忑的心情,嘱咐自己见到天子时千万不能失态。对于自己首被皇帝召见,他既感到不胜宠荣,又不免提心吊胆。
他躬着腰缓步登上台阶,走进殿内,虽然先前已经有所预料,但真的进了威严肃穆的乾清宫,出身于微寒的他仍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向他罩来,让他不敢抬头。
迈出几小步后,几乎是一进大殿,就对着正殿位置大声禀报:“臣御营游击阎应元,叩见吾皇万岁!”说完赶快跪下行礼。
自阎应元进殿后,朱由桦就下意识的开始打量起他来,见阎应元身材高大,蜂猿臂腰,一副标准的武人身形,心里对他已有几分欢喜,加上看到阎应元行礼时极为虔诚,更使朱由桦感到十分满意。
不过他早已决定要用“恩威兼施”的办法来驾驭像阎应元这样突然超拔的能吏,避免他们骄狂自大,所以对他行的大礼并不谦让,等阎应元恭恭敬敬的行完礼后,方才用略带亲切的口气叫起身。
打量完阎应元后,朱由桦微笑着说:“阎卿果然英武不凡。朕听闻阎卿任职江阴典史年余间,打击水寇匪盗颇为得力,屡有斩获,令宵小不堪窥视,江阴绅民交相传颂阎卿之德,可有此事?”
阎应元诚惶诚恐的道:“微臣平日只是愚心任事,不敢躲避艰难,只求做好份内之事,不辜负圣恩。”
朱由桦点了点头,脸露赞许之色:“今虏、寇猖镢,社稷倾危,满朝上下若都如你这般专心任事,何愁皇明不能中兴?”
“微臣惶恐,愿为吾皇效力,万死不辞。”
“卿不辞辛劳,勤于王事,忠心可嘉,朕心甚为喜慰。从即日起,卿便是朕的御营游击了,望卿不负朕望,为大明尽忠尽责。”
“微臣叩谢皇恩。”
……
觐见完毕,出了皇宫后,阎应元心中依旧心绪难平,天子亲自召见,温声勉力,足见对他的重视和亲近,这一切都使他感到高兴也有一丝丝的惶恐不安。他决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求不负皇帝的超拔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