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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有毯子借一条?末将老毛病犯了,又打摆子了,冷得厉害。”刘泽清吃着吃着突然撇了饭碗,浑身颤抖地蜷缩着,朱由桦回身见空无一物,二话不说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战袍,过去给他披上,又张罗着请军医,刘泽清裹紧战袍,哆嗦着摆手:“不用了……还是裘皮暖和,王爷心疼末将,不如将这战袍送给末将吧。”
“刘泽清!不可对王爷无礼!”卢九德上前欲争夺战袍。朱由桦忙拦阻道:“一件战袍值得什么?就送给刘将军了。”
刘泽清低着头,一叠声的道谢,眼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卢九德摘下肩上披风,乳母般细心地披在朱由桦肩上:“武臣鲁莽,幸亏王爷仁厚,不予计较。”
朱由桦笑一笑,没有说什么,此刻的他记挂着的仍是南都的消息,那些东林有没有屈服,会不会屈服还没有确切的讯息传来,四镇已随他一起南下快到扬州了,开弓没了回头箭,如果那些东林书生不屈服武力,会不会顺势引左镇兵马南下,和他来个鱼死网破,一切尚未可知,那些“君子”的厚黑与疯狂他已有领教,只有他不敢想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大位未定之下,很难说谁能笑到最后,此刻刘泽清的一些小心思他已无心领会。
朱由桦满腹心思地将饼撕开放入肉汤中搅动几下,挑起来刚要入口,见上面沾着只死虫子,不觉停下筷子,朱由桦天性仁恕沉静,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并未声张,旁边的卢九德心细,早已看到,急忙问:“谁做得肉汤?”
田成也在一旁伺候着,还以为汤味不可口,正懵懂间,朱由桦早挑起死虫弹到地上,低语道:“不可令人知晓,区区一只蝇虫,声张出去恐下人获罪不浅。
“遇着主儿慈悲,算你小子运气。”卢九德谄笑着挥手示意还在发愣的田成出去,朱由桦捧起碗,从容不迫地吃起来,卢九德望着朱由桦,不觉大为感慨。
众人正吃饭,忽见南面烟尘大起,一队人马迅速赶来,朱由桦停止进食,和众人起身张望,张堂功、马雄等王府军校早已闻声抽出兵刃,率先带着府卫冲出帷帐,朱由桦走出帷帐抬头眺望,见张堂功等人和对方人马已汇到一起,随即带着众人从烟尘中疾驰回来,这才放心。
烟尘中驶来百十人,为首的是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他四十来岁的年纪,着一品武官补服,体态丰满白皙,举止雍容华贵,他径直来到朱由桦跟前,下马施礼:“臣刘孔昭,特来淮扬接驾!”
朱由桦对他的到来倍感振奋:“诚意伯快请起!南都之事是否议定?”
朱由桦话音未落,忽见南面又烟尘大起,一彪人马赶到,众将都紧张地拔着兵刃,俊秀小将眼尖,指着对面旗帜说:“打提督南京京营旗帜的,是南都来的!”
“臣忻诚伯赵之龙拜见王爷!”富态便便的赵之龙老远就滚鞍下马,快步跑到朱由桦跟前行礼,朱由桦面带微笑和的和他寒暄见礼。
通过赵之龙和刘孔昭之口,朱由桦终于知道大局已定,以兵部尚书史可法、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为首的一干内臣文武勋贵,已经签发公启明确表示愿意拥立福藩了,此刻正在准备仪仗,等着迎接朱由桦一行人。
……
明朝建国初年所修筑的宫城,位于南京城东部的正阳门内。
那是由南北长五里、东西宽四里的高墙围绕起来的一片有着黄色琉璃瓦屋顶的建筑群。宫城之内,以承天门为界,门以北是紫禁城。穿过端门、午门走进去,迎面依次矗立着“奉天”、“谨身”、“华盖,,三座大殿。东西两侧还分别建有”文华殿“和”武英殿“,以及”文楼“和”武楼“。这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觐和举行大典的地方。
“三大殿‘’以北,一直到后宰门,属于”后廷“范围。那里面另有许多名称各异的宫殿,还有一座御花园。皇帝的日常生活起居都在那里。
除了紫禁城这一部分之外,在宫城的南面,一条宽广的御道从承天门外的五龙桥,笔直向着宫城的正门——洪武门伸展开去。
御道的东侧,分布着除刑部之外的吏、户、礼、兵、工等五部和宗人府,还有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等;御道西面则是最高的军事机构——五军都督府,以及锦衣卫、通政使司、太常寺等衙门的所在地。
这偌大一座宫城,作为至高无上的权威象征,在太祖皇帝定都于南京的当年,自然是庄严神圣,壮丽非凡的。然而,自从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经历了二百多年的闲置岁月,到如今,它早已萧条破败,完全不复昔年的气象了。由于极少有接待皇帝巡幸的机会,紫禁城里的宫殿大多荒废失修;就连那些一直有官员派驻的衙门,也是除了几个部的门堂还算整齐外,大多一任墙垣倾圮,无人过问;至于管理皇族事务的宗人府,自从由吏部接管了它的职权之后,更是倒塌到只剩下几根门柱了。
到了崇祯十七年的四月初,却忽然有了改变——一场全面的大清扫和一项初步的整修计划,在宫城里紧急地施行起来。接连几天。一队又一队的骡马大车从四面八方调集到这里,把满载的砖瓦木石运进宫里去,又把堆积如山的各种垃圾拖了出来。宫城的几个侧门,终日进出着成群结队的太监、军士和工匠。他们各自在领班的驱使下,汗流浃背地忙碌着,显出疲于奔命的样子,使古旧而沉寂的城区,平添了一派紧张和慌乱……由于史可法等东林派大臣的妥协退让,拥立新君的大事就这样达成了最后的决议:四月十三日,礼部司务官带着南京百官联合签署的公启,受命前往仪征去迎请福王。
第二天,亲东林的南京守备徐弘基以世袭魏国公的身份,率领勋臣们专程赶到江北的浦口去接驾,并把福王护送到燕子矶码头。
十四日,得到消息的南京诸大臣全体出动,前往燕子矶去晋见新主子,再一次表达了同心翊戴的诚意。经商定,福王准于翌日——也就是四月十五摆驾进城。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不过,鉴于眼下正处于国变的非常时期,为着防备不测,这些行动事前都没有向外公布。直到四月十五这一天,才由兵马司派出兵校,在福王进城所行经的路线上加强戒备,同时指示沿途的里长,让临街的店铺和住户在门前摆出香案,以备到时顶礼拜迎。
将近巳时,一切布置就绪。福王自三山门登岸后,要先到孝陵去拜谒行礼,暂时还不进城。所以坐镇在朝阳门的巡城御史郭维经,也尚未下令净街。那些挑担的、乘轿的、走路的人依旧来来往往。虽然直到此时,他们还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但自从北京的噩耗传来后,就一直处于恐慌的等待之中的士民们,仍旧根据几天来宫城内外的一系列异常举措,猜测到一位新的皇上,就要君临这座昔日的首都了。他们自然不了解,这位新皇帝的产生,背地里经历了怎样紧张激烈的较量;他们甚至也不关心,是由这位王爷还是那位王爷来坐龙廷,对于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们只是根据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认定这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就像不能设想光有一座庙宇,里面却没有菩萨一样,只要那大殿上的宝座不再空着,他们就觉得一切又有了庇佑和保障,重新变得心安理得,甚至有点喜气洋洋了。正是这一发现,使得正从兵部衙门里走出洪武门来的陈贞慧,一边打量着街上的情景,一边不由得暗暗苦笑。
陈贞慧是直到前天,才接到史可法的通知,从浦口赶回南京的。在此之前,他对于事变的发生还一无所知。当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以及明白局面已经不可挽回之后,他也如同他的社友们一样,感到异常的愤恨和沮丧。
福王上位,东林复社诸君前途未卜,能不能众正盈朝的执掌国政已成未知,正因如此,前一阵子,陈贞慧和他的朋友们才那么坚决地排斥本来是名正言顺的福王,而拥护半路出家的潞王;后来潞王立不成,桂王也总算勉强可以接受。谁知到头来,马士英突然变卦,携三镇大军武力拥立福藩,江北刘泽清也迅速倒戈,东林方面只能毫无反抗地彻底妥协,使之前的努力化为泡影。
陈贞慧失望之余,颇有些痛心疾首。不过,他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光愤慨不平是没有用的,眼下最紧迫的事情,是如何依据变化了的形势,迅速建立起一道新的防线,寻找任何可能翻盘的机会。